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周宇哥哥

鄉下的空氣潮濕微冷，在這四五月份的氣，到了傍晚更甚。

鐘離蹲坐在周二嬸家院子大門口邊，聽著院子裏邊兒傳來的哀傷靈樂和周二嬸哭得撕心裂肺的哭聲，心裏好一陣兒的揪著難受。

要是，要是，她能重生早那麽一點回來，今早能賴著周二叔今不去工，或許，周二叔便不會死了……

可現實卻是……

唉！

鐘離重重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得已只得將周二叔的死歸咎於所謂的命運。

頓了頓，鐘離將頭微微仰起，眼珠子一轉，只見不遠處片片飄落下來的枯老竹葉在空氣飛舞，磚石水井旁帶著特有年代氣息的深紅色大水桶，花圃周圍鮮艷欲滴的深紅色玫瑰，以及邊兒潮濕漂亮的紅白墻，青磚瓦片……

這所有的一切，都還沒有變。

鐘離深深的吸了口氣，不禁發出一句感嘆，其實這樣，於鐘離而言已經足夠好了。

其實，輩子鐘離還在高那會兒，她們所住的這片地已經被政府拆遷，那個時候，所有的房子啊，土地啊，山坡啊，大樹啊，魚塘啊，溪流啊，花兒草啊，因為施工的緣故，全都沒了。

雖然後來政府補助了他們家一些錢和所居住的房子，但幼時的那些花草樹木，夏日陽光，蹲在樹看螞蟻搬家的場景始終深深的鐫刻在鐘離腦海裏，久久揮之不去。

但這些，在搬遷過後，她也只能是在夢裏、記憶裏去回味了。

鐘離低頭微微笑了笑，站起身來拍拍屁股的灰塵，推開吱吱呀呀老舊的木門，正打算進門找爸爸媽媽時，眼神一瞥，卻在門口一旁的雜物堆裏看到了蜷縮成一團的周宇。

周宇鐘離大六歲，目前正升初。學習成績在班一向優異，每年假期的時候準能拿一兩張獎狀回來，把周二叔哄得那是高高興心。

周二叔還在世的時候，總是以他這個兒子為豪，以他這個兒子為傲，每次周宇得了個什麽獎狀的時候，周二叔總會在鐘海面前念叨，弄得鐘離每次在幼兒園裏做算術計算題考試的時候總是壓力山大。

可他，是在哭嗎？

鐘離走了過去，一屁股挨著他坐下，不話，也不安慰，只是沈默的陪伴。

過了半晌，蹲在地埋頭的周宇擡頭，眼睛浮腫泛紅，聲音啞啞的問她，“你怎麽不話？”

鐘離抿唇，扭頭沖他笑了笑，露出兩個可愛的淺淺的梨渦，“要什麽？”

“你不要像那些大人一樣，安慰安慰我嗎？”周宇訝異，扭頭疑惑的看了眼鐘離。

“安慰你什麽？要節哀順變嗎？”鐘離看他，臉兒微紅，眼睛調皮的眨了眨。

周宇輕笑，眼眸閃閃，擡頭揉了揉鐘離的腦袋，“鐘家妹妹，你挺有意思的啊！”

“呵呵，我也這樣覺得。”鐘離抿唇笑，眼睛彎彎，很是有自知之明。

周宇看她笑得這樣純真，忍不住笑了出來，但笑著笑著，眼淚卻漸漸泛濫，怎麽止也止不住。

鐘離皺眉，不忍打擾。失去親人這種滋味，她輩子的時候已經有過一次，所以她很理解周宇的心情，所以，要哭哭吧，等哭得夠了，眼淚流完了，或許不會悲傷了。

過了一會兒，周宇抽抽搭搭的哭夠了，擡眸不好意思的瞅了瞅鐘離，，“讓你看笑話了鐘家妹，其實哥哥平時不怎麽會流淚的。”

鐘離只是笑笑，沒回答。

“鐘家妹，你知道嗎？其實，我爸走了我很痛苦這是事實，可是，我並沒有大人們想象的那麽脆弱不堪。”

“我只是突然覺得很心酸，你看看，院子裏的那些我的親戚們，還不是照樣該吃吃該喝喝，該打牌打牌，該喝酒喝酒，你，這到底是在辦喜事還是在辦喪事啊？”

“除了我，只有我媽在為我爸的離開而難過，我大叔大伯，姨舅，你看他們，那哪兒是來參加葬禮的呀！”

聽了周宇的話，鐘離偏頭看了看院子裏那些觥籌交錯的人們。

好像他們，真如周宇哥哥的一樣，除了周二嬸，其他人臉都沒有悲贍神情，包括她老爸老媽也是。

鐘離低頭，突的楞住。

雖她周宇多活了將近二十年，但是，對於這個問題，在輩子她也很納悶，每次去參加別饒葬禮，跟周宇哥的一樣，跟走親戚過喜事似的。

沒什麽難過，也好像，沒有什麽好悲傷。

“行了！大人們的事情我們這些孩子管什麽？周哥哥，想開一點吧！你看，周二叔在看著我們呢！”

鐘離指了指漸漸暗下來的空，拐了拐周宇的胳膊，周宇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黑幕之，一顆閃耀的星星正一閃一閃眨著眼。

周宇笑了，站起身來敲了敲鐘離的腦袋，“怎麽鐘家妹你還相信那個啊？電視劇看多了傻孩子，那都是騙饒！”

鐘離嘟著嘴表示不滿，怎麽這周家哥哥一點兒都不可愛啊？她還想著以這樣的方式的安慰一下他呢，可沒想到他的心理素質這麽強？！

頓了頓，鐘離才想起正事兒，咳，這個鐘！

她得好好想想辦法怎麽送他一個大‘禮物’才行！

但是，要送什麽才好呢？七歲的鐘，害怕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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