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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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摸摸嗎？
還是......不了吧。
聞默對她很友好, 幾乎有求必應。但是姜瑤自認為不能太厚臉皮，貿然做出摸別人龍角的行為，想想還是太不禮貌了。
萬一她理解錯了聞默的意思, 鬧出尷尬怎麽辦？
而且, 不知道是出於什麽直覺, 姜瑤總有種微妙的危險感, 像是被一頭暗中窺伺的野獸盯住, 視線一直盯著她，隨時會被一口撲倒。
然而當姜瑤回頭，四周除了她和聞默, 並沒有任何危險。
還是謹慎點好。
姜瑤伸出去的手縮回來, 在聞默灼灼期待的視線下，晃晃腦袋拒絕。
“不摸了。”
好警惕的圓圓。
希望落空, 聞默遺憾地無聲嘆息，也不強求。
他感嘆了一句：“好孩子。”
聞默坐回原位，頭頂兩側巨大的龍角隨著他的動作下移，姜瑤不可避免視線隨著這一對角移動，眼巴巴看著他。
聞默吐字緩慢道：“對他人保持警惕是好習慣。”
姜瑤還沒有學過“警惕”這個詞, 聽聞默誇獎的語氣，甜甜地揚起笑臉。
-
聞默看到姜瑤的笑，金眸靜靜停了片刻, 臨時決定鼓勵這樣警惕心強的行為：“圓圓，平常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 你知道的，我們是獸人, 和你不一樣。”
“嗯嗯！”姜瑤用力點頭。
是不一樣，她沒有尾巴和角。
此時姜瑤還沒有聯想到, 聞默意有所指，暗戳戳計較她剛才和裴青歡視訊通話的事情。
圓圓願意聽話，聞默很欣慰，繼續循循善誘：“一些獸人看起來長得親切可愛，實際上脾氣很暴躁。”
姜瑤：“嗯嗯！”
是關於獸人世界的新知識，聞默哥哥真善良，她趕緊好好做筆記，全部記下！
聞默：“不要認為一些毛絨絨的獸人很乖順，他們只是擅長偽裝而已，你很難分辨那團漂亮皮毛下，他們的真實面貌。”
姜瑤：“嗯嗯！”
哥哥說的很對，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古今中外到星際時代都通用！
聞默很高興圓圓的讚同，他們真的思想太默契了。聞默話音一轉：“尤其是紅色毛發的狐貍，他們很壞的。”
姜瑤：“嗯......嗯？”
聞默用最平淡正經的語氣，添最酸的醋：“他們愚昧幼稚，輕率莽撞，不懂得如何體貼照顧人，無法通過聰明才智創造財富。”
姜瑤：“......”
啊這，好像也算不上壞吧？
姜瑤茫然，跟不上聞默的思維。
但在坐擁無數財寶的富有巨龍看來，窮就已經是最大的原罪了。
聞默理直氣壯地想：沒有錢，就會有無數煩惱。沒有錢，就會為錢來回奔波。
沒有錢，怎麽可能養好圓圓？
最心愛的寶貝，巨龍會為她堆起最高的金幣山頂，將她圈在巨龍一族堅不可摧的羽翼之下，保護她永遠無憂無慮。
-
聞默滔滔不絕說了一大通，最後亮著一雙期待滿滿的黃金瞳：“圓圓，我說的對嗎？”
“對......吧？”
姜瑤聽得暈暈乎乎，最終將聞默的觀念理解為獸族和人類之間巨大的文化差異。
或者是巨龍一族和紅毛狐貍之間的敵對情節。
聞默滿意點頭，端端正正重新坐好，將尾巴遞給姜瑤：“時間到了。”
“什麽時間？”
“半小時，”聞默並不介意圓圓暫時忘記，他好心地提醒：“圓圓你答應我的，半小時陪我玩一會兒。”
姜瑤：“......”
突然從信賴可靠的大哥哥，無縫切換成黏人的撒嬌怪，姜瑤有點適應不良。她呆呆拆了兩條裙子上的蕾絲緞帶捏在手上，正要綁到聞默的尾巴上。
“等一下。”
聞默叫住她：“尾巴尖尖已經有兩個蝴蝶結了，多的我可以要求綁在其他地方嗎？”
姜瑤：“......當然可以。”
這種小孩子扮家家的游戲本來就是聞默提出來的，他想綁在哪裏，都可以。
然後下一秒，姜瑤的時間就被兩只漆黑彎曲的龍角占滿。
聞默用尾巴靈活纏住姜瑤的腰，將她舉起從指揮椅上挪下來，像是在搬動一個輕巧的布娃娃，巨龍一邊靈活操控著尾巴，一邊站起身將姜瑤舉至視線前。
他微笑地發出邀請：“綁在我的角上面，好嗎？”
姜瑤：“......”
-
最後龍角上如願一左一右掛了兩只蝴蝶結。
嫩黃色，蕾絲邊，和盤曲兇殘的龍角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姜瑤表情古怪，試圖摘下來，聞默卻偏頭躲過去：“是圓圓給我綁的，不可以摘。”
固執到有點幼稚。
這個狀態......
姜瑤不由懷疑：“聞默，你不會剛才偷偷喝酒了吧？”
聞默很認真地搖搖頭：“我現在這個情況，是絕對不會喝酒的。”
什麽這個情況？
姜瑤正要追問，聞默已經轉移話題：“我們一起去鋪地毯吧。”
“地毯？”
聞默微笑，頭上兩個蝴蝶結一晃一晃。他溫溫柔柔地說：“是專門給圓圓買的地毯哦，我專門挑選了顏色，你一定會喜歡。”
姜瑤看了眼被聞默不知道什麽時候關上並扔得遠遠的字典，有些放心不下聞默現在的狀態，嘆了口氣妥協：“好，我們先鋪地毯。”
勞逸結合，基礎日常用語都記下差不多了，繼續背字典效率不會太高。正好這個機會，和聞默可以一邊鋪地毯一邊練習對話。
-
聞默眼睛彎成月牙，歡快地抱著姜瑤離開指揮艙，大尾巴拖在地上，和主人一樣愉悅地擺動。
他聲音輕快：“我還在擔心，如果圓圓不同意，該怎麽辦。”
姜瑤擡頭，視線裏聞默耳側垂落的金鏈子折射著碎光，恰好擋住聞默的神色。
姜瑤突然好奇：“那如果我真的不同意呢？”
聞默單臂穩穩抱著姜瑤，空閑的手擡起推了推眼鏡，鏡架上的鏈子晃動頻率更大。
他沒有直白回答姜瑤的話，而是笑盈盈反問：“圓圓會拒絕我的邀請嗎？”
姜瑤：“！”
又、又來了！
那種被野獸盯住的感覺。
可明明沒有人。
姜瑤緊張地捏住衣袖，不自覺往聞默懷裏靠了靠，壓低聲音小聲道：“聞默，你有沒有感覺附近有其他人？”
“其他人？”聞默似乎不解，笑容自然地回答：“怎麽會呢，整艘星艦上只有你和我。”
“哦，那就好......”姜瑤點點頭，放下心。
還是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
姜瑤還沒來及思考出所以然，當看到聞默熱情拆開包裹取出來的地毯後，整個人都震驚了。
非常亮眼的芭比粉，和金屬性冷淡風格的長廊完全不搭配，取出來的瞬間整個星艦都亮了兩度。
聞默溫柔微笑，表情一副等待誇獎的期待感，姜瑤甚至能在他背後看到誇張的粉紅愛心：“圓圓喜歡嗎，我按照購物網站最熱門排行挑選的！”
人偶們的最愛！
營造公主般的夢幻感覺！
姜瑤遲鈍：“......啊。”
“不喜歡嗎？”
綁著蝴蝶結的大尾巴失落垂下，沈重地將地毯一圈卷入尾巴裏，下一秒就要打包清理出去，完全不在意它昂貴到奢侈的價格。
“等、等一下！”姜瑤拽住聞默的袖子，急急地說：“我沒有說不喜歡。”
“在我面前，圓圓不用勉強自己的。”
聞默以為姜瑤是在安慰他，反倒拍了拍她的小胳膊：“不喜歡換掉就可以了，我最不缺的就是錢。”
“真的不是，我只是......”
“圓圓，不必考慮為我節省。”聞默溫柔地說：“我喜歡為你花錢。”
如果不是怕嚇到懷裏膽子本來就不大的小姑娘，聞默想更加直白地釋放巨龍骨子裏的惡劣。
對於一頭巨龍來說，為珍愛的寶物裝扮更加名貴的裝飾，是一種榮耀，更是一種占有權的宣誓。
聞默最期待的，是把圓圓養到完全離不開他。
他會全方位包辦她的一切，強勢地入侵她生活的每一處細節。她穿他買的衣服，睡在他打造的床上，每天起床睜眼第一眼是他，晚安閉眼後的夢鄉裏也是他。
-
姜瑤大聲道：“不是的，我很喜歡，真的！”
她從聞默懷裏蹦下來，主動蹲下摸了摸地毯，小心翼翼地，像是怕碰碎似的。
連聲音也放輕：“像童話裏公主一樣的顏色，我當然不會討厭。只是以前不敢承認，害怕被嘲笑做不實際的夢......”
她不是公主，是被父母遺棄的野孩子。別人穿小皮鞋芭比裙子的年紀，她外婆艱難地將她拉扯大。
後來機緣巧合學畫畫，想要賺錢報答外婆，可惜時光不等人。
這是聞默第一次聽姜瑤主動提到“以前”。
但她只說了短短一句就謹慎地閉了嘴，聞默很想多了解她之前的經歷，少女蔫蔫的蹲在地上，小手輕輕摸著地毯，顯然不願意多談。
聞默體貼沒再詢問。
以後他們有的是時間。
姜瑤很快就恢覆元氣，揚起腦袋對聞默燦爛一笑：“這個地毯，我身上的衣服，還有你送我的飾品，我都很喜歡。”
她滿懷感激地說：“聞默哥哥，我有什麽可以回報你的嗎？”
回報？
巨龍不是無私奉獻的種族，信奉有債必償。聽到會有報酬獎勵，當然毫不客氣，直白地將腦袋伸過去：“摸摸我的角。”
姜瑤：“......”
白感動了。
-
答應都答應了，姜瑤也不再扭捏，“好吧，你想要怎麽摸？”
聞默用尾巴將姜瑤卷著腰舉起來，姜瑤都已經熟悉他這樣的操作，對於一頭獸人來說尾巴比手更好用，乖乖任由聞默尾巴纏著，直到重新坐在他的臂彎裏。
聞默側著頭，按捺住期待遞到姜瑤面前：“可以隨便摸摸，我最近有認真護理過，手感應該不差。”
如果是平常，聞默註意形象是不會把他私底下偷偷用工的細節坦白給姜瑤，但現在都主動邀請摸角角了，巨龍腦袋裏翻來滾去都是“圓圓”兩個字。
哪裏還記得矜持。
姜瑤忍笑。
巨龍還會給自己的角做護理嗎？
姜瑤輕咳一聲，緩緩伸出手，先是輕輕試探碰了碰，確定鱗片不紮人，才緩緩握住龍角的尖端。
溫度比她的手指更熱一點，不至於燙手，暖烘烘的。
“舒服嗎？”
聞默聲線似乎有些低啞，溫溫柔柔地擦著耳側掠過。
姜瑤專註地緩慢撫摸，隨口應了一聲，反應過來後失笑道：“熱乎乎的，很溫暖。”
“嗯。”
聞默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又冒出一句：“圓圓摸得我很舒服。”
姜瑤：“？”
什麽奇奇怪怪的話！
姜瑤手一抖，掌心用力握了握龍角的尖端，聽到耳邊呼吸沈沈的悶哼，整個人頓時更是渾身炸毛，從聞默臂彎裏蹦了起來。
“你——！”
姜瑤驚疑不定看著聞默，表情糾結古怪來回變化，最終實在沒好意思問出口。
你真的不是在做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嗎？
-
半夜，漆黑的指揮艙只有一塊屏幕幽幽亮起。
裴青歡出現在視訊畫面裏。
“第十四天了，你這次竟然還清醒？還以為你變成巨龍腦袋，把你家人偶小姐生吞了呢。”
裴青歡一如既往地嘮嘮叨叨，戴上眼鏡誇張道：“聞默你是破產了嗎，星艦裏面黑漆漆的，我是你的醫生，要觀察你的情況。”
聞默慢吞吞地說：“圓圓在睡覺，她需要穩定的作息。”
在太空飛行的星艦本來沒有黑夜白天之分，但是人類玩偶有固定的生物鐘，聞默特意設置成二十四小時的黑夜白天循環模式。
“你真是......”
裴青歡也想起這一點，不由得搖搖頭感嘆：“太細節了，簡直都快把人偶飼養手冊背下來了吧。”
聞默沒說話。
他擡手調亮一點指揮艙的光線，星艦其他房間還是維持黑夜狀態。
頭頂龍角的蝴蝶結已經拆了下來，圓圓睡覺前別扭地說，她想把這些緞帶要回去。
聞默雖然不太情願，圓圓給他的東西，他要留做收藏。可圓圓堅持，他也只能默默同意。
整個下午圓圓都很少和聞默講話，泡完營養液自己從營養艙爬出來，連抱都不讓他抱。甚至晚上在他離開房間，關燈之前，床上那團小小的少女都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聞默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圓圓就不想靠近他了。
-
開燈後裴青歡仔細觀察聞默的狀況。
白發男人筆直坐在指揮椅上，頭頂龍角漆黑，幽幽釋放著濃郁的孤冷感，身後尾巴靜靜垂著，在腳邊盤成一圈。他側頭看向視訊裏的裴青歡，臉頰從眉尾到耳根處的皮膚下，隱隱布滿了一層暗色鱗片，在略顯蒼白的皮膚下泛著冷光。
顯然沒有得到妥善安撫。
片刻之後觀察完，裴青歡不讚同地搖頭：“這種情況下，如果人偶小姐不願意安撫你，你再堅持不用止咬器，是很危險的。”
聞默冷著臉：“她沒有不願意。”
裴青歡“嗤”了一聲，某人的嘴真是比他的角都硬。
“她要是願意的話，你腦門上就不會還頂著這對玩意兒！”
人類玩偶的安撫屬性，是目前最高級的科學都無法解釋的。只要人類玩偶和主人心意相通，他們呆在主人身邊，就可以減緩主人身為獸族的異化基因缺陷。
如果願意用手耐心撫摸，則可以直接弱化獸族的獸化特征，提前結束獸族本次的獸化期。
-
聞默偏過頭不說話。
半晌，才說：“圓圓只是還沒有適應我這個新主人，我應該給她一些耐心。”
“那如果她一直適應不了呢？”
裴青歡沒好氣地說：“你要知道，人類玩偶看起來再和我們無異，本質上是程序設置的機器人。初始輸入對主人的感情，你是無法扭轉改變的。”
聞默沒說話。
裴青歡斟酌著，提出醫生視角的建議：“你會清空她的記憶嗎？”
比起聞默這位大名鼎鼎，所有人畏懼的孤山公爵，長期沈迷星艦戰爭的裴青歡，實際上才是兩人之中更加冷血的存在。
他冷靜地說：“如果你只是喜歡人偶小姐這副外殼皮套，強行返廠重置回來，是一樣的。”
“她會是一只全新的，只屬於你的玩偶。”
聞默還是沒有說話。
裴青歡以為他終於勸說動了這頭固執的巨龍，沒必要折磨自己，就為了一個機器人。
正要松口氣，聞默緩緩搖了搖頭。
“不行。”
聞默擡眸，黃金瞳裏清醒冷靜：“重置的話，就不是我的圓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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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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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默對她很友好, 幾乎有求必應。但是姜瑤自認為不能太厚臉皮，貿然做出摸別人龍角的行為，想想還是太不禮貌了。
萬一她理解錯了聞默的意思, 鬧出尷尬怎麽辦？
而且, 不知道是出於什麽直覺, 姜瑤總有種微妙的危險感, 像是被一頭暗中窺伺的野獸盯住, 視線一直盯著她，隨時會被一口撲倒。
然而當姜瑤回頭，四周除了她和聞默, 並沒有任何危險。
還是謹慎點好。
姜瑤伸出去的手縮回來, 在聞默灼灼期待的視線下，晃晃腦袋拒絕。
“不摸了。”
好警惕的圓圓。
希望落空, 聞默遺憾地無聲嘆息，也不強求。
他感嘆了一句：“好孩子。”
聞默坐回原位，頭頂兩側巨大的龍角隨著他的動作下移，姜瑤不可避免視線隨著這一對角移動，眼巴巴看著他。
聞默吐字緩慢道：“對他人保持警惕是好習慣。”
姜瑤還沒有學過“警惕”這個詞, 聽聞默誇獎的語氣，甜甜地揚起笑臉。
-
聞默看到姜瑤的笑，金眸靜靜停了片刻, 臨時決定鼓勵這樣警惕心強的行為：“圓圓，平常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 你知道的，我們是獸人, 和你不一樣。”
“嗯嗯！”姜瑤用力點頭。
是不一樣，她沒有尾巴和角。
此時姜瑤還沒有聯想到, 聞默意有所指，暗戳戳計較她剛才和裴青歡視訊通話的事情。
圓圓願意聽話，聞默很欣慰，繼續循循善誘：“一些獸人看起來長得親切可愛，實際上脾氣很暴躁。”
姜瑤：“嗯嗯！”
是關於獸人世界的新知識，聞默哥哥真善良，她趕緊好好做筆記，全部記下！
聞默：“不要認為一些毛絨絨的獸人很乖順，他們只是擅長偽裝而已，你很難分辨那團漂亮皮毛下，他們的真實面貌。”
姜瑤：“嗯嗯！”
哥哥說的很對，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古今中外到星際時代都通用！
聞默很高興圓圓的讚同，他們真的思想太默契了。聞默話音一轉：“尤其是紅色毛發的狐貍，他們很壞的。”
姜瑤：“嗯......嗯？”
聞默用最平淡正經的語氣，添最酸的醋：“他們愚昧幼稚，輕率莽撞，不懂得如何體貼照顧人，無法通過聰明才智創造財富。”
姜瑤：“......”
啊這，好像也算不上壞吧？
姜瑤茫然，跟不上聞默的思維。
但在坐擁無數財寶的富有巨龍看來，窮就已經是最大的原罪了。
聞默理直氣壯地想：沒有錢，就會有無數煩惱。沒有錢，就會為錢來回奔波。
沒有錢，怎麽可能養好圓圓？
最心愛的寶貝，巨龍會為她堆起最高的金幣山頂，將她圈在巨龍一族堅不可摧的羽翼之下，保護她永遠無憂無慮。
-
聞默滔滔不絕說了一大通，最後亮著一雙期待滿滿的黃金瞳：“圓圓，我說的對嗎？”
“對......吧？”
姜瑤聽得暈暈乎乎，最終將聞默的觀念理解為獸族和人類之間巨大的文化差異。
或者是巨龍一族和紅毛狐貍之間的敵對情節。
聞默滿意點頭，端端正正重新坐好，將尾巴遞給姜瑤：“時間到了。”
“什麽時間？”
“半小時，”聞默並不介意圓圓暫時忘記，他好心地提醒：“圓圓你答應我的，半小時陪我玩一會兒。”
姜瑤：“......”
突然從信賴可靠的大哥哥，無縫切換成黏人的撒嬌怪，姜瑤有點適應不良。她呆呆拆了兩條裙子上的蕾絲緞帶捏在手上，正要綁到聞默的尾巴上。
“等一下。”
聞默叫住她：“尾巴尖尖已經有兩個蝴蝶結了，多的我可以要求綁在其他地方嗎？”
姜瑤：“......當然可以。”
這種小孩子扮家家的游戲本來就是聞默提出來的，他想綁在哪裏，都可以。
然後下一秒，姜瑤的時間就被兩只漆黑彎曲的龍角占滿。
聞默用尾巴靈活纏住姜瑤的腰，將她舉起從指揮椅上挪下來，像是在搬動一個輕巧的布娃娃，巨龍一邊靈活操控著尾巴，一邊站起身將姜瑤舉至視線前。
他微笑地發出邀請：“綁在我的角上面，好嗎？”
姜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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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龍角上如願一左一右掛了兩只蝴蝶結。
嫩黃色，蕾絲邊，和盤曲兇殘的龍角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姜瑤表情古怪，試圖摘下來，聞默卻偏頭躲過去：“是圓圓給我綁的，不可以摘。”
固執到有點幼稚。
這個狀態......
姜瑤不由懷疑：“聞默，你不會剛才偷偷喝酒了吧？”
聞默很認真地搖搖頭：“我現在這個情況，是絕對不會喝酒的。”
什麽這個情況？
姜瑤正要追問，聞默已經轉移話題：“我們一起去鋪地毯吧。”
“地毯？”
聞默微笑，頭上兩個蝴蝶結一晃一晃。他溫溫柔柔地說：“是專門給圓圓買的地毯哦，我專門挑選了顏色，你一定會喜歡。”
姜瑤看了眼被聞默不知道什麽時候關上並扔得遠遠的字典，有些放心不下聞默現在的狀態，嘆了口氣妥協：“好，我們先鋪地毯。”
勞逸結合，基礎日常用語都記下差不多了，繼續背字典效率不會太高。正好這個機會，和聞默可以一邊鋪地毯一邊練習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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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默眼睛彎成月牙，歡快地抱著姜瑤離開指揮艙，大尾巴拖在地上，和主人一樣愉悅地擺動。
他聲音輕快：“我還在擔心，如果圓圓不同意，該怎麽辦。”
姜瑤擡頭，視線裏聞默耳側垂落的金鏈子折射著碎光，恰好擋住聞默的神色。
姜瑤突然好奇：“那如果我真的不同意呢？”
聞默單臂穩穩抱著姜瑤，空閑的手擡起推了推眼鏡，鏡架上的鏈子晃動頻率更大。
他沒有直白回答姜瑤的話，而是笑盈盈反問：“圓圓會拒絕我的邀請嗎？”
姜瑤：“！”
又、又來了！
那種被野獸盯住的感覺。
可明明沒有人。
姜瑤緊張地捏住衣袖，不自覺往聞默懷裏靠了靠，壓低聲音小聲道：“聞默，你有沒有感覺附近有其他人？”
“其他人？”聞默似乎不解，笑容自然地回答：“怎麽會呢，整艘星艦上只有你和我。”
“哦，那就好......”姜瑤點點頭，放下心。
還是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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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瑤還沒來及思考出所以然，當看到聞默熱情拆開包裹取出來的地毯後，整個人都震驚了。
非常亮眼的芭比粉，和金屬性冷淡風格的長廊完全不搭配，取出來的瞬間整個星艦都亮了兩度。
聞默溫柔微笑，表情一副等待誇獎的期待感，姜瑤甚至能在他背後看到誇張的粉紅愛心：“圓圓喜歡嗎，我按照購物網站最熱門排行挑選的！”
人偶們的最愛！
營造公主般的夢幻感覺！
姜瑤遲鈍：“......啊。”
“不喜歡嗎？”
綁著蝴蝶結的大尾巴失落垂下，沈重地將地毯一圈卷入尾巴裏，下一秒就要打包清理出去，完全不在意它昂貴到奢侈的價格。
“等、等一下！”姜瑤拽住聞默的袖子，急急地說：“我沒有說不喜歡。”
“在我面前，圓圓不用勉強自己的。”
聞默以為姜瑤是在安慰他，反倒拍了拍她的小胳膊：“不喜歡換掉就可以了，我最不缺的就是錢。”
“真的不是，我只是......”
“圓圓，不必考慮為我節省。”聞默溫柔地說：“我喜歡為你花錢。”
如果不是怕嚇到懷裏膽子本來就不大的小姑娘，聞默想更加直白地釋放巨龍骨子裏的惡劣。
對於一頭巨龍來說，為珍愛的寶物裝扮更加名貴的裝飾，是一種榮耀，更是一種占有權的宣誓。
聞默最期待的，是把圓圓養到完全離不開他。
他會全方位包辦她的一切，強勢地入侵她生活的每一處細節。她穿他買的衣服，睡在他打造的床上，每天起床睜眼第一眼是他，晚安閉眼後的夢鄉裏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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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瑤大聲道：“不是的，我很喜歡，真的！”
她從聞默懷裏蹦下來，主動蹲下摸了摸地毯，小心翼翼地，像是怕碰碎似的。
連聲音也放輕：“像童話裏公主一樣的顏色，我當然不會討厭。只是以前不敢承認，害怕被嘲笑做不實際的夢......”
她不是公主，是被父母遺棄的野孩子。別人穿小皮鞋芭比裙子的年紀，她外婆艱難地將她拉扯大。
後來機緣巧合學畫畫，想要賺錢報答外婆，可惜時光不等人。
這是聞默第一次聽姜瑤主動提到“以前”。
但她只說了短短一句就謹慎地閉了嘴，聞默很想多了解她之前的經歷，少女蔫蔫的蹲在地上，小手輕輕摸著地毯，顯然不願意多談。
聞默體貼沒再詢問。
以後他們有的是時間。
姜瑤很快就恢覆元氣，揚起腦袋對聞默燦爛一笑：“這個地毯，我身上的衣服，還有你送我的飾品，我都很喜歡。”
她滿懷感激地說：“聞默哥哥，我有什麽可以回報你的嗎？”
回報？
巨龍不是無私奉獻的種族，信奉有債必償。聽到會有報酬獎勵，當然毫不客氣，直白地將腦袋伸過去：“摸摸我的角。”
姜瑤：“......”
白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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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都答應了，姜瑤也不再扭捏，“好吧，你想要怎麽摸？”
聞默用尾巴將姜瑤卷著腰舉起來，姜瑤都已經熟悉他這樣的操作，對於一頭獸人來說尾巴比手更好用，乖乖任由聞默尾巴纏著，直到重新坐在他的臂彎裏。
聞默側著頭，按捺住期待遞到姜瑤面前：“可以隨便摸摸，我最近有認真護理過，手感應該不差。”
如果是平常，聞默註意形象是不會把他私底下偷偷用工的細節坦白給姜瑤，但現在都主動邀請摸角角了，巨龍腦袋裏翻來滾去都是“圓圓”兩個字。
哪裏還記得矜持。
姜瑤忍笑。
巨龍還會給自己的角做護理嗎？
姜瑤輕咳一聲，緩緩伸出手，先是輕輕試探碰了碰，確定鱗片不紮人，才緩緩握住龍角的尖端。
溫度比她的手指更熱一點，不至於燙手，暖烘烘的。
“舒服嗎？”
聞默聲線似乎有些低啞，溫溫柔柔地擦著耳側掠過。
姜瑤專註地緩慢撫摸，隨口應了一聲，反應過來後失笑道：“熱乎乎的，很溫暖。”
“嗯。”
聞默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又冒出一句：“圓圓摸得我很舒服。”
姜瑤：“？”
什麽奇奇怪怪的話！
姜瑤手一抖，掌心用力握了握龍角的尖端，聽到耳邊呼吸沈沈的悶哼，整個人頓時更是渾身炸毛，從聞默臂彎裏蹦了起來。
“你——！”
姜瑤驚疑不定看著聞默，表情糾結古怪來回變化，最終實在沒好意思問出口。
你真的不是在做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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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漆黑的指揮艙只有一塊屏幕幽幽亮起。
裴青歡出現在視訊畫面裏。
“第十四天了，你這次竟然還清醒？還以為你變成巨龍腦袋，把你家人偶小姐生吞了呢。”
裴青歡一如既往地嘮嘮叨叨，戴上眼鏡誇張道：“聞默你是破產了嗎，星艦裏面黑漆漆的，我是你的醫生，要觀察你的情況。”
聞默慢吞吞地說：“圓圓在睡覺，她需要穩定的作息。”
在太空飛行的星艦本來沒有黑夜白天之分，但是人類玩偶有固定的生物鐘，聞默特意設置成二十四小時的黑夜白天循環模式。
“你真是......”
裴青歡也想起這一點，不由得搖搖頭感嘆：“太細節了，簡直都快把人偶飼養手冊背下來了吧。”
聞默沒說話。
他擡手調亮一點指揮艙的光線，星艦其他房間還是維持黑夜狀態。
頭頂龍角的蝴蝶結已經拆了下來，圓圓睡覺前別扭地說，她想把這些緞帶要回去。
聞默雖然不太情願，圓圓給他的東西，他要留做收藏。可圓圓堅持，他也只能默默同意。
整個下午圓圓都很少和聞默講話，泡完營養液自己從營養艙爬出來，連抱都不讓他抱。甚至晚上在他離開房間，關燈之前，床上那團小小的少女都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聞默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圓圓就不想靠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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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燈後裴青歡仔細觀察聞默的狀況。
白發男人筆直坐在指揮椅上，頭頂龍角漆黑，幽幽釋放著濃郁的孤冷感，身後尾巴靜靜垂著，在腳邊盤成一圈。他側頭看向視訊裏的裴青歡，臉頰從眉尾到耳根處的皮膚下，隱隱布滿了一層暗色鱗片，在略顯蒼白的皮膚下泛著冷光。
顯然沒有得到妥善安撫。
片刻之後觀察完，裴青歡不讚同地搖頭：“這種情況下，如果人偶小姐不願意安撫你，你再堅持不用止咬器，是很危險的。”
聞默冷著臉：“她沒有不願意。”
裴青歡“嗤”了一聲，某人的嘴真是比他的角都硬。
“她要是願意的話，你腦門上就不會還頂著這對玩意兒！”
人類玩偶的安撫屬性，是目前最高級的科學都無法解釋的。只要人類玩偶和主人心意相通，他們呆在主人身邊，就可以減緩主人身為獸族的異化基因缺陷。
如果願意用手耐心撫摸，則可以直接弱化獸族的獸化特征，提前結束獸族本次的獸化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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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默偏過頭不說話。
半晌，才說：“圓圓只是還沒有適應我這個新主人，我應該給她一些耐心。”
“那如果她一直適應不了呢？”
裴青歡沒好氣地說：“你要知道，人類玩偶看起來再和我們無異，本質上是程序設置的機器人。初始輸入對主人的感情，你是無法扭轉改變的。”
聞默沒說話。
裴青歡斟酌著，提出醫生視角的建議：“你會清空她的記憶嗎？”
比起聞默這位大名鼎鼎，所有人畏懼的孤山公爵，長期沈迷星艦戰爭的裴青歡，實際上才是兩人之中更加冷血的存在。
他冷靜地說：“如果你只是喜歡人偶小姐這副外殼皮套，強行返廠重置回來，是一樣的。”
“她會是一只全新的，只屬於你的玩偶。”
聞默還是沒有說話。
裴青歡以為他終於勸說動了這頭固執的巨龍，沒必要折磨自己，就為了一個機器人。
正要松口氣，聞默緩緩搖了搖頭。
“不行。”
聞默擡眸，黃金瞳裏清醒冷靜：“重置的話，就不是我的圓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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