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時代的君王

懷柔的書苑開學了。會蓋房子的，被她分到了建築設計和土木工程苑。會打鐵鋸木的，被她分到了工業設計制造苑。會雕花燒窯的，被她分到了生活美物館。會養殖種田的，被她分到了農學苑。會行醫問診的，獨占了一間醫學苑……這些學苑的老師都是允吉、秉徽、鑒成君的推舉和民間百姓的毛遂自薦。懷柔指導他們逐一記錄自己傾盡畢生所學所能完成作品的流程、手法、註意事項……並把每座建築、每種好物、每棵藥草都一一畫了下來，標上註解。

每門每科的著述漸漸積累成篇，形成了學苑自己的教學大綱和知識積累。每個出師的學員都必須學會本行業教學大綱上的所有內容，鼓勵他們完成一件與師傅截然不同的作品或說明指導。天賦異稟的可以提早畢業，匠心獨運的也可常駐學苑。鼓勵創新的懷柔還從其中挑選了許多可覆制的作品、菜品、藥方變成了產品和商品。優秀的學員皆有機會在她開設的店鋪中當值賺錢養家。

慢慢的，懷柔將醫館、飯店、器物家具、兵器禮器、服裝飾品、園林米糧店開遍了皇城。漸漸的，哪家園林翻修、哪裏莊家欠收、哪支軍隊采購、哪條河流新建水壩都會請蘺苑中畢業的學員指點一二。達官顯貴爭相購買她家的東西。飯館酒肆再也不是唯一有買賣的地方。皇城因此成了各路青年薈聚的地方。一時間處世之道好像變得不僅僅是為官做宰、代代務農，入山做匪、投官當兵，而是能用自己的知識和技能換取足夠的報酬，用自己積累的學識和經驗治病救人，用自己的發明和創造改善生產和生活的條件，積累財富。

鑒成總是寫信來，不過懷柔變得很少回覆，寥寥數筆就當是禮節性的問候。允吉卻成了蘺園的常客，蘺園緊挨著錦繡宮，從父親那裏聽政回來他總是要去園子裏小憩。礙於身份，他佯裝自己是商賈家的公子，接著便與同學們打成了一片。他博覽群書，悉心制作每一件器物，再讓師傅指導，博采眾長，結識了不少手工藝人和能人志士。元雅耐不住宮中的寂寞，也央求允吉帶她來玩。她精通醫術，識百草，對動物養殖頗有心得，從草原帶回的“靈丹妙藥”也被記錄成了醫學苑的“偏方”。養馬養羊養狐馴鷹的心得補充了草原動物養殖的缺憾。自己也成了學苑裏的“班花”，這讓允吉頗具危機感，卻不得不在學苑與“媳婦兒”保持距離。

懷柔樂見其成。 “兒子”，“兒媳”都以自己為傲，在這裏找到了自己的樂趣，人生簡直不要太圓滿。幾十個“店長”、“苑主任”每個月輪番匯報自己所負責的工作。自己也過得忙忙碌碌，充實又有成就感。閑時她養起了兔子： “小灰、小黃、小白、綿綿、小熊貓、開心果、小雪球……”這些軟萌無害的小物可不好養。兔子死時她就傷傷心心地大哭幾天，兔子活著她就開開心心地笑。小時候學業緊自己沒機會養，現在自從哥哥拿了只小兔給她做禮物，就一發不可收拾。她摟著長裙，蹲在院子裏給這些毛茸茸的小家夥拾草掃糞，忙得不亦樂乎。而這些造物主捏出的小生靈對她眨幾下眼睛，拱一拱鼻子，跳幾個蹦子，伸一下兔腿兒就能讓懷柔高興好幾天。她再也沒有煩惱過“來時路”，從內心抗拒著“回去”。漸漸地茉籬的記憶對她來說竟慢慢地淡了。對一個人的思念也能結結實實地被壓在心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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