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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chapter179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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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chapter179尾聲

殿試, 是科舉的最後一層考試,由皇帝親自主考。

沈青書沒見過皇帝,一想到要見的是一朝天子, 不免還有些緊張。

顧遠說是他想得太多,當今陛下雖說威嚴, 但私底下,不過就是個十分親和的小老頭罷了, 讓他不必太過擔憂。

待沈青書入宮後, 喬月照例開張。

昨日沈青書中榜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 所以今日, 不少來買東西的女子都是借著這個由頭來看人的。

一群人東西沒買幾樣,東打聽西打聽的, 倒是給蘭兒她們累的夠嗆。

在打發走了第四批客人後, 跟著沈青書同去的山子風風火火的從外頭跑進來,“夫人, 夫人大喜啊。”

山子喘著粗氣,“沈公子,公子他, 他中了狀元了。”

還不等喬月作出反應, 在櫃臺理貨的沈母率先站了出來,“山子,你說的可是真的?”

“老夫人,我哪敢在這事兒撒謊啊, 千真萬確啊, 估計待會兒, 公子就會游街過來了。”

桃花面算是開在京城的主幹道上,若是狀元游街, 沒準兒還真會從這邊過。

“那老夫人您先準備著,我回去也告知我家老爺和夫人一聲。”山子說我,有風風火火地跑出去了。

沈母看著喬月,好久了,才終於有了點反應。

她伸手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疼,真疼。

疼的她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月兒,你聽見了嗎,青書他,他”沈母激動的有點兒說不出話來。

“是啊娘,青書他中了,中了。”喬月握著沈母的手,婆媳倆高興的都有些恍惚了。

沈母聽著周圍蘭兒她們的議論聲,不僅喜極而泣又悲從中來。

這多年的辛苦與委屈,在這一刻總算是得到了宣洩,只是可惜,沈易他沒看到,不然他該有多高興啊。

喬月看著神母落淚,就知道她肯定是又想起了沈父。對於沈家上一代的恩怨,喬月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只能拍拍沈母的肩膀當做安慰。

喬月陪著沈母進去給沈父上了炷香告知了這個好消息,隨即就聽到了外頭敲鑼打鼓游街的聲音。

“新科狀元游街,閑人避讓。”開道官的聲音十分洪亮,隔著一條街就能聽得清清楚楚。

店裏的客人這會子也全都到了外頭,一個個翹首以待,就等著看看今年這一甲的三位是和模樣。

喬月雖說已經提前知道了消息,但還是不免有些激動,心跳的像打鼓一樣,久久不能平覆。

在開道官不知多少次的叫喊之後,眾人終於是窺見了廬山真面目。

鑼鼓手身後的三匹戴花的高頭大馬上,赫然就是今年科舉的前三甲。三人依次排列,沈青書作為一甲第一名的狀元,自然是在最前面。

平日裏素凈的書生袍已經換上了鮮紅亮麗的狀元吉服,狀元帽上的兩根宮花帽翅在顛簸之下一動一動的,整個人神清氣爽的,看著好不威風。

從拐彎轉過來,沈青書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喬月,兩人對上眼,沈青書微微一笑。原本就沈醉於他的俊美跟了一路的女子這下更加瘋狂了,尖叫聲差點刺破人的耳膜。

喬悅雖然習慣了沈青書的顏,但此時此刻,也悄悄紅了臉。

隊伍行到桃花面停下,沈青書下馬,上前三步,朝著東方跪下叩頭,“爹,孩兒不負所望,你在泉下有知,盡可安心了。”

提起沈父,沈母的眼淚再次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這多年的艱難與苦楚,如今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這種場合,開道官見過的不在少數,便也見怪不怪了,稍稍等了一段時間讓幾人說了會兒話,他才終於上前提醒,“狀元郎,時間差不多了,咱該走了。”

隨即他又對沈母說:“老夫人,這游街結束了還有瓊林宴,皇家宴會,耽擱不得。”

沈母表示理解,塞了銀子給他,說是請喝茶的,那人假意推脫了下,隨即收了銀子,千恩萬謝的走了。

“新科狀元游街,閑人避讓。”

也不知是不是喬月的錯覺,總覺得他現在喊的,要比剛才還要大聲。

鑼鼓聲漸漸遠去,看熱鬧的人也跟著隊伍走了,很快這條街便寂靜了下來。店裏的客人也走光了,估計下午也不會有什麽人了,喬月索性也關了店,給蘭兒她們放假。

將暫停營業的牌子掛到門上,喬月轉身,無意間瞥到了昨天貼的那張紅榜。

經過大半天的折騰,如今那紅榜除了沈青書的名字,剩下的幾乎全被黑乎乎的手印給覆蓋了,都是有學子的人家,帶著自家的孩子來沾喜氣。

喬月看了又看,總覺得這紅榜就這麽在外面掛著風吹日曬的有些可惜,上前小心翼翼摘了下來,折好後用一塊帕子包好,塞在了櫃臺的大蟾蜍下面。

桃花面對面的茶樓上,趙天齊將喬月的動作看的一清二楚,悶悶不樂的他又是一杯酒下肚。

“小二,上酒。”

“客官,您這已經喝了一壺了,實在不能再喝了。”雖說他們這茶樓也賣酒,但終歸是喝茶的地方,來的也都是文雅人,這要是喝醉了撒起酒瘋來……

“我說上酒就上酒,怎麽,拍我給不起錢啊!”趙天齊此時已然上頭。不僅僅是因為酒,還因為如今沈青書的風頭無兩。

明明最開始兩人的起點是一樣的,可最後怎麽他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店小二拗不過他,只能下樓去拿酒,隔壁桌上,還在談論這科舉的事兒。

其中一個穿青書衫子的中年男人格外得意,“我就說吧,這新科狀元,指定就是沈青書的,連國子監的夫子都讚不絕口的人,還能差了。”

就因著這個,他近來可是賺了不少錢。

“害,誰能想到呢,一個小山溝出來的,竟還真成了新科狀元。”有人因為押了蘇永安,損失慘重故而痛心疾首。

“哎,不過我可聽說,這沈狀元先前家裏可是窮的叮當響,就連去書院念書,都是夫子看他學問好免了束脩的。”

“不能吧,他家那個桃花面生意不是挺火的嗎,我那敗家娘們每次一進去,不花個十幾兩銀子都舍不得出來。”

“你知道個啥,那桃花面,是人家的娘子一手經營的,沈家的日子,也是沈娘子嫁過去才好起來的。”

“喲,這麽說,那沈娘子還是個旺夫命呢。”

“旺夫命有啥用,如今沈青書已高中狀元,你想想,無論是蘇丞相還是郭尚書的女兒,可都待字閨中呢,我可是聽說,那沈狀元和沈娘子可還沒成親呢。”

“啥,那不……”有人震驚,但又不明說,“莫非他是等著……不能吧,這好歹也算是夫妻一場,更何況若沒有沈娘子,那沈青書還不一定能不能有如今的成就呢。”

“那誰說的準呢,這都說高中第一劍,先斬意中人。這沈娘子再大的恩情,也終歸比不上丞相千金這個尊貴的身份來的重要。這指不定啊,沈娘子就是為別人做了嫁衣了。”

老者說完話,桌上無一人出言已覆,顯然,他們都讚同他的觀點和想法。

畢竟誰不想一步登天,誰不想平步青雲,仕途平坦。

他們的話,全都一字不差的落進了趙天齊的耳裏。在酒精的催發之下,他已經分不清那些人說的究竟是事實還是只是猜測,她忽然就很想去問問喬月,當時背叛他跟著沈青書,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究竟值不值。

暮色降臨,白日裏的繁華盡數退場,街邊只有幾家點零星燃著燈火,透出點點微光。

趙天齊手裏拎著壺酒,搖搖晃晃的走在街道中央,春日的夜晚很冷,卻抵不上他心中的寒意。

桃花面已經打烊,店鋪大門緊閉,趙天齊敲了幾下見無人應聲,便只能繞路到後門去。

狹長的巷子兩邊都是人家,圍墻很高很高,卻擋不住從裏頭傳來的熱鬧。

孩童稚嫩的嬉笑聲,女子的嬌俏叫嚷聲,還有男子那粗獷的笑聲,一切的一切,在這寒冷的黑夜裏是顯得那麽溫馨又充滿煙火氣。

入口的酒一下子變得苦澀起來,趙天齊嘲諷的笑笑,覺得自己真的是喝多了。

看著眼前的大門,趙天齊忽然怒從中來,將酒壺一扔,沖上前去叫門。

“開門,開門,快開門。”

屋內,喬月一家子吃過飯正坐著說話消食。

沈青書參加瓊林宴還沒回來,屋裏就她們娘兒三個加一個蕭子規和二兩。

蕭子規今兒個高興,飯桌上多喝了兩杯,這會子正回憶往事enom著呢,沈母在一旁勸著。沈青瑞不知道和二兩說啥呢,兩顆小腦袋湊在一起,咯咯咯的笑聲跟要下蛋的母雞似的。

屋內的地龍的燒的暖烘烘的,喬月撐著手靠在椅子上,舒服的懨懨欲睡,直到聽到外頭急促的敲門聲。

這個點敲門,喬月下意識就以為是沈青書回來了,急忙跑去開門。

門一打開,一團黑影就直直的沖她襲來,幸好喬月反應快,聞到濃重的酒味和陌生的氣味後,下意識的躲了一下。

趙天齊也沒想到門會突然被打開,打了一個趔趄,幸好是扶住了門板才沒有摔個狗吃屎。

借著屋內透出的零星的亮光,喬月將將認出來人是趙天齊,不由眉頭微擰,“趙天齊,你來幹什麽?”

“我來看你,”趙天齊嗤笑一聲,扶著門板站直了身子,“喬月,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啊?”

他踉蹌著湊近,“沈青書高中狀元,你就是狀元夫人了,你是不是特別得意當時選對了人,啊?”

趙天齊喝的爛醉如泥,撲面而來的酒臭味,熏的喬月幾欲作嘔。下意識的與他拉開距離。

“你大晚上的找上門就是為了說這個?”喬月以手掩鼻,“是,我很得意,滿意了嗎?”

喬月並不想大晚上與醉鬼多糾纏,說著就打算關門,但趙天齊顯然不會讓她如願,半個身子擠進門裏,“喬月,我還有話跟你說。”

“我沒話跟你說,出去。”喬月將趙天齊往外推,但對方死死把著門板,紋絲不動。

“呵呵,喬月,你不會真的以為沈青書成了狀元了,你就一定是他的狀元夫人了吧,我告訴你,他根本就不會娶你的。”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來挑撥離間,黔驢技窮了吧你。”喬月簡直厭惡趙天齊厭惡到了極點,這人就跟個狗皮膏藥一樣,他們跑到哪裏他都能纏上來,攪得人不得安生,“出去,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屁話。”

見喬月居然這般維護沈青書,趙天齊終於爆發,一把推開了門,大吼道:“我挑撥離間,還是你太天真了。你難不成真覺得他會娶你一個商女?今日瓊林宴,多的是世家貴女供他挑選,她們背後的權力,哪一個是你一個商女能比得上的。”

見喬月還是不信甚至一臉嫌惡,趙天齊冷笑一聲,“你可能不知道吧,今日宴會,丞相會請皇上為蘇皓雪賜婚。蘇皓雪是丞相之女,京城第一才女配個新科狀元應該綽綽有餘了吧。你猜,如果皇帝賜婚,他會不會為了你抗旨?”

趙天齊這話算是提醒喬月了,先前她只顧著高興了,完全忘記了在原著中,趙天齊就是這個時候被榜下捉婿成了丞相女婿的。

當時原主還為此鬧來著,但趙天齊說是皇帝在瓊林宴賜的婚,皇命不可違抗。

如今考中狀元的是沈青書,那會不會趙天齊的劇情,會在他的身上上演。

若真到那個時候……

趙天齊見喬月不說話,就知道她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是以,他又下了一劑猛藥,“你倆在一起一年之久,他既不和你辦禮,又不去官府公正,你猜猜是為什麽?”

“為什麽?”即使覺得趙天齊是胡言亂語,喬月還是忍不住跟著他的思路走。

趙天齊嘆了一口氣,似乎很是惋惜,“說白了,人家只不過是看中你賺錢的能力利用你罷了,如今人家水漲船高,你覺得還能有你的留身之地嗎?”

趙天齊感慨道:“月兒,其實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當年的事兒如果不是我一時鬼迷心竅的話,我們應該還是很好的一對。所以,回到我身邊吧月兒,我會不計前嫌對你好的。”

“啊?”沒想到還能聽見他如此炸裂的發言,喬月甚至都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回到他身邊,還什麽不計前嫌,這是喝了多少啊能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

喬月頓時被趙天齊的言論給整笑了。

趙天齊還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這會子腦袋暈暈乎乎的,說話幾乎是不過腦子的,“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但沒關系,我可以等。”

他只記得方才在穿過那條黑黑的巷子時,自己腦海中浮現出的點點過往,那時候他從書院回來天總是黑的,喬月總是會拿著火把,到村口去接他。

還有那會子在茶館裏那些人說的話,仔細想來,似乎自從喬月進了她家的門,他開始念書了,家裏開始富裕了,他爹娘的爭吵聲也少了。後來喬月走了,他家開始敗落,沈家卻欣欣向榮了。

或許那些人說的是對的,喬月就是旺夫命,她跟著誰,誰就會有好運。

“月兒,之前是我錯了,是我有眼無珠,你回來好不好,我求求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趙天齊說到激動處,伸手就要去抱喬月。

眼看著躲閃已經來不及了,突然橫空出來一只大手,攔住了趙天齊的去路,隨即狠狠將其推了出去。

院子裏,遲遲等不到喬月回來的沈母在看見沈青書後,也稍稍松了一口氣。

沈青書冷著臉看了趙天齊一眼,這才看向喬月,臉上的冰頓時化作無限溫柔,“沒事兒吧?”

“沒有。”喬月搖了搖頭,見他臉頰泛紅,就知道他肯定是喝酒了,“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兒,但是沒醉,舅舅還說這個點你們肯定睡了,讓我去他家湊合一晚,但我想著你們肯定沒睡,把他送回家就自己回來了。”

沈青書還是中午的裝扮,一身鮮紅的狀元袍,哪怕沒戴狀元帽,也依舊豐神俊朗,光彩奪目。

趙天齊被摔了個狗吃屎,頭腦一團漿糊,暈暈乎乎的好久才從地上爬起來,待看清來人是沈青書後,只覺得他的裝扮十分的紮眼,“呵呵,原來是新科狀元回來了啊!”

有什麽了不起。

他看著沈青書手裏捏著的那一抹明黃色,一下子就猜到了那是什麽,“看來瓊林宴,狀元郎已經得償所願啊,看吧月兒,我就說他一定不會拒絕這麽好的機會,你偏是不信,你還真以為他是什麽好東西啊。”

趙天齊一臉的嘲諷,似是已經看透了沈青書虛偽勢力的本質。

沈青書倒是不惱,雙眼微瞇像是在看什麽垃圾 ,“你倒是說對了,我確實是得償所願了。”

他摟過喬月的腰肢,將手中捏著的明黃色的絲帛展開,“此乃陛下親手所書的賜婚書,月兒已是我的妻子,你若膽敢再對她言語騷擾,當心我對你不客氣。”

簡單點來說就是已婚,勿擾,再擾就揍你。

沈青書懶得再和他多說,攬著喬月進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門,趙天齊楞在原地,遲遲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麽可能,沈青書居然拒絕了丞相府的聯姻嗎?

他難道不知道那預示著什麽嗎?

夜裏南風起,料峭的風吹的趙天齊頭腦清醒了幾分。

他望著緊閉的大門,忽然覺得有些茫然無措。

曾幾何時,他和沈青書站在同一起點上,可現在沈青書已成了狀元,自己卻還只是個秀才。屋內傳來的歡聲笑語,無不提醒著他,他現在就是個孤家寡人,他什麽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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