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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為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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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為覆仇

“報仇?他哪裏說了?”葉輝聽見雀兒的說話覺得一頭霧水,印象裏雀兒的師父是個沈默寡言還極其兇險的人物,光是從薛家府門上留下他的刀片這種大張旗鼓的做法,就已經顛覆了他對這個人的認知了。

雀兒偏過眼,沒再看葉輝:“一個人叫豹,一個人叫籌,連起來就是報仇啊。”

葉輝沈默不語,謝長留生怕葉輝真的把這種戲語當真,硬著頭皮插進這兩個人的交談中,“光憑這點就判斷兇手……咳,你師父的動機,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我覺得沒什麽問題啊。”聽了謝長留反駁,葉輝才出聲,張嘴便是偏袒雀兒,“世家子盡是作惡多端之輩,沒準那薛家和史家就是在青州做了些什麽傷天害理之事,才惹出了這番禍端。”

謝長留恨鐵不成鋼,指著葉輝想罵他鬼迷心竅,偏又罵不出來,只好說:“我不管他是為了什麽殺人,金鱗衛只要負責找到他,退一步講你們說的沒錯,他真的是為覆仇而來,也許就不會只死這麽幾個人了。我們要在事態發展到不可收拾的時候抓到他。”

葉輝瞥了一眼謝長留,滿不在乎地說:“那你就去抓咯。雀兒,我們回家。”

說著,就帶著雀兒起身走了,只留下氣急敗壞的謝長留坐在原地,怒罵:“小兔崽子,這事是聖上親口禦批你協管的,出了事遭殃的是你。”

葉輝走到門口,還回身同謝長留做了個滿不在乎的手勢。再回過頭來,正好對上雀兒關切的眼神,葉輝笑了,摸著雀兒的頭發說:“沒事,有事回家再說。”

兩個人回了王府,葉輝直接將雀兒送回了王妃院裏,順勢便在王妃那裏吃了午飯。

葉家一向是是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的,王妃生氣的時候除外。

王妃今日心情甚好,一邊吃飯,一邊問葉輝:“我聽說你近幾日要忙起來了?若是忙也不用天天來我這裏,以往你閑的時候也不見常往我這跑,我也習慣了。”

葉輝不知道王妃是什麽意思,陪著小心說:“娘您又冤枉兒子,我閑的時候不是也天天來您這麽。”

王妃近日白日裏吃了不少點心,正餐的時候就吃不下什麽東西,撂下筷子意味深長地說:“你那時候來我這是為了來看我麽?”

葉輝聽出來王妃又在聊他和雀兒的關系,只是這事情在他心上有一道坎,跨不過去,他便不好意思和雀兒說明白,此時也不好同王妃說什麽,只能裝傻充楞,滿臉無辜地說:“是啊。”

王妃沒了言語,只嫌棄地剜了葉輝好幾眼,葉輝全當沒看到。

飯畢,葉輝讓雀兒去換身衣服,下午仍舊帶她出去。雀兒聽話出去了,屋裏只剩下母子兩個,王妃直接回了榻上閉目養神,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樣子。葉輝便在桌邊安靜地坐著喝茶消食,等著雀兒換好衣服出來。

母子兩個明明都有話要說,可偏偏誰也不肯先開口,也不知道在僵持些什麽。

最後還是王妃先敗下陣來,“你這孩子,真是長大了,我這個當娘的都看不懂你在想什麽了。”

葉輝笑著答道:“我近幾日一直在想,這生死之事真是說不準,昨天還活生生的人,第二天就死了,您說可不可怕。”

王妃沒防備葉輝會說這個,楞住了,“你……思考這個確實是長大了。”

葉輝摸了摸鼻子,低頭看著桌面說:“娘,按理說,若是您一直著急兒子的婚事,那就該找個媒婆來,把全帝京待字閨中的姑娘全都相看一遍,給我找個門當戶對的。雖然您從小就寵我,可我也確實沒想到您這麽寵我,連雀兒這種來歷不明的女子都能接納。”

王妃沒有想過葉輝會談及這些,反應速度明顯慢一拍,“我找來的姑娘你又不一定喜歡,當初教你要娶自己的喜歡的女子,如今我也不能往你身邊塞你不喜歡的不是。我信你有識人之能,我的兒子喜歡的姑娘自然也是極好的。”

“我,如今也不確定我會不會識人了。”葉輝自嘲一笑,又換成了調笑的語氣,“雀兒從小在山間長大,您也該記得她剛來的時候嘴上一直嚷嚷著要自由,如今她雖然留在了府上,可是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走了。這種向往山林的雀鳥啊,咱們也不能拘著她不是。”

王妃嫌棄他,“也不知是誰說的咱家姑娘像貓,今兒又換成鳥了。”

葉輝並不接招,笑著說:“貓不也會亂跑,沒什麽區別。雀兒怎麽這麽慢,我去催催她。”

說完便起身往外走,還沒走到門口卻被王妃叫住了:“輝兒,你從小喜歡三殿下那般足智多謀的人,便跟著他學,這是好事,可是做事情前考慮清楚不代表瞻前顧後。雀兒是個重情義的好姑娘,她只是有些懵懂,需要人去教她,去帶領她體會自己的感情。你現在這樣,永遠也等不到雀兒對你說一句喜歡的。”

葉輝沒回頭,也沒回話,聽完就直接出去了。一開門就見雀兒呆呆地立在房門口,也不知道在這站了多久,葉輝沒問:“換好了,那我們就走吧。雀兒,你還是穿裙子好看。”

雀兒追上葉輝,牽起他的衣角,不打自招:“我剛剛換好,這衣服不好穿費了好些功夫,我什麽都沒聽見。”

葉輝沒回話,只是笑著摸雀兒的頭發。他帶雀兒去的正是那日發現史籌屍體時,與沈故見面的酒樓,這次來葉輝才看清這間酒樓的名字——有間酒樓,裝神弄鬼的氣質和沈故如出一轍。

一進了酒樓,只見到了小二一個人。葉輝先吩咐小二去隔壁買壺清茶來,接著就帶著雀兒直奔二樓,隨便選了個包間進去。

兩人落了座,葉輝便同雀兒說:“這次的事情毫無疑問是你師父做的嗎?”

雀兒想了想說:“應該錯不了。師父說那刀刃是特制的,一般人絕拿不到,他刻意把刀留在那裏,就是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吧。”

葉輝猶豫了一下,才接著說:“那我這次就要抓你的師父了,按照大良律,殺人償命,他如此兇殘地殺害了世家多位子弟,怕是得不了善終了。這事和之前的還不一樣,這事我必須抓住他,此事牽扯甚廣,這差事辦不好我沒準自身難保。”

“哦。”雀兒盯著葉輝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葉輝問雀兒:“你怎麽想?”

雀兒理解了一下葉輝的問題才說:“我師父和我說,我替他償了恩,那我與他之間的關系就結束了。他的生死全由他自己,我不會替他的報仇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算了。”葉輝原本是想追問雀兒是否會感到傷心,可是無論雀兒是什麽感情,自己都不會改變主意,又何必問呢。

雀兒卻好像是明白了葉輝的意思,手裏摩挲著擺著桌上的空杯子,“我很感激師父救了我好多命,如果他死了我可能會難過,大概就像她死的時候吧。只是如今這局面都是師父自己選的,你能不能抓到他都是個問題呢,若是他被抓了,定也是他自己求死的,這樣想想,那便不用難過了。”

葉輝皺了皺眉,他覺得雀兒的說法裏充滿了自毀的瘋狂,之前桐姨的事情上就已經聽過一次,她也是如此論調。

葉輝當然知道雀兒這種“是本人求死,那便沒什麽好在乎的了”的思想太過悲觀,卻又不知道如何勸誡。雀兒的想法成型於她成長路上遇到的傷痛,絕非自己三言兩語就可以扭轉的。

“那你是怎麽想的?”葉輝試探著問,他想知道雀兒對她自己生死的看法,又不想說得太明晰,如此語焉不詳,若是雀兒沒有聽懂便罷了。

雀兒卻好像聽懂了一般,說:“我還沒活夠呢,我從生死間掙紮了數次才學會如何去活,我與師父不同,我可不想死。”

葉輝松了一口氣,又問雀兒:“那你知道像你師父這種殺手,是不是有什麽規矩,像這種現場留刀的事情是不是個標志。不然他的雇主怎麽知道是誰為他效命,又該把錢交給誰?”

雀兒思索了一會,搖搖頭說:“師父沒說過。”

“我知道啊。”

包間的門突然打開了,只見沈故拎著一壺茶和一壇酒立在門口,踢門的腳還沒有站穩。

葉輝皺了皺眉,不客氣地說:“我還不知道原來沈公子還有做小二的愛好。”

沈故不以為意,擡步進了門裏,又回身用腳把門踢上了,走到桌邊坐下才接著:“明明是世子主動來找我的,想著你沒準順便就和姑娘聊些私密的話題,讓小二聽去了也不好。”

葉輝疑心自己和雀兒的交談被沈故全聽見了,可若是沈故在門口站了許久,也該早被雀兒發現了。葉輝看向雀兒,見她搖了搖頭,才同沈故說:“你又知道了?”

沈故笑著給葉輝斟酒,“自然,在下知道的東西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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