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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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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為了安撫千裏之外的師徒三人,章缺角久違地一氣兒說了許多話,對著毛毛躁躁的兩個小東西也有了好臉色,溫溫柔柔地問了功課,叮囑他們要好生聽師父的話,不許淘氣,不然等他回來必然一個也饒不了。

語氣是溫柔了,講的話好似並不和氣。

不過師兄剛剛變成東海三王子,兩個小東西正是新奇加上服氣的時候,都賭咒發誓一定好好修煉,重新做妖。

果然第二日一早,兩個小妖怪都不用章飛催促,天一亮便一骨碌爬了起來。

等章飛從茅屋中慢悠悠地轉出來時,山谷中的空地上已經有一高一矮兩個章飛在快樂地相互追逐著。

矮的那個腰圍三尺三,跑著跑著被石頭絆倒,滾到三丈三高的章飛腳下,將她撞得騰空飛起,啪的一下灰頭土臉地摔在了真章飛的面前。

章飛上前扶起了正癟嘴要哭的自個兒,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哄道:“少牙莫哭,師姐不是故意的。”

章少牙變回了自己的模樣,仍然是委屈巴巴地一張臉,口中哼哼唧唧地要往師父肩膀上靠。

章飛一把將他撐住:“好了,師父要出門一趟,你們倆在家乖乖的,不要亂跑。”

正在地上裝死等著師父過來扶的章無毛聽了這話,活魚似得一躍而起,半點沒有方才躺在地上那氣息奄奄地勁兒。

小野豬眼睛瞪得圓溜溜地,嘻嘻哈哈湊了上來:“師父,您去哪兒,章少牙蠢笨得很,您不帶他,帶我一塊兒去唄?”

章飛眼疾手快,伸手便捏住了章少牙馬上要開始號喪的嘴,難得沈下了臉道:“又欺負師弟,昨日才在師兄面前應了什麽的?嗯?”

章無毛貫會見風使舵,立刻乖乖與師弟道歉,又說自己一定會好好看好師弟,絕對讓師父安心上路。

“上什麽路,我中午便回來。”章飛點了點小野豬光溜溜的大腦門,心事重重地離開了家。

章無毛恭恭敬敬地目送師父出了門,扭頭沖章少牙道:“呆子,你別叫嚷,我帶你一塊兒偷偷跟著師父,看她背著咱倆幹啥去了。”

章飛出了家門,便朝著顏龍酒館的方向去,不過她卻並未去找她的師叔,而是又往大山深處走了一些,來到了一處格外偏僻的巢穴外。

“旦己,你在家嗎?”

章飛從師叔那裏得知,狐妖旦己上午一般都在自己巢穴中,下午晚上才去顏龍酒館幫忙,便趕一大早過來找他。

果然裏頭傳來旦己一聲驚呼,狐妖在巢穴中乒乒乓乓一陣好忙,過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探出頭來:“這麽一大早的,你找我有事嗎?”

章飛忙把手上提著的一小籃靈果遞了上去。

這籃子靈果乃是章飛辛辛苦苦從十萬大山深處的幻境中采摘的,吃了能幫助小妖怪提升修為。

這若是被章無毛瞅見定要生氣,這可是她最愛吃的,章飛好容易才野豬嘴下奪食,攢了這麽多,這回為了請旦己幫忙,都送了出去。

旦己臉漲得更紅了,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沖到腦袋上了似得,話也說的磕磕巴巴的:“這……這是何意,你你你太客氣了。”

章飛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昨日實在是對不住,叫你那小兄弟看笑話了,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兒,這籃子靈果便送到你這,請你帶我去給他道個歉。”

旦己這才清醒過來,緋紅的臉慢慢降溫,溫和地笑道:“這不打緊,章無毛還是小孩兒呢,我那小兄弟原也不應該與她置氣。”

“話不能這樣說,還是她的問題,不該沒大沒小的。”章飛說著,話鋒一轉,“你那小兄弟也是見過世面的,我還有些話想問他呢。”

說著,又給旦己塞了兩個好大好紅的蘋果,與他那臉有的一拼。

“這個給你吃,我特地采的,正是最好吃的蘋果樹上最大的果子。”

旦己歡歡喜喜地接了,引著她去找他那個小兄弟。

一路上,只聽得旦己絮絮叨叨,說他那小兄弟名叫絨花,只是偶爾回一趟十萬大山走親訪友,平日裏都是住在凡人鎮子上的。

聽了這話,章飛這才有了一絲談興,接話道:“他住在凡人鎮子上,平日裏不會被發現嗎?”

“絨花說他自有辦法,也未曾跟我們講明過。”

兩人又往山中走了一段路,來到了一處比旦己的巢穴還要偏僻荒蕪的地方,奇怪的是,雖說這地方難找,但仔細嗅聞一下,似乎還有不少妖怪們正聚在裏頭。

旦己解釋道:“絨花一貫都是好交友的,回來了總要與幾個好友一同玩耍。”

章飛聞了聞這裏的妖氣,咬了咬嘴唇,沒有做聲。

旦己又笑笑,說罷,便讓章飛靠後站一站,他自己提著一籃子靈果上前叫門。

絨花聽得是旦己的聲音,應得很快,伸出了個鼓鼓囊囊的腦殼,笑瞇瞇地嚷道:“旦己兄,正談起你呢,快來。”

旦己將那籃子靈果往絨花懷中一塞,指著身後的章飛說明了來意。

絨花抱著果籃,倒是也不好再說什麽,伸出一只圓短的手撓了撓頭,客氣道:“也是我不對,說些有的沒的與小孩兒一般計較,到也不用這樣客氣,你想問些什麽?若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

章飛正想開口,絨花的巢穴中傳來了一道粗獷的聲音:“絨花,你在門口嘰嘰歪歪的說些什麽?什麽小孩兒,莫不是與你說的昨日那個光溜溜野豬妖有關?”

“沒毛的野豬!”

巢穴裏立刻湧出了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

當著章飛的面,絨花尷尬極了,他不曉得自己這些剛結交的兄弟們為何要說這樣的話,連忙拉著章飛想要先走遠點再說。

可章飛卻一動不動。

一旁的旦己臉色也變了,正殺雞抹脖子般沖著絨花使臉色,也想跟著上前去拉章飛。

裏頭那些妖見外頭半天沒有動靜,一塊兒探出頭來看。

一看便與章飛看了個對眼。

絨花家中原來是三個野豬妖,甫一瞧見門口站了章飛,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凈是揶揄。

章飛笑笑,也不說話,袖子一擼,冷不丁朝著正中間那個野豬妖的鼻梁便是一拳。

她以一敵三,只占了一開始偷襲的便宜,等對面反應過來了哪裏是對手,被兩個野豬妖按住,第三只敲得她腦殼梆梆直響。

他們一瞬間便分出了勝負,旦己還未反應過來,便見章飛被錘,急紅了眼,沖上去便要給章飛助拳,被為首那只野豬妖一腳給踹飛,正癱在地上捂著心口哎喲哎喲喘氣呢,忽見空中一道黑影飛過。

那黑影口中還叫喊著。

後面地動山搖,跟著沖出來一只紅眼狂奔的猛獁象。

原本一邊倒的局勢瞬間變了,三只野豬妖眼見不妙,都化作了原形,與發瘋一般的章少牙纏鬥著。

正面本就不太打得過,還要防著被章飛章無毛跳起來偷襲。

六只妖在絨花家門口打了個天昏地暗,絨花門前的地皮都像被削薄了一層。

絨花尖聲叫喚著,拉了這個拉那個,腦袋上不知挨了誰的趁亂偷襲,原本沒消下去的包腫的更大了。

唯一慶幸的是六只妖都沒有動妖力。

打到日上三竿,終於打得沒了力氣,才氣喘籲籲地就地癱著,還在打著嘴仗。

章飛不善言辭,章少牙只會叫喚,章無毛一妖當關,唾沫橫飛,罵得對面三野豬滿臉口水。

期間旦己還抽空去摘了一籃子蘋果,一妖一個,請他們吃了潤潤喉,別把嗓子嚷壞了。

絨花雙目無神,蹲在遠處看著這鬧劇,他扯了扯旦己的衣服,顫聲道:“這是原本就有仇?”

“可不,我要知道你家有野豬妖,就不帶章飛過來了。”

“怎麽個事啊?”

“那小孩兒,章無毛,就是因為生下來沒有毛,長得醜,被扔在大山中自生自滅,被章飛拾走養大了,族人偶爾見了,還要嘲諷幾句,說章飛多管閑事,就該讓她被野狗叼去吃了算了,每回見了面都要打起來的。”

絨花聽了緣由,沈默了一會,低聲道:“野豬妖們做的不厚道,以後我不再與他們來往了。”

旦己深以為然:“就該這樣。”

說罷,兩只狐妖對視了一眼,起身客客氣氣地把被罵得狗血淋頭的野豬妖們請走了,又把章飛師徒三人扶了起來。

絨花這回是真心客氣起來,問章飛她想知道些什麽?

章飛渾身疼的厲害,張了張嘴,又不知該問些什麽。

她本是想問問絨花,東海那些王子們,都叫什麽名字呢?與她的缺角名字相似嗎?

龍王是個什麽樣的妖呢?他會是個慈愛的父親嗎?聽說缺角說龍王有個王妃,那是缺角的母親嗎?他們之前都是怎麽對待孩子的?

可她挨了一頓打後,像是從宿醉中清醒了過來,又覺得自己十分可笑,即便絨花真的見過世面,這些龍王家裏頭的私事,他又怎麽曉得,章飛自己也不清楚十萬大山裏頭其他妖怪們的家事。

絨花倒是看出來了,與章飛避著那兩個小的,輕聲道:“你放心,我回家想了想,你那徒兒想必確實是東海三王子,其實我上回還聽說了些秘聞,我只與你說,你切莫外傳。

聽說東海王妃善妒,龍宮中除了太子,便只有一個蛟龍生下的二王子,外頭都傳,說王妃指不定偷偷害了龍王多少子嗣呢,否則偌大一個龍宮,只有二位王子。”

章飛聽得似懂非懂,心倒是揪了起來,追問道:“這樣說來,那龍王的王妃,不是我家缺角的母親了?”

絨花撓了撓頭,不確定道:“應該不是吧。”

“可若是這樣,我家缺角自小也是被斬斷了一只角的,你說王妃害了許多龍王子嗣,缺角既然這樣了,龍王又不理事,龍宮又為何要把缺角找回去呢?”

絨花本來對遙遠的東海秘聞便是一知半解,被章飛這樣一問,更是答不上來,絞盡腦汁地想了想,喃喃道:“或許是王妃改了呢?變好了?”

“變好了嗎……”章飛有些不相信。

章無毛的族人,那些個臭野豬妖們,每回見到被遺棄的章無毛,就要冷嘲熱諷一番,可見,做下壞事的妖是不會輕易變好的。

此番來尋絨花,章飛又多了一肚子的擔心,心不在焉地拉著兩個徒兒與狐妖們道了別,只想快點回家等晚上與章缺角在鏡中通話,連兩個小的偷跑出來這件事都沒有想起來要罰他們。

等啊等,等到月亮升起,又等到月亮西沈。

苦等了一夜,章飛懷中的鏡子都沒有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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