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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站在天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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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站在天臺

同季宴禮分別後,心裏空落落的。

她一度欺騙自己,那不是愛,只是依賴。可是為什麽在聽到他說再也不會打擾的時候,那麽失落。

心裏明明承載了滿滿的恨意,卻在那一句再也不見之後一下子全都流瀉幹凈,變得空落落的。

好想抓住點什麽,可她卻不知道該抓住什麽。

不知不覺晃蕩到弗弗西斯門前,那棵四季樹開了滿枝頭的夏花,他們曾在梔子芬芳時領證,約定金桂滿城的時候就結婚。

心一陣刺痛,痛到窒息,那些幸福的場景和泡沫般的幻滅排山倒海的襲來,讓她只能扶著墻借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的弗弗西斯,模模糊糊的聽到有服務員認出了她,說後面有人常年包了一個貴賓室,裏面放的山茶花裙就是當年為她準備的。

唐書湉憑著直覺摸到那間貴賓室,按了一遍就將密碼猜對,她的生日。

門打開的剎那,眼淚再一次決堤。那條見證他們愛情的山茶花裙子已經枯萎發黃,就像它們不管多鮮活的曾經,現在都變成了一堆死灰。

踩著水晶鞋、穿上山茶花裙,踉踉蹌蹌的爬上天臺。

“唐小姐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吹風?”

“看星星啊?”

“城市燈光汙染嚴重,好看的星星都在山上。”

“那還是看不好看的吧,爬山那麽累。”

……

初見時的對話,她還是記得那麽清楚,那時候她是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大小姐,而季宴禮只是霽川哥的客戶甲。

“有人要跳樓,快來人啊。”底下有人喊著。

周圍紛紛擾擾,唐書湉只看著天空發呆,渾然不知自己成為一場鬧劇的女主。

在熙熙攘攘、越聚越多的人群中,一個身影迅速認出了天臺邊上的女生。

“湉湉?”宋霽川剛見完客戶出來,便撞到了這場“熱鬧”,他急忙沖上天臺。

“湉湉,你在幹嘛?”

闊別了五年的聲音,再次聽到卻依然讓她覺得熟悉心安,唐書湉回過頭,天臺的風將她的頭發吹得遮住了大半張臉,長長的裙擺都被吹飛起來,她像隨時乘風而去的蝶。

“湉湉,有什麽事我們回家說。”

“霽川哥哥。”她已經二十有八,卻還像十年前那樣喚著他,只是剛喊出口,就發現一切已經物是人非。

她親手埋葬了他們的感情,她早就投向了別人的懷抱,在那人步步為營的算計中。

遲鈍了五年的恨與痛,在這一刻全都洶湧而來。

她本來沒有想跳下去的,可腳下那黑漆漆的深淵,像是如今的亂局中她唯一可以棲息的地方。

她多麽希望回到十七歲、回到青澀的從前,可是仔細想來,就算她能回去,也無力改變一切,這是個無解的死局。

思緒翻飛,忽然想起五年前,林越舟從天臺一躍而下,那時候他在想什麽呢?

永失摯親?朋友被殺?孤零零無所依托?有情人分道揚鑣?

跳下去吧,唐書湉閉上眼,朋友的遭遇和這些年的壓抑讓她熱血上湧。

站僵了的腿微微挪動,卻不防一下子踩空,盛大的裙擺在天空綻放,頭發在身後飛舞,一切都結束了。

“咣”跌到地上,四肢都摔碎了,可為什麽腦子還在思考?

她睜開眼一個身影壓在身下,季宴禮?是幻覺嗎?

唐書湉表情覆雜的笑笑,“瞧瞧,最後一張臉竟然還是你。季宴禮,放過我吧,我原諒你了,但我不知道如何原諒我自己。”

————

全身像被碾碎了似的疼,唐書湉皺著眉頭從噩夢中蘇醒。一睜眼卻看到宋霽川的臉,霽川哥哥也死了?

她一臉驚恐,餘光看到周圍的環境,才發現,自己在醫院,還活著……心中釋然。

“三樓看來真的摔不死人,我殘廢了嗎?”唐書湉看著自己裹得粽子似的左腿和右胳膊。

“沒有,但是有人因為你殘廢了。”

唐書湉模模糊糊的想到自己好像砸到一個人,可是周圍人都躲開了,他為什麽不呢?“那人怎麽樣了?還有救治的可能嗎?”

“大概沒有了吧。”宋霽川斂著眉眼。

“手還是腳?”唐書湉心涼的問道,她從來不想連累任何人,為什麽卻總是波及到他人。

“脖子以下,全身癱瘓。”

唐書湉助著拐杖,不顧宋霽川的勸阻,一定要去看看那個人。

來到VIP病房,裏面的身影讓她熟悉,季宴禮……真的是他,不是幻覺。

她回頭看了一眼宋霽川,宋霽川點點頭,她一瘸一拐的走了進去,季宴禮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呆呆的看著天花板,脖子上安著保持器。

“宴禮?”唐書湉坐到床邊,摸著他的脖子以及胳膊,“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她淚眼朦朧道。

季宴禮眼珠轉了轉,定定的看著唐書湉,卻沒有開口說話。

唐書湉求助的回頭看宋霽川,卻發現門口空無一人。“你……不能說話了嗎?”

季宴禮了無生氣的看著她,嘴巴一動不動。

唐書湉不知怎麽辦才好,輕輕的附身上去抱住他,耳邊卻傳來微弱的聲音,“你說原諒我了,是真的嗎?”

唐書湉擡起頭,看著季宴禮的臉,她還能說什麽呢?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全都不在她的掌控範圍之內,她的人生自從過了十八歲,就像坐上了一架狂飆的宇宙飛船。

唐書湉一言不發,答案卻全寫在眼睛裏,那裏面盛滿了悔恨和歉意,她輕輕吻上他的唇,那張本來一片荒蕪的臉上,頓時表情生動起來。

季宴禮不知道她為什麽如此輕易地原諒了自己,是因為看到他為她受的傷嗎?早知道這樣管用,早就該謀劃……不對他答應過她,不再對她使用計謀。

不如……不如趁這個機會,把多年前埋的一顆雷,自己挖出來吧……

“湉湉,我可不可以厚臉皮的趁著這個機會,再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

“什麽事?”

“林鑾說,你上次去北京遇到他了。”季宴禮明明現在應該對人生充滿了無望,竟還有心情說別的。

唐書湉沒他那麽心大,她滿腦子都是季宴禮剩下的人生她該如何彌補,心不在焉的應道,“是。”

“你怎麽不好奇,我怎麽會認識他?他為什麽要告訴我你遇到了他?”季宴禮眨巴著眼,越說越心慌。

對哦,唐書湉反應過來,“你怎麽、認識他,難道?……”

唐書湉想到林鑾身上的種種不合理,心一下子沈到谷底,天哪!唐書湉霍得站起身。

這麽多年,他還是那副樣子,掌控欲強,連她出國,都逃脫不了他!

“季宴禮,你不會吧?是監控?還是派人跟蹤?還是什麽?”

季宴禮被固定器固定著脖子,只能垂下眼眸躲避她的直視。

“季宴禮!!”唐書湉氣的說不出話來,她哽了半天,最後放棄與他辯解,起身往外走。

這一走又會是多少年,季宴禮慌得伸手拉住她,“湉湉。”

“你放開我,季宴禮你真是死性不改,你真是太可怕了!!!”唐書湉用盡力氣掙脫他的手,又是撓又是掐,卻始終被攥的很緊。

“我也不想監視你,我也不想掌控你,可你告訴我,我不這麽做該怎麽得到你!

唐書湉,如果我不使用手段,該怎麽得到你!!!所有的東西都有答案都有方法,可你告訴我,跟你在一起的方法是什麽?我可以按照你的方法來!”

季宴禮一手拉著唐書湉,一只腳勾著床尾坐起身與她平視。

唐書湉被他問的啞口無言,她看著季宴禮眼眶泛紅、噴薄而出的真情實感,讓她氣憤之餘又有些無奈。

“季宴禮,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東西都能讓你如意,沒有人可以擁有一百分的人生,得不到就得不到了,為什麽要用手段傷害別人滿足自己。”

“可我本來得到你了,我得到你了的。”這麽多年,其實他還是有變化的,變得比以前柔和很多,以前他就算再事與願違,也不會露出這麽委屈讓人心疼的表情,他老了。

糾糾纏纏十年,他們都老了。

唐書湉可以跟剛硬的他硬碰硬,面對這麽脆弱的季宴禮,她卻突然心軟了。更何況她剛剛經歷了生死輪回,心境較從前有著很大的不同。

“季宴禮,你愛的這麽熱烈,不知道未來不愛的時候,會多麽讓人痛徹心扉。”

“不會的。”季宴禮看她面色柔和下來,情不自禁的摸上她的臉龐,愛人之間的觸摸、相擁、接吻,他等了五年,“不會的湉湉,我會一直愛你。”

“人哪能左右的了自己的感情,你把自己燃燒的這樣劇烈,你沒聽說過先熾熱的會先變冷漠嗎?”唐書湉不知該拿他怎麽辦,應該恨的,可一向克制的他卻把自己這麽柔軟的模樣展露給她看。

尤其他現在滿身繃帶,看起來就像一個打滿補丁的陶瓷罐,輕輕一碰就會碎成千萬片。

季宴禮聽著唐書湉雖然一直在拒絕,但卻處處透露著對他沒有完全死心的愛意,心變得越來越輕,隱藏的秘密說出來,原來是一件這麽讓人輕松地事情。

季宴禮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床上下的地,他撫在愛人臉龐上的手掌沿著脖子沿著肩膀慢慢在其身後相遇交叉。

“湉湉,你可以給我一個無拘無束愛你的機會嗎?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不會有任何算計,你沒給過我機會,老天也只給了我遇見你的緣分,卻不肯給我與你相處的機會。”

一滴淚從季宴禮眼角滑落,他慌的急忙吻上眼前人,不想讓她看到。

他沒哭過,“哭”無論是這個字眼還是哭的這個場景,都讓他覺得陌生又慌張,一切都失控了,他連自己都掌控不了,這種感覺讓他感到害怕。

他只能無助的吻著她,通過她的回應判斷她心裏的答案,他現在接受不了任何拒絕,哪怕是一個字眼、一個眼神,都會像一柄劇毒的利刃將他一擊斃命。

繾綣的纏綿和舍命的相護,可以化解一切怒恨嗔癡,唐書湉一顆心在纏綿的熱氣裏浮浮沈沈,不知該飄向何方。

原諒吧,心底裏有個聲音在破殼而出,眼前人覆上來,身體率先一步給出了誠實的答案,原諒了,一切都過去了。

不對,有什麽不對勁,唐書湉從熱吻中抽身。

“季宴禮,你怎麽站起來了,你不是全身癱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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