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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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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黑霧

小白狗?雲岫靈光一閃,她急忙掀起了車簾,大跨步地走下車,攔在車前的果然是她家熟悉的小狐貍小黑。

小黑真的成了名副其實的小黑,它身上原本雪白的毛發沾上了許多凝成硬塊的泥巴,靈活的大耳朵因為寒涼沒力氣地耷拉在腦門上,滿身風塵仆仆。盡管如此,它還是惡狠狠地對著他們的馬車哈著氣,一副休想從此處路過的兇猛模樣。

看見雲岫出現的那一刻,小狐貍一個飛躍撲進了她的懷中,它叫個不停,委屈極了,似乎有滿肚子的牢騷要發。

怎麽可以丟下我不管呢?你知道我走這麽遠來找你有多辛苦嗎?你們是不是忘了我這個救命恩人了?

小狐貍在“嘰嘰嘰...”個沒完,講到氣憤處還使勁踩了雲岫兩下。它自詡是雲岫和蕭清讓的救命恩人,當然也不會放過蕭清讓,從雲岫懷中努力伸長前腿,踢了蕭清讓兩腳。

蕭清讓覺得這只小狐貍可愛極了,本想伸手摸摸它,哪知道它見面就打人。他瞪了小狐貍一樣,撇過頭不理它了。

一路顛簸終於到了姜家的農莊,姜循禮立刻獻寶似的將雲岫帶去看許多新奇的東西。

“這是用樺木做成的雪板,外面用馬皮包著,用它在雪山上可以日行千裏。”這可是姜循禮的擅長項目,可惜雲岫幾人都不會滑雪,他只好悻悻作罷。

“這是爬犁,可以用狗牽著在雪上跑...”說到這兒,姜循禮的眼光不自覺地看向了小黑,惹得小黑憤怒地吠了一聲。

“我們去釣魚吧?”雲岫看見角落裏的漁具眼前一亮。潼安鎮臨河,那時她早早送完豬頭肉,就會帶著蕭清讓去河邊釣魚。不知道怎地,魚兒偏偏就是喜歡上蕭清讓的鉤,她沒什麽耐心,一會兒換個地方,一會兒換個魚餌,到最後幹脆卷起褲腿下河去撈魚了。

去釣魚吧,說不定能讓他想起點什麽。

他們來到北寒湖,湖面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將冰面砸開幾個窟窿,將魚線綁上魚鉤和魚餌,幾人便開始釣起了魚。

半個時辰之後,雲岫終於還是坐不住了,她將魚竿往桶裏一扔,不釣了!

天寒地凍,她哆嗦著腿坐在這裏,竟然一條魚都沒有上鉤。

“你是屬蚯蚓的嗎?怎麽哪裏的魚都這麽喜歡你!”雲岫憤憤不平地看著蕭清讓的桶,他們鑿開的窟窿離得這般近,她這裏空空如也,他那裏盆滿缽滿。

蕭清讓見她惱怒的樣子,笑著說道:“在這冰湖之上,姐姐可沒法跳下去抓魚了。”

說完,兩個人都是一楞。

“你想起來了?”

蕭清讓搖了搖頭:“只是腦海中閃過了一些畫面,你站在河裏抓魚,一不小心摔倒了,整個人成了落湯雞...”

雲岫打斷他:“好了好了,這件事情你想不起來也罷。”

那邊姜循禮和秦昶較上了勁,蕭清讓的大豐收反正是望塵莫及了,他倆戰績相似,誰也不服誰。你一條,我一條,大有不分出個勝負決不罷休的意思。

小黑在冰面上走路直打滑,好不容易協調好了四條腿,它突然看見厚厚的冰面下有黑影在游動。有魚!它壓低前身,擺出一副狩獵的姿態,猛地朝冰面撲過去,結果“咕咚”一聲,頭在冰面上撞了個結實。

雲岫覺得它又可憐又好笑,既然不釣魚了就帶著它去樹林裏轉一轉,蕭清讓也丟下漁具跟了過來。

瓊林玉樹凈無暇,輕送寒煙冷到家。欲蔔年豐今有驗,枝頭密集霧凇花。

林中靜謐,能聽見腳下碎雪被踩實、落葉埋入泥土的聲音。近看霧凇,少了幾分神秘,又多了一番脆弱的美感。

“朝一!”雲岫突然叫住了蕭清讓。

“嗯?”蕭清讓回過頭,一個雪球正中他的臉。那雪球瞬間散落成了碎雪,有些不小心落入了他的脖頸之中,冷得他一個激靈。

雲岫見狀笑得前仰後合。

蕭清讓毫不示弱地搓了一個更大的雪球,可惜雲岫一個閃身,雪球砸中了她身後的小狐貍,小狐貍氣憤地吠了一聲也加入了戰鬥。

兩人一狐打得有來有往,他二人玩得興高采烈,小黑一蹦一跳地穿梭在林間,像只活潑的兔子。

“嗚——”小黑突然停下了腳步,發出低吠聲,這與它之前和蕭清讓打鬧時完全不同,它聲音中警告的意味十足,渾身的毛豎起,壓低身體,進入了戒備狀態。

雲岫和蕭清讓不明所以地往它吠叫的方向看去,頓時也嚴肅起來。在他們不遠處的樹林更深一點的地方,萬物都是銀裝素裹,唯獨那一點黑色格外顯眼,那團黑物不斷變幻著形態,明顯不是個死物。

小黑突然撒開腿往那個方向沖了過去。

“小黑?!”雲岫急忙追上,蕭清讓也緊跟其後。

蕭清讓的眉頭突然蹙起,喉間溢出一聲短促的“啊”。這一幕,他似乎在哪裏見過,危險逼近,他們緊隨小狐貍的步伐,似乎有火銃聲,還有一個山洞...是在哪裏?

眼下焦灼的氛圍容不得他細想。

跑到距那團黑物還有三丈遠的地方,他們看清楚了那是團黑色霧氣,霧氣不斷翻湧像是一個掙紮扭曲的怪物。

這是在塢首山中的隱世村看見過的黑色團霧,竟然在這裏又出現了!

小黑抖了抖身軀,身上的毛發漸漸發出銀光,它身軀逐漸變大,直到變成了有兩個人那麽高的龐然大物,它張開大口,甚至可以一口吞下那團黑霧。那團黑霧卻瞬間散去了,小黑一口吃了個空。

天色漸晚,情況不明。二人帶著小黑先回農莊。

這裏是姜家的私有地界,按理來說不應該有外人能夠進入。雲岫向一直住在農莊上的大管家詢問此事,才得知樹林那裏竟然是有一個墓,據說是家主姜辭的父親,也就是姜循禮的祖父姜伯玉生前疼愛的侍妾,姜伯玉年少便戰死沙場,侍妾聞訊毅然殉情。主母堅持她侍妾的身份入不了姜家的祖墳,便葬在了此處。

大管家的媳婦兒瞪了她好幾眼,可是大管家講得吐沫星子亂飛,壓根沒有註意到媳婦兒的暗示。

直到姜循禮十分不滿地開口道:“什麽侍妾,我從未聽說過。祖母與祖父年少夫妻,感情甚篤,絕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

大管家是個直腸子的人,見他不信,便說明日帶他們去那墓前看一看。

那墓藏在樹林深處,一塊石碑上寫著“姜杳杳之墓”。小黑湊上去左右嗅了嗅,困惑地皺起了狐臉。

蕭清讓走過去蹲下,在墓碑的四周勘探了一番。他將雜草撥開,下面的泥土覆蓋著多年積壓的落葉,落葉下是潮濕冰涼的凍土。再用力將凍土破開,他手指向下探索,觸碰到了一個質地奇怪的東西。

他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隨後面色凝重道:“此處被人設下了降靈陣,墓主的魂魄一直被囚禁於此。”

“什麽?”在場的人皆大驚失色,唯有姜循禮面露驚喜:“不愧是秋水先生的高徒,朝一你可真厲害啊!”

雲岫覺得很是奇妙,他倆借用秋水先生徒弟的身份,其實裏面還真有個名副其實的徒弟,真是陰差陽錯的巧合。

蕭清讓臉上也露出幾分困惑,緊蹙著眉頭看向雲岫:“我怎麽會...”

出現這樣片斷般的記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蕭清讓並不奇怪,但這一回真正讓他覺得難以理解的是,秋水先生向他教授降靈陣的畫面中,他分明已經成年了。

“師父說這降靈陣可留住逝者魂魄,那可否化形為人?”青年眉宇間籠罩著陰郁之中,聽到降靈陣後眼中閃過一抹奇特的異色。

“非也,被禁錮的魂魄無知無感,只是阻斷了他轉生的道路。”秋水先生看著眼前若有所思的青年,語重心長道,“事來心應,事去心止,何必執著?”

青年低著頭沈默不語,只是翻來覆去地看著自己那只持劍的手。

本是贖罪,談何放下?

“那黑氣可是因為此墓?”雲岫的話打斷了蕭清讓的思緒。

蕭清讓搖了搖頭,“被降靈陣困住的魂魄陷入混沌之中,並無知覺,她與那黑氣無關。我先試著放出她轉生吧。”

蕭清讓正欲破陣,憑空凝結成的一股黑霧極快速地向他襲來。蕭清讓此刻武功全然不記得,好在雲岫及時反應過來將他撲倒在地,他狼狽躲過了那團黑霧。

黑霧一擊未中,小黑已經變得巨大。兩人高的小黑全身泛著銀光仿若天神下凡,它張開嘴,怒吼一聲,這一次那團黑霧卻沒有躲開。

黑霧逐漸凝結成實體,若隱若現地出現了一張扭曲的面龐。

“夫人?!”大管家失聲驚呼。

夫人?姜辭的妻子健在,能被大管家稱為夫人的還有一人,便是姜辭的母親,姜伯玉的妻子,姜杳杳的故事中不讓她埋入祖墳的狠心主母。

她怎會凝結成一股怨氣,幾十年來困在姜杳杳的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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