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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裏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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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裏追夫

南番突襲,又是提前布局將人手埋入了大魏的商隊之中,從內部瓦解,大魏的四鎮壓根沒來得及組織像樣的抵抗便失守了,有的守城士兵連情況還沒弄清楚,甚至連南番人都沒看見,群龍無首之下也只能隨著難民一起逃竄。

榮王在邊境五鎮的威望極高,董妙妙便利用榮王的名號在漠慶收攏流散士兵,組織了一支隊伍,名為青翼軍。這支隊伍在漠慶的地盤上,與漠慶當地的守衛行事作風大相徑庭,自然互相看不順眼。

今晚董妙妙夜闖黃大龍的宅邸,怕是徹底激化了兩支軍隊之間的矛盾。

“我怕他個鳥!”董妙妙還是氣不過,張口就是些汙言穢語,“如今我青翼軍已有接近萬人,有榮晉二王坐守,怕他個小小知縣?”

董妙妙一路向雲岫歌頌著晉王如何神勇的豐功偉績,她看著雲岫,滿臉羨慕道:“秀秀我可真是太羨慕你了,你嫁給晉王之後,可以每天聽他給你講排兵布陣!天哪,他怎麽知道那麽多兵法,那麽多戰役,我覺得他比我父親還要厲害!”

雲岫聽了哭笑不得:“榮王也可以給你講經商之道啊。”

正說到蕭詡,一個身影竄上了車。他大咧咧地坐在董妙妙身側,咬牙切齒道:“你怎麽還是帶兵去了黃宅!我跟你說了我會去救人的!”

雲岫許久不見榮王,他一副脫胎換骨的模樣,目光如炬,精明的像只狐貍。

董妙妙也是怒上心頭,冷笑反擊道:“如何救?等你花錢買通黃宅的人?那下次再有姑娘被他擄走了怎麽辦?”

蕭詡不以為意道:“那不過是再花點銀子的事情。”

“放屁,軍中的風氣就是被你這樣的人敗壞的!我偏偏要教他們明白我的厲害!”董妙妙聽了蕭詡的話愈發生氣,兩頰漲得通紅,雙眼似乎能噴出火。

看著兩人鬥嘴,雲岫忍不住會心一笑。

雲岫終於到青翼軍的營地,她奔襲千裏來到漠慶只為了見到蕭清讓,此刻站在他的營帳外,卻有些躊躇。

“怎麽不進去。當初我追來的時候,進去就給了蕭詡一個耳光。”董妙妙直率地脫口而出。

一旁的蕭詡氣得手指尖都在顫抖:“說好了這件事絕不告訴其他人的!”

雲岫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走了進去。蕭清讓正在處理軍務,他擡頭看見雲岫,眼中頓時翻騰起驚濤駭浪,隨即又恢覆到毫無波瀾的死寂,皺著眉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重傷初愈後又是連日操勞,蕭清讓的臉上藏不住的疲倦,他身形愈發單薄,仿佛一片在風中搖搖欲墜的枯葉。

雲岫沒想過蕭清讓會如此冷淡,她以為她的誠意已經足夠了,他介意的不過是小時候的陳年舊事,她根本不在意,他為何要執著於此讓兩人生生分離?她心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憋著一口氣道:“既然榮王妃能來,我也是魏帝聖旨欽定的晉王妃,怎麽就不能來了?”

“隨你,來便來吧。”蕭清讓瞥她一眼,又低下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秦昶也隨我來了...”

“我知道。”

“那小黑...”

“放在皇兄那裏了,你去找他領。”蕭清讓露出幾分無奈,他將筆往筆架上一擱,似乎是拿雲岫實在沒辦法,捏了捏眉間,疲憊道,“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其實想問的事情有很多,想問他為何丟下她走了,想問他能不能既往不咎,想問他能不能重歸於好。但蕭清讓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讓帳中氣氛凝固,雲岫壓根問不出口,她手足無措地草草告辭,轉身出了營帳,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蕭清讓盯著被墨水暈開的紙張看了許久,他的臉上帶著似哭似笑的奇怪表情,喜極又悲極,讓人難以捉摸他心底的情緒。

“如何,如何?”見雲岫一會兒功夫就出來了,董妙妙急忙問她。

雲岫攤了攤手,一副頹然的樣子:“先帶我去住下吧,怕是要長期作戰了。”

董妙妙將雲岫帶到了她的住處安置下來,雲岫這一住便是半個月。

她白天去找蕭清讓,被守衛告知晉王去城樓上巡察去了,巡查至何處?無可奉告;晚上帶著湯水再去探望,晉王已經休息了,湯水由守衛轉交,人就不方便進去打擾了。

真是油鹽不進啊,雲岫無奈,只能每日待在營帳中逗小黑。

漠慶如今三面環敵,就像是突入敵人腹部的一只拳頭,自然成了南番眼中容不下的沙子,漠慶的老將伊吉帶領著十萬大軍駐守在漠慶城外,對這座孤零零的城鎮虎視眈眈。

漠慶北側三百三十裏處的葉州成了通往漠慶的唯一通道,無論是傷員救助還是糧食補給,都要從這裏經過。漠慶軍中多次有人提出棄城退守葉州,但這三百三十裏的路途,士兵撤退並不難,要想將漠慶城中的百姓一同帶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漠慶的青翼軍逐漸壯大,加上原本的守衛,足足有五萬之多。雲岫到了軍中才發現,青翼軍竟然配備了大量的火銃,這強力的武器竟然到了大魏這邊,這與前世的情況簡直是天翻地覆。

蕭詡忍不住邀功:“自從去年父皇將鐵礦的經營權給了我,我就開始制造這玩意兒了,如今真是派上了大用場!”

董妙妙撇了撇嘴:“還不是晉王囑咐你的。”

原來是蕭清讓,他當然知道火銃在前世的戰爭裏讓南番取得了絕對的優勢,重生而來怎麽會放過這樣的神兵利器?這便說得通了。

軍隊和武器俱全,南番想要攻下漠慶還得費上一番力氣,唯一令人頭疼得便是糧草供給。

大魏通過葉城運來的糧草本來是十分充足,可是葉城到漠慶的這段路上,總有南番的火箭兵投放火箭,糧草幹燥,一點便著,損失慘重。蕭清讓多次變更路線,可那些火箭兵就像是開了天眼一樣,總能找到運糧的車隊,往往十支隊伍只有一兩支能夠平安到達漠慶。

蕭清讓和雲岫都知道是蕭澈搞得鬼,可他們身處漠慶,一來無法向魏帝揭露,二來眼下糧食已經捉襟見肘,只能先另想辦法。

漠慶城中的糧價越漲越高,後來已經成了有價無市的至寶,窮人家連喝碗稀粥都是奢求。早已到了春天,城中卻無半點綠意,因為剛剛冒芽的嫩葉都被人摘去充饑了,更有甚者連樹根都被挖了出來當作食物。

城中景象實在慘淡,蕭清讓將軍中存糧分了一部分出來,派人每日在城內施粥。在他的帶領下,城中的大戶人家也或多或少地捐了一部分糧食,唯獨黃知縣充耳不聞。

黃知縣在戰爭剛剛開始時,派手下的爪牙挨家挨戶搜刮了不少好東西,其中便有許多糧食,如今卻是一顆一粒都不願意交出來。

眼見著發放的善粥越來越稀,排隊的人越來越多,隊伍中的孩童也不在像幾天前一般不谙世事地嬉戲打鬧,他們安安靜靜地待在父母身邊,似乎也感受到了戰爭帶來的陰霾。

一個小男孩捧著剛剛到手的粥,他餓得前胸貼後背,手中這碗粥的誘惑力實在太大,就喝一小口,他舔了舔嘴唇,同意了自己內心的強烈訴求。

“咕嘟——咕嘟——咕嘟——”再擡頭時,碗已經空了,他一下子傻了眼。

一個婦人也領了粥過來,看見小男孩的空碗,先是暴怒著擡手就要打他,小男孩知道自己犯了錯,眼淚汪汪地站在原地也不敢躲,那只舉起的手最終還是沒有落下,婦人滿臉淒涼,“罷了,我今日不吃了,這一碗讓你兩個妹妹分吧。”

董妙妙見狀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本就是火爆的性子,若不是這幾日蕭詡和雲岫勸著,她早就帶著刀沖進黃宅去搶糧食了。她今日在施粥的地方看見這樣一幕,再也顧不上其他,回到青翼軍營便點了一隊親兵。

雲岫見她怒氣沖沖,直覺與放糧有關,急忙問她:“怎麽了?”

董妙妙怒目圓睜,肩膀氣得直抖:“你別勸我了,今日這黃宅我是非去不可,幹脆一刀宰了那狗東西,老娘再也不受這窩囊氣了!”

雲岫見攔不住她,又怕鬧出大亂子,只能跟著她一同前往。

黃宅裏一派悠閑景象,那黃大龍甚至還找了幾個歌姬在唱小曲。董妙妙提刀殺進去的時候,黃大龍正將一個歌姬摟在懷中,手裏提了一顆紅櫻桃餵她。董妙妙殺氣騰騰,嚇得黃大龍連同抱著的美人一同從太師椅上摔了下來。

“都給我去搜,搜到的糧食直接送去濟糧處!”董妙妙提刀怒喝,黃宅的士兵壓根不敢動彈。黃大龍丟人又丟財,氣得攤在地上無能狂怒,嘴裏罵罵咧咧。

董妙妙的刀破空一揮,直指黃大龍的腦袋,他立馬噤了聲。

“我今日不殺你,待我們回京之日,我必定告你臨陣不戰、奸汙民女的罪名!”

雲岫頓時覺得不妙,她想攔住董妙妙已經晚了,那邊黃大龍瞬間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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