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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責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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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責問一

賈母見他們這般鄭重,也不要鴛鴦念給她聽,戴了眼鏡細看起來。

一時間屋內鴉雀無聲,只有賈母翻開卷宗的沙沙聲,大概一炷香時間,賈母才看完,她明知希望不大,還是忍不住問道:“這些可是真的?”

賈璉四人皆起身,賈璉向前一步,躬身回道:“人證物證俱在,老太太一查便知。”

賈母摘下眼鏡,閉上眼揉揉眉心,一旁的鴛鴦忙上前輕輕按壓賈母太陽穴,賈母睜眼將她撫到一旁,嘆道:“我竟不知咱們家已到如此地步,你們既已查實,意欲何為?”

“若是一兩個也就罷了,不過是抄家發買,把他們貪了了的銀錢連本帶利要回來,可如今這麽多人涉於其中,我等實不敢做主,還請老太太示下。”王熙鳳代表他們夫妻開口道。

賈母點點頭,看著不開口的瀟春雪、趙平樂道:“你倆既然跟著璉哥、鳳姐一起來,想來將這件事揭開,你倆是出了大力的,有什麽想說的,說吧。”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壯士斷腕,不破不立。”瀟春雪語調輕緩,卻擲地有聲道,只聽得賈母眉頭一挑。

“老太太,我沒管過家,怎麽處置我不懂,”趙平樂大大咧咧攤手道:“他們貪得雖說都是咱們家的錢,不過大家不是常說少不得胳膊折在袖裏,名聲要緊。

何況,水至清則無魚,幹事得些好處也是世之常情,且這次修建大觀園,貪墨之人除了有臉面的奴才,還有些是本家的叔叔、侄子,不好不講情面。

我想著私下要回來也就罷了,證據都有,由不得他們不認,本家子弟與我們系出同源,那些奴才好些都是家生子,與咱們家幾輩子的交情了,祖上伺候過太爺,不好為了幾兩銀子要打要殺的。”

賈母不知,這是瀟春雪與趙平樂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她聽了幾人答話,沈默不語沈默半晌才道:“都坐吧。”

瀟春雪四人告坐,賈母望著這一室繁華,緩緩道:“我生於侯府,嫁到這國公府,作重孫子媳婦起,到如今我也有了重孫子媳婦了,連頭帶尾五十四年,憑他什麽大驚大險,千奇百怪的事也經了些,到底比你們多吃了幾碗。”

瀟春雪四人忙附和。

賈母一改往日慈眉善目,對趙平樂嚴肅道:“你小孩家如何知道這裏頭的利害!

你自為貪墨是常事,為著情面只想著把錢要回來了事。殊不知貪墨一兩銀子,無人管束,下一次就敢貪百兩、千兩。

先趁人不備,偷著貪墨,以後就敢明目張膽、用主人家的名頭對來府裏求著辦事的敲詐勒索。

既貪墨,免不了貪贓枉法,不及時遏制,這起子小人何等事作不出來!

咱們家自國朝定鼎以來,功名奕世,富貴傳流,百年之久,主子輩、下人輩不知幾番,賢愚混雜,貪墨事小,再有別事,倘略沾帶些,關系不小,這事豈可輕恕!”

賈母說時,趙平樂已然起身,聽到此處忙躬身道:“老太太說的是,是我想淺了。”

“那你說說,再有別事是什麽?”賈母有心考教道。

趙平樂想了想才道:“前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因大姐姐封妃,府裏這一兩年添了許多花錢的事,一定不可免,是要花的,卻又不添些銀子產業,這一二年到賠了許多。

如今看來,這賠了的有大半進了這些碩鼠嘴裏。

不過一兩年間他們就敢伸手拿這麽多,還不知以往拿了多少,這只是支出的,有出必有進,他們既然敢貪出去的錢,想必進項的錢也貪了去,只要查,必能查到。

若只是貪正常入賬的錢也就罷了,怕就怕還貪些別的。比如老太太說的,每日來咱家討情的不知有多少,別的不提,只說門房,扣下一兩件禮也是有的,保不住會公然向來者索要。

他們既然敢借著咱們家貪,自然也敢扯著咱們家的大旗在外頭欺男霸女、侵占田地、違法亂紀,以權易錢、以錢買權。孫兒愚鈍,不知是也不是。”

賈母欣慰點頭道:“很是,除卻這些,若是只顧情面不重罰,長此以往主子威信何在?仆大欺主之害不可小覷。”

“是,孫兒受教了。”趙平樂前番之言,不過為激賈母出手,此刻卻有受益之感。

趙平樂坐下後,賈母又問瀟春雪道:“你可知何為宗族?何為同氣連枝?”

這話有些重了,瀟春雪待要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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