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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落篇(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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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落篇(二十)

隨著齊禹塵轉動鏈表的表冠,顧語煙發現那個黑色如深淵般的圓形洞口再次出現,和之前她進入平行世界的一模一樣。

她單手握拳擊掌道:“哦~,我知道了,我們這是要去下一個世界了,是嗎?”

“準確來說,是現在我們所處的這個時空一個月後的世界。”齊禹塵說完率先邁入了那洞口之中。

顧語煙快步跟上,“等等我。”

季溫年則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杏安村的方向,他一咬牙,毅然決然的那能穿梭時空的洞口中走去。

他自然是知道一個月後的時空中究竟發生了什麽,可當一個人回首自己以往過去的時光,無論那時自己的選擇是對還是錯,都只剩下嘆氣和惋惜了。

邁入洞口後,顧語煙的意識開始變的模糊起來,失重感襲來,她感覺自己是飄起來了。

確切地說,在這個時空隧道中,他們三人全都‘飛’起來了。

齊禹塵的目光不覺的落在顧語煙身上,她披著的象牙白的大氅之下,露出火紅的石榴色襖裙,繡著勾線花紋,點綴瑪瑙、珍珠的裙角翻飛,顯出她曼妙的身形,發髻上簪著的珠釵晃動。

這幅場景,猶如飛天謫仙般。

顧語煙腦袋混混沌沌,沒有註意到他熾熱的目光,只隱約看到左手手腕上的腕表,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磁場幹擾的原因,它竟也開始發出輕微的滴答聲,加速轉動起來。

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亮起,她反射性的伸手擋在眼前,待那道耀眼的白光消失後,顧語煙就穩穩的站在了將軍府的門前。

“我們怎麽到這裏了?”季溫年看著那熟悉的自家門匾,“現在想來,她蘇清落一步步的接近我,只是為了找準時機拿取金色氣運團,去救她的心上人罷了。”

顧語煙聽著他的話,雙腳也穩穩的站在地面上,她擡頭看了眼那朱紅色的大門,揉捏著還有些發昏的腦袋,她有些疑惑的看向齊禹塵。

“太子殿下,季將軍現在都已經知道實情了,為什麽還不回到現實世界中去?”

齊禹塵神色淡然,他耐心的解釋道:“季將軍雖然知道了真相,可我想他應該還需要真的去接受這個真相。”

他話鋒一轉,“而接受真相最好的方法,就是站在歷史的時空中,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去看過去發生的一切。”

“身處局中,自是看不透;若為觀者,自是看的清。”

顧語煙稱讚道:“好有道理啊。”

可她又接著無奈的說:“可我還是不太懂。”

齊禹塵看了她一眼,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他輕聲道:“真笨。”

府中的西院一大早院門便被推開了,在這個時空中的季溫年欣喜的推開蘇傾落在他府上所住的小院。

為了能更好的照顧到她,在季溫年的幾番勸說下,蘇父也跟著住了進來。

在這裏,起碼這個冬天他們父女兩人不會再因為炭火的問題而擔憂,這也算是他報答蘇傾落的救命之恩了。

“將軍。”打掃院落的丫鬟見他來了,停下手中的活兒,朝他福了福身。

季溫年輕輕點頭,就在要敲響屋門時,又將衣服仔細理了理,這才擡手輕叩門扉。

“阿落,今日不是還要去趟柳村嗎?我陪著阿落去吧。”

話音未落,屋門就被推開,蘇傾落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點點頭道:“好,季將軍我洗漱一下,勞煩將軍等我片刻。”

沒等季溫年回話,門被再次關上。

蘇傾落利索的轉身靠在門後,季溫年站在門外有些不知所措。

而她方才那股偽裝出來的困意全無,頓時清醒,氣運系統也在蘇傾落腦海中道:【怎麽了這是?有些於心不忍還是動心了?】

蘇傾落趕忙擺手反駁道:“能讓我心動之人只有子哲,唯有子哲。”

“可我不想把他拉入這收集兌換值的風暴之中,季將軍他是個很好的人,這麽善良的一個人,卻被我一個穿越者這般利用。”

氣運系統有些得逞的語氣道:【可是你已經把他拉下水了,在杏安村你與他一同去救治的那些村民:王大虎、朱二起、於嬌……,這麽多人的氣運團,這可都是他與你一起出府診治的呀。算下來,從開始到現在,你也收獲了1700的兌換值。】

【這些不都是在他的幫助下完成的嗎?要是沒有他季溫年,你這般速度收集氣運團,怕是張子哲都要死了,你還沒有集到1000兌換值。】

蘇傾落沈默不語,後又道:“那些村民都是因為我取走他們的氣運團才慘死的嗎?”

氣運系統:【不然呢?氣運枯竭,等待他們的只有黴運纏身,遇上各種意外而亡。不過,還是多虧了你這個宿主,讓我在一個月內恢覆了這麽多。放心吧,兌換值夠了,你會得到你想要的靈安丹。】

蘇傾落攥緊了拳頭,心中有股莫名的悔恨和懊惱。

站在門外的顧語煙三人將她與系統的對話皆聽入耳中,季溫年握緊雙拳,猛地捶向一旁長廊的柱子,那木柱都有了細微的裂痕。

末了,他雙目猩紅,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轉身對著齊禹塵和顧語煙道:“抱歉,在下失態了。”

“能理解你。”齊禹塵雙手負於身後,“原本你就是蒙在鼓裏的人,發生了這些事,罪責並不能全歸於你自己身上。”

顧語煙也忙附和道:“對呀,季將軍那些無辜的村民慘死,終究都是那個什麽破系統蠱惑蘇清落做出的這些事,所以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接受這些真相,然後勸解蘇清落,讓她主動與系統解綁。”

“這樣太子殿下他也就好將系統摧毀了。”

齊禹塵淡然道:“沒想到你竟會有如此覺悟。”

顧語煙得意的一笑:“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這是非我還是能分辨清的。”

走在柳村的路上,蘇傾落有些忐忑不安,原是自己清楚收集走了他人的氣運,那人必死無疑。

可這些話從氣運系統的口中再次說出,她也還是不願信的,直到自己在路上聽到了些傳言。

冬日午時,陽光暖暖的灑在村口的楊樹下,村民忙了一個秋天,這個時節,地裏沒什麽活兒,大家夥吃了午飯,都聚在村口處扯起家常。

一個頭戴木簪,手中還拿著針線,約莫三四十歲的婦女,正同身旁與之年紀相仿的人湊在一起,壓低了聲音說著。

尤其是她們幾人在看到蘇傾落同季溫年款步而來時,更是放低了聲音。

“唉,聽說了嗎?杏安村近來死了老多人了。”

“他大娘,這事兒是真是假啊?最近傳的可到處都是。”

“我跟你們,這可是真的。於嬌你們都知道吧?她是我遠房的表侄女兒,這不是嫁到杏安村去了。前些天啊,在井邊打水,誰成想就掉井裏了,寒冬臘月的天啊。唉,多好的一姑娘,就這麽沒了。”

“這好端端的,怎麽就……”

幾人看著蘇傾落的背影,待她和戴著鬥笠的季溫年走出十步開外,有一人揚眉道:“那不是蘇家姑娘嗎?怎麽來我們村了?她不是一直給自己村上的人診治嗎?”

“診治?”那拿著針線的大娘一拍大腿道:“你這麽一說,好像那些慘死的人,在生前都讓這蘇家丫頭瞧過病。”

“還真是,可她一個醫師,不會幹出這種事吧?”

議論聲再小,也還是飄進了蘇傾落的耳中。

她微微蹙眉,臉上的神情也變的局促起來,腳步變的生硬,生怕被別人再瞧出些什麽不堪的秘密。

這樣細微的變化,季溫年隔著鬥笠的那層黑紗看的一清二楚,他急忙問道:“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蘇傾落頓下腳步,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有些心煩罷了。”

“煩心事呢,說出來會好些,也能讓我看看可不可以幫到你,要講給我聽嗎?”季溫年眼中的關懷就要溢出來了,他的目光從開始出發到現在,都在蘇傾落身上。

這樣灼灼的目光,和蘇清落曾經偷偷看一人的背影時一樣,她又怎麽不會理解這其中的意思。

“季將軍,你陪著我走訪村落給村民看病,你後悔嗎?”蘇傾落低著頭,像個犯錯了的孩子般,小心的問。

季溫年眉眼含笑,“你便是為這煩惱嗎?如今邊疆安定,有阿爹暫守。陛下此番準我回京整休,也算是讓我有了一些閑暇的時間。”

“而我用這些時間來陪你給村民診治,也算是做了善事。更重要的是,我想我的閑暇與你一同。或者說,我想伴在你的身旁。蘇姑娘,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嗎?”

蘇傾落眸光閃動,她慌亂的擡起頭,繼續往前走著,試圖含糊道:“季將軍,說笑了。我們還要趕路呢,快走吧。”

季溫年楞怔在原地,這是他第一次向一個姑娘表露心意。見蘇傾落這般反映,他有些懊惱,忙喊道:“阿落,等等我。是我唐突了,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的,真的不想接納我嗎?”

蘇清落不知該怎麽回應他的心意,季溫年真的是個很值得托付的人。

可她是蘇清落,不是他愛的那個蘇傾落。

在將軍府上待的這些時日,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按著原主的習慣和做事風格同季溫年相處,步步驚心,處處謹慎。

這般仔細行事才讓季溫年並沒有察覺到,這一副軀體之下,已然換了一個靈魂。

內心的糾結和不安,讓她頓下腳步。

蘇傾落轉身,目光再次與季溫年對上,後者期待的眼神是如此的透徹人心。

蘇傾落緩緩開口,季溫年的神情也隨之一變。

一個亦喜亦悲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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