第3章 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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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歸
03
歸夢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回到房間的，等反應過來她已經盯著鏡子看了好一會兒了，水龍頭開著，水流汩汩。
突然，房間裏響起鈴聲。
她關了水，取過架子上的毛巾擦幹手出去，拾起床上的手機看了眼備註彎眸，接受通話申請，“兮兮。”
“我下午在拍戲，才剛看到消息。”梁兮才從片場出來，此刻正坐保姆車回酒店，“聽嬸嬸說二哥回來啦？”
歸夢嗯：“下午到的。”
“關小旭這小子終於靠譜了一次，早知道我就提前請個假了。”
“什麽？”
“我沒和你說嗎？我之前就收到二哥要回來的消息了。”梁兮欸一聲，解釋說，“上個月吧。具體哪天也記不清了關小旭突然大半夜打電話過來說我二哥要回來了。”
“他當時瘋瘋癲癲的我以為是玩游戲輸了就沒理會。”
假睫毛有些脫膠，戳著內眼頰難受，她直接拔掉丟進垃圾袋，“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從關叔那兒探聽到的。”
關小旭大名關肖旭，關家小兒子。他父親在外交部任職，所有外交人員調動都要經關叔叔點頭簽字。梁緣回來他自然是最清楚的。
梁兮困惑:“我竟然沒跟你說過嗎？”
歸夢壓下心中的酸澀，說:“沒有。”
“應該是我太忙給忘了，不過還是怪關小旭！要不是他平時不靠譜，我也不會質疑消息的真實性。”
“狗東西，等回北市看我不弄死他！”
梁兮越想越氣，沒忍住直接切去小窗罵發小了。
關肖旭和梁兮同歲，兩人打從幼兒園起就在一個班，小時候沒少一起惹禍挨打，後來長大了更是將“發小是怨種”這句名言詮釋得淋漓盡致。
無事不聯系，聯系必有蹊蹺。
前幾年真心話大冒險火的那段陣子，在一次次被耍後，他們兩已經把在對方心裏的信任都敗光了。從此，凡是對方說的話一律打為假命題。
歸夢習以為常地看她在那頭輸出，笑了笑，斂起情緒叫她，“兮兮，我有點害怕。”
“怕什麽？”梁兮打字的手不停。
窗簾被一拉到底，窗臺上的鋪夢網依著晚風拂動，搖轉，尾端紫粉漸變的羽毛擠在一起，在燈光下泛著光澤，如夢似幻。
那是初三時梁緣送給她的。
有段時間她因為學習焦慮到失眠，天天頂著黑眼圈，精神不行，梁緣看到後不知道從哪兒也給她弄了一個過來掛在窗臺。
印第安捕夢網的美麗傳說她也聽過，傳說它可以過濾噩夢，捕獲美好。
今晚的一切就像捕夢網給她編織的一個美夢，夢醒之後煙消霧散，梁緣還在國外，而他們也依舊異域相隔，難有相逢。
“我總覺得在做夢，特別不真實。”歸夢輕聲說出感受。
八年來她每天都在盼著梁緣能回來，可當他真的出現在面前時，她反而慌了。
“這一切真的不是幻想吧？”
“……”
梁兮看她患得患失的樣子可心疼了，停下手，憤怒轉移到堂哥身上，“寶貝，要不咱不要我二哥好不好？我給你介紹個又高又帥的。”
歸夢搖頭，“梁緣哥哥最好。”
喜歡一個人感情哪裏容易轉移呢，不然世上也不會有那麽的癡男怨女了。
梁兮眼睫一顫，難得沈默，眼前浮過一章意氣風發的臉。
她自己都做不到放下哪裏來的立場勸春雨。
她收起洩露的情緒，若無其事地故作酸溜溜:“好好好，他最好，沒人能比得過你的梁緣哥哥，行了吧？”
歸夢被她逗笑，不厚此薄彼，一碗水端平，“你也好。”
梁兮撩了下蜷發，“這還差不多。”
兩人聊到她下車到了酒店才掛掉，歸夢也去洗澡睡覺。
隔日，歸夢很早就起來了。
她洗漱完下樓，走到樓梯口就聽見了樓下餐廳傳來的對話聲。
老爺子近年來年紀上來了，覺少淺眠，平日裏就醒得早，此刻爺孫兩正在用飯。
梁緣坐在背對樓梯口的方向，脊背挺直，上面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袖口翻折到小臂，端著一只碗在喝粥。
時隔多年，他變了很多，人比過去瘦了，性格也變得越發沈穩甚至多了幾分溫和。
歸夢緩下腳步，心底默默冒出一絲難過。她想，這幾年一定發生了很多。
“春雨也起來了？快下來吃飯。”端著包子出來的王嬸先看到她，笑著招呼她下去吃飯。
梁緣聞言回首，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沒說話，只是騰手抽出旁邊的椅子，繼續和老爺子說話。
歸夢定定神，應了聲，接著下樓進餐廳在他身側的空位坐下，和梁老爺子問好：“梁爺爺早。”
“早啊。”最放心不下的孫子回來，老爺子心情很好，笑呵呵的，“怎麽起這麽早，不多睡會？”
梁緣盛好粥遞過來。
歸夢接過溫聲道了句“謝謝”，和老爺子解釋，“今天要開晨會，完了還要去還要去ICU查房，八點就得到。”
老爺子軍人出生最重時間觀念，聞言點點頭，說:“等吃完飯讓小李送你過去。”
“謝謝梁爺爺。”
又聊了幾句，老爺子就吃完上樓補覺去了，整個餐廳只剩下他們兩。
歸夢低頭舀著小米粥，面前就出現幾個碟子。
她扭頭，梁緣右把包子和蒸餃一並換推到她面前，“你愛吃的蘑菇豆腐餡。”
歸夢握著勺的手一抖，香糯的小米粥倒了出來，她驚訝，“你還記得啊。”
他抽了張紙巾擦掉桌上的小米，嘴角帶了抹淺淡的笑，“我們家有位小姑娘挑食的很，我想忘記都難。”
剛到北市時她水土不服加上飲食差異吃不慣北市的口味，不到半個月就瘦得幾乎皮包骨。邱茜急得團團轉，後來專門找了個會做西南菜的廚師才勉強給她養出幾兩肉。
歸夢也想起了這茬，呃，“……也不算挑食吧。”
底氣卻不足。
梁緣倒了杯豆漿，取過糖罐加了一勺半進去，聞言挑眉，目光劃過她瘦出尖下巴的臉上，也不反駁，只是點點她面前的早餐說:“吃完。”
歸夢:“？”
他拌勻豆漿送到她手邊，嘴角含笑，“能吃完吧，畢竟我們春雨不挑食。”
“……”
最後，歸夢被梁緣盯著吃到他覺得可以了才被放過，坐小李的車離開大院。
一進科室，她就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氛。
每個人戰戰兢兢，連護士站最愛笑的小護士都繃了張冷臉，唯恐觸了領導的眉頭被批，和歸夢打招呼分貝都降了幾分。
歸夢去換了衣服套上白大褂樣會議廳走。
坐下沒多久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來了，坐在她後排的楊奕正在和其他幾位男醫生打賭今天的晨會多長時間會結束，誰猜的最離譜請吃午飯。
“師妹，你壓哪邊？”
歸夢沒想到火還能蔓延到她這裏，擡手謝邀，“我這個月工資還沒發呢，就不湊熱鬧了。”
“ok。”
楊奕不勉強，繼續拉人參與。
因為昨天在醫院發生的傷醫事件，一個晨會開了快一個小時。
結束後出了會議室，歸夢連科室都沒回就和楊奕跟著主任轉去查房了。
*
另一邊，外交部
未到上班時間，領事司眾人已全部到齊，一個個坐在工位上嚴陣以待，不時望向門口，等待即將到來的司長。
年輕一點的職員甚至開始討論起來。
“欸，你們說新來的司長是個什麽樣的人？”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簡單，說不定還特難搞，反正多註意些沒錯。”
“說得這不廢話嘛，能坐到這個位子有幾個純良的？何況咱們這位新司長年紀輕輕就坐了上來。”
“雖然年輕，但不影響人家厲害啊，你看他那些履歷，誰看了不說一句牛逼？”
有人忍不住讚嘆。
自上任司長調職以來，領事司內關於新司長的人選就沒停止過猜測，直到半個月前有傳言說司長已定，那些湧動的暗潮聲才隱去。
三天前公開了梁緣的資料，他過往的事跡在這幾天被領事司的各位來回翻了十幾遍，都快滾瓜爛熟了。
名校畢業，二十三歲就隨大使出任聯合國會議。先後擔任多國駐外使館秘書,參讚。八年駐外史，曾參與組織過多次撤僑任務。
每一件單拎出來都足夠拍部電影。
“話說回來梁司長得好帥啊，比娛樂圈的明星還好看，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有女同事翻看證件照說道。
“不管有沒有逗別忘了自己的本職，好好工作。”
“知道知道，我就隨口一說。”
又過了十分鐘，有同事跑進來小聲通知，“來了來了！”
眾人收起輕松的表情，回到各自位置上。
不一會兒，陳秘書引著一位陌生的男子出現在領事司門口。
他面色清冷，鏡片後面的眼神利落犀利，面無表情的聽陳秘和他介紹。
作為負責領事工作的領事司，除了護照處、領事保護中心等幾個人們熟悉的部門外還有協調處、簽證政策與事務處、海外僑務處等共10個部門。
秘書說完花了不少時間，梁緣淡淡掃了圈周圍，斂眸，平靜地扔下上任來的第一把火，“通知下去，十分鐘後開會。”
*
轉眼到了中午。
因為早晨那個無聊的賭約，歸夢白嫖了份午飯。
本來沒她什麽事的，但楊奕以“見者有份”的理由硬是給她也搶了一份。
微信進來的時候她剛提著外賣盒回到值班室，蓋子都還沒來得及打開。
梁緣哥哥:【吃飯了嗎？】
她掰開塑料盒蓋，拿出一次性筷子一邊抵著桌面戳開包裝一邊打字回覆:【正在吃，梁緣哥哥你呢？】
梁緣哥哥:【剛開完會，才下班還沒來得及去】
梁緣哥哥:【吃的什麽？】
歸夢放下筷子，拿起手機給他拍了張過去，【楊師兄和神外張醫生打賭贏了，我也跟著受了恩惠】
【有點多，感覺吃不完(嘆氣)】
梁緣看到對話框裏的表情彎唇。
她是刻板印象裏的南方胃，人嬌飯量也小，嬌滴滴的，一頓飯都吃不了半碗。帶她打牙祭，也是吃兩口，剩下的就全進了他肚子。
他動手回覆:【留回來給】
梁緣說:【我來吃】
歸夢扒拉了兩口菜，看到簡訊，放下筷子打字:【算了，它不好吃】
【尤其是肉沫茄子，幹得噎人】
陳秘開了車過來，停在下面等司長。
梁緣看著閃進來說的“回頭我做給你吃”的話，嘴角輕揚，回了句“好”，收起笑意鉆進車內。
*
醫院事多活忙，歸夢回了醫院附近的家，之後幾天都沒去過大院，也沒再見過梁緣。
再一次見到他是在一周後了。
科室有同事過生，在bm包了包間請北醫附院有空的醫生護士們都去暖場。
這天歸夢下班早就一並被拉去了。
她向來不太喜歡來這樣的熱鬧場所也不習慣，喝了兩三杯酒她便借口出來了。
bm是去年新起的一家娛樂會所，不僅消費不菲還是記名的會員制。能進來的大多有點小名頭。今晚的壽星也是托了關系才進來的，所以大多數休假的同事都來了。
除了一樓的大廳，其餘樓層的公共區域也放置茶幾和長沙發供客人休息。
歸夢選了處靠窗的位置坐下來低頭擺弄手機，因此沒看到有熟人過去。
她在外頭坐了會兒，才再度進去。
局是在十點散的，來的大多都是醫護人員，第二天都要輪班就沒玩多久。
一群人稀稀拉拉走出會所。
歸夢和幾個女醫生走在最後，被問到要不要一起打車，剛想回答手機就響了，摸出手機劃開接聽，溫柔的聲線落在耳旁。
“擡頭。”他說，“對面。”
“？”
歸夢困惑，卻還是依言望向對面，“什麽呀？”
“右邊。”
說完只見對面黑色轎車裏走出一道挺拔的身影，路燈昏暗，但她還是認出了梁緣。
他擡手揮了揮，幹凈的聲音在燈光下有些溫暖，“聚會結束沒有？可以走了嗎？”
歸夢很意外他會出現在這裏，驚訝過後忙說“梁緣哥哥你等我一下”然後倉促和同事道了別，小跑過去。
“梁緣哥哥，你怎麽來了？”
“慢點。”梁緣順下她跑亂的劉海，“肖旭給我發的消息。”
“啊？”
歸夢眨眼，他怎麽會知道她在這兒？
“他是bm的老板，。過來巡店看到你在就給我發了消息。”梁緣一眼就看出她的疑惑，解釋完含笑問她，“喝酒了？”
“……”
歸夢沒來由心虛，點頭說，“只喝了一點點。”
“沒醉？”
搖頭，“沒有。”
他挽唇，眼中滑出笑意，不再說什麽，打開副駕車門，“走吧，送你回家。”
歸夢乖順上車，報了個地址。
梁緣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微滯，安靜幾秒，似是隨口詢問，“這些年你一直住在那邊嗎？”
歸夢拉過安全帶“哢噠”系上，嗯一聲，回道:“除了偶爾回大院，基本上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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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夢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回到房間的，等反應過來她已經盯著鏡子看了好一會兒了，水龍頭開著，水流汩汩。
突然，房間裏響起鈴聲。
她關了水，取過架子上的毛巾擦幹手出去，拾起床上的手機看了眼備註彎眸，接受通話申請，“兮兮。”
“我下午在拍戲，才剛看到消息。”梁兮才從片場出來，此刻正坐保姆車回酒店，“聽嬸嬸說二哥回來啦？”
歸夢嗯：“下午到的。”
“關小旭這小子終於靠譜了一次，早知道我就提前請個假了。”
“什麽？”
“我沒和你說嗎？我之前就收到二哥要回來的消息了。”梁兮欸一聲，解釋說，“上個月吧。具體哪天也記不清了關小旭突然大半夜打電話過來說我二哥要回來了。”
“他當時瘋瘋癲癲的我以為是玩游戲輸了就沒理會。”
假睫毛有些脫膠，戳著內眼頰難受，她直接拔掉丟進垃圾袋，“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從關叔那兒探聽到的。”
關小旭大名關肖旭，關家小兒子。他父親在外交部任職，所有外交人員調動都要經關叔叔點頭簽字。梁緣回來他自然是最清楚的。
梁兮困惑:“我竟然沒跟你說過嗎？”
歸夢壓下心中的酸澀，說:“沒有。”
“應該是我太忙給忘了，不過還是怪關小旭！要不是他平時不靠譜，我也不會質疑消息的真實性。”
“狗東西，等回北市看我不弄死他！”
梁兮越想越氣，沒忍住直接切去小窗罵發小了。
關肖旭和梁兮同歲，兩人打從幼兒園起就在一個班，小時候沒少一起惹禍挨打，後來長大了更是將“發小是怨種”這句名言詮釋得淋漓盡致。
無事不聯系，聯系必有蹊蹺。
前幾年真心話大冒險火的那段陣子，在一次次被耍後，他們兩已經把在對方心裏的信任都敗光了。從此，凡是對方說的話一律打為假命題。
歸夢習以為常地看她在那頭輸出，笑了笑，斂起情緒叫她，“兮兮，我有點害怕。”
“怕什麽？”梁兮打字的手不停。
窗簾被一拉到底，窗臺上的鋪夢網依著晚風拂動，搖轉，尾端紫粉漸變的羽毛擠在一起，在燈光下泛著光澤，如夢似幻。
那是初三時梁緣送給她的。
有段時間她因為學習焦慮到失眠，天天頂著黑眼圈，精神不行，梁緣看到後不知道從哪兒也給她弄了一個過來掛在窗臺。
印第安捕夢網的美麗傳說她也聽過，傳說它可以過濾噩夢，捕獲美好。
今晚的一切就像捕夢網給她編織的一個美夢，夢醒之後煙消霧散，梁緣還在國外，而他們也依舊異域相隔，難有相逢。
“我總覺得在做夢，特別不真實。”歸夢輕聲說出感受。
八年來她每天都在盼著梁緣能回來，可當他真的出現在面前時，她反而慌了。
“這一切真的不是幻想吧？”
“……”
梁兮看她患得患失的樣子可心疼了，停下手，憤怒轉移到堂哥身上，“寶貝，要不咱不要我二哥好不好？我給你介紹個又高又帥的。”
歸夢搖頭，“梁緣哥哥最好。”
喜歡一個人感情哪裏容易轉移呢，不然世上也不會有那麽的癡男怨女了。
梁兮眼睫一顫，難得沈默，眼前浮過一章意氣風發的臉。
她自己都做不到放下哪裏來的立場勸春雨。
她收起洩露的情緒，若無其事地故作酸溜溜:“好好好，他最好，沒人能比得過你的梁緣哥哥，行了吧？”
歸夢被她逗笑，不厚此薄彼，一碗水端平，“你也好。”
梁兮撩了下蜷發，“這還差不多。”
兩人聊到她下車到了酒店才掛掉，歸夢也去洗澡睡覺。
隔日，歸夢很早就起來了。
她洗漱完下樓，走到樓梯口就聽見了樓下餐廳傳來的對話聲。
老爺子近年來年紀上來了，覺少淺眠，平日裏就醒得早，此刻爺孫兩正在用飯。
梁緣坐在背對樓梯口的方向，脊背挺直，上面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袖口翻折到小臂，端著一只碗在喝粥。
時隔多年，他變了很多，人比過去瘦了，性格也變得越發沈穩甚至多了幾分溫和。
歸夢緩下腳步，心底默默冒出一絲難過。她想，這幾年一定發生了很多。
“春雨也起來了？快下來吃飯。”端著包子出來的王嬸先看到她，笑著招呼她下去吃飯。
梁緣聞言回首，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沒說話，只是騰手抽出旁邊的椅子，繼續和老爺子說話。
歸夢定定神，應了聲，接著下樓進餐廳在他身側的空位坐下，和梁老爺子問好：“梁爺爺早。”
“早啊。”最放心不下的孫子回來，老爺子心情很好，笑呵呵的，“怎麽起這麽早，不多睡會？”
梁緣盛好粥遞過來。
歸夢接過溫聲道了句“謝謝”，和老爺子解釋，“今天要開晨會，完了還要去還要去ICU查房，八點就得到。”
老爺子軍人出生最重時間觀念，聞言點點頭，說:“等吃完飯讓小李送你過去。”
“謝謝梁爺爺。”
又聊了幾句，老爺子就吃完上樓補覺去了，整個餐廳只剩下他們兩。
歸夢低頭舀著小米粥，面前就出現幾個碟子。
她扭頭，梁緣右把包子和蒸餃一並換推到她面前，“你愛吃的蘑菇豆腐餡。”
歸夢握著勺的手一抖，香糯的小米粥倒了出來，她驚訝，“你還記得啊。”
他抽了張紙巾擦掉桌上的小米，嘴角帶了抹淺淡的笑，“我們家有位小姑娘挑食的很，我想忘記都難。”
剛到北市時她水土不服加上飲食差異吃不慣北市的口味，不到半個月就瘦得幾乎皮包骨。邱茜急得團團轉，後來專門找了個會做西南菜的廚師才勉強給她養出幾兩肉。
歸夢也想起了這茬，呃，“……也不算挑食吧。”
底氣卻不足。
梁緣倒了杯豆漿，取過糖罐加了一勺半進去，聞言挑眉，目光劃過她瘦出尖下巴的臉上，也不反駁，只是點點她面前的早餐說:“吃完。”
歸夢:“？”
他拌勻豆漿送到她手邊，嘴角含笑，“能吃完吧，畢竟我們春雨不挑食。”
“……”
最後，歸夢被梁緣盯著吃到他覺得可以了才被放過，坐小李的車離開大院。
一進科室，她就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氛。
每個人戰戰兢兢，連護士站最愛笑的小護士都繃了張冷臉，唯恐觸了領導的眉頭被批，和歸夢打招呼分貝都降了幾分。
歸夢去換了衣服套上白大褂樣會議廳走。
坐下沒多久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來了，坐在她後排的楊奕正在和其他幾位男醫生打賭今天的晨會多長時間會結束，誰猜的最離譜請吃午飯。
“師妹，你壓哪邊？”
歸夢沒想到火還能蔓延到她這裏，擡手謝邀，“我這個月工資還沒發呢，就不湊熱鬧了。”
“ok。”
楊奕不勉強，繼續拉人參與。
因為昨天在醫院發生的傷醫事件，一個晨會開了快一個小時。
結束後出了會議室，歸夢連科室都沒回就和楊奕跟著主任轉去查房了。
*
另一邊，外交部
未到上班時間，領事司眾人已全部到齊，一個個坐在工位上嚴陣以待，不時望向門口，等待即將到來的司長。
年輕一點的職員甚至開始討論起來。
“欸，你們說新來的司長是個什麽樣的人？”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簡單，說不定還特難搞，反正多註意些沒錯。”
“說得這不廢話嘛，能坐到這個位子有幾個純良的？何況咱們這位新司長年紀輕輕就坐了上來。”
“雖然年輕，但不影響人家厲害啊，你看他那些履歷，誰看了不說一句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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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任司長調職以來，領事司內關於新司長的人選就沒停止過猜測，直到半個月前有傳言說司長已定，那些湧動的暗潮聲才隱去。
三天前公開了梁緣的資料，他過往的事跡在這幾天被領事司的各位來回翻了十幾遍，都快滾瓜爛熟了。
名校畢業，二十三歲就隨大使出任聯合國會議。先後擔任多國駐外使館秘書,參讚。八年駐外史，曾參與組織過多次撤僑任務。
每一件單拎出來都足夠拍部電影。
“話說回來梁司長得好帥啊，比娛樂圈的明星還好看，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有女同事翻看證件照說道。
“不管有沒有逗別忘了自己的本職，好好工作。”
“知道知道，我就隨口一說。”
又過了十分鐘，有同事跑進來小聲通知，“來了來了！”
眾人收起輕松的表情，回到各自位置上。
不一會兒，陳秘書引著一位陌生的男子出現在領事司門口。
他面色清冷，鏡片後面的眼神利落犀利，面無表情的聽陳秘和他介紹。
作為負責領事工作的領事司，除了護照處、領事保護中心等幾個人們熟悉的部門外還有協調處、簽證政策與事務處、海外僑務處等共10個部門。
秘書說完花了不少時間，梁緣淡淡掃了圈周圍，斂眸，平靜地扔下上任來的第一把火，“通知下去，十分鐘後開會。”
*
轉眼到了中午。
因為早晨那個無聊的賭約，歸夢白嫖了份午飯。
本來沒她什麽事的，但楊奕以“見者有份”的理由硬是給她也搶了一份。
微信進來的時候她剛提著外賣盒回到值班室，蓋子都還沒來得及打開。
梁緣哥哥:【吃飯了嗎？】
她掰開塑料盒蓋，拿出一次性筷子一邊抵著桌面戳開包裝一邊打字回覆:【正在吃，梁緣哥哥你呢？】
梁緣哥哥:【剛開完會，才下班還沒來得及去】
梁緣哥哥:【吃的什麽？】
歸夢放下筷子，拿起手機給他拍了張過去，【楊師兄和神外張醫生打賭贏了，我也跟著受了恩惠】
【有點多，感覺吃不完(嘆氣)】
梁緣看到對話框裏的表情彎唇。
她是刻板印象裏的南方胃，人嬌飯量也小，嬌滴滴的，一頓飯都吃不了半碗。帶她打牙祭，也是吃兩口，剩下的就全進了他肚子。
他動手回覆:【留回來給】
梁緣說:【我來吃】
歸夢扒拉了兩口菜，看到簡訊，放下筷子打字:【算了，它不好吃】
【尤其是肉沫茄子，幹得噎人】
陳秘開了車過來，停在下面等司長。
梁緣看著閃進來說的“回頭我做給你吃”的話，嘴角輕揚，回了句“好”，收起笑意鉆進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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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事多活忙，歸夢回了醫院附近的家，之後幾天都沒去過大院，也沒再見過梁緣。
再一次見到他是在一周後了。
科室有同事過生，在bm包了包間請北醫附院有空的醫生護士們都去暖場。
這天歸夢下班早就一並被拉去了。
她向來不太喜歡來這樣的熱鬧場所也不習慣，喝了兩三杯酒她便借口出來了。
bm是去年新起的一家娛樂會所，不僅消費不菲還是記名的會員制。能進來的大多有點小名頭。今晚的壽星也是托了關系才進來的，所以大多數休假的同事都來了。
除了一樓的大廳，其餘樓層的公共區域也放置茶幾和長沙發供客人休息。
歸夢選了處靠窗的位置坐下來低頭擺弄手機，因此沒看到有熟人過去。
她在外頭坐了會兒，才再度進去。
局是在十點散的，來的大多都是醫護人員，第二天都要輪班就沒玩多久。
一群人稀稀拉拉走出會所。
歸夢和幾個女醫生走在最後，被問到要不要一起打車，剛想回答手機就響了，摸出手機劃開接聽，溫柔的聲線落在耳旁。
“擡頭。”他說，“對面。”
“？”
歸夢困惑，卻還是依言望向對面，“什麽呀？”
“右邊。”
說完只見對面黑色轎車裏走出一道挺拔的身影，路燈昏暗，但她還是認出了梁緣。
他擡手揮了揮，幹凈的聲音在燈光下有些溫暖，“聚會結束沒有？可以走了嗎？”
歸夢很意外他會出現在這裏，驚訝過後忙說“梁緣哥哥你等我一下”然後倉促和同事道了別，小跑過去。
“梁緣哥哥，你怎麽來了？”
“慢點。”梁緣順下她跑亂的劉海，“肖旭給我發的消息。”
“啊？”
歸夢眨眼，他怎麽會知道她在這兒？
“他是bm的老板，。過來巡店看到你在就給我發了消息。”梁緣一眼就看出她的疑惑，解釋完含笑問她，“喝酒了？”
“……”
歸夢沒來由心虛，點頭說，“只喝了一點點。”
“沒醉？”
搖頭，“沒有。”
他挽唇，眼中滑出笑意，不再說什麽，打開副駕車門，“走吧，送你回家。”
歸夢乖順上車，報了個地址。
梁緣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微滯，安靜幾秒，似是隨口詢問，“這些年你一直住在那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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