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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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算計
一場臺風暴雨之後， 天氣倒是很快的冷了下來。
他們這一片兒就是這樣，似乎沒有秋天，前一段兒還能中午穿短袖， 現在就得穿毛衣。不然啊，誰冷誰知道。
這一天比一天更冷， 日子那是嗖嗖的。村裏最近招聘， 考試的成績也很快出來， 還是很正規的，他們這次招聘的是三個人，原定是兩個人，又調整為三個。
不過增加的一個是婦女主任的位置，這一個就沒考慮男同志了。為此還單獨考試了一場。
最後婦女主任選擇了女同志中成績最好的田朗她姐， 也就是宋石頭媳婦兒秀兒。其實村裏小年輕青柳他們也未必考不過田玉秀，但是她們太年輕了， 壓不住事兒， 也沒膽子參加。
村裏老太太倒是能壓住事兒，但是年紀又太大了，學問不行少不得過兩年還要退休， 所以村裏一早就選擇了中年人。宋石頭媳婦兒那是正好的。
首先就是娘家在村裏輩分高，其次就是她自己性格也潑辣， 最後她還算是女同志中少有學的好有學問的。所以這方面倒是完全不擔心的， 原本這個位置是關麗娜兼任的， 現在倒是交了出去。
村裏選擇婦女主任也有不少人心動，但是現在處處要求有學問，就讓人很為難。只能看著旁人走馬上任。田玉秀也沒行到自己還能遇見這種好事兒， 直接殺雞！
她能這樣好，也多虧了自家弟弟啊， 就是弟弟整天學習，拉著她一起，才讓她過來之後比別人多了機會。別看繁體字簡體字不一樣，但是還是有想通的地方。他們原本有點底子的真是比別人多了優勢。
總歸田玉秀是很高興的。
除了她這個新上任的婦女主任，村裏還多了兩個辦事員。村裏比試過，一比五的比例面試，也就是考在前十名以內的人才有資格被投票。
村裏最渴望當官的當官狂魔田老實不幸落選！
其實這連想都不用想，他歲數大了，一貫學的也不出眾，想要考個好成績真的很難。最終，再村委會工作人員和村民的投票下，陳二叔大兒子，也就是陳山他爹拿到了一個名額，另外一個名額落在宋學禮身上。
基本上也沒有什麽懸念，畢竟總不能讓那三天兩頭傷著的田富貴進村委會吧？
那他還能幹啥啊！
反正大家都覺得田富貴相當脆皮，就說穿越至今，他是受傷最多的人，這都第幾次臥床了啊，之前還扯過蛋，你說離不離譜！所以雖然他這次筆試考的還成，這一次投他的人卻也不多。
當然，也是被宋學禮猜對了，大家也不是很敢投他的。
這大哥的老娘這麽生猛，誰敢投啊，不然老太太自以為自家了不起不是更猖狂？不可不可！
因為村裏人都不站在自己這邊，反倒是投給了一個半路加進來的宋學禮，真是讓田富貴氣死了。但其實田富貴就沒有想過，宋學禮是為他們村做過貢獻的。
這世上總是好人更多，那忘恩負義的總是少數。
當初如果不是宋學禮帶來消息，如果不是宋學禮忽悠住了上官為他們爭取逃跑的時間，他們很難說能夠有現在的日子。即便是活下來恐怕也要親人分離。
要知道，他們是逃了兵役才能夠保持村裏這麽多人的。
宋學禮是收糧小吏，他帶來征兵消息，那是真的幫了村裏天大的忙，所以這一次大家投給他的人還是很多的。除了他，就是陳二大叔的大兒子，陳山他爹陳虎，大家投給陳虎也是有原因的。
當初一起逃荒，陳家人是獵戶，在山裏穿梭，他們家是出了大力氣的，後來逃荒也是，因為他們家都是壯漢，那是做了很多貢獻的。別看平日裏大家都悶不做聲，但是關鍵時刻就體現出還是正常知道感恩的人更多。
幾個人很快就入職了，除了正常的生活補貼，又多了一份格外都補貼，真真兒的是很不錯，他們都知道，明年九月就是補貼正好發放兩年，到時候他們村的補貼就會停，而這個時候村委會就會調整成正常的工資。
這麽一來，想一想就很安心了。
相比於辛苦做活兒，有個正式的工作總是更安心不少。
一場招聘如火如荼的折騰了幾天，因為有全村投票，所以大家還挺有參與感，不過隨著幾個工作人員的入職，日子倒是又尋常起來，天氣漸漸的冷了起來，他們又經歷了第二個冬天。
相比於上一個冬天，他們這個冬天日子過的倒是更游刃有餘了，畢竟先頭兒是對本地的氣候完全不理解，他們以前也不曉得什麽幾度幾度這種溫度計量方式。
大家對冬天沒數兒，所以更緊張更忙碌。但是今年已經是第二年，大家狀態就好多了。冬天裏的生活並不艱難，晚上封著煤，真是暖和的很，不過想到明年兩個的時間一到他們再以後就要自給自足，還是有點壓力的。
有壓力要幹啥！
這事兒就不用多說了。
有壓力，要幹活兒！
畢竟，多攢錢就不會錯啊。
這個冬天又是忙碌的冬天，好在罐頭廠的活兒真的很多，除了山楂，他們還有摳桃子的活兒，總之因為活不少，大家也都忙著攢錢呢。一來二去的，出門都少了。
冬日就這樣忽忽悠悠的過去，新的一年很快就到了，今天並沒有集體活動，去年會搞是因為是第一年，今年是第二年就沒有這個必要了。不過晚飯後大家還是樂呵的一起聚集在村裏，春節晚會可是每年的必不可少。
這是大家最愛的節目了。
電視節目真是給大家帶來了無盡的歡樂，讓人快樂的不得了。
隨著零點的鐘聲響起，大家也很快的邁入了一九九二。
算一算，這可是他們經歷的第三個年頭兒了，他們是九零年夏天來的，經歷了九零九一，如今可是九二年了。大家也是徹底習慣了，而開年之後春日的生活又是很快，一眨眼，正式的兩年期限就到了，隨著九二年八月份的到來。他們島上進行了一次基礎考試，考試結束，他們也正式的進入了放養時代。
這要說起來，大家以前總是盼著快點兩年，因為到了兩年，他們就能隨便出去了，誰不想出去看看啊，這都兩年了，還有好多人從來沒有出去過，根本不曉得外面是什麽樣子呢。
但是這想歸想，真的到了這樣的日子，大家反倒是一個個的都挺局促的，不曉得如何是好了。
八月的天氣很炎熱，一點也沒有降溫的樣子，知了更是叫個不停，前幾天考試的結果也在昨天出來了，他們全員通過了。想來也是，這一次考試主要考的常識更多，只要不是特別掉鏈子，都不會不通過的。
可以說，現在是全新的一天啊。
一大清早的，外面就嘰嘰喳喳的，陳蘭花出來掃院子，念叨：“這是幹啥啊，大清早的咋就鬧騰起來了？”
她趕緊開了大門，來到門口張望，就見是隔壁的田大牛夫妻兩個，陳蘭花：“你們這是幹啥？大清早的咋還拎著包？”
槐花帶著幾分得意，高興的說：“大娘，我們要去城裏逛逛，你家不去啊？”
真是，昨天才徹底放開，他們今天就迫不及待要出門了。陳蘭花尋思他們這年輕的兩口子就是沒有定力。
她擺擺手：“我們家不去，不著急，反正最近出島的人多，人一湊合就夠了。”
這會兒出島可就不像是他們先頭兒那麽好了，還給他們承擔這個費用那個費用，現在出島費用都是自理，那是要花錢的，出島一趟，每個人單程就收費三塊錢了，客船會停靠他們島，每周只有兩趟船，一趟是星期三一趟是星期六。其他的時間都是沒有的。當然他們也可以用村裏的船，那就要自己湊夠至少二十個人。
像是今天，既不是星期三也不是星期六，完全是因為大家太想出去看看了，所以湊齊了二十個人，找村裏跑了一趟。槐花夫妻兩個都沒有出去過，現在那可真是激動的不得了。
“聽說外面可繁華了，我們總算是能出去看看了。陳大娘，你不出去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她說話的時候語氣隱隱有些自傲，你看看，他們家就是日子過得好，這一放開了就立刻出去轉悠。就不像是有的人家，摳搜的不舍得出門。
槐花自己腦補了一下，然後露出微妙的笑容，總之很得意就是了。
陳蘭花年紀不小了，也是洞庭湖的老麻雀，還看不出來這人是個什麽心思？真是一眼就看出來，翻個白眼兒說：“我家要是出去，自家人多，什麽兒子兒媳女兒女婿的，稍微湊一湊差不多都要夠二十人了，跟你們一起爭搶有啥意思啊。再說，我們要出去也得等田東在，他對市裏都熟悉的很，到時候我們也不用麻煩村裏人。”
槐花抿抿嘴，不怎麽高興了。
她倒不是因為陳蘭花炫耀生氣，而是因為想到了宋學禮，她其實挺想勾搭宋學禮的，但是又不好意思邁出那一步，因此這都小一年了，也並沒有啥進展。
所以槐花心裏還是有點堵挺的。
“那你們家慢慢等吧，我們可是要走了，我們這一茬兒出去四十多個人呢，村裏恐怕都沒啥人了。”
陳蘭花：“這話讓你說的，咱們村可是將近二百人了，走了四十個算啥。你還不走？可別是讓船等你。”
“啊對對對！”
槐花這會兒也顧不得其他了，趕緊跟田大牛拉著兒子一起走人。他們一家三口，可是都要去的，孩子是半價票的，如果不趁著這個時候去，那以後大一點買全價票多吃虧？
田大牛一家三口得意的都要翹著尾巴了。
同樣出門了的還有不少，陳蘭花跟好幾個人都打了招呼，這才回家，念叨：“咱家是不是也該去？你看看他們一個個熱鬧的。”
老太太別看說的挺有底氣，但是這會兒還有點後悔了。
村裏啥事兒能落下她啊。
陳蘭花：“老大，老大……”
田甜探頭。
陳蘭花：“我叫你爹。”
田甜：“我爹早上去地裏啦。”
夏天就是天亮的早，田青松也是能幹的。
田甜：“我爹跟二叔一起去的。”
陳蘭花：“這走的挺早啊，大門關著我還以為他們沒起。”
她看看時間，說：“你是不是要上學了？”
田甜這會兒吐了一下嘴巴裏的泡沫兒，正刷牙呢。
“我等一下就要去學校了。”
他們今天還是正常上課的，相比於外面的孩子有寒暑假，他們只有新年假，其他時間都要上課。田甜也是如此。不過如果有事兒是可以請假的，所以今天有不少人為了出去見識一下都請假了。
田甜倒是沒有。
他們是上課到八月二十二，然後給他們留出一周的休息和準備，九月份開學就要去島外上學了。不僅僅是田甜，他們村裏的這些小孩兒，但凡是要繼續讀書的，都要出去了。
田甜跟彩雲還有雙喜是出去讀初三。
田桃他們則是讀小學六年級。
當然，也有讀初一初二的，單看年紀和學的程度了。
因為中間還有一周假期呢，所以田甜也沒打算請假出去玩兒，還是每天乖乖上課。真是半點都不耽擱的。
“行，你趕緊的過來準備吃早飯，別等你爹他們了。”
這成人班已經結束了，以後大家的時間就隨心所欲的了，所以估摸著也不會回來的很早。
“等會兒我去地裏給你爹和你二叔送飯。”
田甜：“行！”
田甜田桃幾個人都來到主屋，大人還沒吃，他們倒是先開始了。一人一碗面條。
這可是白面的，雖說他們來到這邊已經實打實的兩年，但是還是會感嘆這邊吃的真好，他們以前哪有這樣的好日子。但是現在都能吃白面的面條了。
不過因為他們現在油水兒也夠，所以吃的也不算多，一碗就飽了。
幾個人一起上學，今天上學的人格外的少，教室裏就坐著零星幾個人，田桃他們班還能好一點，畢竟他們小，像是田大牛那樣為了占便宜也要帶著兒子出門的總歸是少。大部分還是按時上課了。
但是田甜他們這些大一點的少年這邊，就是實打實的小貓兩三只了，只要不想考高中，該請假都請假了。
這一點老師都沒管。
沒辦法，有時候就是這樣，總是要考慮實際情況。往後的小孩子肯定是正常的上學，完成九年義務教育，但是他們這一批孩子，因為實際現實的情況，肯定也不一會一定死板的要學夠多少年了。
總歸要考慮實際的。
這對他們這一茬兒人來說很吃虧。可是這也沒辦法。
如果真是吃虧，田朗他們更吃虧，他是更樂意讀書的，可是他穿過來的時候都十八了。再從小學讀到高中，他能豁出去念書，人家初中高中也不能要啊。
所以這種事情真是沒法兒說，就是看實際情況了。
因為很多人都不對自己能考上高中抱希望，所以村裏讀書之後不會選擇出去念書了。那麽……請假這種事兒就少不了，而且他們這十好幾的少年少女的，也能幫家裏的忙了。
特別是今天出門的多，不少人都陪著家裏人出門去了。
田甜左顧右盼，說：“哎媽呀，就四個人上課啊？”
唯一一個男娃兒苦哈哈的說：“我是昨晚惹了我娘不高興，不然我現在也請假出島了。”
田甜：“……”
男娃兒叫栓子，栓子好奇的問：“田甜，你們下個月是不是就要出島去外面上學了？”
田甜點頭：“你不去嗎？”
栓子：“我都十五了，也學不進去，不想學。”
這一次出去讀初三的，其實就是一直仍在堅持的田甜雙喜彩雲三個人了。其他人還是都放棄了。
栓子：“那你們出去上學，天天來回嗎？不能吧。”
田甜：“當然不能，我們都得住校的。”
因為他們縣周圍好幾個小島，來回走不方便，所以縣裏的小學初中高中卻都可以住校的。田甜他們去讀書就是要住校的。想到要在外面住校，田甜也嘆了口氣，倒是彩雲偷偷的松了一口氣。
“哎媽呀，那住校不就是個人一起住？”
田甜：“對啊，我聽說縣裏的初中宿舍是十人間。”
栓子：“……”
他抿抿嘴：“那城裏人會不會看不起你們啊？”
田甜眼珠子圓溜溜兒的，問：“為啥看不起啊？就算看不起又怎麽樣呢。大家就是去讀書，好好讀書爭取考高中就行了，別的也不重要。”
“也對。”
栓子雖然這麽說，但是對他們能考上高中並不看好，他可不相信女娃兒這麽厲害，女娃兒要是真的這麽厲害，那麽這古代咋沒女娃兒當官呢。
不過栓子沒多說啥，嗐，現在女娃兒可不是在田家村那會兒了。現在的女娃兒可兇了。
栓子沒再問，倒是雙喜說：“田甜，我們出去念書，你說能住在一起嗎？”
田甜：“那肯定能啊，村裏肯定會給我們溝通好的，我們三個肯定是住在一起的。”
“那就行那就行。”
她說完了又憂心忡忡：“也不知道外面的吃喝貴不貴。”
他們如果出去上學就要在外面吃飯了，那肯定是要花錢的，她也有些心疼錢。
田甜：“你就別想那麽多了，不管好不好的總是要拼一下的不是？”
“那倒是。”
幾個少年很快迎來了老師，開始了今天的課程。
人這麽少，他們好不習慣啊。
別說他們不習慣，其實別人也未必習慣了啊。
往常的日子每個上午大家都是要一起上課的，平日上課大家總是碎碎念覺得耽誤自家事兒，但是這突然不上課了，時間多了，自己想幹啥幹啥，還真是不少人都覺得不習慣，麻爪兒了。
村裏出門的那些尚且還好，留在家裏真是一下子適應不過來。其實啊，今天早上有好幾個人都沒反應過來，一大早就直奔村委會，走到門口才反應過來，唉我去！這以後不用上課了啊！
這種心情真是格外的酸爽。
總之今天不習慣的人還挺多。
田青松他們在地裏幹活兒就這樣，感覺自己忙活挺久了啊，但是一看還是大上午，這就不像是平時，時間緊迫，今天時間真是多的很。兄弟兩個人直到中午回家，還覺得不咋習慣。
他們家今天沒出島，中午一家子吃飯，田遠山問：“老大老二，你們不是想買一條船？啥時候去看？”
現在是八月，還能忙活一兩個月的。
早買了也是好的。
這要是說起這個，田青松就打起精神了，他說：“我等跟村裏幾個兄弟大家商量一下，一起去定，看看多定幾條能不能便宜點。村裏好幾家都有這個想法，不過有的人家錢不湊手。”
像是他們也是兄弟兩個合夥兒幹。
“這東西確實不便宜，不過也是一門營生了。”
“那可不，嘿嘿，我跟我大舅哥還有青林他們都說好了，到時候大家互相依靠，守望相助，絕對不吃虧。今天我大舅哥去城裏，也去海邊那魚市兒打聽價格了。我們好心裏有個數兒。”
田老頭兒點頭：“你能有數兒我就放心了。”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以前他們靠山的時候其實也沒吃上山，但是現在靠海可是得把握住機會。
田青松：“等傍晚吧，等傍晚大家都回來了，晚上去村委會看電視的時候我碼一下人，看看大家的意思，早點定船肯定更好。”這一兩個月的事兒還挺多的，田青松和宋春梅其實也挺拿不準的，感覺用腦都比以前更多了。
不過他們也曉得，不管是他們夫妻還是老二夫妻兩個，他們都得多掙錢，不然孩子出去讀書，壓力也是不小的。學費不高，但是書本費住宿費夥食費，哪個少的了？
正因此，他們也是著急買船打魚的，畢竟是個營生了。
一家子商量著這些有的沒的，外面傳來腳步聲，陳蘭花：“這誰啊，趕著飯點兒來人家家。就算現在不像是以前的糧食那麽金貴，可這樣也太不講究了吧？”
她嘀咕了一句，就看有人掀開門簾子進來：“娘！”
陳蘭花：“青棗？”
原來是自己閨女，她就說外人不能幹這個。
“你咋來了？吃飯沒？給你盛飯。”
田青棗擺手：“不用不用，我吃過了，你們這吃的也夠晚的。”
她找了個地兒坐了下來，陳蘭花：“你是有啥事兒？”
她家這個大閨女啊，真是個潑出去的水，都在一個村子，沒啥事兒倒是不過來。但凡是來，必然有事兒。要不然就是打聽田甜學的咋樣。
陳蘭花都習慣了。
青棗也不在意老娘的直接，呵呵的笑，笑夠了，問：“我聽說大哥二哥要合夥兒買一條船？”
這事兒還用聽說？
他們也不是那心眼多要瞞著別人的，早就露出風聲了。村裏露出這種風聲的也不僅僅是只有他們，好些個人家都有這種想法，特別是家裏兄弟多的。
大家有時候坐在一起少不得要聊聊這些。
田青松：“我跟老二是有這個打算，咋的？你家沒這個需求吧？妹夫不是都在村裏上班了？”
要不說吃公家飯就是好，凡事兒都有個保障啊。像是他們這個月就是最後一次發補貼，從下個月開始，這補貼就停了，基本上相當於兩年的新手保護期也過了。以後就得事事自己操持了。
他們就要為了生活奔波，但是在村委會工作是有穩定工資的，他們以前也有一些補貼，但是不是工資，現在是重新調整了工資的，像是他爹田遠山，從下個月開始他的工資就是二百了。
他爹是副村長，所以高一些，但是宋學禮也有一百七了。
他們之前每個月的補貼才一百一。算起來真是不錯了。
據他爹說，這工資不算是特別高，但是本地的各個村子都是這麽個工資水平。但是照他看，可真是不少啊，村裏也沒啥重活兒啊。一百七聽好了。
“妹夫現在可是穩定工資，比我們強。”
田青棗聽了這話，露出一點點志得意滿的笑容，她男人一貫都是很能幹的，這她可知道呢。田青棗心情不錯，點頭：“是啊，學禮這人就是比一般人更要求上進，也更努力一些。”
宋春梅跟王山杏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嫌棄。
這大姑子臭顯擺啥啊。
“你過來是有事兒吧？”陳蘭花問。
田青棗點頭：“是，這不是聽說大哥二哥要買船？我想著我也是老田家的閨女，多少也該幫著哥哥，這不是就來送錢了？”
“什麽！”
一家子都詫異的看向了田青棗，不可置信。
田青棗：“大哥二哥我這妹妹夠意思吧？”
田青松田青柏還在震驚中，有點沒想到青棗會這麽講究。
青棗：“我想著你們兩個如果買了船，肯定錢不湊手，畢竟下個月田甜田桃他們就要出去上學了。那不如從我這裏在拿一點，你們就輕松了。“
“啊這……”
“青棗這怎麽好意思？”王山杏眉眼都是笑。
倒是宋春梅覺得哪裏不太對。
她可沒覺得這個姑子是這麽體貼的個性，還沒等宋春梅說話，田青棗又說：“兩家合夥兒哪有三家合夥兒好？我們三家一起，到時候賺了錢三家分，這不是挺好？”
宋春梅的臉一下子拉下來了。
王山杏的笑容也僵在臉上。
田遠山磕了一下筷子，說：“你要入夥兒？”
田青棗：“我主要是想給哥哥減輕負擔。”
田遠山看不出個表情的好壞，隨即說：“女婿要上班，也不能跟著出海，你家也沒有旁的人適合跟著出海了。難不成你跟著去？這可是個體力活兒，你能幹？”
田青棗不可置信的看著親爹，隨即趕緊說：“我一個女人哪能上船出海？我也不會啊！大哥二哥都是我哥哥，他們兩個人就夠用了，用不上我的。到時候打了海貨，我來賣！保證不吃虧！”
她拍著胸脯拍的啪啪響。
但是這會兒別說是宋春梅和王山杏兩個人了，就連田青松和田青柏臉色也不咋好看了。
他們是憨厚，但是也不是傻子啊。
這妹妹可真會算計啊，她出一份錢但是卻不想出力，一點活也不幹就想平分？至於說賣東西，這個就更缺德了，這賣東西有多有少最是不好說。
她要是私下裏昧下來一點的錢，他們根本發現不了。這可不是幹活兒，這是占便宜呢。
一時間，兩兄弟都對這個妹妹有點膩歪。
他們都沒開口，田青棗繼續說：“其實我也是心疼哥哥，才想著幫忙一起幹的，要是換了別人，我還真不會加入進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也是照顧哥哥。”
她喜滋滋的說著自己的想法，覺得自己想的真不錯。
她心裏自然有自己的小算計，不過算計的同時還想著占便宜也讓人家感謝她，說的十分好聽，就是……不在理。
不過田青棗習慣了哥哥不跟她計較，也知道兩個哥哥為人憨厚，她覺得他們是看不出自己算計的，因此說的冠冕堂皇。
“啪！”田遠山的筷子直接摔在了桌上，臉色更是難看的不像話。
田青棗正喜滋滋的還想再說點什麽，就看老爹一臉的烏雲密布。
田遠山：“青柳。你領著孩子去你屋吃飯。”
隨即又說：“老二你去宋家一趟，給宋學禮給我叫過來。”
田青棗心裏一慌，趕緊說：“爹……”
“你給我閉嘴！”田遠山少見的發了火，這老頭兒雖然不是一個喜慶的人，但是也不是那種不茍言笑的嚴肅老頭兒。但是這會兒陰沈著一張臉，漆黑的眼睛深深的盯著田青棗，帶了許多的恨鐵不成鋼。
田青棗雖然嫁人很多年，但是老爺子真是發火了，她還是很害怕的。一下子咬住唇，不知道說啥好了。
青柳趕緊拽著侄子侄女兒撤退。
田甜抿著小嘴兒，多看了青棗大姑一眼。
青棗大姑的算盤珠子都要蹦到她的臉上了。
青柳小聲：“你們都老實點，知道嗎？”
幾個人紛紛點頭。
爺爺都發火了，他們自然是害怕的。
這會兒誰也不敢多言多語的。
那頭兒田青柏很快的就把宋學禮叫過來了，他一路跑過去自己也琢磨出來了，敢情兒大妹這是占便宜啊！這他心裏能舒坦？自然也是很不高興的，對著宋學禮都沒啥好臉兒了。
宋學禮看著二舅哥的臉色就知道青棗沒把事兒辦好，他抿著嘴，心裏嘆息一聲。要說宋學禮有什麽壞心腸那肯定是沒有的。但是算計也是會算計的。
他家三個孩子一個老娘，就他跟媳婦兒兩個正常勞動力，而他娘又盯著孩子讀書，光耀門楣，所以三個孩子也幾乎幫不上什麽忙，他家的收入自然不如旁的人家。少不得要多算計。
老丈人家雖說是分家了，但是人多總是條件更好一些，他自然是有些想法。不過一瞅提二舅哥的臉色就知道這事兒恐怕沒辦好，就不曉得青棗怎麽說的。
他也是暗示了好幾次怎麽說更得體，青棗該是懂的啊。
宋學禮跟田青棗感情不錯的，但是這會兒也鬧心。他是不好得罪岳父的。
兩個人很快就到了家，青棗一看男人到了，趕緊起身：“學禮你來了？爹非要叫你，我這……”
宋學禮沒讓她繼續說下去，拉著她的手說：“這事兒本來就該我來說。”
田遠山陰沈的看著女婿，他自然希望女兒女婿也過得好，但是這麽算計自家人，莫不是把他們當成傻子了？原本就曉得這女兒是一心為了夫家，胳膊肘往外拐的厲害，他也不在意，女兒過得好就成了。
畢竟日子是她自己的，娘家幫不上什麽大忙，總歸也不會拖累她。
可不曾想，她倒是算計過來了。
田遠山：“學禮啊！今天青棗來說的這些話，是你的意思？”
他盯著宋學禮，宋學禮心裏一突，更是不曉得媳婦兒到底咋說的，能夠讓老爺子這麽生氣。
這不對啊！
他趕緊開口：“爹，我聽說大哥二哥想要一起買船打魚，你也曉得我們家的情況，我們家幾個孩子還都念書，就我一個人上班，我媳婦兒幹點小夥兒，還要忙活家裏的事兒地裏的事兒，賺的也不多。所以我就想著，能不能這合夥打魚的事兒算我們一份。我趁著周末放假什麽的一起出海，我媳婦兒也能幫著賣東西，幹多少活兒分多少錢。我們也沒想多要的。”
這跟在家裏商量的不一樣，但是宋學禮也確實沒想著平分，他跟田青棗說的意思是，他們家占個一成就行，先提兩成，然後再一步讓一成，也成全了雙方的面子。
自己還是賺的。
畢竟三家平分一家也才三成多，他們幹得少。只要能占上一成，兩個大舅哥幹的越多，他也分的越多，到時候讓自己媳婦兒幫著賣東西，也能知道具體的數額，沒人能夠算計他們家。
可是他不知道，青棗覺得自家兩個哥哥也不算很聰明，自家能夠在這個關鍵時刻拿錢出來就是幫忙，該是平分。因此直接提出三個人平分了。
她還喜滋滋的覺得，到時候她把住了賣東西的活，到時候還能抽掉一點藏私，越想越美。卻不想親爹臉色極其難看。
宋學禮認真的說完，就見田老頭兒臉色沒變，田遠山呵呵一聲，說：“是嗎？不對吧？我怎麽聽青棗說，你家是要三家平分？怎麽的？可不是你現在說的這樣，倒是不知道是你撒謊還是她撒謊了。”
宋學禮驚訝的看了媳婦兒一眼，沒想到她獅子大開口了。
青棗是護著男人的，趕緊說：“爹，這是我自己的主意，我這不是尋思我家也出了錢出了人嗎？那總不能讓哥哥占我們的便宜吧？我雪中送炭，已然是很有兄妹情誼了。”
“呵，大妹你這話說的，我們自己的錢是夠的，咋就雪中送炭了？我們也沒說要接受你的錢啊？”田青松陰陽怪氣。這男人結了婚有自己的小家，跟妹妹自然疏遠，妹妹如今還這樣不著調，田青松自然不客氣。
“就是，我跟大哥兩個人的錢夠了，我們沒打算再找一個人加入，就算是想要買大船，我們也得找能一起出海的，像青林這樣的，我們找你幹啥？”
田青柏也不高興，他家對妹妹挺好的了。宋學禮去村裏工作，老爺子沒少在村裏給他說好話，他倒好，得了好處還沒完沒了的還想要了。
這啥人啊。
“大哥二哥你啥意思啊？”青棗急了：“我們才是親兄妹，青林他一個外人……”
“夠了！”
田遠山：“青林不是外人，這種話不要再說了。今天這事兒，我就不追究你們誰撒謊，但是不管你們誰撒謊，我都不希望這事兒再有下一次了。青棗，你出嫁了護著夫家我是理解的，但是你也不能登門把你兩個哥哥當傻子。你哥哥憨厚不計較是因為你是親妹妹，可不是被你隨意耍弄的。你要是這麽沒有親情，以後就少回來。”
田青棗不可置信：“爹！”
田遠山對這個女兒也是很失望的，不是他護著兒子，而是他發現這個女兒品行真的有點問題。先頭兒筆試的時候希望他透題已經很不要臉了，如今又想算計兩個哥哥。
這上海打魚是個體力活兒，而且海上風浪大，也兇險，哪裏是那麽容易的？她嘴巴一張一閉就想要占上三分之一，更是還想格外撈錢，這讓田遠山分外的氣惱。
這個女兒怎麽就這麽不爭氣。
她也太能算計了。
田遠山是真的生氣了。宋學禮也看出來了，趕緊說：“爹，這次的事情是我們不對，我們糊塗了，但是我們真的不是存心想幹什麽。我們沒有壞心的，爹，我們知錯了。”
宋學禮撲通一下子跪下，他家沒啥親戚，有事兒都指望岳父一家子幫襯，如果岳父一家子跟他們生分了，就算他在村委會工作也未必就事事順利。
宋學禮：“爹，是我錯了！我不該讓青棗回來說這些有的沒的，是我的錯……”
他心裏埋怨青棗不按實際商量好的幹，但是嘴上卻把所有問題都攬過去了，畢竟，青棗糊塗也是岳父的親女兒，只能是他這個女婿不懂事才最合適。
青棗：“爹~”
她也嚇的跪下，求助的看著陳蘭花：“娘，我、我……你幫我說說話吧，娘~我也是為了小家啊。”
陳蘭花一直沒言語，這會兒都是真的對女兒生氣，如果青棗過的不好需要幫襯，她當娘的還能幹看著？但是她這是幹啥？耍這些個心眼兒，說這樣的話，真是讓老太太生氣又傷心。
她明明是想占便宜，還要拿出一副吃大虧的樣子，這德行是跟誰學的？
陳蘭花：“你別叫我，你翅膀硬了，現在都會顛倒黑白了？怎麽的？你是看你兩個哥哥老實，所以欺負人是吧？”
“我不是……”
“不是？你那兒不是？從你進門開始嗶嗶叭叭的那些話，哪一個是人幹的事兒？怎麽的？就你聰明就你會算計是吧？你說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東西！”
陳蘭花越想越氣，沖著女婿撒氣：“宋學禮，我女兒嫁人之前好好的人，你看看嫁到你家都學了什麽，竟是不幹人事兒。真是喪了良心。”
宋學禮垂著頭沒言語。
“我家可從來沒指望你們貼補娘家，你們去看看田富貴家的閨女，去看看石秀桂怎麽對女兒的。我陳蘭花啥時候那樣對過女兒？好麽，我對你好，你把我們當成傻子，來算計我們是吧？滾！給我滾出去。我沒有你這種四五六不知的女兒！”
“娘，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青棗沒有想到爹娘反應這麽大，打小兒爹娘還是挺疼她的，所以她一直都比村裏的很多姑娘過得好。可是卻不曾想，這會兒老太太是真的發飆了。
她也不是真的知錯，只是知道不認錯怕是過不了這一關。
“娘，嗚嗚嗚……”
“你哭啥？我還沒哭呢，我生了你這麽個不懂事兒的，你看看你進門那個咋呼，你是看不上你哥哥是吧，你把他們當傻子是吧？滾！”
如果不是覺得哥哥是傻子會上套，她哪裏能說出這種話？
真是不能容忍。
老太太格外的氣急敗壞。
“不是，我不是的，娘，我真的不是的，我沒有看不起哥哥，我也沒有把哥哥當成傻子。對不起……我是豬油蒙了心，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嗚嗚嗚，我錯了，我以後不會這麽幹了。娘，爹，你們就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以後一定不這樣了。”
宋學禮也默默的紅了眼：“爹，這次真是我們錯了，我本意真的不是坑誰，一切都是我不好，沒有跟青棗說清楚……”
“確實是你的不對。”田遠山認真：“這樣的事情，既然要談，就該你們夫妻過來，認認真真的掰扯清楚。而不是你躲在家裏，讓你媳婦兒過來說三道四的。最後你們又一人一個說法，我姑且認為你們都沒說實話。”
他停頓了一下，就見宋學禮和田青棗都不自在了一下。
果然。
田遠山再次嘆息，說：“但是我也不想追究這些，你們兩個這次做的事情太讓我和你娘失望了，你們這樣做，是一點也沒有考慮哥嫂啊。青棗，你家壓力大點我能理解你算計，但是你自私歹毒到坑自家人，那肯定不行。這一次我就算了，但是再有下一次，你們夫妻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就當個遠親處著吧。”
“爹，我再也不敢了。”青棗還是很怕他爹的，這會兒老爺子真的不高興，她是不敢多說什麽的。
“至於你說的合夥買船，我不同意，以後也不要提了。就跟你娘說的一樣，你要是光明磊落的好好做這個事兒，那麽好好談談商量個結果就是好的。但是現在這樣，你們還是不要有這方面的牽扯了，不光是這件事兒，以後的事情也是一樣，親戚之間也不要牽扯任何錢財。你成家了，你哥哥也成家了。你們都有自己的小家，都向著自己人，免得合夥做什麽誰算計誰倒是鬧得難看，壞了感情。我這話撂在這裏，以後你們不要合夥做任何事。”
“都聽爹的。”田青松立刻開口。
田青柏也是一樣的，語氣很快：“知道了。”
青棗咬著唇，動了動嘴角，但是到底說不出什麽，帶著眼淚輕輕的點頭。她自然是不想要這樣的結果，但是這會兒不管應不應，親爹都決定了。
田青棗心裏難受，但是田遠山老兩口何嘗不難受，田遠山意興闌珊的擺擺手，說：“都起來吧。”
兩個人攙扶著站起來。
本來吧，這事兒就是多少的問題，夫妻兩個從來沒想過這事兒可能不成，可是沒想到現在還真就是沒成。兩個人都有些苦澀。宋學禮心裏埋怨媳婦兒貪得無厭多此一舉，可是心裏又曉得她是為了他們的家。
他說不出真的埋怨的話，只能嘆息。
“你們回去吧。”
宋學禮：“爹，我們陪你坐一會兒……”
保不齊好好說說，老爺子或許會心軟？
這關系到一筆收入啊。
宋學禮這會兒倒是忘了，村裏好多人家沒有工作，還不像他有一筆收入呢。
“你們回去吧，我躺一會兒。”
氣個夠嗆，田遠山實在是不想再看女兒女婿，真是兩個不懂事兒的。
“那，那我們先走了。”宋學禮很失落，但是沒辦法。
他們夫妻兩個一起出門，田遠山擡頭瞅了一眼兒子兒媳，相比於兒子不高興的外漏，兒媳倒是不那麽明顯的，但是剛才這兩個兒媳婦兒瞅著自家那糊塗的大閨女，眼神兒裏可是淬著怨毒。
他是看的真真兒的。
他打了個圓場：“青棗這孩子是有幾分自私了，但是到底是親兄妹，也不能壞了感情。大家彼此包容吧，不過你們放心。我在的一天，就決不允許她算計你們，你們也記得我的話，不要跟她有合夥兒幹活兒的牽扯。”
“知道了。”
田遠山重點看向了兩個兒媳婦兒，說：“青棗就是個糊塗的，說話做事沒個分寸，她說那些有的沒的，你們不用搭理她。她再犯蠢，你們就跟你婆婆說，讓她收拾這蠢蛋。”
宋春梅和王山杏趕緊點頭：“知道了。”
田遠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大閨女啊……真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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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臺風暴雨之後， 天氣倒是很快的冷了下來。
他們這一片兒就是這樣，似乎沒有秋天，前一段兒還能中午穿短袖， 現在就得穿毛衣。不然啊，誰冷誰知道。
這一天比一天更冷， 日子那是嗖嗖的。村裏最近招聘， 考試的成績也很快出來， 還是很正規的，他們這次招聘的是三個人，原定是兩個人，又調整為三個。
不過增加的一個是婦女主任的位置，這一個就沒考慮男同志了。為此還單獨考試了一場。
最後婦女主任選擇了女同志中成績最好的田朗她姐， 也就是宋石頭媳婦兒秀兒。其實村裏小年輕青柳他們也未必考不過田玉秀，但是她們太年輕了， 壓不住事兒， 也沒膽子參加。
村裏老太太倒是能壓住事兒，但是年紀又太大了，學問不行少不得過兩年還要退休， 所以村裏一早就選擇了中年人。宋石頭媳婦兒那是正好的。
首先就是娘家在村裏輩分高，其次就是她自己性格也潑辣， 最後她還算是女同志中少有學的好有學問的。所以這方面倒是完全不擔心的， 原本這個位置是關麗娜兼任的， 現在倒是交了出去。
村裏選擇婦女主任也有不少人心動，但是現在處處要求有學問，就讓人很為難。只能看著旁人走馬上任。田玉秀也沒行到自己還能遇見這種好事兒， 直接殺雞！
她能這樣好，也多虧了自家弟弟啊， 就是弟弟整天學習，拉著她一起，才讓她過來之後比別人多了機會。別看繁體字簡體字不一樣，但是還是有想通的地方。他們原本有點底子的真是比別人多了優勢。
總歸田玉秀是很高興的。
除了她這個新上任的婦女主任，村裏還多了兩個辦事員。村裏比試過，一比五的比例面試，也就是考在前十名以內的人才有資格被投票。
村裏最渴望當官的當官狂魔田老實不幸落選！
其實這連想都不用想，他歲數大了，一貫學的也不出眾，想要考個好成績真的很難。最終，再村委會工作人員和村民的投票下，陳二叔大兒子，也就是陳山他爹拿到了一個名額，另外一個名額落在宋學禮身上。
基本上也沒有什麽懸念，畢竟總不能讓那三天兩頭傷著的田富貴進村委會吧？
那他還能幹啥啊！
反正大家都覺得田富貴相當脆皮，就說穿越至今，他是受傷最多的人，這都第幾次臥床了啊，之前還扯過蛋，你說離不離譜！所以雖然他這次筆試考的還成，這一次投他的人卻也不多。
當然，也是被宋學禮猜對了，大家也不是很敢投他的。
這大哥的老娘這麽生猛，誰敢投啊，不然老太太自以為自家了不起不是更猖狂？不可不可！
因為村裏人都不站在自己這邊，反倒是投給了一個半路加進來的宋學禮，真是讓田富貴氣死了。但其實田富貴就沒有想過，宋學禮是為他們村做過貢獻的。
這世上總是好人更多，那忘恩負義的總是少數。
當初如果不是宋學禮帶來消息，如果不是宋學禮忽悠住了上官為他們爭取逃跑的時間，他們很難說能夠有現在的日子。即便是活下來恐怕也要親人分離。
要知道，他們是逃了兵役才能夠保持村裏這麽多人的。
宋學禮是收糧小吏，他帶來征兵消息，那是真的幫了村裏天大的忙，所以這一次大家投給他的人還是很多的。除了他，就是陳二大叔的大兒子，陳山他爹陳虎，大家投給陳虎也是有原因的。
當初一起逃荒，陳家人是獵戶，在山裏穿梭，他們家是出了大力氣的，後來逃荒也是，因為他們家都是壯漢，那是做了很多貢獻的。別看平日裏大家都悶不做聲，但是關鍵時刻就體現出還是正常知道感恩的人更多。
幾個人很快就入職了，除了正常的生活補貼，又多了一份格外都補貼，真真兒的是很不錯，他們都知道，明年九月就是補貼正好發放兩年，到時候他們村的補貼就會停，而這個時候村委會就會調整成正常的工資。
這麽一來，想一想就很安心了。
相比於辛苦做活兒，有個正式的工作總是更安心不少。
一場招聘如火如荼的折騰了幾天，因為有全村投票，所以大家還挺有參與感，不過隨著幾個工作人員的入職，日子倒是又尋常起來，天氣漸漸的冷了起來，他們又經歷了第二個冬天。
相比於上一個冬天，他們這個冬天日子過的倒是更游刃有餘了，畢竟先頭兒是對本地的氣候完全不理解，他們以前也不曉得什麽幾度幾度這種溫度計量方式。
大家對冬天沒數兒，所以更緊張更忙碌。但是今年已經是第二年，大家狀態就好多了。冬天裏的生活並不艱難，晚上封著煤，真是暖和的很，不過想到明年兩個的時間一到他們再以後就要自給自足，還是有點壓力的。
有壓力要幹啥！
這事兒就不用多說了。
有壓力，要幹活兒！
畢竟，多攢錢就不會錯啊。
這個冬天又是忙碌的冬天，好在罐頭廠的活兒真的很多，除了山楂，他們還有摳桃子的活兒，總之因為活不少，大家也都忙著攢錢呢。一來二去的，出門都少了。
冬日就這樣忽忽悠悠的過去，新的一年很快就到了，今天並沒有集體活動，去年會搞是因為是第一年，今年是第二年就沒有這個必要了。不過晚飯後大家還是樂呵的一起聚集在村裏，春節晚會可是每年的必不可少。
這是大家最愛的節目了。
電視節目真是給大家帶來了無盡的歡樂，讓人快樂的不得了。
隨著零點的鐘聲響起，大家也很快的邁入了一九九二。
算一算，這可是他們經歷的第三個年頭兒了，他們是九零年夏天來的，經歷了九零九一，如今可是九二年了。大家也是徹底習慣了，而開年之後春日的生活又是很快，一眨眼，正式的兩年期限就到了，隨著九二年八月份的到來。他們島上進行了一次基礎考試，考試結束，他們也正式的進入了放養時代。
這要說起來，大家以前總是盼著快點兩年，因為到了兩年，他們就能隨便出去了，誰不想出去看看啊，這都兩年了，還有好多人從來沒有出去過，根本不曉得外面是什麽樣子呢。
但是這想歸想，真的到了這樣的日子，大家反倒是一個個的都挺局促的，不曉得如何是好了。
八月的天氣很炎熱，一點也沒有降溫的樣子，知了更是叫個不停，前幾天考試的結果也在昨天出來了，他們全員通過了。想來也是，這一次考試主要考的常識更多，只要不是特別掉鏈子，都不會不通過的。
可以說，現在是全新的一天啊。
一大清早的，外面就嘰嘰喳喳的，陳蘭花出來掃院子，念叨：“這是幹啥啊，大清早的咋就鬧騰起來了？”
她趕緊開了大門，來到門口張望，就見是隔壁的田大牛夫妻兩個，陳蘭花：“你們這是幹啥？大清早的咋還拎著包？”
槐花帶著幾分得意，高興的說：“大娘，我們要去城裏逛逛，你家不去啊？”
真是，昨天才徹底放開，他們今天就迫不及待要出門了。陳蘭花尋思他們這年輕的兩口子就是沒有定力。
她擺擺手：“我們家不去，不著急，反正最近出島的人多，人一湊合就夠了。”
這會兒出島可就不像是他們先頭兒那麽好了，還給他們承擔這個費用那個費用，現在出島費用都是自理，那是要花錢的，出島一趟，每個人單程就收費三塊錢了，客船會停靠他們島，每周只有兩趟船，一趟是星期三一趟是星期六。其他的時間都是沒有的。當然他們也可以用村裏的船，那就要自己湊夠至少二十個人。
像是今天，既不是星期三也不是星期六，完全是因為大家太想出去看看了，所以湊齊了二十個人，找村裏跑了一趟。槐花夫妻兩個都沒有出去過，現在那可真是激動的不得了。
“聽說外面可繁華了，我們總算是能出去看看了。陳大娘，你不出去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她說話的時候語氣隱隱有些自傲，你看看，他們家就是日子過得好，這一放開了就立刻出去轉悠。就不像是有的人家，摳搜的不舍得出門。
槐花自己腦補了一下，然後露出微妙的笑容，總之很得意就是了。
陳蘭花年紀不小了，也是洞庭湖的老麻雀，還看不出來這人是個什麽心思？真是一眼就看出來，翻個白眼兒說：“我家要是出去，自家人多，什麽兒子兒媳女兒女婿的，稍微湊一湊差不多都要夠二十人了，跟你們一起爭搶有啥意思啊。再說，我們要出去也得等田東在，他對市裏都熟悉的很，到時候我們也不用麻煩村裏人。”
槐花抿抿嘴，不怎麽高興了。
她倒不是因為陳蘭花炫耀生氣，而是因為想到了宋學禮，她其實挺想勾搭宋學禮的，但是又不好意思邁出那一步，因此這都小一年了，也並沒有啥進展。
所以槐花心裏還是有點堵挺的。
“那你們家慢慢等吧，我們可是要走了，我們這一茬兒出去四十多個人呢，村裏恐怕都沒啥人了。”
陳蘭花：“這話讓你說的，咱們村可是將近二百人了，走了四十個算啥。你還不走？可別是讓船等你。”
“啊對對對！”
槐花這會兒也顧不得其他了，趕緊跟田大牛拉著兒子一起走人。他們一家三口，可是都要去的，孩子是半價票的，如果不趁著這個時候去，那以後大一點買全價票多吃虧？
田大牛一家三口得意的都要翹著尾巴了。
同樣出門了的還有不少，陳蘭花跟好幾個人都打了招呼，這才回家，念叨：“咱家是不是也該去？你看看他們一個個熱鬧的。”
老太太別看說的挺有底氣，但是這會兒還有點後悔了。
村裏啥事兒能落下她啊。
陳蘭花：“老大，老大……”
田甜探頭。
陳蘭花：“我叫你爹。”
田甜：“我爹早上去地裏啦。”
夏天就是天亮的早，田青松也是能幹的。
田甜：“我爹跟二叔一起去的。”
陳蘭花：“這走的挺早啊，大門關著我還以為他們沒起。”
她看看時間，說：“你是不是要上學了？”
田甜這會兒吐了一下嘴巴裏的泡沫兒，正刷牙呢。
“我等一下就要去學校了。”
他們今天還是正常上課的，相比於外面的孩子有寒暑假，他們只有新年假，其他時間都要上課。田甜也是如此。不過如果有事兒是可以請假的，所以今天有不少人為了出去見識一下都請假了。
田甜倒是沒有。
他們是上課到八月二十二，然後給他們留出一周的休息和準備，九月份開學就要去島外上學了。不僅僅是田甜，他們村裏的這些小孩兒，但凡是要繼續讀書的，都要出去了。
田甜跟彩雲還有雙喜是出去讀初三。
田桃他們則是讀小學六年級。
當然，也有讀初一初二的，單看年紀和學的程度了。
因為中間還有一周假期呢，所以田甜也沒打算請假出去玩兒，還是每天乖乖上課。真是半點都不耽擱的。
“行，你趕緊的過來準備吃早飯，別等你爹他們了。”
這成人班已經結束了，以後大家的時間就隨心所欲的了，所以估摸著也不會回來的很早。
“等會兒我去地裏給你爹和你二叔送飯。”
田甜：“行！”
田甜田桃幾個人都來到主屋，大人還沒吃，他們倒是先開始了。一人一碗面條。
這可是白面的，雖說他們來到這邊已經實打實的兩年，但是還是會感嘆這邊吃的真好，他們以前哪有這樣的好日子。但是現在都能吃白面的面條了。
不過因為他們現在油水兒也夠，所以吃的也不算多，一碗就飽了。
幾個人一起上學，今天上學的人格外的少，教室裏就坐著零星幾個人，田桃他們班還能好一點，畢竟他們小，像是田大牛那樣為了占便宜也要帶著兒子出門的總歸是少。大部分還是按時上課了。
但是田甜他們這些大一點的少年這邊，就是實打實的小貓兩三只了，只要不想考高中，該請假都請假了。
這一點老師都沒管。
沒辦法，有時候就是這樣，總是要考慮實際情況。往後的小孩子肯定是正常的上學，完成九年義務教育，但是他們這一批孩子，因為實際現實的情況，肯定也不一會一定死板的要學夠多少年了。
總歸要考慮實際的。
這對他們這一茬兒人來說很吃虧。可是這也沒辦法。
如果真是吃虧，田朗他們更吃虧，他是更樂意讀書的，可是他穿過來的時候都十八了。再從小學讀到高中，他能豁出去念書，人家初中高中也不能要啊。
所以這種事情真是沒法兒說，就是看實際情況了。
因為很多人都不對自己能考上高中抱希望，所以村裏讀書之後不會選擇出去念書了。那麽……請假這種事兒就少不了，而且他們這十好幾的少年少女的，也能幫家裏的忙了。
特別是今天出門的多，不少人都陪著家裏人出門去了。
田甜左顧右盼，說：“哎媽呀，就四個人上課啊？”
唯一一個男娃兒苦哈哈的說：“我是昨晚惹了我娘不高興，不然我現在也請假出島了。”
田甜：“……”
男娃兒叫栓子，栓子好奇的問：“田甜，你們下個月是不是就要出島去外面上學了？”
田甜點頭：“你不去嗎？”
栓子：“我都十五了，也學不進去，不想學。”
這一次出去讀初三的，其實就是一直仍在堅持的田甜雙喜彩雲三個人了。其他人還是都放棄了。
栓子：“那你們出去上學，天天來回嗎？不能吧。”
田甜：“當然不能，我們都得住校的。”
因為他們縣周圍好幾個小島，來回走不方便，所以縣裏的小學初中高中卻都可以住校的。田甜他們去讀書就是要住校的。想到要在外面住校，田甜也嘆了口氣，倒是彩雲偷偷的松了一口氣。
“哎媽呀，那住校不就是個人一起住？”
田甜：“對啊，我聽說縣裏的初中宿舍是十人間。”
栓子：“……”
他抿抿嘴：“那城裏人會不會看不起你們啊？”
田甜眼珠子圓溜溜兒的，問：“為啥看不起啊？就算看不起又怎麽樣呢。大家就是去讀書，好好讀書爭取考高中就行了，別的也不重要。”
“也對。”
栓子雖然這麽說，但是對他們能考上高中並不看好，他可不相信女娃兒這麽厲害，女娃兒要是真的這麽厲害，那麽這古代咋沒女娃兒當官呢。
不過栓子沒多說啥，嗐，現在女娃兒可不是在田家村那會兒了。現在的女娃兒可兇了。
栓子沒再問，倒是雙喜說：“田甜，我們出去念書，你說能住在一起嗎？”
田甜：“那肯定能啊，村裏肯定會給我們溝通好的，我們三個肯定是住在一起的。”
“那就行那就行。”
她說完了又憂心忡忡：“也不知道外面的吃喝貴不貴。”
他們如果出去上學就要在外面吃飯了，那肯定是要花錢的，她也有些心疼錢。
田甜：“你就別想那麽多了，不管好不好的總是要拼一下的不是？”
“那倒是。”
幾個少年很快迎來了老師，開始了今天的課程。
人這麽少，他們好不習慣啊。
別說他們不習慣，其實別人也未必習慣了啊。
往常的日子每個上午大家都是要一起上課的，平日上課大家總是碎碎念覺得耽誤自家事兒，但是這突然不上課了，時間多了，自己想幹啥幹啥，還真是不少人都覺得不習慣，麻爪兒了。
村裏出門的那些尚且還好，留在家裏真是一下子適應不過來。其實啊，今天早上有好幾個人都沒反應過來，一大早就直奔村委會，走到門口才反應過來，唉我去！這以後不用上課了啊！
這種心情真是格外的酸爽。
總之今天不習慣的人還挺多。
田青松他們在地裏幹活兒就這樣，感覺自己忙活挺久了啊，但是一看還是大上午，這就不像是平時，時間緊迫，今天時間真是多的很。兄弟兩個人直到中午回家，還覺得不咋習慣。
他們家今天沒出島，中午一家子吃飯，田遠山問：“老大老二，你們不是想買一條船？啥時候去看？”
現在是八月，還能忙活一兩個月的。
早買了也是好的。
這要是說起這個，田青松就打起精神了，他說：“我等跟村裏幾個兄弟大家商量一下，一起去定，看看多定幾條能不能便宜點。村裏好幾家都有這個想法，不過有的人家錢不湊手。”
像是他們也是兄弟兩個合夥兒幹。
“這東西確實不便宜，不過也是一門營生了。”
“那可不，嘿嘿，我跟我大舅哥還有青林他們都說好了，到時候大家互相依靠，守望相助，絕對不吃虧。今天我大舅哥去城裏，也去海邊那魚市兒打聽價格了。我們好心裏有個數兒。”
田老頭兒點頭：“你能有數兒我就放心了。”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以前他們靠山的時候其實也沒吃上山，但是現在靠海可是得把握住機會。
田青松：“等傍晚吧，等傍晚大家都回來了，晚上去村委會看電視的時候我碼一下人，看看大家的意思，早點定船肯定更好。”這一兩個月的事兒還挺多的，田青松和宋春梅其實也挺拿不準的，感覺用腦都比以前更多了。
不過他們也曉得，不管是他們夫妻還是老二夫妻兩個，他們都得多掙錢，不然孩子出去讀書，壓力也是不小的。學費不高，但是書本費住宿費夥食費，哪個少的了？
正因此，他們也是著急買船打魚的，畢竟是個營生了。
一家子商量著這些有的沒的，外面傳來腳步聲，陳蘭花：“這誰啊，趕著飯點兒來人家家。就算現在不像是以前的糧食那麽金貴，可這樣也太不講究了吧？”
她嘀咕了一句，就看有人掀開門簾子進來：“娘！”
陳蘭花：“青棗？”
原來是自己閨女，她就說外人不能幹這個。
“你咋來了？吃飯沒？給你盛飯。”
田青棗擺手：“不用不用，我吃過了，你們這吃的也夠晚的。”
她找了個地兒坐了下來，陳蘭花：“你是有啥事兒？”
她家這個大閨女啊，真是個潑出去的水，都在一個村子，沒啥事兒倒是不過來。但凡是來，必然有事兒。要不然就是打聽田甜學的咋樣。
陳蘭花都習慣了。
青棗也不在意老娘的直接，呵呵的笑，笑夠了，問：“我聽說大哥二哥要合夥兒買一條船？”
這事兒還用聽說？
他們也不是那心眼多要瞞著別人的，早就露出風聲了。村裏露出這種風聲的也不僅僅是只有他們，好些個人家都有這種想法，特別是家裏兄弟多的。
大家有時候坐在一起少不得要聊聊這些。
田青松：“我跟老二是有這個打算，咋的？你家沒這個需求吧？妹夫不是都在村裏上班了？”
要不說吃公家飯就是好，凡事兒都有個保障啊。像是他們這個月就是最後一次發補貼，從下個月開始，這補貼就停了，基本上相當於兩年的新手保護期也過了。以後就得事事自己操持了。
他們就要為了生活奔波，但是在村委會工作是有穩定工資的，他們以前也有一些補貼，但是不是工資，現在是重新調整了工資的，像是他爹田遠山，從下個月開始他的工資就是二百了。
他爹是副村長，所以高一些，但是宋學禮也有一百七了。
他們之前每個月的補貼才一百一。算起來真是不錯了。
據他爹說，這工資不算是特別高，但是本地的各個村子都是這麽個工資水平。但是照他看，可真是不少啊，村裏也沒啥重活兒啊。一百七聽好了。
“妹夫現在可是穩定工資，比我們強。”
田青棗聽了這話，露出一點點志得意滿的笑容，她男人一貫都是很能幹的，這她可知道呢。田青棗心情不錯，點頭：“是啊，學禮這人就是比一般人更要求上進，也更努力一些。”
宋春梅跟王山杏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嫌棄。
這大姑子臭顯擺啥啊。
“你過來是有事兒吧？”陳蘭花問。
田青棗點頭：“是，這不是聽說大哥二哥要買船？我想著我也是老田家的閨女，多少也該幫著哥哥，這不是就來送錢了？”
“什麽！”
一家子都詫異的看向了田青棗，不可置信。
田青棗：“大哥二哥我這妹妹夠意思吧？”
田青松田青柏還在震驚中，有點沒想到青棗會這麽講究。
青棗：“我想著你們兩個如果買了船，肯定錢不湊手，畢竟下個月田甜田桃他們就要出去上學了。那不如從我這裏在拿一點，你們就輕松了。“
“啊這……”
“青棗這怎麽好意思？”王山杏眉眼都是笑。
倒是宋春梅覺得哪裏不太對。
她可沒覺得這個姑子是這麽體貼的個性，還沒等宋春梅說話，田青棗又說：“兩家合夥兒哪有三家合夥兒好？我們三家一起，到時候賺了錢三家分，這不是挺好？”
宋春梅的臉一下子拉下來了。
王山杏的笑容也僵在臉上。
田遠山磕了一下筷子，說：“你要入夥兒？”
田青棗：“我主要是想給哥哥減輕負擔。”
田遠山看不出個表情的好壞，隨即說：“女婿要上班，也不能跟著出海，你家也沒有旁的人適合跟著出海了。難不成你跟著去？這可是個體力活兒，你能幹？”
田青棗不可置信的看著親爹，隨即趕緊說：“我一個女人哪能上船出海？我也不會啊！大哥二哥都是我哥哥，他們兩個人就夠用了，用不上我的。到時候打了海貨，我來賣！保證不吃虧！”
她拍著胸脯拍的啪啪響。
但是這會兒別說是宋春梅和王山杏兩個人了，就連田青松和田青柏臉色也不咋好看了。
他們是憨厚，但是也不是傻子啊。
這妹妹可真會算計啊，她出一份錢但是卻不想出力，一點活也不幹就想平分？至於說賣東西，這個就更缺德了，這賣東西有多有少最是不好說。
她要是私下裏昧下來一點的錢，他們根本發現不了。這可不是幹活兒，這是占便宜呢。
一時間，兩兄弟都對這個妹妹有點膩歪。
他們都沒開口，田青棗繼續說：“其實我也是心疼哥哥，才想著幫忙一起幹的，要是換了別人，我還真不會加入進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也是照顧哥哥。”
她喜滋滋的說著自己的想法，覺得自己想的真不錯。
她心裏自然有自己的小算計，不過算計的同時還想著占便宜也讓人家感謝她，說的十分好聽，就是……不在理。
不過田青棗習慣了哥哥不跟她計較，也知道兩個哥哥為人憨厚，她覺得他們是看不出自己算計的，因此說的冠冕堂皇。
“啪！”田遠山的筷子直接摔在了桌上，臉色更是難看的不像話。
田青棗正喜滋滋的還想再說點什麽，就看老爹一臉的烏雲密布。
田遠山：“青柳。你領著孩子去你屋吃飯。”
隨即又說：“老二你去宋家一趟，給宋學禮給我叫過來。”
田青棗心裏一慌，趕緊說：“爹……”
“你給我閉嘴！”田遠山少見的發了火，這老頭兒雖然不是一個喜慶的人，但是也不是那種不茍言笑的嚴肅老頭兒。但是這會兒陰沈著一張臉，漆黑的眼睛深深的盯著田青棗，帶了許多的恨鐵不成鋼。
田青棗雖然嫁人很多年，但是老爺子真是發火了，她還是很害怕的。一下子咬住唇，不知道說啥好了。
青柳趕緊拽著侄子侄女兒撤退。
田甜抿著小嘴兒，多看了青棗大姑一眼。
青棗大姑的算盤珠子都要蹦到她的臉上了。
青柳小聲：“你們都老實點，知道嗎？”
幾個人紛紛點頭。
爺爺都發火了，他們自然是害怕的。
這會兒誰也不敢多言多語的。
那頭兒田青柏很快的就把宋學禮叫過來了，他一路跑過去自己也琢磨出來了，敢情兒大妹這是占便宜啊！這他心裏能舒坦？自然也是很不高興的，對著宋學禮都沒啥好臉兒了。
宋學禮看著二舅哥的臉色就知道青棗沒把事兒辦好，他抿著嘴，心裏嘆息一聲。要說宋學禮有什麽壞心腸那肯定是沒有的。但是算計也是會算計的。
他家三個孩子一個老娘，就他跟媳婦兒兩個正常勞動力，而他娘又盯著孩子讀書，光耀門楣，所以三個孩子也幾乎幫不上什麽忙，他家的收入自然不如旁的人家。少不得要多算計。
老丈人家雖說是分家了，但是人多總是條件更好一些，他自然是有些想法。不過一瞅提二舅哥的臉色就知道這事兒恐怕沒辦好，就不曉得青棗怎麽說的。
他也是暗示了好幾次怎麽說更得體，青棗該是懂的啊。
宋學禮跟田青棗感情不錯的，但是這會兒也鬧心。他是不好得罪岳父的。
兩個人很快就到了家，青棗一看男人到了，趕緊起身：“學禮你來了？爹非要叫你，我這……”
宋學禮沒讓她繼續說下去，拉著她的手說：“這事兒本來就該我來說。”
田遠山陰沈的看著女婿，他自然希望女兒女婿也過得好，但是這麽算計自家人，莫不是把他們當成傻子了？原本就曉得這女兒是一心為了夫家，胳膊肘往外拐的厲害，他也不在意，女兒過得好就成了。
畢竟日子是她自己的，娘家幫不上什麽大忙，總歸也不會拖累她。
可不曾想，她倒是算計過來了。
田遠山：“學禮啊！今天青棗來說的這些話，是你的意思？”
他盯著宋學禮，宋學禮心裏一突，更是不曉得媳婦兒到底咋說的，能夠讓老爺子這麽生氣。
這不對啊！
他趕緊開口：“爹，我聽說大哥二哥想要一起買船打魚，你也曉得我們家的情況，我們家幾個孩子還都念書，就我一個人上班，我媳婦兒幹點小夥兒，還要忙活家裏的事兒地裏的事兒，賺的也不多。所以我就想著，能不能這合夥打魚的事兒算我們一份。我趁著周末放假什麽的一起出海，我媳婦兒也能幫著賣東西，幹多少活兒分多少錢。我們也沒想多要的。”
這跟在家裏商量的不一樣，但是宋學禮也確實沒想著平分，他跟田青棗說的意思是，他們家占個一成就行，先提兩成，然後再一步讓一成，也成全了雙方的面子。
自己還是賺的。
畢竟三家平分一家也才三成多，他們幹得少。只要能占上一成，兩個大舅哥幹的越多，他也分的越多，到時候讓自己媳婦兒幫著賣東西，也能知道具體的數額，沒人能夠算計他們家。
可是他不知道，青棗覺得自家兩個哥哥也不算很聰明，自家能夠在這個關鍵時刻拿錢出來就是幫忙，該是平分。因此直接提出三個人平分了。
她還喜滋滋的覺得，到時候她把住了賣東西的活，到時候還能抽掉一點藏私，越想越美。卻不想親爹臉色極其難看。
宋學禮認真的說完，就見田老頭兒臉色沒變，田遠山呵呵一聲，說：“是嗎？不對吧？我怎麽聽青棗說，你家是要三家平分？怎麽的？可不是你現在說的這樣，倒是不知道是你撒謊還是她撒謊了。”
宋學禮驚訝的看了媳婦兒一眼，沒想到她獅子大開口了。
青棗是護著男人的，趕緊說：“爹，這是我自己的主意，我這不是尋思我家也出了錢出了人嗎？那總不能讓哥哥占我們的便宜吧？我雪中送炭，已然是很有兄妹情誼了。”
“呵，大妹你這話說的，我們自己的錢是夠的，咋就雪中送炭了？我們也沒說要接受你的錢啊？”田青松陰陽怪氣。這男人結了婚有自己的小家，跟妹妹自然疏遠，妹妹如今還這樣不著調，田青松自然不客氣。
“就是，我跟大哥兩個人的錢夠了，我們沒打算再找一個人加入，就算是想要買大船，我們也得找能一起出海的，像青林這樣的，我們找你幹啥？”
田青柏也不高興，他家對妹妹挺好的了。宋學禮去村裏工作，老爺子沒少在村裏給他說好話，他倒好，得了好處還沒完沒了的還想要了。
這啥人啊。
“大哥二哥你啥意思啊？”青棗急了：“我們才是親兄妹，青林他一個外人……”
“夠了！”
田遠山：“青林不是外人，這種話不要再說了。今天這事兒，我就不追究你們誰撒謊，但是不管你們誰撒謊，我都不希望這事兒再有下一次了。青棗，你出嫁了護著夫家我是理解的，但是你也不能登門把你兩個哥哥當傻子。你哥哥憨厚不計較是因為你是親妹妹，可不是被你隨意耍弄的。你要是這麽沒有親情，以後就少回來。”
田青棗不可置信：“爹！”
田遠山對這個女兒也是很失望的，不是他護著兒子，而是他發現這個女兒品行真的有點問題。先頭兒筆試的時候希望他透題已經很不要臉了，如今又想算計兩個哥哥。
這上海打魚是個體力活兒，而且海上風浪大，也兇險，哪裏是那麽容易的？她嘴巴一張一閉就想要占上三分之一，更是還想格外撈錢，這讓田遠山分外的氣惱。
這個女兒怎麽就這麽不爭氣。
她也太能算計了。
田遠山是真的生氣了。宋學禮也看出來了，趕緊說：“爹，這次的事情是我們不對，我們糊塗了，但是我們真的不是存心想幹什麽。我們沒有壞心的，爹，我們知錯了。”
宋學禮撲通一下子跪下，他家沒啥親戚，有事兒都指望岳父一家子幫襯，如果岳父一家子跟他們生分了，就算他在村委會工作也未必就事事順利。
宋學禮：“爹，是我錯了！我不該讓青棗回來說這些有的沒的，是我的錯……”
他心裏埋怨青棗不按實際商量好的幹，但是嘴上卻把所有問題都攬過去了，畢竟，青棗糊塗也是岳父的親女兒，只能是他這個女婿不懂事才最合適。
青棗：“爹~”
她也嚇的跪下，求助的看著陳蘭花：“娘，我、我……你幫我說說話吧，娘~我也是為了小家啊。”
陳蘭花一直沒言語，這會兒都是真的對女兒生氣，如果青棗過的不好需要幫襯，她當娘的還能幹看著？但是她這是幹啥？耍這些個心眼兒，說這樣的話，真是讓老太太生氣又傷心。
她明明是想占便宜，還要拿出一副吃大虧的樣子，這德行是跟誰學的？
陳蘭花：“你別叫我，你翅膀硬了，現在都會顛倒黑白了？怎麽的？你是看你兩個哥哥老實，所以欺負人是吧？”
“我不是……”
“不是？你那兒不是？從你進門開始嗶嗶叭叭的那些話，哪一個是人幹的事兒？怎麽的？就你聰明就你會算計是吧？你說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東西！”
陳蘭花越想越氣，沖著女婿撒氣：“宋學禮，我女兒嫁人之前好好的人，你看看嫁到你家都學了什麽，竟是不幹人事兒。真是喪了良心。”
宋學禮垂著頭沒言語。
“我家可從來沒指望你們貼補娘家，你們去看看田富貴家的閨女，去看看石秀桂怎麽對女兒的。我陳蘭花啥時候那樣對過女兒？好麽，我對你好，你把我們當成傻子，來算計我們是吧？滾！給我滾出去。我沒有你這種四五六不知的女兒！”
“娘，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青棗沒有想到爹娘反應這麽大，打小兒爹娘還是挺疼她的，所以她一直都比村裏的很多姑娘過得好。可是卻不曾想，這會兒老太太是真的發飆了。
她也不是真的知錯，只是知道不認錯怕是過不了這一關。
“娘，嗚嗚嗚……”
“你哭啥？我還沒哭呢，我生了你這麽個不懂事兒的，你看看你進門那個咋呼，你是看不上你哥哥是吧，你把他們當傻子是吧？滾！”
如果不是覺得哥哥是傻子會上套，她哪裏能說出這種話？
真是不能容忍。
老太太格外的氣急敗壞。
“不是，我不是的，娘，我真的不是的，我沒有看不起哥哥，我也沒有把哥哥當成傻子。對不起……我是豬油蒙了心，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嗚嗚嗚，我錯了，我以後不會這麽幹了。娘，爹，你們就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以後一定不這樣了。”
宋學禮也默默的紅了眼：“爹，這次真是我們錯了，我本意真的不是坑誰，一切都是我不好，沒有跟青棗說清楚……”
“確實是你的不對。”田遠山認真：“這樣的事情，既然要談，就該你們夫妻過來，認認真真的掰扯清楚。而不是你躲在家裏，讓你媳婦兒過來說三道四的。最後你們又一人一個說法，我姑且認為你們都沒說實話。”
他停頓了一下，就見宋學禮和田青棗都不自在了一下。
果然。
田遠山再次嘆息，說：“但是我也不想追究這些，你們兩個這次做的事情太讓我和你娘失望了，你們這樣做，是一點也沒有考慮哥嫂啊。青棗，你家壓力大點我能理解你算計，但是你自私歹毒到坑自家人，那肯定不行。這一次我就算了，但是再有下一次，你們夫妻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就當個遠親處著吧。”
“爹，我再也不敢了。”青棗還是很怕他爹的，這會兒老爺子真的不高興，她是不敢多說什麽的。
“至於你說的合夥買船，我不同意，以後也不要提了。就跟你娘說的一樣，你要是光明磊落的好好做這個事兒，那麽好好談談商量個結果就是好的。但是現在這樣，你們還是不要有這方面的牽扯了，不光是這件事兒，以後的事情也是一樣，親戚之間也不要牽扯任何錢財。你成家了，你哥哥也成家了。你們都有自己的小家，都向著自己人，免得合夥做什麽誰算計誰倒是鬧得難看，壞了感情。我這話撂在這裏，以後你們不要合夥做任何事。”
“都聽爹的。”田青松立刻開口。
田青柏也是一樣的，語氣很快：“知道了。”
青棗咬著唇，動了動嘴角，但是到底說不出什麽，帶著眼淚輕輕的點頭。她自然是不想要這樣的結果，但是這會兒不管應不應，親爹都決定了。
田青棗心裏難受，但是田遠山老兩口何嘗不難受，田遠山意興闌珊的擺擺手，說：“都起來吧。”
兩個人攙扶著站起來。
本來吧，這事兒就是多少的問題，夫妻兩個從來沒想過這事兒可能不成，可是沒想到現在還真就是沒成。兩個人都有些苦澀。宋學禮心裏埋怨媳婦兒貪得無厭多此一舉，可是心裏又曉得她是為了他們的家。
他說不出真的埋怨的話，只能嘆息。
“你們回去吧。”
宋學禮：“爹，我們陪你坐一會兒……”
保不齊好好說說，老爺子或許會心軟？
這關系到一筆收入啊。
宋學禮這會兒倒是忘了，村裏好多人家沒有工作，還不像他有一筆收入呢。
“你們回去吧，我躺一會兒。”
氣個夠嗆，田遠山實在是不想再看女兒女婿，真是兩個不懂事兒的。
“那，那我們先走了。”宋學禮很失落，但是沒辦法。
他們夫妻兩個一起出門，田遠山擡頭瞅了一眼兒子兒媳，相比於兒子不高興的外漏，兒媳倒是不那麽明顯的，但是剛才這兩個兒媳婦兒瞅著自家那糊塗的大閨女，眼神兒裏可是淬著怨毒。
他是看的真真兒的。
他打了個圓場：“青棗這孩子是有幾分自私了，但是到底是親兄妹，也不能壞了感情。大家彼此包容吧，不過你們放心。我在的一天，就決不允許她算計你們，你們也記得我的話，不要跟她有合夥兒幹活兒的牽扯。”
“知道了。”
田遠山重點看向了兩個兒媳婦兒，說：“青棗就是個糊塗的，說話做事沒個分寸，她說那些有的沒的，你們不用搭理她。她再犯蠢，你們就跟你婆婆說，讓她收拾這蠢蛋。”
宋春梅和王山杏趕緊點頭：“知道了。”
田遠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大閨女啊……真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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