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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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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禁

經過宋霽川的悉心照料,唐書湉開始慢慢有了精氣神兒。

今年的冬天來得格外的早,剛邁進十月份,已經有些見涼,湉湉攏著披肩,站在窗前,南方的冬不像北方那麽蕭瑟,十月份還有郁郁青青的樹。

半個月了,季宴禮都沒再來打擾她,一切平靜的不像話。就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洪災,卻不需要任何善後一樣,唐書湉總覺得心裏不安,總覺得,前面等著的,是一場說來就會來的暴風雪。

唐書湉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宋霽川在一旁陪著,三年的時光,兩個人終究錯過了太多,能聊得只有過去。況且這三年的事,是兩個人心中無法拔除的刺,提及只會加深創口而已。

不能這樣持續下去,唐書湉心裏明白,她早就跟霽川哥做了了斷,又怎能在自己失意的時候再回來安心享用他的關懷與呵護。

唐書湉斟酌再三開口道,“霽川哥,下午我就出院了,我打算搬家。”

這話一出,宋霽川便明白她心裏在想什麽,“搬去哪裏?”

唐書湉沈默不言,她不想再介入霽川哥的生活,也不希望他再因為她落入季宴禮的報覆。

“湉湉,我們終究有著十八年的情分,你一生下來,我便認識你了。”

“霽川哥,我們長大了。”有些問題終究是逃避不過去的,唐書湉捂著臉,她也不想想那麽多,可她不能太自私。

宋霽川攬過她的肩膀,“湉湉,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既然上天又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這麽輕易錯過。”

“霽川哥,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話還沒說完,唐書湉看到地上有一道影子慢慢靠近,她頭頂的太陽立刻就被遮住、陷入一片黑暗中。

“唐書湉,你是忘了自己的已婚身份了嗎?”季宴禮冷冰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唐書湉身體一僵,繼而嘲諷一笑,連頭都懶得回,“已婚?你管那叫結婚?”

“紅本上白紙黑字寫的,你,是我季宴禮的合法妻子!你現在跟別的男人勾肩搭背是不是太早了點。”

“所以呢?你要怎樣?”唐書湉赫然起身,看著季宴禮那一雙森然的眼睛冷笑道,“找人殺了我,還是找人殺了他?還是再讓唐家破產?讓我家破人亡?!”

季宴禮微闔雙目,片刻心虛,“你沒有家破人亡,伯父,也好好的……”

“所以,我還要感謝你找名醫醫好了我的父親,感謝你讓唐家東山再起嗎?

這個世界不如你的意,你便要毀了重來。

對不起季宴禮,我雖然不是什麽絕世大好人,但是跟你們季家比起來,到底不是一路人。”

唐書湉回頭拉著宋霽川的手道,“霽川哥,我們走。”

那緊牽著的雙手,在太陽底下明晃晃的刺痛了季宴禮的眼睛,他拽過唐書湉,不管她如何反抗,將她半拖半抱著上了車,宋霽川想要上去攔,卻被一旁不知從哪兒跳出來的人給攔下了。

“季宴禮,你瘋了?你要幹嘛?殺了我嗎?”

季宴禮給她扣上安全帶,唐書湉想要去解,季宴禮從儲物箱拿出一條領帶將她雙手綁了個結實。

“季宴禮,你這是綁架、你這是犯/法!”

季宴禮像聽不見她的任何反抗一樣,車子蹭的一聲,竄到馬路上。

唐書湉放棄掙紮,安安靜靜的坐在副駕,無聲的流著淚,她想起從前,只要她一委屈,霽川哥總能第一時間發現,並過來安慰她。原來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霽川哥那樣溫潤如玉,待她如珠如寶。

季宴禮一路飆車,奇怪的是,在他前面一直有兩輛車為他搶先掃除屏障,一路上所有車都避著,大周末的,竟然全程暢通無阻。

呵,現在都不願意偽裝自己了嗎?開始將自己公子哥那一面展現出來了?

到了季家,季宴禮下了車,前面那兩輛車早就停在門口,人卻不知去向。

“不愧為季家公子哥,飆車都有人開路。”

季宴禮眼神冷厲,看了一眼那兩輛車,帶著森然的恨意。唐書湉瞬間領悟,看來是季庭風給他派的保鏢,還真是季家的寶貝疙瘩。

季宴禮將安全帶解了,領帶也解了,將唐書湉拽下車,回到二樓房間,季宴禮將她扔進去,反手鎖上了門。

唐書湉坐在床邊,季宴禮站在門口,兩個人就這樣眼神對峙著,卻沒有人說一句話。

這原本是他們的婚房,讓人重新打掃裝飾過,季宴禮不喜歡鮮艷的顏色,只有桌子上擺著的一大捧鮮花證明這裏原本應是個喜慶的場所。

“季董這是要囚禁我嗎?季家的手段還真是讓我這個平民老百姓長盡了見識。”唐書湉冷言冷語,跟從前軟軟糯糯的模樣判若兩人。

季宴禮看著這樣的唐書湉,三分愧疚,七分卻是惱怒,尤其剛剛她在醫院拉著宋霽川的手的那一幕,心底壓下去的嫉妒和怒火又重新燃燒回來。

“唐書湉,你跟我結了婚,就是季家的人,在外面要謹言慎行。”

“季家什麽時候這麽守法了?區區一張結婚證,還栓得住你嗎?”唐書湉一步一步走近他,眼神冷漠譏諷。

季宴禮握著她的胳膊反手將她抵到墻上,“結婚證拴不住季家,但季家栓得住你。”

唐書湉流下兩行淚來,“你有多少折磨人的手段盡可以放馬過來,讓我再多長長見識。”

那雙倔強的眼睛,因為眼淚,帶上幾分楚楚可憐,季宴禮松了手,身形閃了閃,沒再死抵著她。

“季宴禮,為什麽你每次看到霽川哥都要發這麽大脾氣你為什麽這麽嫉妒他?是因為你心裏清楚,你不用手段,你永遠都不可能贏得過他嗎?!你不用手段,永遠也得不到我?!”人們總知道怎麽刺傷最愛的人,連心臟的靶心都拿捏得極準。

季宴禮原本平覆的心情再次澎湃起來,他握著唐書湉的胳膊,幾乎要將她捏碎,他低下頭咬著她的唇,直至嘗到血腥的味道,任唐書湉如何掙紮,都不肯再起憐憫之心。

張嫂在樓下聽著樓上乒乒乓乓的聲音,悄悄給季庭風打電話匯報情況,“阿禮一切都好,就是又把唐小姐帶回來了,聽著像是吵架了。

好的好的,季先生,我會盯好他的飯食,盯著他好好吃藥。”

不知道被折騰了多久,唐書湉眼神呆滯的看著那一方天花板,她從小到大都是被人呵護在掌心,從來沒有任何人讓她受過這樣的屈辱和折磨。

季宴禮翻身下來,唐書湉躺在淩亂的床上,像一塊破布娃娃一樣,了無生氣,枕頭上、床單上有斑駁的紅痕,有的是口紅,有的是對方的傷口。

窗前的四季樹,只有最凜冽的寒冬才是光禿禿的,春有櫻花,夏有梔子,秋有金桂,冬有寒梅,偏偏在這不尷不尬的初冬,什麽都沒有。初冬,也是走向一切衰敗雕零的開始。

季宴禮忽的拉開窗,將枕頭被褥全都砸向那棵樹,呼呼的寒風將房間裏的燥熱一卷而空,唐書湉在床上凍得發抖,季宴禮堵在窗前硬撐。

“唐書湉,你以為,你的那位霽川哥哥是個絕世大好人嗎?”

唐書湉身子一抖,她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聽季宴禮的語氣她就知道,前面等著的是一個可以讓她心如死灰的壞消息。

可她卻又自虐的想,也好,將所有的美好都掐滅,徹徹底底的絕望、徹徹底底的爛透、糟透,讓所有的一切全都毀滅吧!

季宴禮從抽屜裏拿出一根雪茄點燃,“宋霽川早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我對你的步步為營,我對唐家生意的幹涉,他什麽都知道,但他什麽都不說,還讓你繼續和我在一起。你以為,他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純粹嗎?”

他早就知道?眼睫一顫,一顆淚珠陡然落地,唐書湉完全不信他的鬼話,“季宴禮你的惡心手段還需要別人多加闡述嗎?若不是你步步相逼,霽川哥哥他斷然不會留我在苦海。”

季宴禮夾著雪茄的手驟然收緊,明明滅滅的焰火灼傷著他的手指,在一片蕭瑟的冷意中格外醒目的灼痛。

季宴禮走到床前,眼睛幾欲噴火,“唐書湉,你如此信任他,在婚禮上,你卻下意識懷疑我。”

“這時候還在比較,季宴禮你這充滿算計的勝負欲和深情,只會讓我覺得惡心可怕,你就是個怪物!”

季晏禮喉嚨微動,壓制著滿腔怒火,結實的肌肉被怒氣震得起起伏伏。

唐書湉躺在床上,雪白纖弱,斑駁的傷痕給她平添了幾分脆弱和楚楚動人。

這種情況下的對視,本應是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面。兩人卻像陰曹地府裏針鋒相對的判官一樣,眼神裏只有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可怖。

季宴禮再次壓上去,這件事已經變得毫無愛意,像宣洩,又像報覆,只有看到對方傷痕累累,才算淋漓盡致。

窗戶還沒關,冷風在房間裏橫竄,兩具被吹透了的身體糾纏到一起卻慢慢找到了溫度。

唐書湉吹了半晌冷風,又被他這樣作踐,腳部抽筋,身上又冷又僵,季晏禮依舊不放過她。

待風止雨息,她痛的只能將自己緊緊的蜷縮到一起。

季宴禮關上了窗,屋裏漸漸回溫,唐書湉已經變得不太對勁。她頭上冒著密密實實的汗珠,比歡愉的時候還要多,臉色蒼白,一向紅潤的嘴唇都不見血色。

“唐書湉,”床上的人沒有反應,季宴禮瞬間慌神,給她套上衣服,自己披了件浴袍,抱著她狂奔到樓下,私人醫生在電話裏都被他吼蒙了。

他在眾人面前,一向克制有禮,不慌不亂。

“季宴禮。”懷中響起唐書湉氣若游絲的聲音。

“嗯。”季宴禮微微低了低頭,湊過耳朵去聽。

“你不如讓我去死。”淚珠從她眼角滑落,像一把鐵錘一樣,砸進了季宴禮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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