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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無情靈尊vs小狐神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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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無情靈尊vs小狐神49

“念真!”

易蕭然看的目眥欲裂,整個心都駭得快要停止跳動。

念真半跪在地,雙眼閉著,面孔向上,整個人陷在一片沈寂裏,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這短暫的凝滯,是他容自己享有的最後的安寧了。

下一瞬,七情歸位,念真的眼睛驀地睜了開來,睜得極大,漆黑的瞳孔在震顫——十年了,他終於又用帶著感情的眼睛看這個人間。

昨夜是好一場浩劫,上萬人在其中被撕碎,化成了飛灰。現在這些灰正從天上落下來,紛紛揚揚,落雪一般。

念真仰面看著天,便正好看見這些灰往下掉,在他眼裏,那些灰燼墜落的樣子,與昨夜他師父墜落的樣子重合。

他於是絕望地想到,這些灰燼之中,是有他師父的那一份吧?

“嗚……”

將喜怒哀樂拋棄了十年的人,終於發出了一聲悲痛至極的哀哭。

低沈的,虛弱的,隨即面孔也被染上了悲絕的痛苦。

當壓抑百年的情感爆發,那是海浪一樣奔騰的瘋狂,它們想沖出去,卻最終被名為軀殼的絕路阻擋,於是決死一般,以更瘋狂的力道砸回心臟。

念真顫抖擡起雙手,無措地捂住了面孔。

這一切,一個七情俱全的人,是怎樣都無法輕松承受的。

念真緩緩將頭垂下來,彎曲脊梁,將頭抵在了地上。

他整個人蜷縮起來,伴隨著壓了一百年的嗚咽悲哭,惶惶無助地蜷縮起來。

“念真……”

易蕭然顫抖著叫了他一聲,小心上前抱住他的身子,一邊啞著聲音想說些寬慰的話,一邊擡手化開兩顆藥丸,想趁念真不註意,把藥物註入他體內。

現在的念真,還是睡過去比較好。睡一覺,也許他就能度過這個難關。

可是念真猛一把推開他。

不是之前那種想打他,卻輕輕一推,而是帶著莫大憤怒的狠狠一推。

易蕭然被他推得摔出去,手中的靈藥散開,近旁虛弱的土靈尊未曾防備,不幸中招,堂堂元嬰境大佬當場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就在昨天白天,易蕭然便是用這藥困住了念真。

用了十倍的分量。

當時,韓修被吊在鴻鳶臺上空,承受三千雷劫的瘋狂撕裂,而念真則在空濛境裏跟易蕭然的分身博弈。

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念真從冰床上翻下來,摔在地上,手指摳著地面,虛弱而費力地往前爬。

但是他剛爬了沒兩步,幾條碧綠的藤蔓便追了過來,將他身體捆住,又猛一下扔回到冰床上。

在冰床的一角,一棵外形近似人形的植物立在那兒,兩條手臂可以無限延長,還能分出十個細長的手指,隨時把念真給抓回來。而這植物的臉部開著一個口,不斷地往外噴著一種能致人昏厥的藥。

平常的藥是不可能對念真起作用的,但易蕭然是專攻靈藥的,而且念真對他沒有防備,所以若說這世界上,最有機會殺念真的人是誰,那非易蕭然莫屬。

易蕭然是針對念真的特點和弱點,專門研制了這種藥。

這是元嬰以下修士沾一點,就能昏死三天三夜的藥,而就算上了元嬰境的大佬,不慎中了也得暈,但是如今不間斷地對著念真噴,也只能令他暫時變得無力。

可饒是這般,念真卻不肯順從。

每每他被抓回到床上,就立刻就又翻下去,又要往外爬,但是藤蔓也跟著追過來,又將他抓回去。

這種你追我趕不知重覆了幾百次,那植物的藤蔓都磨破了皮。

“小念真,你給我老實一點!”植物的嘴巴動了動,發出了易蕭然的聲音。

可念真又從床上翻下來,手腳並用地往外爬。

一邊爬,一邊罵:“易蕭然,你混蛋。”

自從剔除了七情,念真就沒有再罵過人。這時他仍舊是沒有喜怒的,但是被反反覆覆的折騰,終於還是憑本能地罵起了人。

藤蔓又一次把念真抓了回來,按在冰床上,然後整棵植物跳起來,一下壓在念真身上,所有的藤蔓化成繩索,將念真牢牢地捆住。

念真奮力地掙紮,同時費力地說:“放開我,我跟念寒說了,我會陪著他。”

聽他說的輕松,易蕭然氣的罵:“陪你大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真讓你去了,你能乖乖在一邊看著?”

念真無視易蕭然的話,仍舊執拗地掙紮,他有試著閉氣,避免再吸入那藥,可是沒有用,易蕭然的這種藥是直接滲透的,不光讓他無力,還將他靈力封的死死地。

於是念真只能試著說服易蕭然:“你放心,我不會替身法咒,我沒辦法幫他全部扛下,我最多為他擋一部分。”

“你放屁,三千道雷劫,劈一個是劈,劈兩個還是劈,沒有替身法咒,你根本無法為他擋,不過是多一個受罪的罷了。”

“那我也要去,我是他師父,是我讓他做靈樁,我陪他受罪是應該的。”

“你別鬧了,別忘了你還有起陣重任,你不能平白損耗,念寒那邊交給我們,不會讓他死的。”

因著易蕭然的百般阻撓,念真在韓修經歷三千雷劫時,才遲遲沒有出現。

而當雷劫結束後,念真才終於姍姍來遲。

然後,他到場的第一件事,便是一把揪起易蕭然,一手握拳想打他……

此刻,鴻鳶臺上,看到易蕭然再拿出那藥,念真近乎瘋魔。

“別再對我用你的藥!”他悲憤無比地對易蕭然低吼。

易蕭然被吼的難過,不知自己昨日所為是否該後悔,但他此刻擔心念真,於是顧不得許多,覆又爬起來,想再想些法子安撫念真。

可是念真根本連碰也不願再被他碰,心中悲痛絕望,忍不住幻想如果昨天他及時來了,是否就能早一步察覺韓修身份?

就算察覺不了,會不會心軟,不至親手將他血祭暗淵?

不,沒有如果。

從一開始就是自己錯,怨不得旁人。

若不是他一時軟弱,將七情拔除,變成個無心無情的怪物,又怎會遲遲察覺不了,那軟萌嬌小的徒兒,其實就是他師父?!

明明“徒兒”暗示過的啊,他其實自白過身份的啊,可是他麻木不仁,他竟然以為那只是一句虛妄的假想。

所以都是自己的錯,如今才會落到這個下場。

“師父——!師父——!”

十年了,不,百年了,念真百年後第一次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他上次這樣哭,也是師父死在他手裏的時候。

兩次了,兩次了!

為什麽普通人一生也不會做的事情,他竟連著做了兩次?!

念真跪伏在地上,摸著韓修最後殘留的那一片血跡,一邊哭,一邊摸,摸了一遍又一遍。

最後瘋魔了,幻想他師父就在這血跡的底下,於是奮力地用手指去抓那巖石的地面,抓的指頭皮開肉綻,血一層層地染在上面。

“師父,師父你回來……師父你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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