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比賽沒什麽好高興的。

吳問出競技場時, 心情毫無波動, 反倒有些低沈，畢竟因為她沒註意，水晶砸了很多本該屬於她的東西。

這令她頭都大了。

敗家子啊, 早知道她就冷靜點兒了, 為什麽要跟水晶打上頭呢？上頭有什麽好的，上頭的結果，就是她沒錢了。

這麽形容吧，水晶本來是個大富翁，現在跟吳問打一場架, 變成了貧民階級，積分也嚴重縮水, 吳問剛剛費勁殺了水晶，本來可以得到一棟別墅，現在她只剩下一個農家院了。

後悔，悔得腸子都青了。

大佬的後悔會擺在明面上嗎？並不會，所以當白洛澤等人看到吳問時，吳問還是那種淡定的好像什麽都沒發生的大佬表情。

好像剛剛那個被壓在地上吐血，帥氣反殺水晶的人，都不是她一樣！

“問問，你沒事吧？”白洛澤先走了過來，拉著吳問左看右看，黑色的陰氣在吳問身上飄來飄去，像是輕紗在吳問身上蹭著。

吳問有點兒癢, 伸手將那些陰氣揮散，“沒事，一個垃圾，能怎麽著我嗎？”

但是大佬你跪地上吐血的時候，真不像是沒事兒啊。

孫驕不敢說話，他和簡錚對視一眼，紛紛向後退了一步，像這種時候，還是讓同為女人的孫明珍她們去比較好。

大老爺們嘴拙，而且想的和女人也不一樣。比如吳問出現的時候，孫明珍她們都擔心吳問是不是受傷了，孫驕和簡錚反倒想上前給吳問喊六六六，用各種華美的詞，描述一下剛剛吳問在競技場上有多帥。

“恭喜你，玩家吳問，你贏得了乘坐電梯的資格。”npc這個時候又跳了出來，剛剛格式化的笑容，現在有了點兒別的情緒。

他像是突然變了個機器人，跟吳問說話時，還帶著點兒討好的態度。

討好？看到一個npc在討好玩家，不知道為什麽，孫驕等人心底升起一點點爽意。平常你們不是很囂張嗎？不是覺得自己是屬螃蟹的，可以隨便橫著走嗎？

來來來，在吳問大佬面前，你給我橫著走一個。

橫著走是不可能橫著走的，畢竟眼前這位吳問大佬和普通人不一樣，這位大佬是滅殺水晶的人，是不害怕系統報覆的，弄個npc就跟玩一樣。

就好像npc害怕鬼王白洛澤，他們也害怕位處高位的玩家們，普通玩家和鬼怪礙於系統存在，不敢對npc出手，他們可不一樣。

吳問和孫驕他們不一樣，她不會被npc前後態度的轉變擾亂心情，說起來，能得到水晶的東西，還要謝謝這個npc，如果不是他挑事，吳問還懶得賺這份外快。

在殺了水晶後，吳問後臺跳出來一堆對戰請求，本來空蕩蕩的通知欄，現在用手一劃都劃不到底，甚至還翻頁了。

還好吳問只打了一場，沒有變成紅名，否則這些挑戰她全應下，不知道要打到哪輩子去。

“走，去三十層。”

到了電梯口，吳問第一個踏入電梯裏，其餘幾個人跟在她身後。

一直到電梯門關上，白洛澤才說話。

“問問，三十層有個人，他是城市管理局的局長，也是如今玩家中，公認最強大的玩家。他是第一批進入游戲的玩家，比我進入游戲的時間還長，如果你有什麽疑問，可以問問他。”

吳問側頭看了眼白洛澤，白洛澤給她一個溫柔的笑。

然後吳問收回眼神，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白洛澤果然知道很多，只是她從來沒跟吳問說過。

從第一個副本相遇後，為什麽白洛澤會黏上來不放，吳問從不相信，是白洛澤口中所說的純粹的感興趣。

能讓白洛澤感興趣到從副本裏出來，這種興趣，吳問自認她沒有那麽大的吸引力。

現在，或許可以得到一個答案。

孫明麗和吳問離得近，聽到了白洛澤的話，她和孫明珍對視一眼，悄悄往後退了半步。

惹不起啊，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是怎麽回事？還是遠離大佬，保命要緊。

三十層是一個非常非常普通的辦公地點。

就跟去普通的大廈一樣，甚至裏面的擺設都基本相似，電梯口等著一個女玩家，胸口的銘牌上寫著秘書兩個字，“歡迎貴賓的到來，局長已經等候多時了。局長說，他只想見見吳問小姐和白洛澤小姐，請其餘人隨我去休息室暫時休息片刻。”

到了人家的地盤，當然要聽人家的話，再說了，這裏是城市管理局，是整個游戲裏最安全的地方，沒有之一，吳問擺擺手，就讓小弟們跟著秘書走了。

秘書走之前，給吳問和白洛澤指了路，順著一條走廊一直走，走到盡頭，就是局長辦公室。

盡頭確實有個小辦公室，看上去真的非常小，而且屬於四面不透風那種，和普通公司的格局設計不一樣，像這種屋子，普通公司都是衛生間。

吳問剛走到門口，門就打開了。

裏面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

如果是一般人，這會兒肯定提心吊膽的，因為此刻的氣氛實在太可怕，總會讓人聯想到恐怖游戲裏的開門殺。吳問倒是無所畏懼，她什麽都不怕，直接邁步走了進去。

白洛澤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擡頭看著那扇門，久久不曾言語，最後長嘆一聲，收斂了臉上的神情，走入辦公室。

小情人沒跟上來。

吳問並不意外白洛澤的駐足不前，有些事，之前她不深究，是覺得沒有必要，現在事情擺在了她面前，她需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再選擇以後如何跟白洛澤相處。

“你來了，吳問。”

這個空間裏頭，沒有吳問想象中昏暗，上頭是大吊燈，明亮的燈光照亮這個房間的每個角落，只有坐在燈下的人，還有那張圓桌底下有陰影。

周遭的擺設很有中國風的味道，所有家具都是實木紅漆，鎏金鏤空的花紋，充滿意趣的鳥話古畫，顯得古風古韻。

為啥要弄個西式的大吊燈呢？感覺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就好像那個人坐在那裏，好像是靜默山水畫裏的汙點，讓人看了心裏格外不舒服。

吳問心裏就很不舒服，這個男人，給她的威脅感太強了。

這種威脅感，只有在第一次見到白洛澤時，吳問才產生過，類似比一堆垃圾還危險的感覺。

“坐吧。”男人指了指對面的凳子，還給吳問倒了杯茶。

他穿著一身唐裝，就是吳問現代時看到的那種對襟盤扣的唐裝，上頭還繡著大團的花紋，長著一張路人臉，看著三四十歲的樣子，眼睛卻一點兒光亮都沒有，像個瞎子。

大隱隱於市，大智若愚。

吳問坐在他對面，並沒有去碰那盞冒著熱氣的茶，而是歪了歪頭，她的頭發有一縷，散了下來，擋住了她的右眼。

“你想跟我說什麽？”吳問看出來了，眼前這個玩家，有一肚子話要跟她說。

因為男人看她的眼神，太熟悉了。

吳問從孫明麗他們眼裏都看到過，那是想要抱大腿的眼神，像是將生的希望放在了她身上。

男人嘆口氣，先伸出了右手，“我叫秦琦，是城市管理局的局長，也是目前天之國度的管理員。”

吳問盯著他的手，點了點頭，沒有伸手回握，“我知道，看來一開始的游戲確實缺人，副本和天之國的管理員都是外邀。”

鬼王掌管副本，玩家第一人掌管天之國度，這狗游戲還挺會安排。

“現在的游戲，已經不缺人了，不僅不缺人，玩家和鬼怪的數量還太多了，多到游戲想要裁減人員了。”秦琦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不知道，我們進來的時候，沒有什麽副本，也沒有主城，只有天之國度，這裏甚至什麽都沒有，如今現存的所有制度，都是後來我們一點點創立的。”

合著現在的玩家玩的是你死我活的網游，你們那會兒玩的是經營類單機啊？

吳問不會全然相信秦琦說的話，事實上，自從她踏入《平凡》這個游戲時，她就再也沒有信過任何一個人。

“所以呢？你想告訴我，你們厭煩了，想要得到解脫了？”

游戲世界固然好，而且多姿多彩，只要你有積分，有實力，你可以變成皇帝。

但是這裏太荒蕪了，所有的人，眼中只有變強，只有活下去，表面看著生機勃勃，實則內裏腐朽不堪，死氣沈沈。

時間久了，是個人都會發瘋的。

“我請求你，帶著我們結束這場沒有結果的輪回，我在這裏活了太多年了，這麽久，我看到了很多人來，很多人走。吳問，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能結束一切的人。你，該去拿到神靈的桂冠。”

啥玩意？神靈的桂冠是啥？

吳問皺眉，沒有接話，因為她有點兒懵逼。

等吳問從屋子裏出來時，手上拿著一塊石頭，非常眼熟的一塊石頭。

那塊石頭，和水晶用來砸她的石頭非常相似。

用秦琦的話說，這些石頭有個統一的名字，叫神石。

上頭蘊藏著一個有關游戲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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