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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相逢未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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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相逢未嫁時

早上天蒙蒙亮,懷柔就被自己的肚子餓醒了,簌得一下坐了起來,她發現自己竟然睡在床鋪上。想起昨晚的思慮,懷柔慌慌張張地起了床。門外的侍女聽到了響動,款款地推開了房間的門幫助她洗漱。懷柔內心後怕地邊梳洗邊對侍女說: “感謝府上這麽多天的款待,不過我用過早膳今日就告辭了”。侍女靈巧地為她收拾停當,輕輕地笑到: “告辭?姑娘這是要回家去了麽?主上可是為了你日夜趕路,昨天半夜才趕到的呢”。

懷柔覺得自己瞬間石化了,都怪自己這該死的任性。她拼命地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對侍女說道: “明,明白了,你,你先去忙吧,過會兒我們一起用早膳”。待侍女走後,懷柔迅速地把自己的寢室整理得幹凈整齊,她不想給人留下自己不懂禮貌的感覺,也想盡力消除自己存在過的痕跡。顧不得細想,懷柔留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銀兩沈甸甸地放在了茶幾上意欲支付這幾日的房費後,就匆匆小跑趕到了馬廄,她想從後門悄悄地離開。一人多高的馬廄裏,懷柔壓低身子在一群祥獸中尋覓著自己的坐騎。只見她剛要牽走自己的馬匹,眾馬就紛紛踱開了腳步,鑒成君出現在了馬群盡頭……

原來,幾天前他接到了侍者的通報說懷柔姑娘來到了永州,自己便騎著戰馬日夜兼程奔襲而來。半夜,他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一個人在空曠的房間中伏案而睡就心疼地抱著她小憩了一會兒。早上,就過來查看損傷的馬蹄以備不時之需,卻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正要離開自己。他直直地看著懷柔聲如洪鐘,負氣地喊到: “嘿,客官,抱了人家一個晚上醒來就著急走麽,不留下來用過早膳再趕路麽?”

見男子癡癡地盯著自己,一臉風塵仆仆後消瘦而堅定的容顏。懷柔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表情,即使拿出現代人的鈍感力也接不住皇帝這直言不諱赤裸裸的問詢。可她內心又是甜蜜的,女人啊女人,所有的理智與謹慎都架不住愛人在眼前生理性的喜歡。可她還是不服輸地說: “誰要走了?陛下,臣女只是出去趕個早集”。見懷柔還是嘴硬,鑒成嘩地一聲重新駕好了馬鞍,把懷柔拎到了另一匹馬上說道: “那我就送姑娘一同前去!” 。懷柔只有默默順從,任鑒成拉著韁繩把自己攬入懷中,終究是心軟地向後靠了靠,以團縮之勢感受著昨夜的餘溫。

兩人冰釋前嫌,度過了十分美好的幾天,互訴著這麽多年的思念。鑒成弱弱地問懷柔: “懷柔,你為什麽喜歡我……”懷柔拿著根小樹枝在地上劃呀劃的說: “我喜歡你的聲音,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喜歡你的皮膚,喜歡你的身材和你的容貌”,鑒成的臉在夜色中紅到了耳尖,他暗自欣喜卻又小聲地說, “還有呢?” 。懷柔說: “我還喜歡你對我的坦誠,你的直率,你對我無條件的信任和你對我的溫柔善良”。鑒成忍不住摟住了懷柔,他的感覺沒有錯,自己在懷柔眼裏才是鎮鑒成。懷柔並沒有停止她壓在心裏很久的話語: “我還喜歡你對待世間萬物的態度,喜歡你的執政理念,喜歡你為人處世的氣度。喜歡你對我說話的樣子,喜歡你對我的欣賞和在意”。鑒成覺得此刻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懷柔也不客氣地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問題: “那你呢,你為什麽喜歡我,是因為我長得像允吉的母妃麽?” 。鑒成嗤嗤的笑到: “你一定是看了我的畫。其實我和允吉的母親在一起時都很年輕,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那時我們並沒有畫過對方,也不知道有一天會天人永隔。所以很久以後我根本畫不出她的樣子。這也是允吉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見過他母妃容貌的原因。直到我遇見了你,你是那麽關心允吉,處處為他著想,夢中都念著他的名字,我十分嫉妒。我也嫉妒陸秉徽,但是陸秉徽是宰相的兒子,是你的婚約,我不能輕易幹預。允吉是我兒子,是未來的儲君,我更不能怠慢。甚至在允吉大婚前我還擔心地想如果你對允吉說願意,允吉不可能不娶你。至此之後我的畫裏就都是你的樣子,多少個日日夜夜,我畫了一張又一張。直到我發現宣布允吉大婚後你依然對他關懷備至,我想告訴允吉自己的母妃長得和你相像又有什麽關系,只要他能堅定自己做儲君的信心,知道自己是被父皇和母妃愛著的就好。我想即使他真正的母妃在世,也不會比你對他做的更好了……

而且其實我也有我的私心,我想有一天如果你有機會看到這些畫時能意識到我想與你在一起的心”。懷柔舒心的笑了,至少她知道了鑒成喜歡的也一直是原原本本的自己。

“那你為什麽要給我的學苑起名叫蘺園呢?是因為允吉的母親叫阿蘺麽?”懷柔不甘心地又問。鑒成用鼻尖碰碰懷柔說: “我以為你知道那就是離離原上草的意思,它代表我對你的思念像野草一樣瘋長,即使用火燒盡,也會在春風地吹拂下再生長出來”。

懷柔含羞地湊上去親了親鑒成的側顏,輕輕地說: “其實我也有自己的私心。雖然我喜歡你卻一直不肯表現出來,是因為我猜想像你這麽好的人一定有許多許多的家室,許多許多傾慕你的人,我的喜歡最終最終可能籍籍無名”。鑒成低著頭把懷柔團在了懷裏像生怕失去她似的沈默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說: “懷柔,我有三位妻子。一位是皇後,兩位是貴妃。相信你已經知道了,她們都為我生育了子嗣。做為皇權的一部分她們不單單是皇帝的妻子,還是皇權牽制和利用她們背後家族勢力的人質,是她們出宮支藩的兒子永不謀反的籌碼,所以她們這輩子也無法輕易出宮。如果我與她們和離皇權就會失去抓手,如果我將她們冷落,她們的家族就會因此而蒙羞,她們的子嗣也會記恨於我”。懷柔默默地聽著鑒成的述說,仿佛在聽另一個人的事情。

鑒成接著又說: “我想了很多方案懷柔,可都沒有妥善的辦法。我因此而感到自卑,難受得快要死了。如果我娶你為妃,你就會成為這皇權游戲裏的一部分,成為金絲籠裏的小鳥,成為家族的籌碼,成為其它妃嬪記恨的對象。我越了解你就越知道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人,越珍惜你就越懂得不能這樣對你”。鑒成痛苦地捏著拳頭。 “我的一生都被鎖死在了這皇位上,即使我傳位予允吉,遠走他鄉,交給他的也不該是我失控的後宮和與他反目的兄弟。我無法自私地把你和我一起捆在這看似寬敞的宮墻中,也無法斬斷對你的思念……”

懷柔毫無知覺的點點頭,她內心早已想過了無數種可能,不過以鑒成的善良和自己的天真都是兩人做不到的事情。兩人相擁而眠,在一個充滿淚痕的吻裏沈沈睡去……

半夜,懷柔醒來了。這是最後一晚了,她不舍得將僅有的時光無知無覺地浪費掉。她悄悄地起來端詳著鑒成,想把他的模樣狠狠地記在心裏,不管是作為茉籬,還是作為懷柔,這都是她此生最想嫁最想嫁的人。

春水春池滿,春時春草生。

春人飲春酒,春鳥哢春聲。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人歸萬裏外,意在一杯中。

只慮前程遠,開帆待好風。

自入長信宮,每對孤燈泣。

閨門鎮不開,夢從何處入。

一別行千裏,來時未有期。

月中三十日,無夜不相思。

懷柔走了。她想起自己還是茉籬時讀過的一句詩: “世間哪得安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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