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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王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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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王娶親

這一場婚禮在退婚、地震、掉房梁之後,徹底陷入了一片混亂。

雲岫任由蕭清讓拉著到了一處無人的院落。榮王府原是曾經梁王在魏都的住所,梁王幾乎從未在魏都久住,蕭詡剛剛開府,僅來得及將幾處常住的院落修繕了一番,也就造成了如今這番院落雖大卻破敗不堪的模樣。

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桑樹,樹齡已有半年,給這年久失修的院子增添了不少生機。蕭清讓撫著雲岫的雙肩,讓她在樹下的石階上坐下,他從袖中掏出一張似牛皮的透光薄片和一罐半指大的藥瓶,便叫雲岫將肩頭的衣服褪下。

“什麽?”雲岫以為聽錯了。

蕭清讓將素娘的事情解釋了一番。雲岫冷笑一聲,倒是不再多說,坦然地將婚服上的盤口解開,將左肩的衣袖一扯,白皙的肩頭露了出來。

蕭清讓半跪在雲岫身邊,低頭垂眸,小心翼翼地在她肩頭擺弄著藥膏,他盡量減少碰觸怕引起雲岫的反感,但指尖難免會劃過她皮膚,溫熱又細膩的觸感讓他心底劃過一片酥麻,他低聲道:“抱歉...”

雲岫不以為意,她漫不經心地說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手藝?這若是用在臉上,豈不是可以改頭換面?”

“不過是些雕蟲小技罷了。”蕭清讓從桑樹上摘下一串桑葚,紫紅色的果肉晶瑩飽滿,他往口中塞了一顆,咀嚼兩下後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要不要嘗一下,可甜了。”

雲岫從他手中接過桑葚,摘了幾顆扔進口中,果然是酸甜可口、汁水瑩潤。

“姐姐。”蕭清讓的聲音很小,似乎被風一吹就散了。

“嗯?”

“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話嗎?你答應過我不會沖動行事的。”蕭清讓的聲音依然很輕,雲岫卻從裏面聽出來許許多多的情緒,生氣、失望、委屈、懊惱......

雲岫挑了挑眉,嘴角勾了勾:“怎麽,這是要跟我秋後算賬嗎?”

“怎麽會...我怎麽敢...”蕭清讓怔了怔,他隱忍再三還是說出了口,“你是不相信我,還是真的喜歡上了蕭詡?我說過的,會給你一個解釋,只是時間還沒有到,我也說過會娶你,我們一輩子在一起...”

雲岫整了整衣衫,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她緊抿的嘴唇開啟便是傷人的話:“我都不需要。”

蕭清讓滿眼通紅,他伸手去拉雲岫的手,卻聽見雲岫尖聲厲喝:“別碰我!”

那只手伸來的瞬間,雲岫的潛意識裏爆發出了巨大的恐懼,她感覺脊背冷得像是結了一層霜,令人膽寒的戰栗化作一粒粒雞皮疙瘩浮上了她的肌膚,她是真的怕了那只手。

顯然,她的反應完全出乎蕭清讓的預料。

“你就這麽討厭我?”他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雲岫苦笑一聲,她該怎麽說呢,她前世死在你這只手下,盡管這一切還沒有發生,但足以讓她心驚膽戰。

宣威王府。

早晨喜氣洋洋地將新娘子送出門,沒想到傍晚時分新娘子又坐在了閨房之中。

雲岫將衣服褪下,夜間的涼意襲來,她冷不防縮了縮肩膀,但一個淺淡的、陳舊的圓形傷疤還是清清楚楚地顯露了出來。素娘大驚失色,“噗通——”一聲又跪倒在了地上。

將軍夫人氣得說不出話,只覺得荒唐至極。今日素娘的一番話完完全全打亂了將軍和夫人的思緒,他們在情急之下只來得及找來錦娘驗證疏秀幼時被燙傷的事情,卻忘了肩頭沒有傷疤只是素娘一人之言。

素娘在這樣生死攸關的大事上竟敢信口雌黃!

若是今日將軍沒有那半分不舍,在魏帝面前說出疏秀並非親生的話,那豈不是平白無故毀了疏秀的親事,斷了她們這段親情,甚至要搭上疏秀的性命?

夫人越想越憤怒,直教人將素娘亂棍打出府去。

“等等。”將軍開口制止。他今日被這般擺了一道,此刻出言制止當然不是大發慈悲。他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是蹊蹺,素娘與疏秀無冤無仇,指責的時間又太過巧合,讓人不得不聯想到她是受人指使。

素娘親眼所見是假,自己信口胡諏竟成了真,將軍不禁覺得好笑。

“你還好意思笑。”夫人狠狠瞪他一眼,埋怨道,“你倒好,在魏帝面前說疏秀的八字是大兇之兆,這退了親以後可怎麽辦......”

“呵,你沒聽見欽天監的季司正說的,疏秀有鯤鵬之相,皇後更是說那是皇後之相,她與蕭詡合字為大兇只是因為蕭詡配不上疏秀。”

“可大兇那不是你胡謅的麽?照你這麽說,疏秀以後會被許給...晉王?”

將軍嘆了口氣:“起碼魏帝是這麽想的,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啊。”

榮王這半途而廢的婚禮成了魏都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有人說是因為榮王府的屋子太破,將軍小姐見了死活要回家;有人說是婚禮當日榮王才看見梁小姐面目可憎,竟當場嚇得暈了過去;還有人說梁小姐其實是榮王同父異母的親兄妹......

“啊!那豈不是魏帝的......”這人瞪大了眼睛,見周圍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又急忙捂上了嘴。

婚禮中斷的原因被百般揣測,但是很快大家就轉移了視線。

有個人問:“聽說榮王送去宣威將軍府的彩禮很是貴重,光西海珍珠就有三斛,你們說......將軍府要退回去嗎?”

“啊?那當然退啊,婚都不結了彩禮怎麽不退了?”

“憑啥要退,榮王退了人姑娘的婚事,毀了人姑娘的聲譽,憑啥還把彩禮要回去?”

“嘁,那也有可能是那梁小姐退得婚啊。”

“那也是怪榮王房子沒修好!”

百姓們的關註點都在那三斛珍珠上,倒是將探究退婚的原因忘得一幹二凈了。

榮王府的房子修葺了將近一個月,剛剛修葺完成,魏帝又給蕭詡賜了婚。這回像是補償榮王一般,一次娶了正妃側妃兩位。

榮王正妃是禁軍統領董雲馳的嫡女,董妙妙,據說這位千金小姐貌美如花,但因為過於蠻橫霸道,魏都中的貴女們都不願意與她來往,這樣的“惡名”遠揚,如今耽擱到年近二十也沒有人敢上門提親。

榮王側妃是雲岫的表姐、王通判的女兒王娩。大約是魏帝也覺得董妙妙的脾性不佳,怕兒子吃不消,又給他配了一個脾氣溫順的小戶人家姑娘。這可把王夫人高興壞了,若不是是急從權,哪輪得到王娩嫁給榮王,哪怕只是個側妃。

當然,王夫人更高興的是雲岫剛剛被榮王退了親。

魏帝的賜婚聖旨剛下,王夫人就急吼吼地帶著王娩來到了宣威將軍府。

王夫人滿臉喜氣,笑得花枝亂顫:“娩兒本來就比小秀年長,如今在她前面出嫁也是應該的,小秀還小呢,在家中多陪母親幾年。”

“聽說榮王當時給了三斛西海珍珠的嫁妝?”

“嗨呀,整個魏都都傳遍啦,你們究竟退回去沒有?”

“別看我們家娩兒是作側妃,□□王一點都沒有看輕她,這回榮王府也給了我們娩兒二十斛西海珍珠呢,真是難為他破費了。”

雲岫聽了撲哧笑出了聲,這西海珍珠難生難取,圓潤無暇的更是少見,一年不過能產出一兩斛。二十斛?怕是這王家不識貨,硬把普通珠串認成了西海珍珠。

王夫人一楞:“你笑什麽?”

雲岫但笑不語。將軍夫人也是眉眼彎彎,含笑道:“娩兒能嫁得好人家,我們當然為她高興。將軍府為小秀出嫁準備了好多東西,可惜如今都用不上了,若姐姐和娩兒不嫌棄...”

王夫人眼睛一亮,她正愁著為王娩準備婚事呢,這將軍府的必然都是好東西,沒想到還有這便宜能占。

雲岫輕輕拉了拉將軍夫人,夫人這才想起了什麽,驚呼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嘴,面上流露出幾分愧疚的神色,沮喪道:“我忘了,為小秀準備的都是正妃的東西,娩兒怕是用不上呢。”

連日的陰霾後,這是將軍府最歡樂的一天。

皎月公主失蹤,縱使魏國給了個交代但還是理虧,魏帝對南番的態度緩和了許多,在兩國邊境開放了五座城鎮,南番商人可以憑行商證自由進出。

榮王大婚第二日,按理說他要帶著兩位妃子去魏宮敬茶。日上三桿了,榮王正妃董妙妙怒氣沖沖跑去了王娩的院中,對著緊閉的房門厲聲呵斥:“好你個蕭詡,你昨日歇在這裏我便不跟你計較了,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不去敬茶,簡直荒唐至極!”

房門打開,面容憔悴的王娩與董妙妙面面相覷。

榮王在新婚之夜失蹤了?

直到榮王府的小廝顫顫巍巍地將榮王留下的奏折呈給魏帝,這才知道了榮王的行蹤。原來榮王昨日夜裏就往邊境五鎮去了,此刻怕是早已出了京城幾百裏。

魏帝知道之後氣得雙目噴火:“這小子,逆子!!從商從商!孤倒要看看他能搞出什麽名堂來!”

等到小廝回到榮王府,又是兩眼一黑,榮王妃也失蹤了。

雲岫從宣威將軍那兒聽說了此事,真是打心眼裏的為他高興,一代經商奇才從此要嶄露頭角了,幸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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