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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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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

“豈有此理!她簡直太囂張了!”王妃氣得不顧形象地跺起腳來了,差點沒站穩,“她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姑婆!”

“阿姑息怒。”常笥連忙去扶她,軟聲安慰,“四娘這大清早被吵醒,難免有點火氣,阿姑莫要放在心上。”

“按你說這還是我的不是了?”王妃扭頭看她的目光滿是審視,也不知是不是遷怒。

“阿姑這可就是誤會我了。”常笥面上的笑容不變,低低咳了一聲,“這原該是我的不是。”

“昨日你問我宣國公府發生了何事,大郎他為何醉得不省人事,我心裏惦念著萬事和為貴,便省去爭端,沒講個中緣由與阿姑講清。”

“沒想到大郎直到平旦才醒,阿姑不放心又問了一遍,聽了一半就氣沖沖走了,我來不及阻止。”

“都怪我這身子骨太弱,追也追不上,不然哪裏會讓阿姑唱著紅臉,合該我來受這罪,若是阿姑與聞娘因此生了嫌隙,那我可就真罪不可赦了。”

王妃聽她這麽說,面色微緩,她還是很喜歡這個大婦的。

她冷靜下來後,心裏還有疙瘩:“剛剛她的話什麽意思,什麽叫棋子、倀鬼、替死鬼,大郎做什麽了?”

“大郎昨日突然站出來要與小叔當眾比投壺,其餘的我也不知道了。”常笥掩帕作委屈狀,“阿姑也知道,因著我身體大朗他從不與我親近,談心更是少有的事。”

王妃這倒也沒懷疑,聞言還有些尷尬,她那個兒子確實不怎麽喜歡這個大婦,連忙拍手安慰:“四娘這般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大郎遲早會知道你的好的。”

至於那些事她再去問問她那個剛醒就的兒子。

“只要阿姑不討厭四娘,便也夠了。”常笥當然聽她的話,做足了溫柔體貼。

兩人一釋前嫌,又是一幅婆媳情深的模樣,手挽手回了自己的院子。

常笥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唇角揚起一絲笑意。

聞娘能變回這樣,她很開心。

與她有同樣想法的還有被拉進門內的濯纓。

濯纓被扯進房內的時候都是傻的,等回過神來又很激動:“娘子威武!”

她有多久沒看過這般意氣風發、雷厲風行的娘子了。

濯纓轉頭,用崇拜的眼神朝聞清韶看去,就看見了娘子和郎君黏糊糊地貼在一起——

手挽著,腰摟著,頭挨著,幾乎是能貼著的地方都貼著了。

“……”濯纓無語,她不應該在房裏,她應該在床底。

她氣沖沖地轉身背對著他們,要不是門外還有人,她早就麻溜自覺地滾出去了。

聞清韶沒意識到房內第三人的抓狂,她整個人幾乎虛掛在賀餘生手上,用亮晶晶的眼睛瞧他:“給我帶什麽吃的了?”

賀餘生倒是看了濯纓一眼,眼底有隱秘的開心得意。

聽到她問他,就半摟半牽著她來到案桌:“都是些普通吃食,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案桌旁的濯纓看著他打開油包露出城東最時興的小吃:“……”

這叫普通吃食?!

算了,她還是去收拾東西吧,眼不見心不煩。

而聞清韶在嗅到香味的那一刻,眼裏的期待瞬間變成了驚喜:“我很喜歡!”

賀餘生悄然松了口氣,眉梢都染上了滿足。

在這一刻,一夜未眠早起去排隊買吃食的種種都有了最好的回饋。

聞清韶快速坐下就想夾起吃食品嘗,卻被賀餘生攔住:“清韶,你還未洗漱。”

“清韶”二字是被他喊得越來越順了。

聞清韶略微失落地鼓了鼓嘴,但下一刻眼睛一轉就看向他:“二郎,你幫我洗漱好不好?”

“好。”賀餘生喉嚨滾了滾,沒舍得拒絕。

“二郎最好了。”聞清韶瞬間又是眉開眼笑,她在他面前越發任性,索性他也願意順著她。

正糾結要不要端著盥過來的濯纓:“……”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她,光逮著一個人秀恩愛是不是有點不仁道。

濯纓恨恨把盥塞給賀餘生,然後轉身就走。

外面那群人應該走了,她才不要在這裏呆著,她去給浣浣餵狗糧去!

賀餘生手上猝不及防被塞了一盆水,差點沒拿穩,聞清韶趕緊幫忙去扶,末了還要抱歉地說一句:“二郎莫怪,濯纓毛手毛腳慣了。”

一只腳才踏出房門的濯纓:“……”

猛地摔上門是她最後的倔強。

但房內的兩人連餘光都沒有分給晃動的門板一絲一毫。

倆人此時的姿勢有點別扭。

聞清韶是從背後將手繞著賀餘生的腰間托住的盥,窗外的晨曦映照出的背影籠罩了幾乎是緊緊貼在一起的兩人。

聞清韶踮起腳仰起頭來,溫熱的鼻息能撲打在他肩頸之處,引得那一小片皮膚戰栗起來。

賀餘生整個人都僵了,楞在原地忘了怎麽反應,卻沒有一點想要推開她的想法。

聞清韶自己也有點楞了,回過神來又起了壞心思,故意往他脖子上呼氣,看著那細小的汗毛無助地搖曳,莫名地開心。

最後還是她良心發現,松開了一只手讓他脫離了自己的懷抱,人卻繞到了他的身前,湊近了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他:“二郎,你長得真好看,尤其是紅著臉的樣子。”

賀餘生蹭的一下臉就紅了,結結巴巴地說:“清、清韶更、更好看。”

聞清韶莫名其妙吃了一記直球,竟也有些臉紅,惱得一放手,自己一個人回了桌案邊:“不是說幫我洗漱嗎?”

賀餘生回過神來,垂眸應道:“好。”

他端著盥回到桌案旁,正欲挽起袖子,聞清韶就搶了過來:“我來幫你。”

柔軟的指腹擦過皮膚,衣袖被一層一層往上翻,兩側也被折疊出大致對稱的形狀。

“好了。”聞清韶拍拍手,很滿意,“現在該你幫我凈臉了。”

賀餘生眼睫輕顫了一下,手上打濕了臉帕,然後試探般地碰上她的臉。

他輕柔細致的動作一同大婚之夜,而她此時的心境卻與當時大有不同。

當時她心緒覆雜,不自在占了大半,而現在硬要說有點害羞但更多的是坦然享受。

反正她知道,他是肯定願意的。

聞清韶一時間在心中唏噓不已,沒想到她竟是這般厚顏之人。

也許是這麽一點心虛作祟,後面她沒再逗他。

但看賀餘生那反應,也不像高興,反倒有點失落。

聞清韶見不得他這樣,索性又餵他吃食,笑道:“你先吃,獎勵你的。”

那彎著的眉眼,像是掬著一碗醇厚的酒,還沒喝他就已經醉了。

一頓尋常的早膳,兩人硬是吃的黏黏糊糊的。

濯纓抱著吃飽了的浣浣重新出現在房間的時候,他們倆才勉強結束了這頓早膳。

濯纓看著又快貼到一起的倆人,簡直想自戳雙目,她幹什麽想不開非要進來自討苦吃。

聞清韶與他溫存了好一會兒,總算想起了正事,不舍地松開十指相扣的手:“二郎,我出趟門。”

賀餘生委屈地盯著她,手上不死心地去追去挽留。

“昨夜不是與你說過嘛,今天約了林三娘去落雨坊。”聞清韶耐心地解釋道,“很快就回來你在家乖乖等我呀。”

賀餘生仍舊用那雙沈靜的眼睛瞧她,嘴唇抿得很緊,不肯答應:“我陪你去。”

他到底對她做不來強硬的事,光是睡前那一兩次,邊足以讓他不安仿徨一晚,而現在更是青天白日,他更不能麻痹放縱自己。

“兩個姑娘一起去買東西,你一個郎君怕是不方便。”聞清韶失笑,擡手揉了揉他的頭,“二郎聽話好不好。”

真像一只可憐巴巴的小狗狗。

作為真狗的浣浣:“……汪汪?”

聞清韶這下註意到濯纓懷裏的浣浣,走過去抱住也揉了揉它的頭,轉身就塞進了賀餘生的懷裏。

毛都沒捂熱的浣浣:“……汪汪?”

“浣浣乖,跟二郎好好待家裏,不許胡鬧知道嗎。”安慰完小的又安慰大的,她手指微微夾住他的衣袖,晃了晃,軟著嗓音說,“浣浣就交給你了,二郎,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好不好?”

賀餘生身子又僵了,木訥地點點頭:“……好。”

“二郎真好。”聞清韶笑得越發甜了,然後轉身拉著濯纓出門。

跨出房門的那一瞬間,她還剎了個回馬槍:“乖乖等我回來呀。”

賀餘生心頭一甜,摁著浣浣跟他一起點頭,喉結滾動:“好。”

聞清韶勉強放心了。

濯纓在一旁看著,嘖嘖稱奇。

等到兩人走出院子上了馬車,她終於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娘子變了好多。”

“啊?”聞清韶楞了一下,掛在臉上的傻笑僵住。

“娘子前些年在宮裏受了苦磨了性子,雖說人還是活潑的,但總是帶著分寸的,萬是不敢出格,可娘子小時候不是這樣的……”濯纓說起來,真是心疼。

自家好好一個調皮可愛的娘子送進宮裏後變得考慮這顧及那,總不得自在,就跟落入籠中的鳥,歌聲仍舊動聽卻沒了最純粹的快樂。

聞清韶沒料到她會這麽說,但她所說也確實是真的,她在宮裏確實嫌少有真正快樂的時候,雖然原熹等人對她也很好。

她無聲嘆了口氣,又寬慰的拍拍濯纓的手,又笑起來:“都過去了,我都沒覺得傷心,你有什麽替我不開心的。”

“怎麽就不能不開心了,過去了受的苦受的委屈也是真的,都怪老爺……非要送娘子進宮……”濯纓偷偷抹了淚,後面抱怨的聲音小了點,但臉上還是不滿,“幸好現在有了郎君關心娘子,不然……”

“濯纓話不可亂說。”聞清韶嗔了她一眼,“阿爹也是為了我好,依我從前那個性子,不在宮裏受苦也得在別處受回來。”

“什麽性子,我覺得挺好的。”濯纓不服氣,“郎君定然也覺得是極好的。”

聞清韶啞然失笑:“好便好吧,反正阿爹現在也不在,也管不著我。”

語氣聽起來俏皮,話裏的心酸卻掩蓋不了。

“等他回家若是怪罪於我,濯纓再與他好好爭辯爭辯,莫讓他再把我送回去了,你家娘子日後的幸福生活就靠你了。”

“那是自然,這個就包在我身上。”濯纓挺起她的小胸脯一口應下,“至於其它的——”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沖她揶揄地眨眨眼:“就交給郎君吧。”

“就你慣會貧嘴。”厚顏如聞清韶也在她輪番打趣下紅了臉。

但一想到還在牢獄之中的父親,她便又憂心起來了。

何時阿爹才能回家?

她還是得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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