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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松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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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錚得知麥穗來總兵府做魚罐頭,很是熱情地給兩人安排了住處,拍著胸脯表示:“嫂夫人放心,蘇某一定會全力配合,多加派幾個人手幫你們。”

“多謝蘇將軍。”麥穗很是感動,“又給你們添麻煩了,除了竈房裏那三個師傅,我還需要兩個出海捕魚的人手,我每個月付五兩銀子的工錢給他們。”

蕭景田沒攢下金,沒攢下銀,倒是攢了不少至交好友。

比如於掌櫃,比如蘇錚,還有趙庸。

“嫂夫人不必客氣,什麽銀子不銀子的,都是自家兄弟,這點小忙只是舉手而勞罷了,聽說你們來了,最高興就是將士們,他們說又能痛痛快快地吃魚了。”蘇錚展顏笑道,“說起來也是我們有口福,黃老廚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估計再有三五天就能上工了,到時候,咱們就開始吃魚,每天都吃,一直吃到這幫人膩了為止。”

“蘇將軍,一碼歸一碼,我這是做生意,用人用料什麽的,都得付銀子的。”麥穗淺笑,“你們能夠讓我白白住進這總兵府,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嗨,嫂夫人真是見外,上次海戰蕭勞苦功高,立下汗馬功勞,兄弟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呢,若是沒有蕭,怕是這會子他們還繼續在海上跟那幫海蠻子糾纏呢!”蘇錚一本正經地說道,“如今嫂夫人能來咱這總兵府,那是看得起咱們,您就放心住在這裏,誰也不會說閑話的,再說了,這處院子原本就是給蕭準備的,連趙將軍都說了,說這裏除了蕭和嫂夫人,外人一律不得過來住呢!”

屋裏一切如舊,只是物是人非。

如今蕭景田並不住在總兵府,而是住在碧羅山的茶園裏。

他不在,偌大的屋子空蕩蕩地,很是冷清。

“蘇將軍,景田最近沒來過總兵府吧?”麥穗見屋裏收拾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像是很長時間沒有人住過一樣。

“自從蕭回來,就再也沒有來過。”蘇錚皺眉道,“前幾天在趙將軍碧羅山的那處茶園裏,倒是見了一面,只是蕭對我的態度很是冷淡,好像是不認識我了一樣,後來我聽趙將軍說,蕭傷好以後,失去了一些記憶,把總兵府所有人都給忘記了。”

“蘇將軍不必掛懷,總有一天,他會想起來的。”麥穗淡然道。

“但願如此。”蘇錚點點頭,自己給自己續了茶,壓低聲音道,“嫂夫人,根據我這些天的調查,那些死士的幕後主使是趙國大將軍趙廷,所以我想問問嫂夫人,蕭跟那個趙廷有什麽恩怨?”

“蘇將軍,我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這個趙廷。”麥穗努力回憶了一下,搖搖頭道,“我只知道景田以前在銅州邊境呆過,跟楚國人打過交道,卻從來沒聽說他跟這個趙廷有什麽恩怨。”

“嫂夫人有所不知,這個趙廷是成王爺也就是蕭雲成的娘舅,而這個成王爺正是昔日跟蕭並肩作戰的兄弟,聽說朝廷一直在秘密緝拿他呢!”蘇錚耐心解釋道,“所以我猜測,上次海戰就是蕭雲成對蕭下得黑手。”

“你不是說成王爺是跟景田並肩作戰的兄弟嗎?”麥穗心頭跳了跳,皺眉道,“他怎麽會對景田下手?”

“這也正是我所不能理解的。”蘇錚一臉凝重道,“而且我發現這總兵府裏有成王的內應,要不然,當時海上那麽亂,他們不會輕而易舉地找到蕭。”

“蘇將軍有懷疑的人嗎?”麥穗問道。

“目前來說,還一點頭緒也沒有!”蘇錚搖搖頭,嘆道,“這件事情不光牽扯到蕭的安危,而且還關系到朝局動蕩,不可不慎重。”

“蘇將軍放心,我在這裏還要住上一陣子,我會多多留意府上的人,早日找出他們的內應。”麥穗認真道,“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我沒有將軍那麽大的抱負,我只是為了蕭景田。”

蘇錚點頭道是。

不愧是蕭景田的媳婦,說話辦事都是實實在在,沒有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相處起來,讓人感到很是舒服。

“蘇將軍,我還有一事相求。”麥穗又道,“若是有機會,你能不能讓景田先住到總兵府裏來,他失了記憶,想來也不知道自身的兇險,若是他來了總兵府,有將軍照拂,就會安全得多。”

“嫂夫人放心,若有機會,我定會把蕭請到這裏來的。”蘇錚當即拍拍胸脯道,“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就是他不在總兵府,我也會暗自派人照拂的。”

“那就多謝蘇將軍。”麥穗這才釋然。

得知黃老廚還在府中養傷,麥穗便讓牛五去街上買了些點心,主動登門看望。

黃老廚氣色很好,正站在小院裏澆花逗鳥,看上去並無半點病人的樣子,他見了麥穗,驚訝道:“蕭夫人來了,快快請坐。”

“我是來麻煩老廚幫我做魚罐頭來了,一來就聽說您病了,過來看看您。”麥穗把手裏的點心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院子不大,收拾得很是整潔,墻角一棵郁郁蔥蔥的歪脖大槐樹,下面的枝條上掛著一串鳥籠子,樹下栽了兩株開得如火如荼的白牡丹,頗有些鳥語花香的韻味。

“勞煩蕭夫人掛念。”黃老廚泡了茶,笑道,“敢情蕭夫人這是又接了成記船隊的訂單了,夫人放心,我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大夫開的藥,昨天剛剛吃完,明後天我就上工去呀!”

“那敢情好,有您幫忙,我就放心了。”麥穗笑笑,又關切道,“不過您剛剛吃完藥,得多養兩天才是,我這不急。”

“無礙了,早就該上工了。”黃老廚抿了一口茶,笑道,“都養了兩個月了,再歇下去,我怕是就被趙將軍辭退了。”

他喝茶的時候,袖口晃了晃,腕上露出一處褐色的傷疤,傷口處似乎愈合得不是很好,青一塊紫一塊的,很是猙獰,麥穗看了一眼,問道:“老廚腕上的傷看上去挺嚴重的,還是在休養些日子吧!”

“被人砍了一刀,已經無礙了。”黃老廚索性挽起袖子,露出那處傷疤,苦笑道,“也活該我背氣,海戰結束那天,我去送糧,半路上遇到七八個海蠻子的圍攻,咳咳,好在現在那些海蠻子已經被全部剿滅了。”

“唉,那的確挺驚險的。”麥穗嘆了一聲,又問道,“那跟您一起的人沒有受傷嗎?”

“嗨,甭提那幫兔崽子了,我說走小路近,他們非得說不安全,這不,真讓他們那些烏鴉嘴給說中了,我自個兒走了小路,竟然真的碰到了海蠻子。”黃老廚搖頭道,“要不是我及時跳到了河裏,從蘆葦叢裏逃走,我今天就不會坐在這裏跟你聊天了。”

“是剛進齊州地界的那條河嗎?”麥穗心裏一陣狐疑,那天她也在,也沒聽說過什麽打鬥事件哪!

特別是牛五還回家給她取行李啥的,來回往返兩趟,也都是順順利利的,根本沒碰到什麽海蠻子。

再說,齊州地界戒備森嚴,如果有海蠻子圍攻他,不可能不驚動那邊的守軍吧?

還有就是,黃老廚不會水,情急之下,他怎麽還跳河逃走?

“是是是,就是那條河。”黃老廚連連點頭,又苦笑道,“我上岸後,體力不支就暈倒了,幸好被咱們的人發現才救了回來,唉,點背就是點背。”

從黃老廚那裏出來,麥穗又找來牛五,詳細地問了問那天的事情:“牛五,咱們初到齊州地界的那天,你回去給我取行李的時候,路上有沒有什麽異樣,碰沒碰到過海蠻子?”

“沒有啊!”牛五仔細想了想,搖頭道,“那天路上並無異樣,特別是我回去的時候,路口守軍又驟然增加了好多,再說,海蠻子當時都被三哥堵截在船上,壓根就沒上岸哪!”

難道黃老廚在說謊?

麥穗心裏一沈。

“怎麽了三嫂?”牛五見麥穗表情很是不自然,忙問道,“是有什麽事情嗎?”

“牛五,你幫我打聽一下黃老廚受傷那天的具體情況。”麥穗說道,“記住,要裝作是隨口問問,不要讓人覺得你是刻意打聽的。”

“好,我明白。”牛五爽快地應道。

蘇錚特意騰出一間小廚房,給麥穗做魚罐頭用,還從大廚房那邊調了四個人過去幫忙,其中就有小六子,小六子見了麥穗,很是興奮,當即拍拍胸脯道:“三嫂,你放心回去歇著,我這裏就全權交給我了。”

小六子之前在新宅後院做過魚罐頭,故而上手也快,加上那三個人跟他關系不錯,短短半天工夫,四個人就配合得很是默契,說說笑笑的,倒也熱鬧。

麥穗插不上手,閑來無事,只覺得嘴裏寡淡得很,突然很想吃甜的點心,特別想吃前世的那種烘焙蛋糕,只是這裏沒有賣的……

算了,還是自己做吧!

前世的時候,她曾經搗鼓過兩回,做得很是成功。

雖然這裏沒有前世那麽多原材料,但烘焙個普通蛋糕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黃老廚見麥穗興師動眾地又是買牛奶,又是買砂糖,很是好奇,饒有興趣地站在她身邊,看她有條不紊地把雞蛋,牛奶,砂糖還有專門蒸饅頭的老面水一起放在面粉裏來回攪拌,忍不住地問道:“蕭夫人去過趙國?”

“沒去過,老廚怎麽這麽問?”麥穗邊和面邊問道。

“因為趙國人喜歡吃甜點,也喜歡把牛奶跟砂糖什麽的加在面粉裏,他們把這樣做出的點心叫松秋糕,是用來慶祝糧食豐收的。”黃老廚說著,眸子裏散發出一種異樣的光彩,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喃喃道,“若是裏面再加上點蜜餞,味道更好一些。”

“老廚,你怎麽知道的這麽詳細,你去過趙國嗎?”麥穗問道,想到蛋糕裏面加點蜜餞的確好吃,麥穗又從荷包裏取了碎銀,讓黃老廚的徒弟小順子去街上買蜜餞。

小順子最喜歡吃甜食,樂得一蹦三丈高地跑了。

“沒有,我是聽人說的。”黃老廚不以為然地笑笑。

廚房裏的人多,麥穗便烤了兩個蛋糕,讓眾人也跟著嘗嘗。

蛋糕烤得很成功。

外脆裏嫩,奶香四溢,看相十分好。

麥穗有板有眼地給切成了小三角放在小碟裏,分給眾人,眾人吃了連聲叫好,尤其是黃老廚,接二連三地吃了兩塊,意猶未盡道:“蕭夫人真是奇才,沒去過趙國,竟然也能做出如此地道的松秋糕。”

“其實這些並不難做,以後我經常做,讓你們吃個夠。”麥穗淺笑道。

“那我們可是有口福了。”小順子歡呼道,“我看蕭夫人直接把家搬到咱們總兵府得了,這樣,咱們就能經常吃松秋糕了。”

“想得美,蕭夫人是什麽身份,哪能成天給你做蛋糕吃。”黃老廚擡手給了小順子當頭一個爆栗,笑罵道,“你個大小夥子也好意思開這個口!”

小順子嬉笑著吐了吐舌頭。

牛五吃飽喝足後,正哼著小曲準備睡覺,還是住在總兵府舒坦,有地方住不說,還有吃有喝,也不用自己做飯,更重要的是,還能跟總兵府的同齡人結交一下,互相吹吹牛,侃侃天,要多愜意就多愜意,要不是家裏有蕭蕓娘,他都不想回家了。

正美滋滋地想著,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嘈雜聲:走水了,走水了,快來人啊!

牛五穿上衣裳就往外跑,只見院子的西北角,如漆的夜空下騰地一團明火,伴隨這翻滾的濃煙熊熊燃燒起來,如果沒有猜錯,那邊應該是總兵府的器械房,就是專門存放兵器的地方。

奇怪那個地方怎麽會著火。

許是擔心麥穗害怕,牛五撒腿跑到麥穗院子裏,敲著窗子道:“三嫂,你不要擔心,是器械房起火了,咱們的魚罐頭沒事的,我過去看看。”說完,又蹬蹬地跑了。

麥穗望著總兵府半空那漫天的火光,心頭猛然跳了跳,器械房怎麽會起火?

難道就是剛剛蘇錚所說的那個內應不成?

值夜的哨兵急急地吹響了緊急集合號。

片刻,睡眼朦朧的將士們紛紛從屋裏跑出來,撒腿就往器械房那邊跑。

蘇錚跑步上前,大聲指揮道:“大家不要慌,先去廚房那邊取水桶木盆,然後去池塘提水滅火,要快要快!”

眾人聞言,又調頭朝廚房那邊跑去取桶取盆。

一時間,總兵府裏一片嘈雜。

牛五也跟著跑了過去,提起水桶就朝器械庫奔去。

看守器械庫的是呂老漢,夜裏照例巡視了一番,睡覺,剛剛睡著,便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接著便看到了讓他心驚肉跳的一幕,器械房正冒著滾滾濃煙起火了。

嚇得他腿都軟了。

急急忙忙地拿了臉盆直奔池塘取水滅火,待眾人趕到的時候,他已經來來回回地跑了七八趟了。

好在器械房離池塘不遠,取水方便,火被很快熄滅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會起火?”蘇錚厲聲責問呂老漢,他快被氣死了,若趙庸在也就罷了,走水就走水了,反正凡事有趙庸頂著,偏偏趙庸不在的時候走水,這下好了,趙庸肯定以為是他無能,擔不得看守總兵府的重任。

“蘇將軍息怒,小人剛剛查庫房的時候,並無異樣哪!”呂老漢苦著臉說道,“器械房位置偏僻,夜裏甚少有人過來走動,小人也不知道怎麽就起火了。”

“來人,給我搜,把這器械房周圍給我好好搜一遍,就是發現一根頭發,也必須得向我匯報!”蘇錚怒吼道,“我就不信了,找不出這縱火的嫌犯來。”

“是。”眾人立刻四下裏散開。

麥穗聽見外面的嘈雜聲,也坐不住了,披了件衣裳就出了門。

月色如水。

四下裏,一片淺淺的白。

器械房麥穗沒去過,但總兵府的那個池塘,她是知道的。

上次來的時候,她還去池塘那邊洗過衣裳呢

剛走了沒幾步便聽見前面小花園那邊傳來男人低低的說話聲“你今天放這把火,到底是幾個意思?我跟你說了好多次了,總兵府這邊沒有任何的作戰能力,完全不用顧忌的。”

是黃老廚的聲音。

麥穗心裏一顫,忙停下腳步,隱身到假山後面,大氣不敢出地繼續側耳傾聽。

…………

“哼,若是真的沒有作戰能力,怎麽還把咱們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上次海戰,咱們至少得半年才能恢覆過來。”另一個男人低聲道,“主子說了,知彼知己才能百戰不殆,所以讓我過來跟你一起盯著這總兵府。”

“那你也不能一來就給人家放火哪!”黃老廚沒好氣地說道,“萬一讓他們發現怎麽辦?我告訴你啊,我在總兵府這幾年可是沒有露出半點馬腳,若是你壞了我的事,我跟你沒完!”

“哎呦呦,我的大主廚,主子是不是交給你別的啥秘密任務了,說來聽聽?”那男人好奇地問道。

“好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回去,等空了我再去找你。”黃老廚很是不耐煩。

兩人環視左右,悄無聲息地出了花園,各自散去。

麥穗驚訝萬分。

想不到總兵府這個地方也是魚目混雜,水不是一般地深哪!

這個黃老廚到底是什麽身份呀!

一回頭,冷不丁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麥穗嚇了一跳,心想壞了,她這是要被人滅口了吧?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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