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聞到了，少女身上濃厚的血腥味，像是日日泡在血池中一般，刺的吳問鼻子發癢。

不管少女的表面多好看，都掩不住她身上的兇煞氣息，如果少女的外貌是風，那她的本質，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的暴雨。

“大佬！我發現了東西！你看，是一封情書！”孫明麗高興的直起腰，她還是第一次撿垃圾檢出了成就感。

翻了半天，可算是找到一點兒有用的線索了。

在她站起來看向吳問的那一刻，走廊的黑暗迅速消失，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個美麗的少女。

吳問不知為何，又回頭看了一眼，像是有些留戀，又像是純粹的疑惑。

疑惑於，堂堂鬼王，來了又走，是個什麽操作。

“這是李毅寫給周玲玲的情書，右下角標註著99，好像是編號，難不成是寫了99封？”想起愛情中最註重的儀式感，孫明麗覺得真相很有可能就是如此。

“果然是惡俗的三角戀。”孫明珍渾身上下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性子比較大大咧咧，不喜歡兒女情長的你儂我儂，一接觸到那種拿著為愛癡狂人設的人，她就渾身難受。

將兩封情書擺在桌面上，吳問大概已經猜到了一些劇情，“李毅喜歡周玲玲，周玲玲喜歡顧清英，李毅知道了這件事，因愛生恨，殺了顧清英。”

難道一個厲鬼的劇情，這麽簡單嗎？

其實這個簡單，只是針對於吳問來說，如果是別的玩家接觸到這個劇情，大概哭死的心都有了。

所有劇情線索都在教室裏，必須要將教室翻個底朝天才能將線索集齊，教室是厲鬼的地盤，普通玩家哪兒敢在教室裏久待啊。

“這裏還有一條線索，是保送通知書。”孫明珍從垃圾桶和墻的縫隙中扣出一堆碎紙屑，拼拼湊湊，將碎紙屑拼了起來，上頭打印體寫著“保送通知書”五個大字。

在姓名欄上，寫著顧清英的名字，但是已經紅筆劃去，換成了李毅。

上頭“李毅”二字的字跡和情書上的一致，是李毅自己寫的。

“看來不僅僅是愛情，還有學習上的爭強好勝。”孫明麗感嘆不已，“小小年紀，心眼比年紀還小啊。”

“人類自私的本性，與生俱來。”吳問站起身，看向又開始轉圈的長舌鬼，“陷入愛情的人，盲目而愚蠢。說他們是愛一個人，不如說，他們是愛自己幻想中的愛情，和幻想中為愛不顧一切的自己。你是無辜的被牽連人。”

顧清英不轉了，他不光不轉了，他還飄下來，和吳問面對面站立。

吳問如古井般無波的眼神，透露出比鬼還要陰沈的死氣。

顧清英有種錯覺，好像被牽連的無辜者不是他，是眼前這個強大的少女一般。

“我從來不知道，我最好的兄弟，喜歡我的朋友。我也不知道，我的朋友，竟然對我懷有別的心思。”顧清英說起這件事，委屈的想大哭，“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教室做題，準備迎接考試，所有同學都離開了，我剛準備走，就被人打暈了。”

“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等我再次擁有記憶時，我被掛在風扇上不停的轉動，我拼命的喊救命，卻沒人回答我。直到早晨有人發現我的屍體，我才知道我死了。”

“厲害了，這吊扇竟然能吊起你來。我一直以為學校這種吊扇隨時會掉，現在看來，還是挺結實的嘛！”孫明珍講了個題外話，要知道她上學的時候，坐在吊扇底下天天提心吊膽，生怕哪天吊扇掉咯，把她腦袋給削下去。

“吊扇承重在50kg左右，旋轉後的風扇承重能力更強。”作為死去的學霸，顧清英隨口科普了一下，“恭喜你們，通關劇情了，你身上已經有五個鬼怪的氣息，說明你有五個鬼怪的承諾沒有用，我的你要用嗎？”

“不用了。”吳問搖搖頭，鬼王已經醒來，孫明珍自己也回來了，她用不到這些鬼怪。“你好好呆著吧，走，去吃飯。”

天已經大亮，吳問算了算時間，她們已經出安全地將近十三個小時了，馬上就能趕上下一次進入安全地的時間。

為了趕劇情，她們錯過了一頓飯！

吳問有點兒餓了，她要吃飯，誰也不能阻止她餵飽自己的肚子。

關於吃飯這個決定，孫明珍舉雙手讚同，她已經餓過頭了，如果不是吳問提起，她都不知道自己餓的頭暈眼花了。

人類的極限果然強大，逼一逼，什麽苦難都能挺過去。

看著孫明麗孫明珍姐妹像保鏢一樣，護在吳問身邊，跟著吳問出去，顧清英長嘆口氣，姑奶奶可算走了。

“顧清英！”

等吳問她們離開，門口突然伸進來一個腦袋。

顧清英嚇得像吸面一樣，將自己的長舌頭吸了回去。

“許如夢？你怎麽過來了？”是個眼熟的家夥，老熟人，一直在一個班上課的同學鬼，坐顧清英後座。

想到間接害死自己的後座同學，顧清英對許如夢印象不太好，他對後座已經有陰影了。

等許如夢走近，顧清英突然發現不太對，許如夢那猙獰可怕的半張臉不見了。

當下顧清英就急了，“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恢覆了生前的樣子，還怎麽嚇唬玩家啊？昨天晚上你還逃了一整節大課，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許如夢沖他翻個白眼，“我早就死了，談什麽活不活的。你不知道嗎？鬼王醒了。”

她說這話時態度神神秘秘的，顧清英想到剛剛聽吳問她們的對話，將事情拼湊了起來，了解了大概，“知道啊，但她醒了就醒了唄，我又沒違反游戲的規定，就算是鬼王，既然做了副本的管理員，也不能隨便獵殺咱們吧。”

許如夢對顧清英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早有預感，聽了他的話，並不覺得意外，“但是你不覺得奇怪嗎？咱們一中的副本，是游戲中最簡單的副本，向來是用來接待那些新人玩家的。這麽多年來，一中從來沒出過大事，鬼王一次都沒醒過。偏偏這次，鬼王醒了。你說，是不是跟那個叫吳問的玩家有關系？她身上穿著咱們一中的校服，是土著玩家。”

顧清英搖搖頭，他哪兒知道啊，“你還是少惹吳問為妙，她如果真的是土著玩家，那就是天生的異人，這種人很快就會成長起來，咱們這種小蝦米，要遠離大佬們，才能保住小命。”

許如夢真的是服了顧清英了。

身為一個老鬼，真是在一中這種安逸的環境下呆了太久，竟然忘了真正的游戲有多兇殘，“你別以為你在一中就能高枕無憂。再過段時間，咱們就面臨升級考試，如果沒考過去，落在鬼王手裏是好事，落在了無序陣營那群瘋鬼手裏，或者被搶奪聯盟的人看上，咱們就是生不如死。”

顧清英聽到這裏，態度可算有了兩分正經，他用詭異的眼神，上下瞧著許如夢，把許如夢看的很不舒服。

“你在看什麽？”

“我在看昔日的小白兔撕掉偽裝，變身大灰狼啊。許如夢，我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這次的新人玩家裏，混進來一個搶奪聯盟的人，她一進來，我就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你的地盤是降臨地，你比我知道的早。你是看上那個叫吳問的玩家了？你覺得，她能帶你出副本？”

“別說你不想，劇情這麽簡單就讓她通過，你不是在示好嗎？”許如夢伸出右手，“結盟吧，我不想成為那些人手中隨意擺弄的傀儡，這個游戲，是為了培養真正的神靈，不是為了培養一群貪得無厭的瘋子。”

顧清英扯著嘴角笑了笑，身上一陣白霧升騰，破舊的校服變得嶄新，穿在身上，顯得他更為高大，挺直的背脊，清爽的發型，還有戴在臉上的眼鏡，任誰看到他，都要稱讚一句少年郎真俊俏。

“許如夢，你也是個瘋子。”

另一邊，吳問正在靜靜吃飯。

孫明麗一再看她，但從吳問的臉上，實在難以看出她的想法。

過了半天，孫明麗才遲疑的問：“大佬，我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是我的錯覺嗎？”

吳問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低頭吃飯了。

孫明麗等了會兒，發現吳問沒搭理她，洩氣的咬了口五花肉，她要吃肉！只有肉能安慰她受傷的心靈！

“不是。”

淡淡的兩個字，孫明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然後一擡頭，吳問一如既往的淡定吃飯，好像從來沒開口過。

孫明麗剛想追問，就看到圖書館的門被打開了。

一身狼狽的小胖子跑了進來，身後跟著神色恍惚的王啟明。他們兩實在是太狼狽了，狼狽到剛進門，就直接癱在了地上。

吳問擡了擡眼皮，發現是他們兩，又低頭吃飯了，誰都不能打擾她吃飯。

“靠！娘希匹的！竟然在一中的副本裏碰到了搶奪聯盟的瘋子，老子這是什麽破運氣，不是說一中副本裏只有新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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