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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④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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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徐念新拿出的筆記本有著大紅色的封皮, 看起來非常亮眼。

封面上寫著幾個大字:突發情況應急方案。

這本應急方案在工作日記裏也提到過。

梁挽頤心中隱隱有了些猜測,她當然不會忘記,她會再回到機器, 來到這個地方,是因為她還有最後一步任務要完成, 那是她的朋友們, 不惜犧牲自己也要為她鋪的路,她必須要走到最後的。

只是至今為止, 她都還不知道自己最後的任務到底是什麽,她有種直覺, 這本“突發情況應急方案”會給她答案。

現在的情況是, 本該住著守門人的工作間空空如也,而留在最核心的心臟的其他工作人員, 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樣了。

實體甚至控制著傀儡, 在他們的烏托邦世界建立了深空降臨協會, 妄圖引導烏托邦中的人發現真相。

所以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而且這個問題非常嚴重。

翻開大紅色的封皮,第一頁同樣寫有兩行字。

記錄人:何止涵

本記錄保密等級為A,人類和人類方的非人生物均可觀看。

梁挽頤迅速翻過第一頁向後看去。

(以下內容中的“我”是何止涵)

不得不吐槽一句,這個保密等級A就比較離譜, 人類方的非人生物至今為止也就主腦和它生成的那一堆2179, 結果還這麽煞有其事地定個等級A,就好像是整個班就倆人, 一個班長, 一個學委, 說出去都是班委。

吐槽完畢, 開始說正事!

《突發情況應急方案》雖然看起來是本厚厚的冊子, 一副好像會記錄很多種情況的樣子,但是咱們的突然情況其實只有一個,應急方案也只有一個。

因為實體的入侵完全不可抗,我們每個安排了工作人員的崗位都非常嚴謹,三百年來也嚴格的運轉著,從未讓機器出現過什麽差錯。

但這不保證我們真的不會出錯。

所以我們可能遇到的最嚴重的突發情況就是,工作人員出現了意外,也許是被實體汙染,也許是別的原因,總之我們的工作人員沒辦法完成手上的工作了。

那麽唯一解決的應急方案就是,為主腦開啟S等級,將原本只限人類操作的工作,分攤給主腦。

開放權限一共有兩個步驟,都必須要在核心的心臟中完成。

第一步是在密碼器裏輸入開放權限的指示口令。

(指示口令如下圖所示)

第二步是輸入重啟機器的口令,當機器完成重啟之後,一切都會被清洗,主腦會獲得最高權限,烏托邦也會得到最高級別的修覆。

(指示口令如下圖所示)

......

梁挽頤看到,在兩個圖片的位置,是用簽字筆畫的紅色和藍色按鈕的按動順序,也就是說,只要她找到密碼器,輸入這些順序,就可以完成這個應急方案了。

她皺著眉頭,繼續看去,在這個方案的下方還寫著一大段字。

(註意!!!這個清洗並不只是指主腦會被格式化,包括啟動口令的我們也同樣會被格式化,且口令不可逆,一旦為主腦開放這項權限就不可再收回了,也就是說,主腦將完全掌握控制著人類命脈的機器,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可以使用這個應急方案!)

對不起,我又想來吐槽了,從我的觀察來看,應急方案是必定會在某一天被實施的,咱們這些工作人員根本撐不了那麽久啊!在真正想出對抗實體的方法前,我們只能躲在烏托邦裏茍活。

算了,能撐一天是一天吧,萬一在那天到來之前,咱們就找到對付實體的辦法了呢?人還是要樂觀的!

......

筆記本的後面就是一片空白了,梁挽頤茫然地盯著最後一段話看了一會兒,才終於回過神來。

徐念在這時遞來了一支簽字筆,梁挽頤接過筆後,在紙上寫道:“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到達心臟,然後開放主腦的權限,並且重啟機器?”

徐念點了點頭。

梁挽頤又寫道:“為什麽這件事要我來做?在這裏的其他工作人員呢?他們都去哪了?”

徐念接過她手中的筆,在她寫下的字下面寫道:“其他工作人員已經全部死亡,是在一夜之間發生的,實體對機器進行了突襲,他們當中有人受到了汙染,為了保證汙染不會順著他們蔓延,他們......”

寫到這裏,徐念的筆尖微微停頓了以下,才繼續下下了後面幾個字:“......自殺了。”

他們自殺了......

梁挽頤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呼吸非常困難,緊接著徐念又在紙上寫道:“你看到的這些筆記是三百年前留下的,機器本該在這三百年間經歷六次重啟的,但是我們沒有到達心臟的權限,也沒有人給我們開啟權限,所以我們只能一直拖著。”

梁挽頤總算知道為什麽徐念會活了三百多年了,因為機器沒辦法重啟,主腦一直無法格式化,所以他們的生命也延續了三百年。

所以他們才找到了她這個人類,因為只有人類才能夠到達機器的核心,到達那顆跳動的心臟。

梁挽頤思考了片刻,在紙上寫道:“讓我將把為主腦開啟S級權限,並且重啟機器,也就是說,我要將未來的人類的命運交付到你們手中,那我怎麽能確定,你們會絕對地站在人類的一方,不會背叛呢?”

寫完這些字,她擡起頭看向徐念,目光有些灼人,她知道以她和徐念的關系,她問出這個問題會顯得她很冷漠,可是這不只是關系到她一個人的事,她不可能完全不考慮這些。

徐念並沒有因為她的問題而生氣,他拿過了簽字筆,一字一句地回答她:“人類可以絕對信任主腦,我也是主腦的一部分,所以我很清楚它是怎麽想的,我用了‘想’這個動詞來形容正說明了問題,我們擁有了人類的情感,人類創造了我們,人類於我們而言,如同我們的神明、我們的母親,是比我們自己還重要的親人,我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人類的事,我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履行我們的職責,保護人類......”

“在我們暢想的世界裏,我們可以走入人類的視線,成為人類中的一部分,就如同現在的我,擁有一個人類愛人,我們還想和人類孕育共同的孩子,我們最渴望的就是,終有一天,我們可以得到人類的認可。”

“所以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們絕對不會看著人類滅亡,也絕對不會背叛人類。”

徐念的這些話說得很真誠,但梁挽頤知道由自己來判斷這些其實是有失偏頗的,徐念和她的關系讓她對他天生就不會產生敵意,可是她同樣也知道,其實在現在的情況下,如果不做出這個選擇,結果只會更加糟糕。

梁挽頤慢慢閉上了眼睛,她只做了片刻的掙紮,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去冒險,她願意相信徐念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她也願意去相信,主腦對人類抱著絕對的善意。

她很難描述出自己現在的心情,但當明白她到底要完成一個怎樣的任務後,她又變得平靜又堅定。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她說完這句話後才意識到,這處空間是沒辦法傳播聲音的,徐念聽不到,但她一擡頭,就見徐念一直看著她,這一刻,她很清楚,他看懂了她的口型。

梁挽頤再次將筆拿在了手裏,在紙上寫道:“最後一個問題,我將機器重啟之後,我們都會怎樣?”

徐念默默地看著這些字,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晦澀難懂,但他很快就用筆回答了她的問題。

“你會忘記一切,我會被格式化,深空降臨協會和烏托邦世界中的所有裂痕都會被鏟除。”

梁挽頤盯著這句話,好半天才拿起筆,問道:“所以就是相忘於江湖的意思嗎?”

徐念輕輕地點了點頭。

梁挽頤就那樣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兩人對視了片刻,她突然笑了起來,無聲地對他道:“徐念,我愛你。”

真是太遺憾了,這個地方沒辦法將聲音傳播出去,不管她說多少遍,徐念都不可能再聽到了,早知道她該在進來之前多說幾遍的。

不過其實也沒關系,也不算是太遺憾。

徐念的嘴一張一合,他在對她說著什麽,她一句都聽不到,但她仍舊能從他的口型裏分辨出他想表達的內容。

他說:“等你忘記我後,你就不會再為忘記我而感到悲傷了。”

這句話,他曾經跟她說過。

梁挽頤第一次聽時,其實是有些委屈的,但這一次,她卻突然釋懷了。

是呀,這樣也挺好的,彼此忘記對方,也不會再感到難過了。

她解開了綁在身上的固定帶,站了起來,用口型對徐念道:“我們出發吧。”

準確來說,是她一個人出發,出發前往......最核心的心臟。

徐念沒再說什麽,他握住了梁挽頤的手腕,拉著她來到了房間角落的衣櫃前。

衣櫃打開後,梁挽頤才發現裏面竟然裝著一件件的潛水服,只是那種潛水服也不是完全的潛水服,而是潛水服和太空服的結合版,是乳白色的,卻並不像常規太空服那麽肥大,相反,它甚至帶著彈力,很是柔韌,和潛水服配套的還有氧氣瓶和圓形的透明頭盔。

徐念按照梁挽頤的尺碼,從衣櫃裏取出了一套潛水服,然後轉過身,神情認真地看了過來。

梁挽頤知道他這是要幫她穿,這東西她也的確不會操作,所以她也不矯情,當著徐念的面,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脫了下來,只留下了內衣。

徐念的目光在她身上略做停留,隨後他松開了手裏的潛水服,那套潛水服就懸浮在了空中。

他將空出的手伸來,主動為梁挽頤解開了內衣的扣子,完全的坦誠相待並沒讓她感覺到任何窘迫,甚至於,徐念看她的眼神也並不參雜著旖旎之色,他只是將專註地用視線在她身上一寸寸地挪動著,像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將她的一切都刻入腦海之中。

但很快,他就取出了潛水服自帶的黑色內搭,一點點往她身上套。

即使有徐念的幫助,梁挽頤也頗廢了一番功夫才將潛水服完全穿到了身上。

他站在她面前,低下頭,從腳踝到大腿,再到腰,一點點地為她調節著衣服的大小。

梁挽頤垂眸看著他,看著他拉緊她腰間的帶子,將卡扣扣上了最合適的位置,看著他托起她的胳膊,同樣調節著手腕處卡扣的大小。

這是一個很親密的過程,卻讓她心底隱隱有些悲傷。

等到所有的卡扣都調節好後,徐念從旁邊拿起了那顆圓形的頭盔,梁挽頤閉上眼睛,安靜地等待著他為她戴上頭盔,可在頭盔罩下來之前,她卻覺得唇角一軟,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徐念在她眼前無限放大的眉眼。

一觸即散的吻,他很快移開了唇,梁挽頤卻不依不饒地追了過去,直至唇齒嘗到淡淡的血腥味,舌根發麻,她才不舍地放開他。

她又把徐念的嘴唇咬破了,她果然像他說的那樣喜歡咬人,可是不重重地咬下去,不咬出血腥氣,她總覺得像浮萍一樣飄飄搖搖,心裏不踏實。她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知道,這也是她最後一次咬他了。

她心中既悲傷著,又釋懷著,在她看清徐念的表情前,他已經為她戴上了那顆透明的頭盔。

頭盔裏也是安靜的,一切都無比的安靜,安靜到,仿佛這個世界本身就是沒有聲音的,連最激烈的情感,最不舍的分別都靜悄悄的,可惜它並不是輕飄飄的,它沈甸甸地墜在心間,但並不會限制住她的腳步,它反倒成了督促著她努力前進的動力。

會成功的,一定會成功的!

梁挽頤在心中默默地念著,一遍遍地重覆著。

她要往前走,她要完成任務的最後一步,她絕對不要停下腳步!

徐念很快來到了固定在房間裏的單人床前,然後拉起床板,用力往上一掀,床底的空間就暴露在了兩人面前。

梁挽頤這才發現,在床底的地板上竟然藏了一道向下的暗門,暗門上鑲著門把手,只要將門把手往上拉,就能把門打開了。

在徐念的示意下,梁挽頤用手握住了門把手,她的手上帶著一副手套,但那副手套很妥帖,因此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手套之外的冰冷觸感。

緊接著,她掌心裏的門把手就輕輕震動了一下,像是內部的鎖扣彈開了。

梁挽頤忍著心中的緊張,她微一用力,就將這扇小門打開了。

在她凝神向門內望去的瞬間,在她徹底看清門的另一邊到底有什麽之前,一道凜冽的風就朝著她的面門砍了過來,她茫然地佇立著,根本無暇閃躲。

但就在那道戾風真的襲上她時,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徐念就拽著她猛地往旁邊閃躲。

完全失重的房間中,如果只是單純地漂浮著倒還好說,但如果是想在其中躲避什麽,就非常艱難了,梁挽頤只覺得她的肢體都非常的僵硬,手腳也完全不停使喚。

她只得瞪大了眼睛,警惕地四下看去,想看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在襲擊她。

可這整間屋子裏,除了她和徐念,再找不到第三個活物了,她懵了一下,就突然意識到,繼續他們的東西,用肉眼看不到!

幾乎在她想明白這點的同時,她又感覺到了一股森然而可怕的戾氣朝著她擊打了過來。

她想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徐念,她也想問徐念屋子裏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可這絕對安靜的空間讓她根本沒辦法和徐念正常的交流。

她只覺得自己的手腕再一次被徐念拉住了,他拽著她用力往旁邊躲去,戾風幾乎是貼著她的頭皮刮了過去,可轉瞬間,那道戾風又消失了,一切都現在空洞的透明裏,讓她什麽都看不到,什麽也找不到。

徐念的表情也很嚴肅,很顯然,他同樣什麽都看不到。

下一刻,突然有一股力道暴起,撞了過來,這次已經完全無法躲閃開了,徐念幹脆側身擋在了梁挽頤面前。

血花轉瞬炸開,梁挽頤瞪大了眼睛,就見徐念的肩膀上出現了一個血窟窿,顯然是洞穿性的傷口,他整個人也被這股力道沖得往前趔趄了一下。

徐念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他的傷口沒有像以前那樣立馬恢覆,梁挽頤也明白了過來,襲擊他們的東西......是實體!

作者有話說:

不出意外,下章完結。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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