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謀而合

“起湊陛下，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那匈奴各部落首領表面臣服於我大鎮王朝，實則虛與委蛇，劫掠軍糧，強搶邊境百姓。我大鎮國土遼闊，邊境線綿延數千裏，縱郭將軍排兵布陣數萬，仍不足以徹底消滅這群心性不定的邊境流寇。臣以為戰局穩定之際，不如開放邊境口岸通商，與匈奴互通有無，利在長期，意在懷柔”，說話的正是當朝宰相陸賢。

皇帝： “朕看了你的奏折，眾卿意下如何？” 。群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見無人反對，郭尚書聞訊上前說道： “陛下，前方戰事大局已定，我方將士已駐軍五載，這麽龐大的軍隊駐守在邊關，國庫已日漸虛空。以臣之見，軍隊確需休養生息”。

皇帝問： “黃尚書，你怎麽看？” 。黃尚書乃戶部尚書，掌管全國田地、戶籍、賦稅、俸餉。此時的他實則頗有壓力，但他還是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依臣之見，邊境通商不過是權宜之術，充實國庫卻是我大鎮根基，此術可為我大鎮爭取到休養生息韜光養晦的時間，臣並無反對”。

禮部尚書接下來又開口了：”陸尚書所言不失為一策，但臣也有一方提議。眾皇子都已到了支藩的年齡，尚未婚配，歷朝歷代均有通過聯姻安撫屬國的先例。通商之舉先禮後兵，變數頗多，不如通過聯姻穩住匈奴各部，可保我朝邊境數年平安。

皇帝踟躕。聯姻之事波及立儲的大事。眼下二皇子年齡最大，再不立儲首當其沖要賜婚支藩，其母甚是著急。雖為平嫡，但為長子，立儲本是名正言順，再加上娘家人的照拂，難以辯駁。但十三皇子乃皇後侄女之後，年紀最小但卻受皇後與其母妃力挺，過繼給皇後也並非不可能，立儲立嫡也是慣例。四皇子的舅舅和外公乃朝中重臣，四皇子上對兄長恭敬，下對晚輩關照有加，朝廷勢力遠在兄弟之上，未來由他主政，支持者最多。聯姻之事涉及支藩，支藩之事涉及立儲，短期內實在不宜定奪。

郭將軍看出了陛下的憂慮，進言： “臣有一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皇帝說： “愛卿請講”。郭將軍言：“眾皇子已過束發之年，但還未及弱冠。支藩之事雖重要但並非眼下筮待解決的問題。通商之提議細想之下確實有利於邊境的穩定，讓匈奴對我中原產生長期依賴。常言道人心不患寡而患不均，到時候我朝再借通商之事分化匈奴各部，因勢利導，或可兵不血刃瓦解整個匈奴氏族，臣還是附議陸丞相。

皇帝沒有擡頭。眾臣立於玉階之下，此時腦筋轉的飛快，思索著丞相和將軍提議的奏請該如何應對。最近他們被戶部追收的緊，據說監察使已經開始盤查主管賦稅農收的官吏。這突如其來的奏請看似離經叛道，但也不失為轉移國庫空虛的由頭。到時候被派去的使臣只要產生一點紕漏，物資不足的虧空便可以轉嫁他人……正為自己謀劃著，此時吏部尚書請奏： “陛下，此事既顯我朝恩慈又顯軍威，臣也並無反對，但眼下二品以上官員政務繁忙，我朝也並未有直屬商務的官吏。若此舉成行還請陛下聖斷”，皇帝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這時郭將軍上奏： “起奏陛下，小女郭懷柔三年前有幸入選七皇子伴讀，據小女所言，七皇子秉性遼闊、沈穩寬和，既善騎射，又略懂商賈之道。臣提議推薦七皇子北上主持通商，或可解邊境之困憂。聯姻之事涉及宗族，或可從長計議”。群臣見郭將軍兜這麽一大圈奏請的是七皇子前去北境解圍，甚合心意，紛紛附會。皇帝聽罷，思忖片刻，準了湊請，另議他事。

眾臣不知，皇帝對立儲之事早有希冀。知子莫如父，只是眼下時機還不成熟，過早屬意只會把他立於眾矢之的。帝心心如明鏡，七皇子羽翼最稀，母族顯赫，家族卻後繼無人。大臣們的附會無非是想把這顆閑棋先扔出去頂坑，以保全自己屬意的皇子留在皇城。而郭將軍的舉薦卻是和自己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只是允吉的伴讀，朕倒是要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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