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宋春梅很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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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宋春梅很能幹
一大清早， 宋春梅迷迷瞪瞪的起來，一看時間，趕緊踢一腳自己男人， 田青松唔噥一聲坐起來，說：“地震了？”
宋春梅：“屁， 趕緊起來， 我今天得去城裏擺攤兒。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
田青松看看外面的天色， 果然天已經蒙蒙亮了，他最近不出海，起的都很晚，這一大早也沒個數兒的，他套上毛衣， 說：“七點發車，咱們來得及吧？”
看看時間， 六點五十。
“臥槽！這個點兒了！”
田青松一下子蹦起來， 忙的像是陀螺，要是可著以往坐船，那麽早就遲到了， 現在倒是還好，都是在村委會集合， 雖然這個時間了， 倒是也還來得及。
兩個人也顧不得吃早飯， 很快的就收拾了一下出門，陳蘭花起得早，說：“你們這是要去賣對聯？”
宋春梅點頭應了一聲， 顧不得寒暄，很快的就跟田青松一起出門， 陳蘭花碎碎念：“想的倒是挺好，也不知道這活兒能不能行。”
昨天田朗和宋石頭就回來了，兩個人走的時候大包小卷的，回來也是大包小卷的，昨天晚上就挨家挨戶的走，已經把錢都算給大家了。像是他們家也賺到錢了呢。
這一次宋石頭去省城，幫著宋春梅帶了不少對聯，足足裝了四個麻袋，要命啊。除了這個，他們還買了好多的花生瓜子兒，跟車回來反正有地方，他們東西真真兒不少，宋春梅今天去賣對聯，同樣去城裏的還有田朗，他這次是帶了外甥宋栗，打算去城裏賣炒花生和炒瓜子兒。
昨天晚上這小子就在他姐姐家，宋石頭媳婦兒幹了小半宿，田玉秀還是還很會做吃的，做這些也不在話下。田朗自然是要找姐姐一起合作的。
總之，這年底年底了，各家還忙碌起來了。
陳蘭花不去賣東西，但是這罐頭廠的活兒，她可不能放松啊，老太太趕緊進屋，賺錢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人啊，最怕有人帶動，像是田朗和宋春梅他們就是，他們都風風火火的，其他人自然也跟著操持起來，也不是說大家就要賣東西，而是幹活兒更加積極起來。
宋春梅他們趕到了村委會，到還不是最後的，因為年底了，大家都要進城置辦年貨，倒是坐了個九成。
“哎呦去，嫂子，你這是幹啥去啊？”
田青棗今天也要進城置辦年貨，自然要問問的，宋春梅：“我去賣對聯。”
她笑著說：“我探探路，看看外面生意好做不。”
田青棗看看嫂子，又看看哥哥樂呵呵，感嘆：“你們倒是有魄力。”
她這人就是這樣，總是很容易心動，讓她自己幹什麽她就不行，但是一看別人想到了賺錢的法子，她就會立刻心動，不過這會兒她倒是沒敢摻和，先頭兒買船那回事兒，她是真的嚇到了。
田青棗雖然是個會算計的，但是也知道沒有娘家，自己可更不行。所以真的得罪娘家，她也不敢。這會兒雖然也想加入，但是就沒有開口了，而是眼巴巴的看著哥嫂。
不過就沖田青松這個智商，讓他看懂就完全不可能了。
這想也不要想啊，根本不可能。
宋春梅猜出點一二，但是她可不樂意加一個人。那憑啥啊！沒人樂意把自己生意讓給別人。而且吧，這事兒也不保證掙錢，如果真是虧了，怕是這個小姑子鬧也不能承擔的，所以宋春梅當沒看見，回到位置上。
她坐在了最後一排，宋栗笑瞇瞇：“姑姑。”
宋春梅：“今天換你跟田朗一起出門？”
“嗯。”宋栗：“我們去賣炒花生和瓜子兒，不知道能不能好賣。”
他也是第一次出去做買賣，心裏是有些緊張的，宋春梅：“咱們肯定都行。”
“對，肯定都行。”
難得的，今天周雪花也要進城買年貨，說起來，別看村裏很多人都出去過，但是她確實實打實的第一次。放開很久了，但是她自己可是不敢的，但是她兒子不樂意陪她，她自己一個人哪敢了？
一來二去的，就拖到了現在，這會兒也是年底了，老太太好說歹說，總算是讓兒子帶自己了，這一路可是十分的顯擺，“其實我去不去城裏都無所謂的。反正城裏也沒有啥特別的，但是我兒子總是勸我，出去看看吧，既然大家都出去過，我不出去不是不如別人了？我一想也是，還是聽兒子的吧，我兒子啊，就是孝順啊。”
她笑了一下，又說：“這次我兒子兒媳跟我一起出門，他們也是就想著多照看我，其實哪裏用？我又沒有多老，我以前就是有件事的，這不算什麽的。”
“哎，這次陳蘭花沒去啊？”
宋春梅聽她吹個沒完又戳自家婆婆，直接說：“我婆婆在家忙呢，這進城又不是什麽稀罕事兒，何必非要趕著這個時間，人都亂糟糟的。犯不著的。”
“那倒是也不是這麽回事兒，人多不是還有你們嗎？你們多照看唄？年輕人啊，不要總是只顧著自己掙錢，哎，就你們這個買賣，能掙錢嗎？不行還是別幹了，我看就不是很行啊，幹脆給村裏人分一分得了，大家也不白要你的，給你一個成本價。你那對聯福字兒的給我看看，咱們都是一個村子的，你免費給我拿一個。我用起來打個樣兒，其他人也好成本價買啊。”
周雪花這人就是臉大，張口就來，占便宜那是一點也不客氣。不過她可忘了對面是誰了。宋春梅能給他們這個臉？她呵呵笑了一聲，說：“貪得無厭。”
真是連拐彎都不拐彎兒的，直接說難聽的，說讓他們兩家人關系就是不好呢，這要是換個人，她還能多少客氣點，但是跟宋春菊家客氣，那不是有病？
她又掃了宋春菊一眼，見她委屈的看著自己，也不知道這人跟誰學的，總覺得拿出這幅要死不活的白蓮花樣兒自己就得縱容她。真是，都結婚十五六年了。咋還活在小時候呢。
誰慣她啊。
“臉比盆都大。”
宋春梅呵呵了。
“你，你說誰了？反了你了一個小妖精，你怎麽跟我說話呢？不知道我是長輩嗎？真是一點也不懂的尊老愛幼。”周雪花怒氣沖沖。
宋春梅倒是絲毫不氣，這些年她都看出來了，這一家子就是沒有臉的，你說的再多都沒有用，他們就是自說自話，自以為是。
她呵呵一聲，說：“懂的尊老愛幼也是對那些值得尊老的老人，至於一些不知道是什麽的玩意兒，頂多說一聲滾犢子。”她也不客氣，說：“田富貴，你管好你老娘，咱們兩家可沒啥關系，誰要看她一個老太太嗶嗶叭叭的，占便宜占到我身上了是吧？也不看看你們配不配。”
“你！”
宋春梅：“我什麽我？我們兩家的關系，你就該有個數兒，沒事兒少跟我們搭話兒，你老娘你媳婦兒你孩子的，沒事兒都離我們家遠一點，晦氣！”
宋春梅叭叭叭的，“虧得早上沒吃飯，不然看到有些人就惡心的想吐了，這還不覺景兒呢，真是四五六不知的玩意兒。”
宋春梅罵人，他們村還真沒啥人敢挑事兒，基本上一個個都裝聽不見，畢竟，宋春梅是女同志裏比較能打架的，就連周雪花心裏也是明鏡兒一樣，所以她雖然叨叨，也只敢拿那些尊老愛幼說事兒，不敢真的對上。她心裏也清楚，自己根本不敢太過鬧事兒，因為宋春梅發飆可不管她是誰。
因為這個，周雪花嘟嘟囔囔的，但是又不咋敢叫囂，只是面色不善。
田富貴怨毒的看了宋春梅一眼，但是卻沒有對上，宋春梅已經習慣他們家這個德行了。反正田富貴就會瞪她，不就是怨毒嗎？也習慣了。
她壓根就沒有放在心裏。
大家都認識幾十年了，誰不知道誰？
就會來這些。
因為宋春梅說話難聽，車上倒是難得的安靜了不少。宋春梅靠在座位上，宋栗默默的沖著姑姑豎了一個大拇指，他姑姑一直都很勇猛。
宋春梅翻白眼。
車裏安靜的很，張宏開著車子，透過後視鏡看著大家安靜的像是小鵪鶉的樣子，忍不住想笑。
有時候兇巴巴的雖然看著不太友好，但是真是有用啊，就沖著這個，這一路都很安靜，一直到了縣裏，張宏倒是不會給大家都各個兒送到地方，而是停在岸邊，把大家都放下，隨便大家各自走。
周雪花又嘟囔了：“這都收了車費，就該給送到地方，這就不管了？真是不行，我看村裏這活兒幹的就是不行，靠不住啊，以後真是不能讓你們爭這個車費。”
一點車費其實就是汽油錢，但是讓周雪花說的就仿佛是天大的恩惠了。
張宏樂呵呵的，眼睛裏卻沒有什麽笑意，說：“那大娘你下次還是客運站的車吧。”
他語氣倒是挺溫和的：“正好去碼頭等車，也挺好。”
周雪花：“你這……”
田富貴真是煩透了這個老太太，不管什麽時候，不管做什麽事兒，總是自我感覺良好。以至於丟人現眼。如果是平時在村裏也就算了，但是在外面就格外的丟臉了。
田富貴這人要面子，不然也不能因為掉進糞坑而小一個月不出門，他可是個實打實的體面人。
他說：“媽，夠了！”
周雪花：“我就是……”
田富貴看向了宋春菊，語氣不善：“你還不趕緊照看點，讓你一起出來，你就處處跟著看熱鬧，怎麽的？自家的熱鬧很好看？”
宋春菊低頭耷拉腦袋，小聲：“我知道了。”
都怨婆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找茬兒都做不好。
田富貴：“我們走吧。”
他率先離開，實在是不想感受大家的視線，真是的，一個蠢媳婦兒也就夠了，還有一個蠢老娘，就不該帶他們出門。田富貴心裏忙忙碌碌的，走路都快了幾分。
他最近都沒有進城，這次帶著這兩個二百五，也不能去發廊快活，氣兒正是不順呢，本來就各種不順，他們還丟人現眼。田富貴自然更加不高興。
不過他們高不高興的，可沒人在意。
反正宋春梅他們是沒在意的，反倒是說：“咱也走吧，還得去擺攤呢。”
最近年底了，城裏好幾個大集，擺攤兒就能賣的，宋春梅雄赳赳氣昂昂的，真是一點都不耽擱，相比於其他人添置年貨，他們賣東西的就直奔大集過去。
田朗跟宋栗也是一起，這種大集總歸比鋪面賣的便宜，所以人還不少的。不管是買東西的還是賣東西的，都不少人。幾個人一起過來很快的找了個地方，位置不算好，但是趕緊占住才是正經的，不然恐怕也要被人搶走。
宋春梅嘀咕：“咱們還是來的晚了，早一點的話就能占到好位置了。”
田朗倒是不這麽想，他說：“也不是，有的人是晚上就開始占地兒，咱們再早也跟不上。”
宋春梅：“完蛋，那別想了。”
四個人都是來擺攤兒，不過倒是各幹各的，宋春梅給對聯兒攤開了，說：“虧得今天天氣還成，要是下雪天這對聯兒都沒法兒賣了。”
她給對聯兒攤開，找了石頭壓好，這一片兒還是挺窩風的。
宋春梅沒擺攤賣過東西，但是她看過啊，她深吸一口氣，大聲：“走過路過看一看啊，省城專門進貨的好東西，對聯兒福字兒掛貼，款式好樣式新質量棒，走過路過看一看啊，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田青松：“！”
田朗：“！”
宋栗：“！”
三個男人齊刷刷的看向了宋春梅，沒見過，真是沒見過。
田青松：“媳婦兒，這麽叫賣沒啥用吧？我看……”
還沒說完，就有人上前了，真是啪啪打臉。
“大姐，這個扶搖直上九萬裏怎麽賣？”
宋春梅：“哎，大兄弟你看的這一對兒是兩塊，你看看，咱這字體是燙金的，特別的大氣吉利……”
對聯不是啥特別貴的東西，但是架不住過年家家戶戶都要有，所以買的人還是挺好的，基本上過來問的差不多都會買。這東西價格也不說天差地，都挑自己喜歡的對聯就行。
宋春梅沒來擺攤兒之前，其實心裏還是挺忐忑的，但是真是幹上了又顧不得忐忑，一下子就進入了狀態，忙得不行。
“大姐，這個怎麽賣？我多買幾對，你送我掛貼吧？”
“這個大福字兒有黑色嗎？我更相中黑色……”
宋春梅：“有有有，我們這是正經省城來的貨，只要你們想要的都有。別著急，我這就給你們找……”
“大妹子你看看，你喜歡黑色，這個咋樣？”
“大哥，你看要財神不？過年家裏不貼個財神，那可總是覺得缺點啥。貼個財神來年發大財啊……”
宋春梅游刃有餘，忙忙乎乎的，但是不得不說，她還真是天生的能做買賣，一會兒功夫就熱絡起來，雖然攤子位置不算優越，但是好在他們這是賣對聯兒，倒是不那麽講究，因此倒是聚集了一些人。要說起來買東西就是這樣，人也多反倒是越招人，大家都過來了。就連旁邊田朗他們賣花生瓜子兒都有帶動。
別看田朗推銷的時候一家家走，但是畢竟是進屋推銷，灰頭土臉也不是人人都看見的，但是在集市上叫賣，他可真是不怎麽好意思，不過宋春梅這麽一叫，倒是吸引過來不少人。
就跟家家戶戶過年都要買對聯一樣，其實花生瓜子兒也是不少的，宋春梅主動：“你們也可以看看旁邊的花生和瓜子兒啊，炒的可香了，我這早上沒吃飯，一直饞著呢，如果不是要賣東西，我可得吃點。這是我嫂子炒的，我嫂子的手藝那可是響呱呱的。給個大廚兒都不換呢。”
“大姐你可真會說話。”
宋春梅：“我可不是吹牛，你們買點嘗嘗就知道了，我撒謊我就是小狗，真的，她手藝很好的，以前我們村裏人過年都要找他家幫忙炒一點，同樣是幹活兒，人家幹的特別好。”
“那行，我來點，可別坑我啊，好吃的話我多買點。”
“那必須的。”
宋春梅自己賣東西，還能幫著隔壁宣傳呢。
田青松目瞪口呆，沒想過他媳婦兒這麽厲害，以前沒看出來啊。不過吧，他轉頭兒又覺得格外的驕傲，你看看，全村這麽多老娘們，只有他媳婦兒最能幹。
這真是誰都比不了，一點也比不了。
田青松格外的驕傲，得意的沖著田朗和宋栗努努嘴。
兩個人：“？”
哎不是，你跟我們顯擺啥啊！
不過吧，田朗看著宋春梅，真心覺得春梅嫂子是個能耐人。他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觸了，逃荒那會兒就有這麽一次了。其實他們以前都是在村裏生活，也沒見過什麽世面，也沒有出去過，平時吵嘴是有的，但是要說撕逼打架，那都少。畢竟打壞了還要花錢呢。啥家庭啊，敢胡亂造。
所以大家其實都是老實人，但是逃荒那會兒，作為一個女同志，宋春梅還是很快的沖出來，她是一個輪著棍子打人的女同志，當然，也是展現了自己的雄厚能力的。
真是沒人敢惹。
如今也是這樣，雖說從來沒賣過東西，但是她倒是個能豁得出去的，上手就敢叫賣，這在大集也是挺獨樹一幟的，她這麽一叫喚，周圍的買賣都好了點。
田朗都有點佩服這位女同志了。不過其實啊，宋春梅心裏也是慌得一批的，她可是第一次擺攤兒啊，不過家裏存款都用來進貨了，如果賣不出去，那遭罪的可是自家，就算是咬牙，宋春梅也得豁出去大聲叫賣。
嘿，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走嗎？
她也是見過世面的。
她看過電視啊。
電視是個好東西，電視劇就更好了，又能看個熱鬧，又能學到東西，那是實打實的很適合他們這樣的人，宋春梅張羅的風風火火，田青松就不如自己媳婦兒能幹。不過他們夫妻也是配合默契，打下手兒收錢找東西也是快得很。
嘴笨就得多幹活兒。
夫妻兩個配合默契，這一上午倒是都沒停過，對聯兒這種東西，沒有人家不缺，雖然有些人家買得早，但是憑借樣式不錯。他們還是抓住每個新來的客戶，倒是賣的挺好。
攤位上的人絡繹不絕，半下午他們就把帶著的對聯都賣光了，宋春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滿眼都是喜悅。
田朗突然說：“註意點周圍環境。”
宋春梅一楞，她趕緊壓低聲音問：“有小偷兒？”
田朗努了下嘴：“那個小夥子，還有旁邊的皮夾克，在哪兒轉好幾圈了，專門往人身上碰，我瞅著像是小偷兒。”
宋春梅擼袖子：“這癟犢子，就該好好教訓他們……”
田朗趕緊攔住，說：“我們還要在這裏做買賣，還是別惹事兒了，他們這樣的小偷兒一般都是團夥作案，我們最近總是在，別直來直去。”
宋春梅猶豫了一下，點頭：“聽你的。”
雖然很想好好教訓一下不學無術的小兔崽子，但是她到底也是顧及自己是初來乍到。不過雖說沒有張揚，宋春梅倒是給錢包往衣服裏塞一塞，藏的更緊實了。
人在錢在！
誰也別想偷錢！
別想！
宋春梅：“青松，我們幫著小朗一起賣吧，早點賣完了也早點結束。”
“行。”
“花生瓜子兒啦，快來看看上好的大瓜子兒，宮廷蜜汁秘方……”宋春梅張口就來。
“噗！”幾個老爺們瞬間又噴了，你可真敢吹。你咋不說這是皇帝最愛？
大家看著宋春梅，宋春梅倒是很淡定，樂呵的沖著溜達過來的大娘說：“大娘來一點？你看看我家這瓜子兒，頂頂好。”
“宮廷秘方？”
宋春梅也不尷尬，直白的很：“我吹牛呢，啥宮廷啊，我們家八輩子貧農，哪有這樣的門路。不過您看啊，您看我們這大瓜子兒，這是省城那邊進過來的，真的不錯的。東西好不好的您會看啊！您這歲數大都有眼光，打眼一瞅就知道好壞，平日裏買啥樣的都行，但是過年總歸要買好點的，就算是鄰裏鄰居親戚朋友來了，招待客人也拿得出手。”
老大娘點頭，說：“你說的倒是也對，我看看。”
她問：“能嘗嗎？”
宋春梅：“那咋不能？你嘗一嘗，你看看這花生炒的都更好。”
老大娘磕了幾個，又剝著瓜子兒吃，點頭：“屬實不錯，你這還有多少？”
宋春梅：“我們這邊還有挺多的，瓜子兒花生都有，現成的都有幾十斤呢，如果您想多要明天來，我們晚上還能炒。”
老太太：“你一樣給我稱五斤，我再多定點。”
老太太還真是個大手筆：“你一樣給我來個三百斤，能成不？”
“啥？”
宋栗：“！”
宋春梅火速的看向了田朗，畢竟是田朗的生意，田朗趕緊的：“那必須行啊，大娘您啥時候要，您放心我們這東西絕對是嘎嘎好。您吃了就曉得了。”
老太太微微一笑，點頭：“我給單位定的……”
這麽一說，田朗是懂了的，不過他也沒敢就把這次花生瓜子兒白給人家，畢竟也不敢說這人就是真的，但是這大買賣總歸是想要的，他說：“您放心，不讓您吃虧，趕明兒給您送貨，我們多給您準備點。您看……”
老太太也是個大氣的，點頭：“行。”
兩個人又商量了送貨的單位和價錢，雙方倒是談妥了。
田朗搓著手：“嫂子，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人家都不一定過來，這真的太好了……”
宋春梅：“說啥呢，啥謝不謝的，你跟我哥千裏迢迢的從省城往回運東西，也不輕松啊，我就張張嘴，還是東西好，人家看得上。”
“你們就別互相吹噓了，趕緊繼續吧。”
“對對對。”
有了宋春梅大聲張羅，人還真是多了些，不到傍晚，幾個人就賣光了。這一天雖然累，但是心情也是真真兒不錯的。宋春梅：“我還是第一次感覺到賣東西的火熱。”
其他幾個人也是紛紛點頭。
一天下來，宋春梅覺得嗓子都有點沙啞了。
田朗眼瞅著大家都有點疲憊，想買雪糕但是又沒遇見，索性路過賣油炸年糕的，趕緊買了四份兒，說：“吃點東西，不然一路回去，肚子該餓了。”
宋春梅：“謝謝啊。”
她也不矯情，幾個人就蹲在路邊兒直接開吃。
因為早年太缺油水兒，他們村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很喜歡吃油炸的，這可不是田甜一個人的習慣。是大家都有的習慣。宋春梅：“這年糕上裹著白糖也太甜了，真是好東西。”
“那可不是，這個比素包子都貴，包子可是白面兒的。”
宋春梅：“人家明天就要貨，你們回去之後忙的過來嗎？忙不過來我們過去給你們打個下手。”
田朗搖頭：“不用，你們也累了一天了，該歇著就歇著吧。我叫我哥過去幫忙。”
雖說哥嫂有自己的家庭，但是一次半次的幫忙總歸都是無所謂的，但是如果長久找哥哥一起，那肯定不行，這一點田朗還是看得透的。
他說：“你們明天要是還能賣的這麽好，那對聯沒幾天也就能賣光了。看來這年底還是好賣的。”
平日裏不覺得，但是一到過年，好像錢就不是錢了，大家都是買買買。不管平日裏過的如何，都是要過一個肥年，一年到頭，也是該享受一下了。
宋春梅：“賣東西的感覺還挺好。”
“那是賺錢的感覺好。”田青松調侃。
宋春梅：“那肯定啊。”
幾個人都沒買什麽東西，吃完了年糕，幾個人一起往碼頭走，車子是等在這裏的。相比於他們，其他人倒是大包小卷的。不過田富貴家一家三口臉色倒是不太好。
宋春梅張羅了一天，也不想多看他們那張晚娘臉，誰管他們啊。她反正是上車就睡覺。
這要是坐客運站的大客車，他們是不敢這麽睡的，錢包不要啦？但是自己村子裏就不擔心什麽了。也不是說自己村子裏的讓你人品多好，而是大家丟不起這個人。
甭管在外面如何，在自己村子總歸還是個不偷雞不摸狗的好人了。
別說宋春梅，其他人也是一樣，大家都有點累了，上車不少人都睡著了，宋春菊不斷的回頭看著姐姐，咬著唇，心裏生出幾分不服氣。
是的，不服氣。
同樣都是宋家的姐妹，她姐姐日子過得比她好，她哪裏能受得住？以前明明是自己更好於姐姐的啊，他們家該是村裏首富啊。這咋就變了呢？
宋春菊心情不好，但是不敢說話，而她身邊的兩個人氣壓都很低。
這事兒也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宋春梅他們這幾個做買賣的，本來田富貴一家三口進城是置辦年貨，既然置辦年貨，就自己買自己需要的東西就好了。
但是他們偏不，偏不偏不！
宋春菊就想看看宋春梅的生意如何，最好是……不好！
她迫切的希望宋春梅虧錢，這個女人整天說自己的壞話，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樣子，從來不會幫她，宋春菊都已經恨死宋春梅了，那是真真兒的把她當成假想敵的。
她希望宋春梅倒黴，宋春梅倒黴，她就樂呵。
因為這個，她就主動提議去看看宋春梅的生意如何，好巧，周雪花也有這樣的想法，他今天被宋春梅撅了，自覺丟了臉，那自然是希望多看看宋春梅那邊的事情，然後回去要盡情宣揚一下。
最好是虧！
好麽，這婆媳兩個的想法倒是一樣了。
他們都是很希望宋春梅虧錢的。
所以幾個人就找到了宋春梅擺攤的集市，田富貴面兒上不管這些個事兒，但是心裏未嘗不想去看看，士農工商，他其實骨子裏有點看不起擺攤兒，但是又想知道擺攤兒到底掙不掙錢。
存著這樣的心，一家三口楞是找了過去，天知道這眼看就要過年，賣東西的攤子還挺多的，有些集市有沒有名字，就是大集大集的叫，能夠找到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們可真是很有恒心。
恒心三人組找了一上午，七扭八歪的終於找到了宋春梅，還是他們先看到了田朗，然後才看到宋春梅。
宋春梅正在叫賣春聯，說實話，他們還挺高興的，因為一看就很丟臉啊。就連周雪花都已經想好回去之後要怎麽編排他們家了，田遠山一個村長的兒媳婦兒出來這麽丟人現眼？
陳蘭花還真甜嘚瑟，有啥可吹的啊，丟臉沒見過這麽丟臉的。
總之，他們是很高興的。
但是吧，這高興並沒有持續很久，很快的，他們就發現不對了。
是的，發現不對。
因為，宋春梅掙錢了，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宋春梅掙錢了，雖然她叫賣春聯看起來很不上檔次，但是他們那個鋪位來來回回的總有人，而大集裏賣春聯的不少，但是不知道為啥，看起來都沒有宋春梅賣的好。
他們是看得出的，幾乎每個人都要七七八八的買好幾塊錢的，要命哦，就那麽幾張紙，就好意思要幾塊錢？這怎麽不去搶啊。他們幾個躲在角落裏偷偷看，看了好一會兒，越發的覺得不對啊。
這一會兒的功夫，這才多長時間啊，到手就有幾十塊了。恐怕再買一會兒上百塊也不止的。雖說這個東西有成本的，但是他們還是覺得宋春梅肯定是賺大了的。
這會兒也別說什麽丟臉不丟臉了。
他們就是覺得鬧心，宋春梅怎麽就能賺到錢了呢，她憑什麽啊！
田富貴一家子能夠靠著嫁女兒拿彩禮賺錢，又靠著女兒貼補成為首富，這樣的人哪裏還看什麽臉面，在錢面前，多少臉面都不重要。他們這會兒可是不管什麽叫賣丟臉，真的想不起來這個了。
一家三口幾乎是黑著臉從大集裏擠出來的。
他們偷偷看了將近三個小時，楞是看著宋春梅東西都賣光了，然後又去幫田朗他們賣東西。田富貴算了一下，他們觀察了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啊，宋春梅進賬至少有好幾百的，就是不知道他們的成本多高。
不過他也曉得，成本恐怕也不會很低，不是只看進貨價，還有來貨的費用，省城可不近了，雖說宋春梅是托宋石頭和田朗捎的東西，但是也不能完全不給錢。
路費還是要承擔一些的。
可是就這，他還是覺得火氣很大。
這就憑什麽啊！
看到別人賺錢可是比自己發財還更痛苦，田富貴不高興，周雪花不高興，宋春菊不高興。這不高興的一家三口真是恨不能原地大哭一場。
一路回去的途中，都臉色漆黑，黑的能滴出墨汁兒了。
大家看著這一家三口幾乎啥也沒買還氣哄哄的，也不知道發生了啥？
田青棗：“不會是遇到小偷了吧？不然咋這樣？”
“不能，遇到小偷他們肯定是要說的啊。看樣子不像，誰知道他們又咋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們家人就是這麽神神道道的。”
“那倒是也對……”
他們一家三口怪裏怪氣，少不得有人多揣度，不過大家也沒有問到面兒上，畢竟也是知道他們家人的性格的。車子一路回去，回家的途中，一家三口都相顧無言。
宋春梅倒是在車上睡得挺好，回家的時候還跟田青松兩個人邊走邊商量呢。
“明天咱們再多帶一點，大不了賣不完拿回來，別是帶的少了，沒到點就收攤，一天的攤位費也是不少錢呢。咱們可不能浪費了。”
“還是媳婦兒你說的對。”
不管是宋春梅夫妻兩個還是田朗領著外甥，大家是都看到他們出門帶了不少東西，但是回來是兩手空空，不用多說就曉得都賣光了。有些有心思的，難免就琢磨起來。
看來這買賣是做得的。
大家都是同村人，田青松兩口子做得了，田朗帶著外甥也做得了，沒道理他們不行啊！要知道，他們賣的也不是什麽特別金貴的東西，都是很常見的。
炒花生炒瓜子兒春聯兒，這哪有什麽難度。
不少人心思都長草的了。
那是恨不能立刻就去賣東西的，但是現在突然進貨，倒是也不知道去哪兒更好了。他們是都知道的，田朗是從省城進的貨，他不是本地貨源，問了田朗也沒有用。
其實他們也不想想，就算是本地，田朗會隨便說嗎？給自己增加對手？
不過說起來本地自然是有批發的，可田朗還是在外地進貨，就是因為省城那邊更便宜。他們縣城臨海，那漁民是多過種地的，本市其他的縣城也是大多數都是種植玉米水稻這些，花生瓜子兒真是不多。
既然少，價格自然就不那麽合適。
但是省城那頭就不一樣了，那邊好幾個城市都不臨海，那種植的品種就比較多樣，東西多就沒那麽值錢。所以別看是從省城那邊運回來的，但其實田朗的成本還比本地進貨低一點呢。
至於春聯，那也確實是省城的品種更多，畢竟是省內最大的城市，他們這個城市只能算是小城。比大小比不過省城，比富裕比不過濱城，就連暴發戶都不如隔壁煤城多。
不過宋春梅他們的事兒到底還是讓大家動心了，不少人回家之後都嘀咕揣測呢，就不說外人，就連田朗的哥嫂都要揣測這小子能賺多少。
宋春梅這邊也一樣，一回家王山杏就湊上來。
“大嫂，你們回來啦？咋樣？賣的挺好？”
宋春梅：“挺好。”
她說：“除了累點，沒別的毛病。”
跟著出來的陳蘭花聽了這話就放心了，也不多問啥呢，直接說：“你們也累了一天，趕緊好好歇著吧。”
說完就轉身回屋了，不打聽賺錢的事兒。
王山杏眼珠子轉了轉，心裏琢磨自己明年是不是也得幹一下。這要說起來，王山杏就比別人看的清楚，她是知道的，今年人家都開始幹了，她就別沖出來了。半路殺出去啥也不知道，擎等著虧錢。
還不如安分的在家跟罐頭廠幹。
不過明年倒是可以考慮加入進來了，她瞄了一眼大嫂，覺得大嫂未必會帶她，不過沒事兒，她有一年功夫呢，打聽打聽套路，到時候自己幹，她王山杏可以跟著學啊。
王山杏，一個學人精。
在他們魚石島村，王山杏要是說自己是學人精第二名，那就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名了。
她是真的很能跟著學的，緊跟婆婆和大嫂的腳步。
“大嫂……”
宋春梅：“我沒工夫跟你扯淡哈，我還得收拾東西，明天還得出攤兒。”
王山杏：“那我不打擾你，我就看看，嘿嘿，學學。”
這人還臉皮厚，真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宋春梅：“隨便你。”
王山杏：“嫂子你可真仗義。”
“邊兒去。”
宋春梅他們這次進貨的春聯相當不少，畢竟這東西是紙的，根本不占地方，所以相當能裝，夫妻兩個很快的整理起來，他們也是總結今天的教訓，今天的東西就是放的太亂了，找起來有點手忙腳亂。
還差點遇到偷東西的呢。
這可不是說小偷，而是有人想要渾水摸魚偷春聯兒，虧得田青松眼尖看見了，別看他不太會說話，不會張羅，但是也是很頂事兒的。兩個人整理對聯兒，把福字兒單獨標註，又整理掛貼。
“財神爺好賣的，幾乎每個人都買。”宋春梅念叨。
“那肯定啊，這可是財神爺，別的可以不買，但是不能不買財神啊。”
“那倒是。”
兩個人整理了不少的，打算明天多帶點，好在，王山杏眼看他們要算錢了，這會兒倒是不看了，雖然臉皮厚，但是這點眼力見兒還是有的。
王山杏走了，宋春梅和田青松開始算賬，他們這一次其實沒有出運費，所以是翻倍的掙錢。這不是宋春梅不給，而是田朗和宋石頭堅決不要，再給下去，就要翻臉了，所以宋春梅也就沒再強求了。
這樣的話，他們就賺的多了。
“多少錢？”
“五百二。”
田青松驚訝：“多少？五百二？那本錢差不多是一半兒，咱這一天就收入了二百六？”
宋春梅點頭，說：“嗯，差不多吧，我看了一下咱們昨晚的記賬，差不多。對聯兒的數兒和錢數對得上。”
田青松：“天老爺！”
他驚訝地原地團團轉，怎麽也想不到，這個玩意兒這麽掙錢，這個、這個……他一時間不知道咋說好了。他真心實意：“怪不得都要下海呢，咱們做小攤販都這麽掙錢，那就不要說他們下海做生意得了。”
“誰說不是呢。”
他們這是啥，就是小商小販，就算是做買賣，都是小買賣，可是再看看他們的收入，那可真是很不錯了啊。
“真好啊。”
“是啊！”
“哎你說，田朗他們能賺多少錢？”田青松好奇的問了起來，別人揣摩他們，他們也揣摩別人。
宋春梅：“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沒有我們利潤大把，他們畢竟是實在的東西，不像是春聯這種。不過就算是利潤沒有我們大，賺的也肯定比我們多的。他們貨也不少啊。”
“是的是的。”
田青松感嘆：“你說咱們村怎麽就出了這麽一個小子，真的很能啊，打小兒就知道自己要什麽，現在也很厲害。”
宋春梅笑了出來，說：“那我還覺得你很厲害呢。你也為家裏做了很多。”
田青松聽了這話，一下子就臉紅了，嘀咕：“你說這些幹啥啊，我哪有你好。你沒看嗎？田朗看你叫賣都懵了，他厲害也沒有你厲害。”
“我們兩個也是配合的好。”
“那是肯定的。”
兩個人說著說著，自己倒是笑了出來，宋春梅：“咱們就別互相吹噓了，趕緊弄點熱水泡泡腳，歇一歇，明天咱們還得早起呢，趁著年底，咱們多掙點錢，過年也給孩子買套新衣服。”
田青松：“我看行。”
兩個人很快的收拾起來，田青松給媳婦兒端了熱水，他不是多能耐的男人，但能出力養家，也能對媳婦兒真心，宋春梅是看在眼裏的，她自己也不是多能耐的女人，所以兩個人感情那是好得很。
宋春梅笑著感慨：“我們已經可以泡腳休息了。田朗他們估計得幹一宿了。”
田青松：“那肯定的，好幾百斤啊。這活兒可不少。”
他想了想，說：“我等下還是過去看一下吧，能幫忙就幫一點，人家幫咱帶貨，都不要車費的。”
宋春梅：“行。”
兩家是親上加親的親戚，自然沒有那麽見外的，但是幹活兒倒也是一樣。田青松：“我去跟娘說讓她給咱煮幾個雞蛋，明早帶著，早上不吃飯怪餓的。”
宋春梅：“行。”
他們家現在可是雞蛋自由了。
不管日子過的咋樣，雞蛋是可以每天吃到的，宋春梅伸個懶腰，說：“那我先睡了。”
田青松：“你先睡。”
像是宋春梅這樣能睡著的可真是不多。此時的宋石頭家燈火通明忙忙碌碌的，田青松過來的時候，就見田朗的兩個哥哥也都在，還有宋石頭一家人。
“青松你咋過來了？”
宋石頭：“你們不是也累了一天了？不歇著溜達什麽？”
田青松：“過來看看幫幫忙。”
“不用，你該歇著就歇著，我們人手挺多的。放心吧。你看我家宋栗都去睡覺了，明天還得出攤兒呢，可不能沒有精神。”宋石頭：“往上有我在這裏盯著，沒問題。”
田青松：“那……”
“走吧走吧。”
田青松眼看這邊是真用不上自己，點頭：“那行，那我走了啊哥。”
“去去去。”
田青松失笑出門，雖然幹活兒很累的，但是因為賺錢的，大家狀態都真的很不錯了，他一路抄著手往家走，剛走到田富貴家門口，就聽到周雪花哭哭啼啼罵罵咧咧的聲音……“老天沒眼啊，憑什麽讓他們掙錢啊，憑什麽啊……”
“他們家能幹，咱家有啥不能的？不能讓錢被他們一家子賺走，他們也配？”
“咱家也可以啊！”
周雪花的聲音一點也不低。路過的田青松：“……………………”
你家說小話兒，能不能壓低點聲音，我在大街上都聽見了。
這就尷尬了。
他相當無語的搖頭，快走幾步。
學吧學吧，反正他們家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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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 宋春梅迷迷瞪瞪的起來，一看時間，趕緊踢一腳自己男人， 田青松唔噥一聲坐起來，說：“地震了？”
宋春梅：“屁， 趕緊起來， 我今天得去城裏擺攤兒。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
田青松看看外面的天色， 果然天已經蒙蒙亮了，他最近不出海，起的都很晚，這一大早也沒個數兒的，他套上毛衣， 說：“七點發車，咱們來得及吧？”
看看時間， 六點五十。
“臥槽！這個點兒了！”
田青松一下子蹦起來， 忙的像是陀螺，要是可著以往坐船，那麽早就遲到了， 現在倒是還好，都是在村委會集合， 雖然這個時間了， 倒是也還來得及。
兩個人也顧不得吃早飯， 很快的就收拾了一下出門，陳蘭花起得早，說：“你們這是要去賣對聯？”
宋春梅點頭應了一聲， 顧不得寒暄，很快的就跟田青松一起出門， 陳蘭花碎碎念：“想的倒是挺好，也不知道這活兒能不能行。”
昨天田朗和宋石頭就回來了，兩個人走的時候大包小卷的，回來也是大包小卷的，昨天晚上就挨家挨戶的走，已經把錢都算給大家了。像是他們家也賺到錢了呢。
這一次宋石頭去省城，幫著宋春梅帶了不少對聯，足足裝了四個麻袋，要命啊。除了這個，他們還買了好多的花生瓜子兒，跟車回來反正有地方，他們東西真真兒不少，宋春梅今天去賣對聯，同樣去城裏的還有田朗，他這次是帶了外甥宋栗，打算去城裏賣炒花生和炒瓜子兒。
昨天晚上這小子就在他姐姐家，宋石頭媳婦兒幹了小半宿，田玉秀還是還很會做吃的，做這些也不在話下。田朗自然是要找姐姐一起合作的。
總之，這年底年底了，各家還忙碌起來了。
陳蘭花不去賣東西，但是這罐頭廠的活兒，她可不能放松啊，老太太趕緊進屋，賺錢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人啊，最怕有人帶動，像是田朗和宋春梅他們就是，他們都風風火火的，其他人自然也跟著操持起來，也不是說大家就要賣東西，而是幹活兒更加積極起來。
宋春梅他們趕到了村委會，到還不是最後的，因為年底了，大家都要進城置辦年貨，倒是坐了個九成。
“哎呦去，嫂子，你這是幹啥去啊？”
田青棗今天也要進城置辦年貨，自然要問問的，宋春梅：“我去賣對聯。”
她笑著說：“我探探路，看看外面生意好做不。”
田青棗看看嫂子，又看看哥哥樂呵呵，感嘆：“你們倒是有魄力。”
她這人就是這樣，總是很容易心動，讓她自己幹什麽她就不行，但是一看別人想到了賺錢的法子，她就會立刻心動，不過這會兒她倒是沒敢摻和，先頭兒買船那回事兒，她是真的嚇到了。
田青棗雖然是個會算計的，但是也知道沒有娘家，自己可更不行。所以真的得罪娘家，她也不敢。這會兒雖然也想加入，但是就沒有開口了，而是眼巴巴的看著哥嫂。
不過就沖田青松這個智商，讓他看懂就完全不可能了。
這想也不要想啊，根本不可能。
宋春梅猜出點一二，但是她可不樂意加一個人。那憑啥啊！沒人樂意把自己生意讓給別人。而且吧，這事兒也不保證掙錢，如果真是虧了，怕是這個小姑子鬧也不能承擔的，所以宋春梅當沒看見，回到位置上。
她坐在了最後一排，宋栗笑瞇瞇：“姑姑。”
宋春梅：“今天換你跟田朗一起出門？”
“嗯。”宋栗：“我們去賣炒花生和瓜子兒，不知道能不能好賣。”
他也是第一次出去做買賣，心裏是有些緊張的，宋春梅：“咱們肯定都行。”
“對，肯定都行。”
難得的，今天周雪花也要進城買年貨，說起來，別看村裏很多人都出去過，但是她確實實打實的第一次。放開很久了，但是她自己可是不敢的，但是她兒子不樂意陪她，她自己一個人哪敢了？
一來二去的，就拖到了現在，這會兒也是年底了，老太太好說歹說，總算是讓兒子帶自己了，這一路可是十分的顯擺，“其實我去不去城裏都無所謂的。反正城裏也沒有啥特別的，但是我兒子總是勸我，出去看看吧，既然大家都出去過，我不出去不是不如別人了？我一想也是，還是聽兒子的吧，我兒子啊，就是孝順啊。”
她笑了一下，又說：“這次我兒子兒媳跟我一起出門，他們也是就想著多照看我，其實哪裏用？我又沒有多老，我以前就是有件事的，這不算什麽的。”
“哎，這次陳蘭花沒去啊？”
宋春梅聽她吹個沒完又戳自家婆婆，直接說：“我婆婆在家忙呢，這進城又不是什麽稀罕事兒，何必非要趕著這個時間，人都亂糟糟的。犯不著的。”
“那倒是也不是這麽回事兒，人多不是還有你們嗎？你們多照看唄？年輕人啊，不要總是只顧著自己掙錢，哎，就你們這個買賣，能掙錢嗎？不行還是別幹了，我看就不是很行啊，幹脆給村裏人分一分得了，大家也不白要你的，給你一個成本價。你那對聯福字兒的給我看看，咱們都是一個村子的，你免費給我拿一個。我用起來打個樣兒，其他人也好成本價買啊。”
周雪花這人就是臉大，張口就來，占便宜那是一點也不客氣。不過她可忘了對面是誰了。宋春梅能給他們這個臉？她呵呵笑了一聲，說：“貪得無厭。”
真是連拐彎都不拐彎兒的，直接說難聽的，說讓他們兩家人關系就是不好呢，這要是換個人，她還能多少客氣點，但是跟宋春菊家客氣，那不是有病？
她又掃了宋春菊一眼，見她委屈的看著自己，也不知道這人跟誰學的，總覺得拿出這幅要死不活的白蓮花樣兒自己就得縱容她。真是，都結婚十五六年了。咋還活在小時候呢。
誰慣她啊。
“臉比盆都大。”
宋春梅呵呵了。
“你，你說誰了？反了你了一個小妖精，你怎麽跟我說話呢？不知道我是長輩嗎？真是一點也不懂的尊老愛幼。”周雪花怒氣沖沖。
宋春梅倒是絲毫不氣，這些年她都看出來了，這一家子就是沒有臉的，你說的再多都沒有用，他們就是自說自話，自以為是。
她呵呵一聲，說：“懂的尊老愛幼也是對那些值得尊老的老人，至於一些不知道是什麽的玩意兒，頂多說一聲滾犢子。”她也不客氣，說：“田富貴，你管好你老娘，咱們兩家可沒啥關系，誰要看她一個老太太嗶嗶叭叭的，占便宜占到我身上了是吧？也不看看你們配不配。”
“你！”
宋春梅：“我什麽我？我們兩家的關系，你就該有個數兒，沒事兒少跟我們搭話兒，你老娘你媳婦兒你孩子的，沒事兒都離我們家遠一點，晦氣！”
宋春梅叭叭叭的，“虧得早上沒吃飯，不然看到有些人就惡心的想吐了，這還不覺景兒呢，真是四五六不知的玩意兒。”
宋春梅罵人，他們村還真沒啥人敢挑事兒，基本上一個個都裝聽不見，畢竟，宋春梅是女同志裏比較能打架的，就連周雪花心裏也是明鏡兒一樣，所以她雖然叨叨，也只敢拿那些尊老愛幼說事兒，不敢真的對上。她心裏也清楚，自己根本不敢太過鬧事兒，因為宋春梅發飆可不管她是誰。
因為這個，周雪花嘟嘟囔囔的，但是又不咋敢叫囂，只是面色不善。
田富貴怨毒的看了宋春梅一眼，但是卻沒有對上，宋春梅已經習慣他們家這個德行了。反正田富貴就會瞪她，不就是怨毒嗎？也習慣了。
她壓根就沒有放在心裏。
大家都認識幾十年了，誰不知道誰？
就會來這些。
因為宋春梅說話難聽，車上倒是難得的安靜了不少。宋春梅靠在座位上，宋栗默默的沖著姑姑豎了一個大拇指，他姑姑一直都很勇猛。
宋春梅翻白眼。
車裏安靜的很，張宏開著車子，透過後視鏡看著大家安靜的像是小鵪鶉的樣子，忍不住想笑。
有時候兇巴巴的雖然看著不太友好，但是真是有用啊，就沖著這個，這一路都很安靜，一直到了縣裏，張宏倒是不會給大家都各個兒送到地方，而是停在岸邊，把大家都放下，隨便大家各自走。
周雪花又嘟囔了：“這都收了車費，就該給送到地方，這就不管了？真是不行，我看村裏這活兒幹的就是不行，靠不住啊，以後真是不能讓你們爭這個車費。”
一點車費其實就是汽油錢，但是讓周雪花說的就仿佛是天大的恩惠了。
張宏樂呵呵的，眼睛裏卻沒有什麽笑意，說：“那大娘你下次還是客運站的車吧。”
他語氣倒是挺溫和的：“正好去碼頭等車，也挺好。”
周雪花：“你這……”
田富貴真是煩透了這個老太太，不管什麽時候，不管做什麽事兒，總是自我感覺良好。以至於丟人現眼。如果是平時在村裏也就算了，但是在外面就格外的丟臉了。
田富貴這人要面子，不然也不能因為掉進糞坑而小一個月不出門，他可是個實打實的體面人。
他說：“媽，夠了！”
周雪花：“我就是……”
田富貴看向了宋春菊，語氣不善：“你還不趕緊照看點，讓你一起出來，你就處處跟著看熱鬧，怎麽的？自家的熱鬧很好看？”
宋春菊低頭耷拉腦袋，小聲：“我知道了。”
都怨婆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找茬兒都做不好。
田富貴：“我們走吧。”
他率先離開，實在是不想感受大家的視線，真是的，一個蠢媳婦兒也就夠了，還有一個蠢老娘，就不該帶他們出門。田富貴心裏忙忙碌碌的，走路都快了幾分。
他最近都沒有進城，這次帶著這兩個二百五，也不能去發廊快活，氣兒正是不順呢，本來就各種不順，他們還丟人現眼。田富貴自然更加不高興。
不過他們高不高興的，可沒人在意。
反正宋春梅他們是沒在意的，反倒是說：“咱也走吧，還得去擺攤呢。”
最近年底了，城裏好幾個大集，擺攤兒就能賣的，宋春梅雄赳赳氣昂昂的，真是一點都不耽擱，相比於其他人添置年貨，他們賣東西的就直奔大集過去。
田朗跟宋栗也是一起，這種大集總歸比鋪面賣的便宜，所以人還不少的。不管是買東西的還是賣東西的，都不少人。幾個人一起過來很快的找了個地方，位置不算好，但是趕緊占住才是正經的，不然恐怕也要被人搶走。
宋春梅嘀咕：“咱們還是來的晚了，早一點的話就能占到好位置了。”
田朗倒是不這麽想，他說：“也不是，有的人是晚上就開始占地兒，咱們再早也跟不上。”
宋春梅：“完蛋，那別想了。”
四個人都是來擺攤兒，不過倒是各幹各的，宋春梅給對聯兒攤開了，說：“虧得今天天氣還成，要是下雪天這對聯兒都沒法兒賣了。”
她給對聯兒攤開，找了石頭壓好，這一片兒還是挺窩風的。
宋春梅沒擺攤賣過東西，但是她看過啊，她深吸一口氣，大聲：“走過路過看一看啊，省城專門進貨的好東西，對聯兒福字兒掛貼，款式好樣式新質量棒，走過路過看一看啊，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田青松：“！”
田朗：“！”
宋栗：“！”
三個男人齊刷刷的看向了宋春梅，沒見過，真是沒見過。
田青松：“媳婦兒，這麽叫賣沒啥用吧？我看……”
還沒說完，就有人上前了，真是啪啪打臉。
“大姐，這個扶搖直上九萬裏怎麽賣？”
宋春梅：“哎，大兄弟你看的這一對兒是兩塊，你看看，咱這字體是燙金的，特別的大氣吉利……”
對聯不是啥特別貴的東西，但是架不住過年家家戶戶都要有，所以買的人還是挺好的，基本上過來問的差不多都會買。這東西價格也不說天差地，都挑自己喜歡的對聯就行。
宋春梅沒來擺攤兒之前，其實心裏還是挺忐忑的，但是真是幹上了又顧不得忐忑，一下子就進入了狀態，忙得不行。
“大姐，這個怎麽賣？我多買幾對，你送我掛貼吧？”
“這個大福字兒有黑色嗎？我更相中黑色……”
宋春梅：“有有有，我們這是正經省城來的貨，只要你們想要的都有。別著急，我這就給你們找……”
“大妹子你看看，你喜歡黑色，這個咋樣？”
“大哥，你看要財神不？過年家裏不貼個財神，那可總是覺得缺點啥。貼個財神來年發大財啊……”
宋春梅游刃有餘，忙忙乎乎的，但是不得不說，她還真是天生的能做買賣，一會兒功夫就熱絡起來，雖然攤子位置不算優越，但是好在他們這是賣對聯兒，倒是不那麽講究，因此倒是聚集了一些人。要說起來買東西就是這樣，人也多反倒是越招人，大家都過來了。就連旁邊田朗他們賣花生瓜子兒都有帶動。
別看田朗推銷的時候一家家走，但是畢竟是進屋推銷，灰頭土臉也不是人人都看見的，但是在集市上叫賣，他可真是不怎麽好意思，不過宋春梅這麽一叫，倒是吸引過來不少人。
就跟家家戶戶過年都要買對聯一樣，其實花生瓜子兒也是不少的，宋春梅主動：“你們也可以看看旁邊的花生和瓜子兒啊，炒的可香了，我這早上沒吃飯，一直饞著呢，如果不是要賣東西，我可得吃點。這是我嫂子炒的，我嫂子的手藝那可是響呱呱的。給個大廚兒都不換呢。”
“大姐你可真會說話。”
宋春梅：“我可不是吹牛，你們買點嘗嘗就知道了，我撒謊我就是小狗，真的，她手藝很好的，以前我們村裏人過年都要找他家幫忙炒一點，同樣是幹活兒，人家幹的特別好。”
“那行，我來點，可別坑我啊，好吃的話我多買點。”
“那必須的。”
宋春梅自己賣東西，還能幫著隔壁宣傳呢。
田青松目瞪口呆，沒想過他媳婦兒這麽厲害，以前沒看出來啊。不過吧，他轉頭兒又覺得格外的驕傲，你看看，全村這麽多老娘們，只有他媳婦兒最能幹。
這真是誰都比不了，一點也比不了。
田青松格外的驕傲，得意的沖著田朗和宋栗努努嘴。
兩個人：“？”
哎不是，你跟我們顯擺啥啊！
不過吧，田朗看著宋春梅，真心覺得春梅嫂子是個能耐人。他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觸了，逃荒那會兒就有這麽一次了。其實他們以前都是在村裏生活，也沒見過什麽世面，也沒有出去過，平時吵嘴是有的，但是要說撕逼打架，那都少。畢竟打壞了還要花錢呢。啥家庭啊，敢胡亂造。
所以大家其實都是老實人，但是逃荒那會兒，作為一個女同志，宋春梅還是很快的沖出來，她是一個輪著棍子打人的女同志，當然，也是展現了自己的雄厚能力的。
真是沒人敢惹。
如今也是這樣，雖說從來沒賣過東西，但是她倒是個能豁得出去的，上手就敢叫賣，這在大集也是挺獨樹一幟的，她這麽一叫喚，周圍的買賣都好了點。
田朗都有點佩服這位女同志了。不過其實啊，宋春梅心裏也是慌得一批的，她可是第一次擺攤兒啊，不過家裏存款都用來進貨了，如果賣不出去，那遭罪的可是自家，就算是咬牙，宋春梅也得豁出去大聲叫賣。
嘿，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走嗎？
她也是見過世面的。
她看過電視啊。
電視是個好東西，電視劇就更好了，又能看個熱鬧，又能學到東西，那是實打實的很適合他們這樣的人，宋春梅張羅的風風火火，田青松就不如自己媳婦兒能幹。不過他們夫妻也是配合默契，打下手兒收錢找東西也是快得很。
嘴笨就得多幹活兒。
夫妻兩個配合默契，這一上午倒是都沒停過，對聯兒這種東西，沒有人家不缺，雖然有些人家買得早，但是憑借樣式不錯。他們還是抓住每個新來的客戶，倒是賣的挺好。
攤位上的人絡繹不絕，半下午他們就把帶著的對聯都賣光了，宋春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滿眼都是喜悅。
田朗突然說：“註意點周圍環境。”
宋春梅一楞，她趕緊壓低聲音問：“有小偷兒？”
田朗努了下嘴：“那個小夥子，還有旁邊的皮夾克，在哪兒轉好幾圈了，專門往人身上碰，我瞅著像是小偷兒。”
宋春梅擼袖子：“這癟犢子，就該好好教訓他們……”
田朗趕緊攔住，說：“我們還要在這裏做買賣，還是別惹事兒了，他們這樣的小偷兒一般都是團夥作案，我們最近總是在，別直來直去。”
宋春梅猶豫了一下，點頭：“聽你的。”
雖然很想好好教訓一下不學無術的小兔崽子，但是她到底也是顧及自己是初來乍到。不過雖說沒有張揚，宋春梅倒是給錢包往衣服裏塞一塞，藏的更緊實了。
人在錢在！
誰也別想偷錢！
別想！
宋春梅：“青松，我們幫著小朗一起賣吧，早點賣完了也早點結束。”
“行。”
“花生瓜子兒啦，快來看看上好的大瓜子兒，宮廷蜜汁秘方……”宋春梅張口就來。
“噗！”幾個老爺們瞬間又噴了，你可真敢吹。你咋不說這是皇帝最愛？
大家看著宋春梅，宋春梅倒是很淡定，樂呵的沖著溜達過來的大娘說：“大娘來一點？你看看我家這瓜子兒，頂頂好。”
“宮廷秘方？”
宋春梅也不尷尬，直白的很：“我吹牛呢，啥宮廷啊，我們家八輩子貧農，哪有這樣的門路。不過您看啊，您看我們這大瓜子兒，這是省城那邊進過來的，真的不錯的。東西好不好的您會看啊！您這歲數大都有眼光，打眼一瞅就知道好壞，平日裏買啥樣的都行，但是過年總歸要買好點的，就算是鄰裏鄰居親戚朋友來了，招待客人也拿得出手。”
老大娘點頭，說：“你說的倒是也對，我看看。”
她問：“能嘗嗎？”
宋春梅：“那咋不能？你嘗一嘗，你看看這花生炒的都更好。”
老大娘磕了幾個，又剝著瓜子兒吃，點頭：“屬實不錯，你這還有多少？”
宋春梅：“我們這邊還有挺多的，瓜子兒花生都有，現成的都有幾十斤呢，如果您想多要明天來，我們晚上還能炒。”
老太太：“你一樣給我稱五斤，我再多定點。”
老太太還真是個大手筆：“你一樣給我來個三百斤，能成不？”
“啥？”
宋栗：“！”
宋春梅火速的看向了田朗，畢竟是田朗的生意，田朗趕緊的：“那必須行啊，大娘您啥時候要，您放心我們這東西絕對是嘎嘎好。您吃了就曉得了。”
老太太微微一笑，點頭：“我給單位定的……”
這麽一說，田朗是懂了的，不過他也沒敢就把這次花生瓜子兒白給人家，畢竟也不敢說這人就是真的，但是這大買賣總歸是想要的，他說：“您放心，不讓您吃虧，趕明兒給您送貨，我們多給您準備點。您看……”
老太太也是個大氣的，點頭：“行。”
兩個人又商量了送貨的單位和價錢，雙方倒是談妥了。
田朗搓著手：“嫂子，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人家都不一定過來，這真的太好了……”
宋春梅：“說啥呢，啥謝不謝的，你跟我哥千裏迢迢的從省城往回運東西，也不輕松啊，我就張張嘴，還是東西好，人家看得上。”
“你們就別互相吹噓了，趕緊繼續吧。”
“對對對。”
有了宋春梅大聲張羅，人還真是多了些，不到傍晚，幾個人就賣光了。這一天雖然累，但是心情也是真真兒不錯的。宋春梅：“我還是第一次感覺到賣東西的火熱。”
其他幾個人也是紛紛點頭。
一天下來，宋春梅覺得嗓子都有點沙啞了。
田朗眼瞅著大家都有點疲憊，想買雪糕但是又沒遇見，索性路過賣油炸年糕的，趕緊買了四份兒，說：“吃點東西，不然一路回去，肚子該餓了。”
宋春梅：“謝謝啊。”
她也不矯情，幾個人就蹲在路邊兒直接開吃。
因為早年太缺油水兒，他們村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很喜歡吃油炸的，這可不是田甜一個人的習慣。是大家都有的習慣。宋春梅：“這年糕上裹著白糖也太甜了，真是好東西。”
“那可不是，這個比素包子都貴，包子可是白面兒的。”
宋春梅：“人家明天就要貨，你們回去之後忙的過來嗎？忙不過來我們過去給你們打個下手。”
田朗搖頭：“不用，你們也累了一天了，該歇著就歇著吧。我叫我哥過去幫忙。”
雖說哥嫂有自己的家庭，但是一次半次的幫忙總歸都是無所謂的，但是如果長久找哥哥一起，那肯定不行，這一點田朗還是看得透的。
他說：“你們明天要是還能賣的這麽好，那對聯沒幾天也就能賣光了。看來這年底還是好賣的。”
平日裏不覺得，但是一到過年，好像錢就不是錢了，大家都是買買買。不管平日裏過的如何，都是要過一個肥年，一年到頭，也是該享受一下了。
宋春梅：“賣東西的感覺還挺好。”
“那是賺錢的感覺好。”田青松調侃。
宋春梅：“那肯定啊。”
幾個人都沒買什麽東西，吃完了年糕，幾個人一起往碼頭走，車子是等在這裏的。相比於他們，其他人倒是大包小卷的。不過田富貴家一家三口臉色倒是不太好。
宋春梅張羅了一天，也不想多看他們那張晚娘臉，誰管他們啊。她反正是上車就睡覺。
這要是坐客運站的大客車，他們是不敢這麽睡的，錢包不要啦？但是自己村子裏就不擔心什麽了。也不是說自己村子裏的讓你人品多好，而是大家丟不起這個人。
甭管在外面如何，在自己村子總歸還是個不偷雞不摸狗的好人了。
別說宋春梅，其他人也是一樣，大家都有點累了，上車不少人都睡著了，宋春菊不斷的回頭看著姐姐，咬著唇，心裏生出幾分不服氣。
是的，不服氣。
同樣都是宋家的姐妹，她姐姐日子過得比她好，她哪裏能受得住？以前明明是自己更好於姐姐的啊，他們家該是村裏首富啊。這咋就變了呢？
宋春菊心情不好，但是不敢說話，而她身邊的兩個人氣壓都很低。
這事兒也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宋春梅他們這幾個做買賣的，本來田富貴一家三口進城是置辦年貨，既然置辦年貨，就自己買自己需要的東西就好了。
但是他們偏不，偏不偏不！
宋春菊就想看看宋春梅的生意如何，最好是……不好！
她迫切的希望宋春梅虧錢，這個女人整天說自己的壞話，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樣子，從來不會幫她，宋春菊都已經恨死宋春梅了，那是真真兒的把她當成假想敵的。
她希望宋春梅倒黴，宋春梅倒黴，她就樂呵。
因為這個，她就主動提議去看看宋春梅的生意如何，好巧，周雪花也有這樣的想法，他今天被宋春梅撅了，自覺丟了臉，那自然是希望多看看宋春梅那邊的事情，然後回去要盡情宣揚一下。
最好是虧！
好麽，這婆媳兩個的想法倒是一樣了。
他們都是很希望宋春梅虧錢的。
所以幾個人就找到了宋春梅擺攤的集市，田富貴面兒上不管這些個事兒，但是心裏未嘗不想去看看，士農工商，他其實骨子裏有點看不起擺攤兒，但是又想知道擺攤兒到底掙不掙錢。
存著這樣的心，一家三口楞是找了過去，天知道這眼看就要過年，賣東西的攤子還挺多的，有些集市有沒有名字，就是大集大集的叫，能夠找到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們可真是很有恒心。
恒心三人組找了一上午，七扭八歪的終於找到了宋春梅，還是他們先看到了田朗，然後才看到宋春梅。
宋春梅正在叫賣春聯，說實話，他們還挺高興的，因為一看就很丟臉啊。就連周雪花都已經想好回去之後要怎麽編排他們家了，田遠山一個村長的兒媳婦兒出來這麽丟人現眼？
陳蘭花還真甜嘚瑟，有啥可吹的啊，丟臉沒見過這麽丟臉的。
總之，他們是很高興的。
但是吧，這高興並沒有持續很久，很快的，他們就發現不對了。
是的，發現不對。
因為，宋春梅掙錢了，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宋春梅掙錢了，雖然她叫賣春聯看起來很不上檔次，但是他們那個鋪位來來回回的總有人，而大集裏賣春聯的不少，但是不知道為啥，看起來都沒有宋春梅賣的好。
他們是看得出的，幾乎每個人都要七七八八的買好幾塊錢的，要命哦，就那麽幾張紙，就好意思要幾塊錢？這怎麽不去搶啊。他們幾個躲在角落裏偷偷看，看了好一會兒，越發的覺得不對啊。
這一會兒的功夫，這才多長時間啊，到手就有幾十塊了。恐怕再買一會兒上百塊也不止的。雖說這個東西有成本的，但是他們還是覺得宋春梅肯定是賺大了的。
這會兒也別說什麽丟臉不丟臉了。
他們就是覺得鬧心，宋春梅怎麽就能賺到錢了呢，她憑什麽啊！
田富貴一家子能夠靠著嫁女兒拿彩禮賺錢，又靠著女兒貼補成為首富，這樣的人哪裏還看什麽臉面，在錢面前，多少臉面都不重要。他們這會兒可是不管什麽叫賣丟臉，真的想不起來這個了。
一家三口幾乎是黑著臉從大集裏擠出來的。
他們偷偷看了將近三個小時，楞是看著宋春梅東西都賣光了，然後又去幫田朗他們賣東西。田富貴算了一下，他們觀察了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啊，宋春梅進賬至少有好幾百的，就是不知道他們的成本多高。
不過他也曉得，成本恐怕也不會很低，不是只看進貨價，還有來貨的費用，省城可不近了，雖說宋春梅是托宋石頭和田朗捎的東西，但是也不能完全不給錢。
路費還是要承擔一些的。
可是就這，他還是覺得火氣很大。
這就憑什麽啊！
看到別人賺錢可是比自己發財還更痛苦，田富貴不高興，周雪花不高興，宋春菊不高興。這不高興的一家三口真是恨不能原地大哭一場。
一路回去的途中，都臉色漆黑，黑的能滴出墨汁兒了。
大家看著這一家三口幾乎啥也沒買還氣哄哄的，也不知道發生了啥？
田青棗：“不會是遇到小偷了吧？不然咋這樣？”
“不能，遇到小偷他們肯定是要說的啊。看樣子不像，誰知道他們又咋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們家人就是這麽神神道道的。”
“那倒是也對……”
他們一家三口怪裏怪氣，少不得有人多揣度，不過大家也沒有問到面兒上，畢竟也是知道他們家人的性格的。車子一路回去，回家的途中，一家三口都相顧無言。
宋春梅倒是在車上睡得挺好，回家的時候還跟田青松兩個人邊走邊商量呢。
“明天咱們再多帶一點，大不了賣不完拿回來，別是帶的少了，沒到點就收攤，一天的攤位費也是不少錢呢。咱們可不能浪費了。”
“還是媳婦兒你說的對。”
不管是宋春梅夫妻兩個還是田朗領著外甥，大家是都看到他們出門帶了不少東西，但是回來是兩手空空，不用多說就曉得都賣光了。有些有心思的，難免就琢磨起來。
看來這買賣是做得的。
大家都是同村人，田青松兩口子做得了，田朗帶著外甥也做得了，沒道理他們不行啊！要知道，他們賣的也不是什麽特別金貴的東西，都是很常見的。
炒花生炒瓜子兒春聯兒，這哪有什麽難度。
不少人心思都長草的了。
那是恨不能立刻就去賣東西的，但是現在突然進貨，倒是也不知道去哪兒更好了。他們是都知道的，田朗是從省城進的貨，他不是本地貨源，問了田朗也沒有用。
其實他們也不想想，就算是本地，田朗會隨便說嗎？給自己增加對手？
不過說起來本地自然是有批發的，可田朗還是在外地進貨，就是因為省城那邊更便宜。他們縣城臨海，那漁民是多過種地的，本市其他的縣城也是大多數都是種植玉米水稻這些，花生瓜子兒真是不多。
既然少，價格自然就不那麽合適。
但是省城那頭就不一樣了，那邊好幾個城市都不臨海，那種植的品種就比較多樣，東西多就沒那麽值錢。所以別看是從省城那邊運回來的，但其實田朗的成本還比本地進貨低一點呢。
至於春聯，那也確實是省城的品種更多，畢竟是省內最大的城市，他們這個城市只能算是小城。比大小比不過省城，比富裕比不過濱城，就連暴發戶都不如隔壁煤城多。
不過宋春梅他們的事兒到底還是讓大家動心了，不少人回家之後都嘀咕揣測呢，就不說外人，就連田朗的哥嫂都要揣測這小子能賺多少。
宋春梅這邊也一樣，一回家王山杏就湊上來。
“大嫂，你們回來啦？咋樣？賣的挺好？”
宋春梅：“挺好。”
她說：“除了累點，沒別的毛病。”
跟著出來的陳蘭花聽了這話就放心了，也不多問啥呢，直接說：“你們也累了一天，趕緊好好歇著吧。”
說完就轉身回屋了，不打聽賺錢的事兒。
王山杏眼珠子轉了轉，心裏琢磨自己明年是不是也得幹一下。這要說起來，王山杏就比別人看的清楚，她是知道的，今年人家都開始幹了，她就別沖出來了。半路殺出去啥也不知道，擎等著虧錢。
還不如安分的在家跟罐頭廠幹。
不過明年倒是可以考慮加入進來了，她瞄了一眼大嫂，覺得大嫂未必會帶她，不過沒事兒，她有一年功夫呢，打聽打聽套路，到時候自己幹，她王山杏可以跟著學啊。
王山杏，一個學人精。
在他們魚石島村，王山杏要是說自己是學人精第二名，那就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名了。
她是真的很能跟著學的，緊跟婆婆和大嫂的腳步。
“大嫂……”
宋春梅：“我沒工夫跟你扯淡哈，我還得收拾東西，明天還得出攤兒。”
王山杏：“那我不打擾你，我就看看，嘿嘿，學學。”
這人還臉皮厚，真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宋春梅：“隨便你。”
王山杏：“嫂子你可真仗義。”
“邊兒去。”
宋春梅他們這次進貨的春聯相當不少，畢竟這東西是紙的，根本不占地方，所以相當能裝，夫妻兩個很快的整理起來，他們也是總結今天的教訓，今天的東西就是放的太亂了，找起來有點手忙腳亂。
還差點遇到偷東西的呢。
這可不是說小偷，而是有人想要渾水摸魚偷春聯兒，虧得田青松眼尖看見了，別看他不太會說話，不會張羅，但是也是很頂事兒的。兩個人整理對聯兒，把福字兒單獨標註，又整理掛貼。
“財神爺好賣的，幾乎每個人都買。”宋春梅念叨。
“那肯定啊，這可是財神爺，別的可以不買，但是不能不買財神啊。”
“那倒是。”
兩個人整理了不少的，打算明天多帶點，好在，王山杏眼看他們要算錢了，這會兒倒是不看了，雖然臉皮厚，但是這點眼力見兒還是有的。
王山杏走了，宋春梅和田青松開始算賬，他們這一次其實沒有出運費，所以是翻倍的掙錢。這不是宋春梅不給，而是田朗和宋石頭堅決不要，再給下去，就要翻臉了，所以宋春梅也就沒再強求了。
這樣的話，他們就賺的多了。
“多少錢？”
“五百二。”
田青松驚訝：“多少？五百二？那本錢差不多是一半兒，咱這一天就收入了二百六？”
宋春梅點頭，說：“嗯，差不多吧，我看了一下咱們昨晚的記賬，差不多。對聯兒的數兒和錢數對得上。”
田青松：“天老爺！”
他驚訝地原地團團轉，怎麽也想不到，這個玩意兒這麽掙錢，這個、這個……他一時間不知道咋說好了。他真心實意：“怪不得都要下海呢，咱們做小攤販都這麽掙錢，那就不要說他們下海做生意得了。”
“誰說不是呢。”
他們這是啥，就是小商小販，就算是做買賣，都是小買賣，可是再看看他們的收入，那可真是很不錯了啊。
“真好啊。”
“是啊！”
“哎你說，田朗他們能賺多少錢？”田青松好奇的問了起來，別人揣摩他們，他們也揣摩別人。
宋春梅：“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沒有我們利潤大把，他們畢竟是實在的東西，不像是春聯這種。不過就算是利潤沒有我們大，賺的也肯定比我們多的。他們貨也不少啊。”
“是的是的。”
田青松感嘆：“你說咱們村怎麽就出了這麽一個小子，真的很能啊，打小兒就知道自己要什麽，現在也很厲害。”
宋春梅笑了出來，說：“那我還覺得你很厲害呢。你也為家裏做了很多。”
田青松聽了這話，一下子就臉紅了，嘀咕：“你說這些幹啥啊，我哪有你好。你沒看嗎？田朗看你叫賣都懵了，他厲害也沒有你厲害。”
“我們兩個也是配合的好。”
“那是肯定的。”
兩個人說著說著，自己倒是笑了出來，宋春梅：“咱們就別互相吹噓了，趕緊弄點熱水泡泡腳，歇一歇，明天咱們還得早起呢，趁著年底，咱們多掙點錢，過年也給孩子買套新衣服。”
田青松：“我看行。”
兩個人很快的收拾起來，田青松給媳婦兒端了熱水，他不是多能耐的男人，但能出力養家，也能對媳婦兒真心，宋春梅是看在眼裏的，她自己也不是多能耐的女人，所以兩個人感情那是好得很。
宋春梅笑著感慨：“我們已經可以泡腳休息了。田朗他們估計得幹一宿了。”
田青松：“那肯定的，好幾百斤啊。這活兒可不少。”
他想了想，說：“我等下還是過去看一下吧，能幫忙就幫一點，人家幫咱帶貨，都不要車費的。”
宋春梅：“行。”
兩家是親上加親的親戚，自然沒有那麽見外的，但是幹活兒倒也是一樣。田青松：“我去跟娘說讓她給咱煮幾個雞蛋，明早帶著，早上不吃飯怪餓的。”
宋春梅：“行。”
他們家現在可是雞蛋自由了。
不管日子過的咋樣，雞蛋是可以每天吃到的，宋春梅伸個懶腰，說：“那我先睡了。”
田青松：“你先睡。”
像是宋春梅這樣能睡著的可真是不多。此時的宋石頭家燈火通明忙忙碌碌的，田青松過來的時候，就見田朗的兩個哥哥也都在，還有宋石頭一家人。
“青松你咋過來了？”
宋石頭：“你們不是也累了一天了？不歇著溜達什麽？”
田青松：“過來看看幫幫忙。”
“不用，你該歇著就歇著，我們人手挺多的。放心吧。你看我家宋栗都去睡覺了，明天還得出攤兒呢，可不能沒有精神。”宋石頭：“往上有我在這裏盯著，沒問題。”
田青松：“那……”
“走吧走吧。”
田青松眼看這邊是真用不上自己，點頭：“那行，那我走了啊哥。”
“去去去。”
田青松失笑出門，雖然幹活兒很累的，但是因為賺錢的，大家狀態都真的很不錯了，他一路抄著手往家走，剛走到田富貴家門口，就聽到周雪花哭哭啼啼罵罵咧咧的聲音……“老天沒眼啊，憑什麽讓他們掙錢啊，憑什麽啊……”
“他們家能幹，咱家有啥不能的？不能讓錢被他們一家子賺走，他們也配？”
“咱家也可以啊！”
周雪花的聲音一點也不低。路過的田青松：“……………………”
你家說小話兒，能不能壓低點聲音，我在大街上都聽見了。
這就尷尬了。
他相當無語的搖頭，快走幾步。
學吧學吧，反正他們家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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