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原來如此

關燈
原來如此

發現的洞口果然就是秋狝時雲岫進入隱世村的那一處。

宣威將軍正守在洞口,見到雲岫跟在蕭清讓身後來了,剛想訓斥她又到處亂跑,但礙於有不少將士們在場,只能對她怒目而視。

洞口的傳來些許動靜,一個身材瘦小的士兵鉆了出來,他腰間系了一條麻繩,另一頭由洞口外的兩名士兵拉著。他拿過一只水壺,倒出些水在臉上擦了一把,露出了原本白皙的皮膚。

“明化,裏面什麽情況?怎麽弄成這般黑黢黢的模樣?”他像是落進了墨水池中洗了把澡,渾身黢黑。

明化喝進去兩口水,漱了漱口,吐出一口黑水,搖頭說道:“裏面是個向下的甬道,這麻繩遠不夠長,我往下扔了塊石頭,半炷香的時間才聽見它落了地。”

“這黑灰像是煙熏出來的,那甬道上積了厚厚一層。”

雲岫插嘴道:“啊,那這兒不會是地火的開口吧?”

明化驚奇地發現這裏還有個小姑娘,“不會的,裏面溫度並不高。”

眼看著遇到了瓶頸,明化笑著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不過這位小姑娘可得回避一下。”

雲岫走後,在場的百餘名將士都脫了衣物,撕成三指寬的布條,首尾相連系在一起,接在了麻繩的末端。

這條巨長的布帶做完,明化準備再次進入洞口一探究竟。他看著面前只穿著褻褲的幾百弟兄,齜牙樂道,“我再下面好好找尋一番,反正你們不到天黑也回不去了。”

眼看著蕭清讓的人即將進洞,得趕緊通知蕭澈,讓他把皎月公主從出口處轉移。該如何通風報信呢,她身邊一個可用之人都沒有,雲岫覺得焦頭爛額。

雲岫聽蕭清讓講了明化想出的辦法,突然有了想法。

她聽說那群將士鬼鬼祟祟地回大營,路上還被自己人攔下來盤問了一番,樂得前仰後合。她興致勃勃地拿來紙筆,嘴上念念有詞,“已知石頭落下需要半炷香的時間,一件長衫須得半匹布,長衫再裁成三指寬的布條,每個接口還要損失掉兩寸的長度...你覺得那繩子足夠明化落地嗎?”

雲岫將紙筆往蕭清讓面前一推,歪頭看向他。

蕭清讓對上雲岫興奮的眼神,心中陡然一軟。他還以為雲岫是借蕭詡故意遠離他,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對算術如此入迷。

他接過紙筆,眉頭輕皺,琢磨起了紙上雲岫寫下的幾筆數字。

雲岫見他真的琢磨起來,忽然改變了主意。她從蕭清讓手中迅速抽出紙張,笑著跑了出去,高聲道,“量你也算不出來,我拿去問蕭詡吧。”

蕭清讓聽見屋外雲岫興高采烈地叫來兩個親兵,讓他們將她送去蕭詡那邊。

他還維持著剛剛端坐的姿勢,雙手擡於胸前,只是手中那張輕飄飄的紙已經不見了,同時不見得,還有那顆剛剛有些溫熱的心。

——

雲岫坐在前往神風寨的馬車中,臉上剛剛的興奮勁已經消失不見了,她揉了揉頭疼的額角,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麽做。

她既然決定上蕭澈這條船,借他的東風,這次通風報信就算是投名狀吧。

牙門軍的進展很順利,神風寨對他們的搜尋很是配合,大概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直接讓牙門軍駐紮在了他們的寨子裏。

雲岫直奔蕭詡的營帳,將那張紙往蕭詡面前一放,蕭詡頓時兩眼發光。雲岫的眼睛一直撇著帳門外,果然不多一會兒,蕭澈來了。

蕭澈支開蕭詡,問道:“怎麽了?”

“他們找到那個山洞了,那個山洞還有一個出口,你得讓他們趕緊離開。”雲岫往周圍張望了一番,語氣中帶上一絲焦急,“小黑呢?它不在這兒?”

蕭澈面上漾起了一抹笑意,他眼眸中帶著三分玩味,談笑自如道:“別急,皎月並不在那個山洞裏。”

雲岫表情錯愕了一瞬,眉頭微微蹙起,“那你為什麽要反對搜山?我還以為...”

“為了驗證一個猜想。”蕭澈豐神俊朗的容顏上,神采飛揚,眼角眉梢都是掩飾不住的喜悅之情,“姜循禮是假的,我猜測他是蕭清讓的人,果不其然。”

“什麽”雲岫驚得忘記了呼吸,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喃喃道,“姜循禮,是假的?”

難怪蕭清讓一直成竹在胸的模樣,原來他早就知道塢首山上有一個藏身之處。

她想到姜循禮,那個年少老成的少年,對她百般體貼,對她小意溫柔,原來都是假的。她的胸腔像是鉆入了一條嗜人心血的小蟲,帶來細小而綿長的刺痛。

眼前,蕭澈對於雲岫不遺餘力地來報信很是動容。他眼底眸光流轉,裏面映照出她的影子,“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幫我。”

“景王謀略深遠,倒是把我耍得團團轉。”雲岫瞥他一眼,嗔怪了一句,不過該討要的人情還是得要到手的,她笑吟吟道,“我既如此幫景王,還希望景王日後能保全我父母二人。”

蕭澈知道雲岫早已父母雙亡,說這話指的便是要他別把主意打到宣威將軍夫婦頭上去。呵,他本來還真有這打算。

他低頭輕笑一聲:“看來將軍府待你是真不錯。”

魏帝給的十日之期限轉瞬即逝。

雖然沒有找到皎月公主,但是蕭澈在神風寨有了巨大的發現。牙門軍在神風寨中發現了一支銀飾,上面刻有繁覆的蟠螭紋樣,正是來自南番的樣式。

蕭澈一口咬定這是皎月公主的隨行嫁妝,將神風寨二百七十一人全部羈押,聽候魏帝發落。

神風寨的首領朱風是個身材瘦小的中年人,臉上橫亙著一條一掌長的刀疤,年少時曾經在武行裏學過武藝,對點穴之術略通一二,倒是符合皎月公主護衛對劫匪的描述。

朱風卻是抵死不認,他說那銀飾的確是他神風寨中所藏,不過卻不是從皎月公主處得到的,是他父親四十多年前在塢首山上撿回來的,是給神風寨的村民們吃不上飯時拿出來典當的最後家底。

神風寨的人有老有少,被牙門軍的人五花大綁地押出來,一個個哭天喊地,連連叫冤。

一個紮著牛角辮的黃毛小丫頭被人一推,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由於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半天都爬不起來。

宣威將軍看著直皺眉,他扶起那個小丫頭,將她送到一旁垂淚的祖母身邊。他思索再三,還是忍不住對蕭澈說道,“景王,四十多年前,這裏也被擄走過一個南番公主,朱風所言並非完全不可信。既然這神風寨的人還未定罪,還是手下留情些吧?”

“那這神風寨便是與四十多年前的公主失蹤案有關。”蕭澈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略帶嘲諷道,“他們是否有罪,魏帝自然會定奪。莫不是此行神機營一無所獲,梁將軍要遷怒與我吧?”

宣威將軍碰了硬釘子,臉上的笑容都掛不住了,黑著臉回了神機營。

魏帝焦躁地等了十日,得到的卻是沒有找到皎月公主的消息,好在發現了神風寨與公主案有關,他氣急敗壞的怒火找到了一個宣洩口。

一道皇命傳來,朱風帶回魏都審訊,其他人流放漠慶。

流放至漠慶自然是有深意的,那裏是大魏與南番交接的邊境縣城,兩國三教九流的各路人馬混雜在一起。縱使南番對大魏做小伏低,但皎月公主失蹤,南番民怨沸騰,魏帝將這些疑似擄走皎月公主的犯人送來漠慶,就是給他們出氣的意思。

他們肯定是不能活著回去了。

老婦揉了揉黃毛丫頭的腦袋,含淚道,“丫頭,你再好好看一眼家鄉的山。”

——

魏帝給了蕭澈不少好東西,連帶著蕭詡也得了不少賞賜。

“你來得正是時候,今年新供的翠羽茶。”雲岫進到蕭澈的茶室,滿屋清冽茶香,他將一只白瓷茶盞輕放在她面前的案幾上,翠綠色的茶葉在茶水中舒展開來,像是翠鳥翅尖上的那一片柔順的羽毛。

案幾上放著一支銀飾,雲岫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番,上面有蟠螭紋樣,此紋樣在大魏極其罕見,應該就是從神風寨中搜出來的那支。

“若是你喜歡便拿去吧。”蕭澈語氣隨意。

雲岫搖了搖頭。她心中奇怪,這塊銀飾對蕭澈來說應當意義非凡,怎麽能如此輕易地說要送人?她開口問道,“按照朱風所說,這塊銀飾應該就是你母親的嫁妝吧?”

蕭澈見雲岫語氣鄭重,知道她誤會了,輕笑一聲,“不是的,這的確是皎月的嫁妝。現在戲唱完了,這道具便送你吧。”

“皎月的嫁妝?那怎麽會在朱風那裏...”雲岫立馬反應過來,“那神風寨是你的人?”

蕭澈點了點頭。

雲岫想起神風寨現在被流放漠慶,這哪裏是流放,原來根本就是送皎月公主回家!他料定了神風寨的結局,於是將人藏在其中,好一招燈下黑。

“流放漠慶,這地方如此敏感,蕭清讓萬一聯想到...”

“呵,便是他現在反應過來也晚了。”蕭澈冷哼一聲,氣定神閑道,“那神風寨中皆是我精銳親兵,僅效忠我一人,蕭清讓手中無兵權,光憑他幾十府兵,如何是我對手?”

雲岫突然想到了什麽,大呼不妙。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