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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跋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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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跋前夕

乍然見到雀兒,葉輝心裏先是一驚後又一喜,接著才疑惑她為何會在這裏。

葉輝自顧自地幫雀兒找了個舍不得自己的理由,便開口安慰她:“邊關戰事一平,我就把事情交給別人,你不用……”

話還沒說完就遭到了雀兒一番搶白:“我要和你一起去邊關。”

葉輝被雀兒這話嚇到,當即問:“我們不是說好你留在家裏陪娘嗎?”

雀兒面不改色地回道:“我同娘說過了,她也支持我跟著一起去。”

王妃是個聰明人,此時雀兒若跟著一起走了,之前葉輝胡謅的人質理論就沒有那麽靠譜了,雖然本來也不一定說服了王妃。

這還是小事,雀兒和王妃說要跟著時候,她有沒有說漏什麽?王妃會不會從雀兒的言語中猜到什麽?

葉輝心裏亂糟糟的,全是被他娘知道了他爹在邊關遇險的可能。

雀兒見葉輝沈默不已,接著說:“王妃說她支持沒用,還是要有人批準,所以我又進宮找了次李淵。”

雀兒說著就掏出一張紙來。

葉輝接過來一看,是任命雀兒為自己貼身護衛的文書,李淵熟悉的字跡有些發飄,看著像是假貨。

雀兒見葉輝展信,便解釋道:“我找到李淵的時候他正和謝長留在路上,幸好我隨身帶了紙筆。李淵他在謝長留背上寫了這份任命書,還蓋了自己的私章,你不能不認。”

好吧,他認。

這丫頭會出現在著營帳裏,就說明衛老爺子也跟著他們胡鬧。既然所有人都在幫她,他不認有什麽辦法。

葉輝抱著借來的盔甲坐到了雀兒身邊,又問了一句:“你出來的事情怎麽和娘說的,她沒起疑吧。”

雀兒搖了搖頭,“我就說我也想來,你不許,所以我想偷偷跟來,娘就答應了。只是我出門的時候,聽見娘低聲說她也想去。”

雀兒話還沒說完,就被葉輝一把攬進了懷裏,葉輝把頭埋在雀兒的肩窩處,沈著聲音說:“謝謝,謝謝你來了。”

他曾經顫抖迷茫,他將率領五萬大軍出征,他可能會帶著這五萬人凱旋,也可能帶著他們喪命。等他們順利到達西南,還將有更多的人,他需要對所有人的性命負責。

前路艱險,可他只有一個人,他需要挺直脊背,做身後所有的人旗幟。告訴他們,無需害怕,無需迷茫,他將帶領他們走向勝利。

可是,明明他自己都還在怕得發抖。

幸好雀兒來了,雀兒不需要他始終正確,雀兒不需要他永遠堅強,她願意給他一個懷抱,讓他短暫的脆弱一下。

即使理智告訴他,雀兒應該留在京中,可只有葉輝自己知道,見到雀兒的那一剎那,他有多麽的欣喜。

他需要雀兒,就像雀兒舍不得他一樣,他也同樣舍不得雀兒。

雀兒用身體撐著葉輝的重量,輕輕地回抱他。她一聲不吭,只是雙手輕輕地拍著葉輝的後背。

等了一會,葉輝心情平覆下來,又拿著那張任命書問:“這裏怎麽寫的葉雲雀?”

“李淵說雖然事急從權,可是好歹也是任命書不能太湊合,雀兒這名字在軍中叫起來也不好聽,謝長留就說可以用這名字,說是我戶碟上的名字。”

可不就是你戶碟上的名字,還是我胡謅上去的呢,想到此處葉輝又覺得有幾分開心。

兩人抱在一起膩歪了一會才分開,葉輝的手碰到了放在一邊的盔甲,又問雀兒:“我之前看軍中士兵皆是身材魁梧之人,軍中可有你能穿的護具?”

雀兒起身繞過他,拿起盔甲想要幫他穿上,嘴裏說著:“衛將軍說軍中沒有適宜我穿的,不過我穿著娘送的軟甲,也不妨事的。”

雀兒說這話的時候,葉輝正張開雙臂好方便她動作,此時聽了她的話,順勢摸了摸她的頭說:“之前還說要為你交換信物,本想為你再打一套刀,模具我都已經打好了,只等著匠人替我打磨好就可以交給你了,誰知道竟然這時候出征,要回來再送你了。”

對雀兒來說,盔甲的穿戴遠比戴玉佩來得簡單,她低著頭為葉輝扣上暗扣,才像變戲法一般地拿出指間夾著一柄細刀沖著葉輝笑。

那刀薄如蟬翼,是經了千錘百煉又細細打磨過才成的。葉輝這些日子忙著,雖是他親手錘煉的,可打磨之事還是請了別人代工。

饒是如此,工期也極為緊迫,應當還放在鐵匠鋪裏才對。

葉輝見雀兒拿出這把刀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的?”

雀兒狡黠地笑起來:“去找李淵的時候,謝長留同我說的。出來的時候我就順路去問了問,一套十一把刀,只做好了這一把小的,反正也是要送我,我就先拿來了。”

鐵匠鋪子在城南,金嘯衛大營在城北,王府在城中,可真是順路哦。

葉輝雖然心中腹誹,卻也沒有說出來,雖不能親手將這套刀交給雀兒,少了逗她開心的樂趣。可這柄刀總歸是到了她的手上,即使只有一把,如此也算是兩人交換了信物。

“拿了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人了,知不知道。”葉輝盔甲穿戴好,別說,還挺合適,又想去抱雀兒。

誰知道卻被雀兒一把推開了些,雀兒上下打量了一下沒發現什麽不合身的地方,便說:“明明是你不想帶著我,先脫下來休息吧,明日一早大軍開跋,你睡不了幾個時辰了。”

雀兒不給抱,葉輝也不勉強,只是脫了盔甲放到一邊,才發現,營帳裏只有一張床。雖然它很寬,睡兩個人綽綽有餘,可它並不能分成兩半,仍然是一張床。

兩個人正是情濃意蜜時,這就要跨過洞房花燭,直接同床共枕了麽?

這可太刺激了。

葉輝脫了盔甲站在床邊不動彈,支支吾吾的,多年來習得的理法教條讓他覺得這實在不妥,即使他什麽都不會做。

反觀雀兒落落大方的,已經占據了床上一角,還要問葉輝:“你還不來睡覺嗎?”

“這裏……這裏沒有別的床了?”

葉輝也覺得自己現在就是矯情,抱也抱過了,親也親過了,不合理法的事情做得多了,如今還來說這些,實在是……除了矯情,也想不出別的詞了。

雀兒楞了一下也反應過來葉輝在介意些什麽,她本坐在床邊沿,一擡腳就到了地上,站起來問道:“要不我換個地方睡?”

哪能讓雀兒換個地方,他們既然敢把雀兒安排進來,只擺一張床,就是對他們有所了解。換個營帳更是不現實,今日雀兒只要從這裏出去了,明日會流出什麽傳言就不一定了,雀兒以後該如何在這軍中立足。

葉輝一把將雀兒攬過,又推回了床上,還小心地用手護著雀兒的頭別被磕壞了,“瞎折騰什麽,來,睡覺。”

葉輝摟著雀兒躺到床上,本以為兩個人蓋上大被純睡覺,是個純潔到不能再純潔的事情。誰知道雀兒在他懷裏翻了個白眼,蹭啊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就睡過去了。

雀兒睡過去了,可憐了葉輝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被蹭出了一肚子邪火只能幹瞪眼。他還怕吵了雀兒睡覺,一動都不敢動。

葉輝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迷迷糊糊間突然驚醒,好像是到了該出發的時候了。他閉著眼摸索一番,沒摸到雀兒,整個人直接從床上坐起來了。

恰巧在這時,賬外傳來一陣喝彩聲。

葉輝撩開簾,見門口還守著兩個小兵,脖子拉的老長,使勁往校場方向看。兩個小兵還是熟人,是之前跟著葉輝一起去青州的騎兵之二。

一人葉輝還記得他叫做張雲,見了葉輝連忙招呼:“世子您起來啦。”

另一個叫做陳逸的隔著葉輝用手裏的長槍捅他,呵斥道:“叫什麽世子,該叫將軍了。”

衛老將軍治軍有方,改口還挺快。葉輝沒管這兩人打的機鋒,問他們:“你們怎麽起得這麽早,校場那邊這麽熱鬧,是你們的早練?”

提起這個,張雲支支吾吾的,反倒是陳逸直言道:“青州回來之後咱們佩服姑娘的身手,就在營裏閑聊了幾句,有幾位兄弟不服,就趁著天黑來探,被姑娘發現拉到校場比試去了。姑娘怕將軍醒了不明所以,就派我二人在此等候。”

葉輝聽了也沒有吭聲,直接向著校場走去。

兩個小兵趕緊跟上,張雲還要跟在葉輝身後說:“世子,不是,將軍,他們就是好奇姑娘到底有多厲害,不是故意鬧事的。”

校場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想來營裏的士兵沒有一個能好好的睡覺等著起床哨,應該都在這了。葉輝被人群攔住,只能在最外圍看著擂臺上的雀兒與人比試。

打鬥正到了最激烈的時候,雙方的都是赤手空拳,那士兵幾乎要比雀兒高出一個頭還多,身材魁梧像個山似的。

然而如此壯漢卻被雀兒溜得暈頭轉向,幾乎要在原地轉起圈來,最後被雀兒一腳踢下了擂臺。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叫好聲,還不斷地喊著“下一個,下一個”。

再看擂臺之上的雀兒,連氣都不喘,站在擂臺中央睥睨傲世。

“在雀兒面前,就算鬧事又能翻起多大浪來。”

陳逸聽見站在他身前的新任將軍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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