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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懷疑,交流,不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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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懷疑,交流,不好騙

其實在來到地面上之前,安德魯曾試圖以年長者身份教育安琪。

他說:“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小姑娘說什麽‘不管死活’。我承認你很聰明,但你沒法一個人做好所有的事。”

他說:“如果你那個朋友沒有第三只手臂,如果你沒遇上會開飛行器的我,如果負責押送我們的不是那兩個蠢笨的士兵,那你是不可能逃出來的。”

他說:“說實話,你竟然把那個和你合作的朋友也拋下了,這是最讓我震驚的,你知道他現在得有多害怕嗎?”

安琪淩空將空紙杯扔進了垃圾桶,然後應道:“那我們上去找他吧。”

或許安德魯以為她突然良心發現,打算帶戴文一起了,但實際上安琪真的只是為了從希斯特生化所找突破口而已。

如果安琪沒有想錯,那希斯特生化所應該關著不少萬能體,可能已經被拿來做過各種實驗,惡心得不能再惡心。

這些萬能體如果被放歸自然,與正常體生下子孫後代,那這顆星球可就熱鬧了。

當然,安琪不是真的打算這麽做,只是這世界上沒有比這些萬能體更加有威脅性的“人質”,她也想不到其他能夠離開s盟轄區的好辦法。

雖然“如何進入希斯特生化所”、“如何找到這些變異體”、“如何進行挾持”她都還沒有想好,但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

所以她來救戴文了,當她叫戴文過去拿紙巾時,戴文覺得天都亮了。

安琪其實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她也不能理解安德魯所說的“你知道他現在得有多害怕嗎”。

她不覺得人應該因為被她拋下而害怕,也很不需要因為她的折返而喜極而泣,畢竟就像安德魯所說,她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她不是什麽救世主。

她智商是有點高,但也不過是正常的高而已。

像這次脫險確實就有著大量的運氣成分,追根究底就是遇上的兩個士兵不太聰明。

阿爾文如果不搭理她的慘叫,她就不會有機會編出一通謊話來擾他心神;如果他心一狠直接把嬰兒摔落在地,那就能更快地制住戴文;如果約克不是一個把朋友看得那麽重的人,或許會選擇犧牲阿爾文來完成自己任務。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安琪事先對這二人略有了解,多多少少在她的預料之內,那麽戴文壓根沒有拉開槍的保險,這倒是她沒想到的。

安德魯當時的反應是哈哈大笑,笑那兩個蠢貨,竟被一把沒有拉開保險的槍嚇住了。

但安琪隱隱覺得不對。

約克站得那麽遠,看不清楚還情有可原。但一個各項成績滿分,只有思想審核不過關的人,會在搏鬥中犯這種低級錯誤嗎?一個連槍套扣被打開都能立刻反應的人,會不註意聽槍支拉開保險的聲音嗎?

那個晚上,他們仨是按安琪的安排,在伊森大橋旁的草坪上睡的覺。

夏天無需考慮禦寒,倒是如果隨處找地方睡覺,可能被士兵盤問。

所以安琪選擇了伊森大橋這個旅游勝地,夏季很多人會在旁邊的草坪上露營。

游客們躺在草坪上,有的老老實實看風景,有的熱情地親吻,還有的隱於暗處,悉悉索索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安琪他們躺在其間,沒有絲毫違和感。

安德魯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這些年抽煙喝酒之類的不良習慣也不少,身體不算好,躺下後很快就打起了鼾。

戴文和安琪不大睡得著。

戴文可能是覺得天都塌了,安琪是不想在生命安全沒有保障的時候睡得太死。

畢竟即便是在這個三人組中,安琪也是絕對的弱勢方,唯一能當籌碼的就是她的腦子。

但是她也並不打算高估自己的價值,因為安德魯也非泛泛之輩,她尚且不確定安德魯接近她是真的想和她合作,還是想從她這裏得到一把槍。

伊森河畔霓虹影綽,是享譽世界的美景。

戴文說:“對面的建築好氣派啊。”

安琪瞄他一眼:“你不知道那是什麽嗎?”

戴文問:“是什麽?”

安琪把雙手枕在腦袋底下:“是布魯塞爾大廳。”

戴文側躺過來面向她:“那又是什麽地方?”

安琪說:“是改變歷史進程的地方。以普裏克為首的科學家在那裏召開了第一百八十七屆索爾維會議,在會議上,他們沖破保密協定,讓全世界加入到針對大轟擊的防禦中。”

戴文靜了一會兒,然後說:“你好厲害啊。”

“你的高中歷史課本上也有,只是你忘了而已。”

“不是說這個厲害。”戴文看著她的側臉問,“你總是這麽冷靜的嗎?”

安琪搖頭:“我慌得要死。”

戴文說:“可你一次也沒哭過。”

安琪說:“因為我的腦子告訴我哭沒有用。”

戴文習慣性地摸口袋,然後“啊”了一聲,嘀咕道:“手機被收走了。”

“想給媽媽打電話。”戴文說,“你不想聯系媽媽嗎?”

安琪繼續搖頭:“不想。”

“為什麽?”

“因為我的腦子告訴我找媽媽也沒用。”

其實戴文也可以借一部手機來打電話的,但這個笨蛋不記得家人的電話號碼。

於是他很快就在對家人的思念中睡著了。

安琪試圖保持清醒,但今天確實太過疲憊,她眼前的霓虹燈漸漸變得模糊。

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半睡半醒之間,有什麽布制的東西突然罩到了她身上。

幾乎就是那一瞬間,安琪霎時清醒過來,手在懷裏拉開了槍的保險。

但是在她拔出槍來之前,她的手臂就被按住了。

安德魯在她耳畔小聲說:“周圍都是游客,你在這裏掏出槍來可不好解釋。”

安琪向周圍瞥了幾眼,警惕道:“你在幹嘛?”

安德魯放開她,聳肩道:“只是想給你蓋件外套,我睡醒了。”

安琪坐了起來,戴文還在熟睡。

天色蒙蒙亮。

安琪問:“現在幾點了?”

安德魯說:“5點。”

安琪看向他:“你有手表?”

安德魯搖頭:“年紀大了醒得早,我的生物鐘就是5點醒。”

安琪拎起他裹滿煙味的外套丟到一邊,嫌棄道:“然後呢?你是不是還想說你有個女兒,要是還活著應該跟我差不多大?”

安德魯一下子笑出聲來:“你是真的不好騙。”

那之後的幾天裏,安琪他們暫且依靠著安德魯的錢生活,只要是無需身份證明的消費倒是都還可以順利進行。

但是安德魯身上的現金畢竟還是有限,當錢少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安琪提議接下來能偷的東西就偷吧。

於是他們確實成了媒體口中的那種新人類,聰明狡詐、人情淡漠、犯罪率高。

有時安德魯也會問安琪想到什麽潛入希斯特生化所的辦法沒有,安琪就理直氣壯地說沒有,然後安德魯便聳聳肩,倒也不催她。

戴文就更不催了,似乎在他眼裏,安琪只要願意帶著他一起就萬事大吉。

但不管有沒有好辦法,這個三人小隊總是在一路向著希斯特生化所接近著。

與此同時,情況在進一步惡化,街頭的灰軍裝更加密集,來去匆匆地調查著視線範圍內的可疑人等。

就像安琪曾說過的,那晚針對試圖出境的外籍新人類的追捕只是個開始,第二梯隊就是全境範圍內的外籍新人類,走路被攔下來檢查身份證明將是常事。

所以他們只能更加躲躲藏藏。

戴文和安德魯都把身份證明給裝進襪子,塞上石頭沈進河底。安琪倒是沒扔,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安德魯有時會調侃她:“你是把身份證明當成了你是個人的證據嗎?一種精神寄托?”

戴文在一旁“咯咯咯”地笑。

相比之下安琪就像只養不熟白眼狼,雖然花光了安德魯的錢,吃著戴文偷到的面包,但永遠一副不太想搭理他倆的樣子。

不僅如此,安德魯和戴文也很少聽她說起想念家人朋友之類的。

戴文和她提起之前和她走得很近的朱迪和羅蘭,安琪疑惑地看著他:“她們一個是人類,一個是s盟新人類,我惦記她們幹嘛?她們惦記我還差不多。”

安德魯似乎覺得這很有趣,又進一步盤問:“那你的父母呢?你這麽久沒有回去,他們一定急瘋了。”

“是的,而且是一種毫無意義的焦急。”安琪啃著面包說,“我跟他們的交流很少,因為他們一直不太能聽懂我說話。我父母一生務農,認識的字不多,愛貪小便宜,隨地吐痰,沒有什麽思維可言。如果他們不是我的父母,那我應該不會喜歡他們,但是他們對我有養育之恩,所以我願意耐心溫和地跟他們說話。”

“那你還挺沒良心。”安德魯摸著自己的胡渣,笑瞇瞇地看她,“要是如你所說,你的父母確實素質不高,但他們依然給你付學費,讓你擁有了高於他們不止一點半點的思維和素質,這就是他們偉大的地方。我覺得我差不多明白你的思維模式了——你或許覺得這是他們對你的養育義務,而你則應當履行自己對他們的贍養義務,這樣你們就兩清兩訖,但是人與人之間如果只考慮這樣的你來我往,那可就沒意思了。”

“小姑娘,你知道你這樣活一輩子會錯過多少美妙的事情嗎?”安德魯一直都這樣笑笑的,看起來沒個正形,“人與人的關系中最有趣的就是難以償還,難以清算。不要總覺得自己可以站在制高點算清所有的賬。”

安琪把最後一口面包塞進嘴裏,對他做了個豎中指的動作。

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手勢,意思是附近又有緝查隊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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