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考試這件事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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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考試這件事兒（下）
田甜也想知道， 誰是最後一名。
這個時候吧，大家想的都差不多，我們不關心第一名， 反正不是我。但是我們想知道誰是第一名，看看是不是我。田甜幾個就是純純好奇了。
田甜小聲嘀咕：“你們猜會是誰？”
這事兒上哪兒猜？
不過田東倒是很肯定：“那肯定不是咱家人。”
田甜想一想， 認可哥哥說的這個話， 因為他們家的人多少還是要點面子的， 生怕自己最後一面太丟臉，所以還是偷偷學了一點點的。田甜最近都給她爺奶補過課呢。
所以田甜也覺得不可能是他們家。
兩兄妹同款表情看向了陳山，陳山遲疑了一下，說：“應該，應該也不是我家的吧？”
他倒是不敢肯定了， 但是吧，他覺得自家人應該不至於那麽笨， 索性說：“猜是誰就太難了， 這考的好不好可從外表看不出來。那你們能看出來，貴子哥青槐哥還有湧泉哥三個人抓野雞都抓不到嗎？這人不可貌相，就是這麽來的。”
莫名好有道理啊。
雖然這事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但是還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之一呢。
這沒辦法，誰讓他們村子偏安一隅， 沒有外人， 那本村的熱鬧除了討論電視劇， 就是各種家長裏短了。最近大家都安分不少，樂子還是前一段兒的呢。
並沒有更新換代。
田甜：“陳山哥，你說哦， 你叫他們哥，我叫你陳山哥， 那麽我叫他們叔叔是不是不合適啊？”
他們村子這輩分啊，因為同宗同族加上親戚套著親戚的，所以亂套的很。
陳山：“隨便叫吧，不然咋的，你親堂叔，你還能改口叫哥？”
田甜：“哦，那倒是不能。”
“這不就是了？”
幾個人蹲在墻下，這還嘮上了。
正嘮著，突然就覺得屋內很安靜，鴉雀無聲的。
田甜探頭打算看一眼，這一擡頭：“啊！”
她一擡頭，就看到窗戶上有個人貼著，正看他們呢。田甜嚇了一大跳，尖叫起來，一下子蹦起來。
古懷民趕緊開窗戶：“沒事兒吧？我不是有心嚇唬你們的。”
他就是跟小孩兒開個玩笑，你看看，這還嚇到孩子了。
他趕緊的：“別怕，是伯伯不好。”
田甜原地蹦跶了一圈兒，拍著胸脯緩和，說：“沒事，沒事沒事。”
她也不好意思呢，小聲嘟囔：“是我不該偷聽。”
幾個人都耷拉腦袋：“對不起。”
道歉倒是很快了。
古懷民笑了下，說：“沒事兒，你們如果誠心道歉，去幫我把考試成績的榜單貼出來吧。”
田甜：“咦？”
她眼睛一下子亮了，還有這好事兒？
她樂意幹啊！
田甜開心了，立刻說：“好！”
她聲音清清脆脆，但是手腳倒是麻溜兒，立刻問：“我是去辦公室拿嗎？我現在就去。”
古懷民笑著點頭，說：“去吧。”
他關上窗戶，說：“小孩子學習的熱情都這麽高，明明今天放假還來這邊了。我們做大人的更得努力，給孩子們樹立一個好的榜樣。”
村民們：“……”
這玩意兒，不愧是村長啊。這話你都說得出來？
你確定他們來這裏是為了學習？他們明明是來看熱鬧的啊。
這離譜的話，你也是真說得出口啊！
古懷民當然說得出口，還說的很順呢，他繼續說：“大家都是做家長的，我知道你們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但是要求孩子的同時，自己更該好好學，讓孩子們知道我們做大人的也是活到老學到老。”
村裏一幹人等：“……”
陳蘭花心裏嘀咕，如果不是為了以後能出去看看，我才不想學呢，累死個人，我在古代就是一個文盲老太太啊，這來到這邊兒，還要掃盲學認字兒了，你說合理嗎？
哦，合理！
誰讓這裏是新中國呢。
好是真的好啊，但是老太太真是學的腦殼子嗡嗡的啊。
不過吧，她還是要學習的，不然別人都可以正常的掃盲結束，可以隨意的進進出出，她還要一個人上課，那丟臉還不丟到家了？陳蘭花覺得自己一定不能比其他老太太差！
大家都是老太太，誰強過誰？
她得拔尖兒！
陳蘭花挺了挺胸，覺得自己該是更努力。
陳蘭花心裏嘀咕著，其他老太太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啊。就像是孫慧芳就看著陳蘭花，微微撇嘴，她來到這邊可是連名字都改了，這麽洋氣的名字配這麽牛逼的她，她必須考過老對手陳蘭花。
也得考過整天看她不順眼的方巧嘴。
哦，還有看不起她眼高於頂的宋婆子，也必須越過她，給她以響亮的“耳光”。
那誰，老狐貍精石秀桂，老刻薄鬼周雪花也必須踩在腳下。
宋婆子此時也在得意，瞅見沒！她兒子就是不一般，親家是副村長又如何，幾個兒子可沒有考的比她兒子好的，這就牛逼！她培養出來的兒子，總是有大能耐的。
大家都在各自有著小想法，田甜他們這頭兒已經拎著漿糊出來了。
田甜小聲說：“我感覺咱們村子的平靜生活要風雲再起了。”
陳山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輕聲說：“咋，他們還能上天？”
田甜賊兮兮的：“考的好與不好，總是要攀比的啊。”
田東：“我覺得，未必吧？”
他說：“馬上過年了，大家要忙著準備過年的事兒，恐怕沒有時間折騰，而且還得出去一趟呢。大家心裏恐怕也有這個事兒啊，哪那麽多心思鬧騰？”
田甜：“那你可小看咱村的能耐人了。”
陳山：“我站田甜。”
田桃一般不咋插話兒，小幽靈一樣跟著堂姐，不過這個時候也小聲：“我也站堂姐。”
她還補充呢：“堂哥，你不知道咱村這些老大娘的能耐。”
他們村啊，老頭老太太都有，但是多少有點陰盛陽衰。那老爺子一個個的，明顯沒有老太太有精神頭兒，田桃覺得，不說外人，就她奶都舞出一片天。
田桃縮縮脖子，不敢多說了。
田甜：“就是這樣啊，田桃說的對。”
三比一。
田東：“那就看著吧，看看誰說的對。哎對了，看看誰最後一名。”
田甜：“貼上貼上，貼上看方便。”
她嘟嘟囔囔：“我猜是年紀大的人，因為年紀大學的比較辛苦。”
田東：“那這個我倒是跟你想的一樣。”
“我也這麽覺得。”
“我也是。”
雖說姜還是老的辣，但是在學習這事兒上還真不是，年紀大就是學的比較慢，這是大家都公認的。陳山果斷的刷上了漿糊，接過田甜的成績單。
一陣風吹來，田東：“我跟你一起。”
兩個人把榜單摩挲開，從上到下，很快的貼上。
這個榜單是按照名字排列的，最上面顯而易見就是田朗。
田甜感嘆：“田朗叔自己都能出去，怕是用不上我了。”
她還拿了人家好吃的哎，這人情怎麽還呀。
田甜還有點小憂愁了。
不過她這人是個大心臟的孩子，很快就不把這事兒放在心裏了，有啥就慢慢來唄！
無所謂啦。
田甜他們很快的榜單從上到下的貼好，一百好幾十人的大榜啊，田甜幾個人都是有志一同的直接去看結尾。這個時候就體現出認字兒的好處了啊，大家都沒啥困難的。
田甜看向最後一個，眼睛瞬間睜的滴溜圓兒。
她沒忍住，驚呼出來：“我的天！”
田甜瞬間抓住自己哥哥，問：“哥哥，我看錯了嗎？最後一個是誰？”
田東揉揉眼睛，確認自己也沒有看錯，一言難盡糾結了一下，十分十分納悶兒的說：“這……不至於啊？”
別說田東田甜這兄妹兩個，就連田桃和陳山也都帶著一點點迷糊，好半天，陳山死死的盯著榜單，說：“這……他咋就能考成這樣？不至於吧？”
田甜撓頭：“這……這誰說不是呢？”
榜單上黑漆漆的三個大字：田貴子！
好麽，最後一位不是旁人，正是村中第一純愛戰士——田貴子同志。
田甜是猜到貴子叔不會考的多好，但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真就考了最後一名。
啊這……
你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啊！
再笨吧，還能不如老頭老太太？
田甜默默的往上看，呃……她再次瞳孔地震，倒數第二，田青槐。
行吧，這就很行！
田甜掃向了倒數第三：姜湧泉。
敢情兒這三個純愛戰神不僅爭奪蘭妮子，還爭奪最後一名？
這真是何等臥龍鳳雛？
他們仨到底是咋做到的啊！
田甜懵逼，田東懵逼，田桃懵逼，陳山更是揉著太陽穴，這真是比上山打獵找不到獵物還更讓人困惑的神奇事件。
四個人八只眼，盯著這名單的後幾位，陷入深深的迷茫。
講真，他們考的竟然不如老頭兒老太太。
要不說女孩子的韌性比較強呢。
田甜倒是最先從這震驚裏清醒過來的，她趕緊往上看，是的，她不想從上往下看，就想從下往上看。
她也不看邊都第幾，她就想看看誰在後頭。
還別說，最後頭的幾個，竟然還真是沒有老年人……這就離譜了。
田甜：“難道，這真是姜比老的辣？”
田甜都看見貴子叔他老娘孫慧芳了，人家只是排在中等偏後，偏後而已，後面還有二十多個人呢。再看她的好大兒，倒數第一，比不過自己五十好幾的老娘。
田甜撓頭，再次撓頭。
得虧她的頭發還沒有長長，不然的話，真是能給自己薅下來一把頭發。
這就離譜！
“一時間，不知道是說貴子叔太不行還是村裏的爺爺奶奶太厲害。”田甜小小的人兒，深深的一聲感嘆。
他們幾個叨叨來叨叨去的，屋裏差不多也結束了，隨著起身的動靜，田東立刻：“咱們趕緊走。”
這些考不好的，別是惱羞成怒啊！
田甜小臉兒嚴肅的點頭，覺得哥哥說的很有道理，幾個人不敢停留了，噠噠噠的跑出去，果然，隨著大人們陸陸續續出來，外面發出一陣陣驚呼。
大家裏三層外三層的擠在剛貼好的榜單前，議論紛紛。
這說起來啊，他們這次考試後面幾位，還真沒有老頭老太太，老人家一個個看了，紛紛露出滿意的笑意，帶著幾分得意。其實吧，這也不是偶然的，更不是什麽姜比老的辣，就是學的多。
老人家最近期末，都有偷偷覆習。
這可不獨獨是陳蘭花一個人這麽幹，其他人也是這麽幹的。他們年紀大了，記憶力自然是不如年輕人，可是這歲數大了更是要臉面的，如果考了個倒數第一，這多丟臉？
以後再村裏還怎麽擺老人的譜兒？
所以大家心照不宣，都在偷偷學。
反正倒數第一是不能倒數第一的，再怎麽也不能倒數第一，丟不起這個人！
大家也相處幾十年了，也算是彼此有些了解，所以一個個的互相揣度都知道，肯定有人偷偷學，那自己也必須得這麽幹啊！這偷學了總是有效果的。
雖說不是啥事兒努力都有用，但是這掃盲學習的事兒，努力肯定是有用的。
正因此，倒數的位置上幾乎看不到老年人，倒是年輕人，自認為自己輕輕松松就能考好，再怎麽還有老人家墊底呢，一時大意，哢嚓，丟臉了。
田貴子站在人群裏，往裏擠：“我看看，我看看，我咋就不相信呢？我能是最後一名？”
他明明也很優秀啊。
肯定是大家嫉妒他，逗他玩兒。
肯定是！
他呼哧呼哧的擠進去，定睛一看：“啊！”
咣當一下子，坐在地上，魂兒沒了。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啊！我咋能是最後一個？我的天老爺啊，為啥要這樣對我啊！”田貴子不可置信，田貴子傷心欲絕，田貴子深感丟人。
他嗷嗷的，惹得自己的兩個情敵發出嘎嘎的笑聲。
田貴子回頭，怒道：“你們也別得意，你當你們考的很好嗎？”
田青槐：“我肯定是排在前面的。”
姜湧泉：“我也肯定是啊，你以為我們跟你一樣？”
嗐，人啊，就是沒有自知之明。
他們還真是就是沒有考的很好呢。
站在最前頭這一圈已經看了成績的，一言難盡的看著這兩個家夥，無奈的搖頭，人啊，真是沒有自知之明啊！
好半天，還是陳蘭花主動說：“你們兩個小子可要點臉吧，我可真是服了你們了。你們這考的都是什麽啊！這還笑話別人，你們仨誰也別笑話誰，你看看，這考的像話嗎？還不如我一個老太太呢。倒數三人組。”
陳蘭花嘲諷完了，迫不及待的尋找自己的名字。
你說哈，掃盲就是好，她認字兒了啊，有些覆雜的不認識，但是他們古代農家哪裏會起什麽覆雜的名字？所以陳蘭花那是都認識的，少有的幾個覆雜的也是平日裏接觸的多見得多，能認得出呢。
陳蘭花：“媳婦兒，老大媳婦兒，你考的也不算差，在前頭二十幾呢。”
宋春梅露出微笑，她也知道自己考不到前五，所以壓力不大，考個不賴的不丟臉，就很好了。
一百好幾十號人，大家考的有好有壞，不過說實在的啊，除了前幾名，也就只有後頭幾名比較被人關註了，中間的，啥時候中庸都是不被關註的啊。
陳蘭花看著自己，百名開外。
不過她也不上火，因為她一個老太太，這樣就不錯，她可不是倒數呢。
她迫不及待的找了一下，嗯，她親家宋婆子在她前面三十多個呢，這老太太考的倒好。陳蘭花掃了一眼宋婆子，宋婆子微微蹙眉，似乎不太滿意。
陳蘭花撇嘴，這人對自己要求也太嚴格了吧？
這歲數大的人裏，她算是考的不錯的了啊。
畢竟她們這些老太太還要操持家裏的事兒呢。這就不錯了，不過陳蘭花也曉得，她這個親家心氣兒高。
她又找了找，看到了方巧嘴，她的老姐妹考的跟她差不離，兩個人竟然是緊挨著，方巧嘴在陳蘭花後面。
嗯，再看看其他人。
周雪花在孫慧芳後頭，看來也是偷學了的。
石秀桂……她更後面一點，不過誰能想到哎，她考的那也是比田大牛兩口子，還有宋春菊他們好的，這些人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放在家裏了，考的還不如她們老太太呢。
雖然沒考到前幾，但是陳蘭花那是一本滿足。
她抄著手，揚著下巴，心情不賴。
只要沒考在後幾位，大家都心情不賴。
而此時田貴子他們三個人倒是都呆滯的看著榜單，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考成這樣。陳蘭花睨了他們一眼，覺得一點也不奇怪，當然不奇怪了。他們都不肯好好的念書，更是沒有好好的覆習，整天圍在蘭妮子屁股後面，一點心思也不用，那裏能學的好啊！
這要是都能考個好成績才奇怪呢。
陳蘭花哼了一聲，想到自家老頭兒的功夫也沒有白費，都考了前幾呢，心情更是得意。這些年輕小夥子啊，年輕幾十歲也比不得他們家老頭兒。
完蛋玩意兒！
“前邊的看完了撤出來啊，也讓我們看看啊，哎媽呀著急。”
“也不知道我能考個啥樣。”
“我肯定是考不到前頭，我就盼著別掛尾巴就行。”
“末尾兒不是貴子他們？”
“你小點聲，別刺激他們了，這情場失意，學業也失意，這倒黴催的……”
“哎不是，你們說蘭妮子是不是有點晦氣啊，這玩意兒他們三個都追求蘭妮子，結果這都考了最後幾名，這也太巧合了吧？”
真是，封建迷信雖遲但到。
但是吧，陳蘭花這次倒是覺得蘭妮子真是冤枉，這玩意兒他們自己不咋地，也不能全怪蘭妮子啊。蘭妮子又沒有讓他們不學習。這麽大個人，嘖嘖。
陳蘭花斜楞眼：“這事兒跟別人可沒關系，就是自己不用心，俺一個老太太咋都能考好？”
“那可不的，這事兒可跟我家蘭妮子半點關系也沒有啊。”石秀桂可不想自家閨女沾染上晦氣的名聲，不然以後可咋整，這可是天大的事兒：“你們可不能胡說。”
剛才說話那位悻悻的說：“我也就是隨口說說。”
“你媽這是能隨口說的事兒嗎？”田青槐憤怒：“你這樣詆毀蘭妮子的名聲，對你有什麽好處？蘭妮子多好的人啊，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就是啊，你這就太過分了，說這種話，不是要一個女孩子的命嗎？你信不信我打死你。”姜湧泉也很憤怒，這比他們考的不好還憤怒。
田貴子、田貴子倒是沒搭話兒，他還沈浸在自己是倒數第一名的痛苦裏不能自拔，只覺得太悲催了。
他不怕考不好，但是最後一名哎，就是丟臉啊。
而且吧，田青槐和姜湧泉比他考得好，他怎麽有臉見蘭妮子啊！
嗚嗚嗚。
田貴子傷心欲絕，人都要僵硬了。
陳蘭花掃了一眼這貨，抄著手從人群裏擠出來，打算回家做飯了。
剛走沒幾步，就聽到孫慧芳嗷嗷的哭聲：“我的兒啊，都是那個狐貍精害了你啊！你咋能考最後一名啊！天爺啊，不公啊……”
陳蘭花搖搖頭，感嘆孫慧芳的唱念做打。
她鬧騰有個屁用啊，田貴子不用功，還是學不好。
大人們考試成績一出來，各家真是沒少鬧騰，考的好的人家喜出望外，考的不好的人家雞飛狗跳。陳蘭花回家之後也是碎碎念：“早知道老頭子你可以占用村委會的名額去，就不用晚上看書到那麽晚了。真是白瞎了電費。”
田遠山：“我自己能考過沒有占用名額，跟我考不過可不是一回事兒，我是副村長，得以德服人。”
田青松：“爹，是以成績服人。”
田遠山：“就你能叭叭。”
他說：“咱這次出去，你看看家裏有沒有什麽要買的。我們村裏開會商量過了，除了會帶我們在縣城轉一轉到處看看，也會帶我們去轉轉批發市場，那地兒肯定賣東西全乎，咱家缺啥嗎？”
陳蘭花搖頭：“啥也不缺，政府好啊，給咱發了不少好東西，這家裏啥也不缺啊。吃穿用，都有的。”
“那倒是。”
田遠山琢磨了一下，說：“你再想一想，我也帶著錢，遇到合適的東西也買一點。”
“行。”
陳蘭花一扭屁股，進屋算賬去了。
他們是八月份“來”這邊的，九月是拿到小半個月的補貼，不足半個月。然後從十月開始就是整月了。他們明天就能領二月的補貼。如果算上明天領的，那就是五個月的補貼。
他們全家每個月是將近一千塊，二月份的還沒發呢，所以實際還是四個月，她手裏現在有三千六，別看也花了三百來塊錢，但是他們是買過大件的。
他們家添置過水缸，還添置過油氈布那些東西，還買過補身子的雞蛋桃酥什麽的。正因此，現在還剩三千六也不少，這不算他們幹零活兒的錢。
家裏的兒女幹零活兒都是自己攢著，陳蘭花自然也要把自己的這部分單獨拿出來的。
你還別說，別看縫一個小抹布都沒有一毛錢，也就幾分錢，摳山楂籽兒也是，但是山楂壓秤，這個每天都能幹很多。加上看電視順手就縫了小抹布。積少成多，她的私房竟然也有三百多塊錢了。
數一數，三百二。
真是，你看看這是幹了多少活兒啊。
陳蘭花這邊的錢是分成三分的，一份是村裏補貼，這是家用，是單獨一份兒；一份兒是自己的幹的零活兒，這是自己的私房；還有一份兒是閨女每個月上交的一半兒，這也是單獨收著以後給她做嫁妝的。
其實還有一份兒，那是老頭子在村委會工作的補貼，不過那個老頭子自己收著的，所以她也不算在內了。青槐的錢也在他們家，不過也是老頭子拿著的，沒交給她。
像是家裏開銷，為了全家的，那自然是要從公中出，老太太盤好了賬目，叫人：“老頭兒，當家的。”
田遠山：“咋了？”
陳蘭花：“這時咱家的公中賬目，一共三千六的存款，你出門打算帶多少？”
田遠山也不知道能買啥，雖說只有一天，但是他也覺得還是多帶點，總相中了好東西沒錢強，他說：“這六百到時候都給我拿著。”
陳蘭花心疼的呲牙裂嘴的，不過還是點頭，說：“行，聽你的，給。”
手都哆嗦了，這可是錢啊！
這麽多錢，要攢好久呢。
他們一人一個月的補貼才一百一，這就是六百啊。
田遠山：“你看你心疼的，這還沒花呢。”
陳蘭花白他一眼：“沒花也心疼啊，這可不少了。”
陳蘭花又說：“攢錢哪裏容易了？”
老太太碎碎念，不過似乎突然又想到什麽，小聲說：“哎，我這都攢了三百二的私房錢了，大房二房能攢多少？肯定比我多。他們可是夫妻兩個呢。哦不對，哪指兩個人？田東田甜經常幫著宋春梅幹活兒，田桃田南田北也經常被王山杏拽著幹活兒呢。”
老太太撇嘴，說：“真是雞賊，你說他們能攢多少錢？我年輕那會兒可他們這麽幸運，遇到我這麽好的婆婆，讓他們把著錢，他們出去打聽打聽，咱們村有幾個做婆婆的像我這麽大度？還想自己攢私房錢，攢個屁吧！也就是我，最好的就是我，真是，我都要被自己感動了，真是魚石島村第一好的婆婆啊。”
這要不是為了跟田老實家攀比，她才不幹呢。
多年的媳婦兒熬成婆，她還沒掌權呢，嗚嗚。
田遠山笑了出來，陳蘭花：“你笑啥啊？”
田遠山：“你是個好婆婆，我曉得你為這個家付出，孩子們攢點錢就攢點錢吧，他們手頭兒有錢，以後分家也能過得好，咱們做爹娘的不是也臉上有光？這可是咱們做父母的大度，才讓孩子過的好的。可不是旁人家能比的。”
“你說得對。”陳蘭花點頭，隨即震驚：“你你你，你說啥？分家？好端端的咋提了分家？不行，這個我可不能同意，這父母都在，那裏就有分家的。村裏就沒有這樣的事兒。”
田老頭兒擡手壓了下，陳蘭花急促的聲音停下來，急切的看著老頭兒。
田遠山意味深長：“老伴兒啊，我也不是說現在就分家，但是你看電視劇，還沒看明白嗎？這跟咱還在田家村那會兒，不一樣啊。我在村委會也時常跟張宏他們那些人聊天，他們這邊啊，好些個兒女結了婚就不跟父母一起住了。咱現在是在島上，接觸外面不多，無非就是上課和看電視，但是你也知道的，咱們掃盲一共就兩年，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等兩年過後，那可不一樣了啊。到時候大家隨時能出去，外面啥樣？跟電視劇裏一樣嗎？見識的多了，做父母的還是把著兒女的生活和銀錢，還不分家，這不是擎等著家裏鬧矛盾？”
陳蘭花動了動嘴角，想反駁，但是又覺得自家老頭兒見識深，說的應該也沒錯。
田遠山：“咱啊，得有點心裏準備了。”
陳蘭花：“那、那這……”
田遠山：“這都是以後的事兒，我就是先跟你說一下，心裏多少也有個數兒，實際還是看以後。你也別擔心，咱家孩子是孝順的，咋的？你還擔心分了家就沒人管你？”
陳蘭花瞪眼睛：“凈胡說，我兒子可不會那樣。”
“那不就是了？”
田遠山：“行了，也先別想太多，明天孩子們就公布成績了，也不曉得咱家幾個孩子能不能有能耐考個前幾，他們小孩兒是可以帶一個家屬的，監護人，哦對，出去可以帶一個監護人。我就指望這個呢。但凡是咱家還是能考前幾，名額就給你，到時候咱倆一起出去看看，我們老兩口也見識見識。”
這一提這個事兒，陳蘭花瞬間來了精神，點頭：“這必須的，這可是必須的啊。我就盼著這個，就怕幾個小的掉鏈子。”
田遠山：“可不，也不知道孩子行不行。”
“那肯定行。”陳蘭花說的很大聲，但是也不是很有底氣的。畢竟，這事兒說不準啊。
你看，誰能想到田貴子考的還不如他們老頭老太太，拿了最後一名呢。
可以說，考在前幾的人，都是合理的，就連撿漏兒第六的田富貴都是合理的，這貨雖然不是啥好人，但是在古代就上過學堂，他考在前幾真是正常的。
前幾都很正常，但是後幾個吧……
所以啊，他們也不敢說，自家孩子就能考好。
畢竟這事兒沒個準兒。
隨著田老頭兒和陳蘭花緊張的度過了一天，也很快就到了孩子們公布成績的日子，真是肉眼可見，家裏的孩子們都有點緊張，心不在焉的。
田甜昨天看熱鬧又多活潑開心，今天就有多局促不安，好擔心自己像貴子叔一樣滑鐵盧哦。
田貴子。
全村反面教材，昨天晚上都聽見了，田老實家發出鬼哭狼嚎的叫聲，田貴子，挨打了！
田老實最偏心這個小兒子，但是也還是沒忍住，下手了。
慘的一批！
這大大的反面教材，貴子叔一個年滿十八周歲的男青年都能挨打，他們這些小孩子可真是不敢說自己就不會挨打。如果沒考好……呃！大部分小孩兒都知道，自己回家是要挨揍的。
這能不緊張？
田甜緊張，家家戶戶的小崽子都緊張。
就連田青柳都緊張的出門忘了換鞋，穿著拖鞋就要往村委會走。
陳蘭花：“青柳，你咋不換鞋？”
田青柳臉色一變，尷尬：“我我我、我忘了。”
她嗖嗖的回去，田甜：“姑姑別著急，我等你。”
田青柳：“哎！”
田青柳恍恍惚惚的再次出門，田甜好心：“小姑，你腳舒服嗎？”
田青柳：“有點不舒服……”
田甜一言難盡，小表情很微妙：“因為你左右腳穿錯了啊！”
田青柳：“啊！”
匆匆又進屋了。
田遠山：“……”
陳蘭花：“……”
幾個哥哥嫂子：“……”
果然是壓力很大啊，緊張成這樣了。
田青柳第三次出門，總算是正常了，幾個人往教室走，路上跟雙喜還有彩雲他們會和，一個個小姑娘的眉心都皺成了小山。
彩雲小聲說：“我奶昨天回家，氣哭了。”
田甜：“？”
她納悶的看著彩雲，你奶不是考的還成？
全村一百好幾十號大人，她的成績排在中間啊！
雖然當時田甜沒有細看所有人的成績，但是吧，這一下午加上一個晚上，所有人的成績早就傳遍了。
就田甜來看，宋家奶奶考的挺好啊。
彩雲小聲說：“我奶覺得，外公一個泥腿子出身的人都能考到第四，陳二伯伯一個獵戶出身的人都能考到第五，她這個成績，愧對我去世的秀才爺爺，昨晚哭了一宿，眼睛都腫了。”
田甜撓頭：“……”
不理解！
她真心的說：“我爺爺白天在村委會，工作中就接觸很多的。快考試這段日子都不去看電視了，晚上在家跟我一起覆習呢。考得好不是太正常了？”
他們大人那邊主要是掃盲，考的很多都是字，爺爺工作用的多，耳濡目染也比別人有優勢呀。
彩雲：“我知道啊，外公考得好我也高興，我奶也不是說不高興，她不在乎別人考沒考好，她在乎的是自己沒有考好。”
彩雲不是很懂她奶，但是她知道，她今天要是不拿個前五，她爹都救不了她！
想一想，真是悲慘。
彩雲：“我可咋辦啊！”
憂愁，真是大大的憂愁啊！
田甜同情的看著彩雲，彩雲：“我今早出門，我奶死死的盯著我。”
田甜沒忍住，說：“那表弟呢？同樣都是家裏的小孩，他們要是沒考好呢？不能只要求你自己吧？”
“表姐，我奶準備了一根藤條，我們要是也沒考好，都要挨揍的。”
苦哈哈的聲音傳來，真是聽者傷心聞者流淚，那話音啊，還沒咋地，就覺得要哭了。
田甜側眸一看，就見是表弟小勇，小勇一副“死了奶”的樣子，生無可戀。與他一樣生無可戀的是他的哥哥大志。
宋家的三個孩子，宋彩雲宋承志宋承勇，三個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一大早的，跟上墳一樣。
饒是一個機靈活潑嘴又甜的女孩兒，田甜現在都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們了。
宋奶奶真是兇殘啊！
“她、她真的會打人嗎？”
彩雲幽幽點頭，大志激動：“那咋不會？她自己沒考好，都哭了快一宿，我家昨晚就跟鬧鬼一樣，嗚嗚嗚的，唉呀媽呀，我奶自己沒考好都這樣了，如果我們沒考好……”
打一個冷顫。
田甜：“哎媽呀。”
她撓頭：“不行的話跪下來求饒吧。”
幾個人默默點頭，只能這樣了，不然還能咋樣？
藤條都準備好了。
他們同行的雙喜同情的看著他們家三個孩子，覺得自家倒是還成，倒是沒說考不好就要挨揍。不過吧，她上一次抽查都考好了，這一次如果沒考好，保準也不會有啥好臉色的。
嘆息。
孩子們說話間就到了學校。
大家一大早就到了，相比於田甜他們昨天的偷聽，今天教室外面有好幾個家長呢，那是光明正大的聽，田甜他們都窩進教室裏，瞅著玻璃上的腦袋，覺得沒有那麽歡喜呢。
果然看別人的熱鬧跟別人看自己的熱鬧不是一個感觸啊。
田甜看見親爹了。
他爹還沖她笑。
她、她、她、她也有壓力的呀。
田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坐直了。
很快的，關麗娜就過來了，這一堂課也正式開始。
關麗娜：“這次期末考試大家考的都還不錯，平日裏上課是有用心聽課的，我們這一次考試一共考了兩科，一科是數學，一科是語文。這一次公布成績，公布的是總成績的前五。當然，我們也會把語文和數學的成績單獨列出來，讓大家有個直觀地感觸，希望大家不要偏科。”
田甜的小手兒放在腿上，攥緊了拳頭。
關麗娜也是個痛快人，沒來這些虛的，直接就公布成績：“現在公布成績，第一名，田甜。”
田甜的小手兒一下子松開，瞬間露出燦爛的笑容，窗外的田青松手舞足蹈，激動的拉著身邊的人說：“看，看我閨女厲害吧？我閨女真是太棒了。我家這個就是文曲星下凡，你瞅瞅多厲害。這孩子的聰明勁兒像我爹，嗚嗚嗚，幸好像我爹，要是像我就完了。”
身邊的大老爺們：“……”
拍一拍田青松的肩膀，這貨激動的要哭。
屋內關麗娜還在說話：“田甜同學是第一名，同時，語文和數學單科的成績也都是第一名，以後要繼續努力啊。”
田甜用力點頭，她會她肯定會的！
第一名是田甜，同學們也不是很意外，畢竟她上一次就考了第一，而且田甜不僅上課認真，平日裏也有學習的，基本晚上看完動畫片就回家，大家都知道的。
不意外，一點也不意外。
“第二名宋彩雲。”
彩雲瞬間松了一口氣，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她終於不用挨打了。
不過吧，她兩個弟弟倒是瞬間就哭了出來，完蛋，挨打是逃不掉了。大姐咋考的這麽好！
他們完了！
眼淚嘩嘩嘩的。
關麗娜欣慰：“宋彩雲你也要繼續努力，你看你弟弟為你高興的都掉眼淚了。”
大志小勇：“…………………………………………”
小關大夫，你這是從哪兒看出來的？
我們是為自己的未來而痛哭啊！
藤條那老粗啊！
完了！
關麗娜哪裏知道，欣慰的笑一笑繼續公布：“第三名陳萍，陳萍上一次考了第五，這一次第三，有進步的。”
陳萍翹起了嘴角。
陳山沖著妹妹豎了一個大拇指。
“第四名，雙喜。”
雙喜雖然考的不如上一次，但是也在前五，她就很滿足了。她又能出去啦！她還帶一個名額呢，她眼睛彎彎，高興的很。
“第五名……”關麗娜壞心腸的停頓了一下，就見大家都緊張的不行，不過她也沒有更吊胃口了，說：“田青柳。”
田青柳小臉兒瞬間通紅，激動的！、
她她她，她總算是沒有丟臉！
其實仔細看一看，這一次跟上一次臨時考試的前五名，是一模一樣的，不過順序有些變化罷了。但是還是這五個人，可見這一段時間，其實就是他們學的比較紮實。
臨時抱佛腳的不如一開始就穩定紮實學習的。
關麗娜：“其他的同學也不要氣餒，以後要加油。”
她含笑說：“男孩子更是要加油啊，這連續兩次，可都是女孩子考的更好，你們要加油啊。”
班裏的男娃兒一個個的都低眉耷拉眼，覺得丟臉。
這一次也就算了，兩次還不行，那可真是不行。關麗娜又叮囑了明天出島的事情，同時也鼓勵了大家要繼續努力。最後，她笑著說：“美好的假期就要開始了，下一次上課就是年後了，這一個月的假期，大家可別都顧著玩兒，學習也不能放松啊。不然的話，等年後開學，可要吃虧了。”
“知道了。”
關麗娜：“其他人的成績等一下會貼出來，男同學們，要努力啊！”
男娃兒一個個更臊得慌了。
下課的鈴聲響起，田甜一馬當先沖到外面，真是跑的比兔子還快。
田甜並不是要看誰最後一名，反倒是立刻去找自己哥哥的成績，這一看……她微妙的回頭，瞅著自己哥哥，相當的同情，說：“哥，你第六……”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兒是啥？
那就是，只要五個人，你考第六。
田東憂愁的靠在墻上，惆悵的望天。
就差一名哎。
他可真是……
“田東啊，我們男同學就指望你給我們長臉了，你假期可得多學啊，年後幹翻那些女同學，拿個好成績。”虎子湊上來，他知道自己不行，但是覺得田東很行。
他進步很快啊。
田東：“陳山考啥樣？你考啥樣？”
這是自己兄弟，都得問問。
虎子：“額……”
陳山看向田甜，田甜：“陳山哥第八，我表姐小婷第七。”
田甜笑瞇瞇的：“我表哥宋榛第九，田雨第十。”
前十名，跟上次相比多了田東和陳山，少了珍荷和田桃。
變化真不大。
虎子：“那，誰最後一名？”
“對啊！誰最後一名？我看看。”
“田甜，你在前頭，你看看啊！”
大人們都不跟孩子們搶，全都站在後面呢。
田甜立刻看向最後一位，瞬間又無語了，她表情真是一言難盡到爆炸，微妙的擡頭：“是蘭妮子姐姐。”
啊這……
你看，這跟田貴子天作之合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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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也想知道， 誰是最後一名。
這個時候吧，大家想的都差不多，我們不關心第一名， 反正不是我。但是我們想知道誰是第一名，看看是不是我。田甜幾個就是純純好奇了。
田甜小聲嘀咕：“你們猜會是誰？”
這事兒上哪兒猜？
不過田東倒是很肯定：“那肯定不是咱家人。”
田甜想一想， 認可哥哥說的這個話， 因為他們家的人多少還是要點面子的， 生怕自己最後一面太丟臉，所以還是偷偷學了一點點的。田甜最近都給她爺奶補過課呢。
所以田甜也覺得不可能是他們家。
兩兄妹同款表情看向了陳山，陳山遲疑了一下，說：“應該，應該也不是我家的吧？”
他倒是不敢肯定了， 但是吧，他覺得自家人應該不至於那麽笨， 索性說：“猜是誰就太難了， 這考的好不好可從外表看不出來。那你們能看出來，貴子哥青槐哥還有湧泉哥三個人抓野雞都抓不到嗎？這人不可貌相，就是這麽來的。”
莫名好有道理啊。
雖然這事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但是還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之一呢。
這沒辦法，誰讓他們村子偏安一隅， 沒有外人， 那本村的熱鬧除了討論電視劇， 就是各種家長裏短了。最近大家都安分不少，樂子還是前一段兒的呢。
並沒有更新換代。
田甜：“陳山哥，你說哦， 你叫他們哥，我叫你陳山哥， 那麽我叫他們叔叔是不是不合適啊？”
他們村子這輩分啊，因為同宗同族加上親戚套著親戚的，所以亂套的很。
陳山：“隨便叫吧，不然咋的，你親堂叔，你還能改口叫哥？”
田甜：“哦，那倒是不能。”
“這不就是了？”
幾個人蹲在墻下，這還嘮上了。
正嘮著，突然就覺得屋內很安靜，鴉雀無聲的。
田甜探頭打算看一眼，這一擡頭：“啊！”
她一擡頭，就看到窗戶上有個人貼著，正看他們呢。田甜嚇了一大跳，尖叫起來，一下子蹦起來。
古懷民趕緊開窗戶：“沒事兒吧？我不是有心嚇唬你們的。”
他就是跟小孩兒開個玩笑，你看看，這還嚇到孩子了。
他趕緊的：“別怕，是伯伯不好。”
田甜原地蹦跶了一圈兒，拍著胸脯緩和，說：“沒事，沒事沒事。”
她也不好意思呢，小聲嘟囔：“是我不該偷聽。”
幾個人都耷拉腦袋：“對不起。”
道歉倒是很快了。
古懷民笑了下，說：“沒事兒，你們如果誠心道歉，去幫我把考試成績的榜單貼出來吧。”
田甜：“咦？”
她眼睛一下子亮了，還有這好事兒？
她樂意幹啊！
田甜開心了，立刻說：“好！”
她聲音清清脆脆，但是手腳倒是麻溜兒，立刻問：“我是去辦公室拿嗎？我現在就去。”
古懷民笑著點頭，說：“去吧。”
他關上窗戶，說：“小孩子學習的熱情都這麽高，明明今天放假還來這邊了。我們做大人的更得努力，給孩子們樹立一個好的榜樣。”
村民們：“……”
這玩意兒，不愧是村長啊。這話你都說得出來？
你確定他們來這裏是為了學習？他們明明是來看熱鬧的啊。
這離譜的話，你也是真說得出口啊！
古懷民當然說得出口，還說的很順呢，他繼續說：“大家都是做家長的，我知道你們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但是要求孩子的同時，自己更該好好學，讓孩子們知道我們做大人的也是活到老學到老。”
村裏一幹人等：“……”
陳蘭花心裏嘀咕，如果不是為了以後能出去看看，我才不想學呢，累死個人，我在古代就是一個文盲老太太啊，這來到這邊兒，還要掃盲學認字兒了，你說合理嗎？
哦，合理！
誰讓這裏是新中國呢。
好是真的好啊，但是老太太真是學的腦殼子嗡嗡的啊。
不過吧，她還是要學習的，不然別人都可以正常的掃盲結束，可以隨意的進進出出，她還要一個人上課，那丟臉還不丟到家了？陳蘭花覺得自己一定不能比其他老太太差！
大家都是老太太，誰強過誰？
她得拔尖兒！
陳蘭花挺了挺胸，覺得自己該是更努力。
陳蘭花心裏嘀咕著，其他老太太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啊。就像是孫慧芳就看著陳蘭花，微微撇嘴，她來到這邊可是連名字都改了，這麽洋氣的名字配這麽牛逼的她，她必須考過老對手陳蘭花。
也得考過整天看她不順眼的方巧嘴。
哦，還有看不起她眼高於頂的宋婆子，也必須越過她，給她以響亮的“耳光”。
那誰，老狐貍精石秀桂，老刻薄鬼周雪花也必須踩在腳下。
宋婆子此時也在得意，瞅見沒！她兒子就是不一般，親家是副村長又如何，幾個兒子可沒有考的比她兒子好的，這就牛逼！她培養出來的兒子，總是有大能耐的。
大家都在各自有著小想法，田甜他們這頭兒已經拎著漿糊出來了。
田甜小聲說：“我感覺咱們村子的平靜生活要風雲再起了。”
陳山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輕聲說：“咋，他們還能上天？”
田甜賊兮兮的：“考的好與不好，總是要攀比的啊。”
田東：“我覺得，未必吧？”
他說：“馬上過年了，大家要忙著準備過年的事兒，恐怕沒有時間折騰，而且還得出去一趟呢。大家心裏恐怕也有這個事兒啊，哪那麽多心思鬧騰？”
田甜：“那你可小看咱村的能耐人了。”
陳山：“我站田甜。”
田桃一般不咋插話兒，小幽靈一樣跟著堂姐，不過這個時候也小聲：“我也站堂姐。”
她還補充呢：“堂哥，你不知道咱村這些老大娘的能耐。”
他們村啊，老頭老太太都有，但是多少有點陰盛陽衰。那老爺子一個個的，明顯沒有老太太有精神頭兒，田桃覺得，不說外人，就她奶都舞出一片天。
田桃縮縮脖子，不敢多說了。
田甜：“就是這樣啊，田桃說的對。”
三比一。
田東：“那就看著吧，看看誰說的對。哎對了，看看誰最後一名。”
田甜：“貼上貼上，貼上看方便。”
她嘟嘟囔囔：“我猜是年紀大的人，因為年紀大學的比較辛苦。”
田東：“那這個我倒是跟你想的一樣。”
“我也這麽覺得。”
“我也是。”
雖說姜還是老的辣，但是在學習這事兒上還真不是，年紀大就是學的比較慢，這是大家都公認的。陳山果斷的刷上了漿糊，接過田甜的成績單。
一陣風吹來，田東：“我跟你一起。”
兩個人把榜單摩挲開，從上到下，很快的貼上。
這個榜單是按照名字排列的，最上面顯而易見就是田朗。
田甜感嘆：“田朗叔自己都能出去，怕是用不上我了。”
她還拿了人家好吃的哎，這人情怎麽還呀。
田甜還有點小憂愁了。
不過她這人是個大心臟的孩子，很快就不把這事兒放在心裏了，有啥就慢慢來唄！
無所謂啦。
田甜他們很快的榜單從上到下的貼好，一百好幾十人的大榜啊，田甜幾個人都是有志一同的直接去看結尾。這個時候就體現出認字兒的好處了啊，大家都沒啥困難的。
田甜看向最後一個，眼睛瞬間睜的滴溜圓兒。
她沒忍住，驚呼出來：“我的天！”
田甜瞬間抓住自己哥哥，問：“哥哥，我看錯了嗎？最後一個是誰？”
田東揉揉眼睛，確認自己也沒有看錯，一言難盡糾結了一下，十分十分納悶兒的說：“這……不至於啊？”
別說田東田甜這兄妹兩個，就連田桃和陳山也都帶著一點點迷糊，好半天，陳山死死的盯著榜單，說：“這……他咋就能考成這樣？不至於吧？”
田甜撓頭：“這……這誰說不是呢？”
榜單上黑漆漆的三個大字：田貴子！
好麽，最後一位不是旁人，正是村中第一純愛戰士——田貴子同志。
田甜是猜到貴子叔不會考的多好，但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真就考了最後一名。
啊這……
你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啊！
再笨吧，還能不如老頭老太太？
田甜默默的往上看，呃……她再次瞳孔地震，倒數第二，田青槐。
行吧，這就很行！
田甜掃向了倒數第三：姜湧泉。
敢情兒這三個純愛戰神不僅爭奪蘭妮子，還爭奪最後一名？
這真是何等臥龍鳳雛？
他們仨到底是咋做到的啊！
田甜懵逼，田東懵逼，田桃懵逼，陳山更是揉著太陽穴，這真是比上山打獵找不到獵物還更讓人困惑的神奇事件。
四個人八只眼，盯著這名單的後幾位，陷入深深的迷茫。
講真，他們考的竟然不如老頭兒老太太。
要不說女孩子的韌性比較強呢。
田甜倒是最先從這震驚裏清醒過來的，她趕緊往上看，是的，她不想從上往下看，就想從下往上看。
她也不看邊都第幾，她就想看看誰在後頭。
還別說，最後頭的幾個，竟然還真是沒有老年人……這就離譜了。
田甜：“難道，這真是姜比老的辣？”
田甜都看見貴子叔他老娘孫慧芳了，人家只是排在中等偏後，偏後而已，後面還有二十多個人呢。再看她的好大兒，倒數第一，比不過自己五十好幾的老娘。
田甜撓頭，再次撓頭。
得虧她的頭發還沒有長長，不然的話，真是能給自己薅下來一把頭發。
這就離譜！
“一時間，不知道是說貴子叔太不行還是村裏的爺爺奶奶太厲害。”田甜小小的人兒，深深的一聲感嘆。
他們幾個叨叨來叨叨去的，屋裏差不多也結束了，隨著起身的動靜，田東立刻：“咱們趕緊走。”
這些考不好的，別是惱羞成怒啊！
田甜小臉兒嚴肅的點頭，覺得哥哥說的很有道理，幾個人不敢停留了，噠噠噠的跑出去，果然，隨著大人們陸陸續續出來，外面發出一陣陣驚呼。
大家裏三層外三層的擠在剛貼好的榜單前，議論紛紛。
這說起來啊，他們這次考試後面幾位，還真沒有老頭老太太，老人家一個個看了，紛紛露出滿意的笑意，帶著幾分得意。其實吧，這也不是偶然的，更不是什麽姜比老的辣，就是學的多。
老人家最近期末，都有偷偷覆習。
這可不獨獨是陳蘭花一個人這麽幹，其他人也是這麽幹的。他們年紀大了，記憶力自然是不如年輕人，可是這歲數大了更是要臉面的，如果考了個倒數第一，這多丟臉？
以後再村裏還怎麽擺老人的譜兒？
所以大家心照不宣，都在偷偷學。
反正倒數第一是不能倒數第一的，再怎麽也不能倒數第一，丟不起這個人！
大家也相處幾十年了，也算是彼此有些了解，所以一個個的互相揣度都知道，肯定有人偷偷學，那自己也必須得這麽幹啊！這偷學了總是有效果的。
雖說不是啥事兒努力都有用，但是這掃盲學習的事兒，努力肯定是有用的。
正因此，倒數的位置上幾乎看不到老年人，倒是年輕人，自認為自己輕輕松松就能考好，再怎麽還有老人家墊底呢，一時大意，哢嚓，丟臉了。
田貴子站在人群裏，往裏擠：“我看看，我看看，我咋就不相信呢？我能是最後一名？”
他明明也很優秀啊。
肯定是大家嫉妒他，逗他玩兒。
肯定是！
他呼哧呼哧的擠進去，定睛一看：“啊！”
咣當一下子，坐在地上，魂兒沒了。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啊！我咋能是最後一個？我的天老爺啊，為啥要這樣對我啊！”田貴子不可置信，田貴子傷心欲絕，田貴子深感丟人。
他嗷嗷的，惹得自己的兩個情敵發出嘎嘎的笑聲。
田貴子回頭，怒道：“你們也別得意，你當你們考的很好嗎？”
田青槐：“我肯定是排在前面的。”
姜湧泉：“我也肯定是啊，你以為我們跟你一樣？”
嗐，人啊，就是沒有自知之明。
他們還真是就是沒有考的很好呢。
站在最前頭這一圈已經看了成績的，一言難盡的看著這兩個家夥，無奈的搖頭，人啊，真是沒有自知之明啊！
好半天，還是陳蘭花主動說：“你們兩個小子可要點臉吧，我可真是服了你們了。你們這考的都是什麽啊！這還笑話別人，你們仨誰也別笑話誰，你看看，這考的像話嗎？還不如我一個老太太呢。倒數三人組。”
陳蘭花嘲諷完了，迫不及待的尋找自己的名字。
你說哈，掃盲就是好，她認字兒了啊，有些覆雜的不認識，但是他們古代農家哪裏會起什麽覆雜的名字？所以陳蘭花那是都認識的，少有的幾個覆雜的也是平日裏接觸的多見得多，能認得出呢。
陳蘭花：“媳婦兒，老大媳婦兒，你考的也不算差，在前頭二十幾呢。”
宋春梅露出微笑，她也知道自己考不到前五，所以壓力不大，考個不賴的不丟臉，就很好了。
一百好幾十號人，大家考的有好有壞，不過說實在的啊，除了前幾名，也就只有後頭幾名比較被人關註了，中間的，啥時候中庸都是不被關註的啊。
陳蘭花看著自己，百名開外。
不過她也不上火，因為她一個老太太，這樣就不錯，她可不是倒數呢。
她迫不及待的找了一下，嗯，她親家宋婆子在她前面三十多個呢，這老太太考的倒好。陳蘭花掃了一眼宋婆子，宋婆子微微蹙眉，似乎不太滿意。
陳蘭花撇嘴，這人對自己要求也太嚴格了吧？
這歲數大的人裏，她算是考的不錯的了啊。
畢竟她們這些老太太還要操持家裏的事兒呢。這就不錯了，不過陳蘭花也曉得，她這個親家心氣兒高。
她又找了找，看到了方巧嘴，她的老姐妹考的跟她差不離，兩個人竟然是緊挨著，方巧嘴在陳蘭花後面。
嗯，再看看其他人。
周雪花在孫慧芳後頭，看來也是偷學了的。
石秀桂……她更後面一點，不過誰能想到哎，她考的那也是比田大牛兩口子，還有宋春菊他們好的，這些人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放在家裏了，考的還不如她們老太太呢。
雖然沒考到前幾，但是陳蘭花那是一本滿足。
她抄著手，揚著下巴，心情不賴。
只要沒考在後幾位，大家都心情不賴。
而此時田貴子他們三個人倒是都呆滯的看著榜單，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考成這樣。陳蘭花睨了他們一眼，覺得一點也不奇怪，當然不奇怪了。他們都不肯好好的念書，更是沒有好好的覆習，整天圍在蘭妮子屁股後面，一點心思也不用，那裏能學的好啊！
這要是都能考個好成績才奇怪呢。
陳蘭花哼了一聲，想到自家老頭兒的功夫也沒有白費，都考了前幾呢，心情更是得意。這些年輕小夥子啊，年輕幾十歲也比不得他們家老頭兒。
完蛋玩意兒！
“前邊的看完了撤出來啊，也讓我們看看啊，哎媽呀著急。”
“也不知道我能考個啥樣。”
“我肯定是考不到前頭，我就盼著別掛尾巴就行。”
“末尾兒不是貴子他們？”
“你小點聲，別刺激他們了，這情場失意，學業也失意，這倒黴催的……”
“哎不是，你們說蘭妮子是不是有點晦氣啊，這玩意兒他們三個都追求蘭妮子，結果這都考了最後幾名，這也太巧合了吧？”
真是，封建迷信雖遲但到。
但是吧，陳蘭花這次倒是覺得蘭妮子真是冤枉，這玩意兒他們自己不咋地，也不能全怪蘭妮子啊。蘭妮子又沒有讓他們不學習。這麽大個人，嘖嘖。
陳蘭花斜楞眼：“這事兒跟別人可沒關系，就是自己不用心，俺一個老太太咋都能考好？”
“那可不的，這事兒可跟我家蘭妮子半點關系也沒有啊。”石秀桂可不想自家閨女沾染上晦氣的名聲，不然以後可咋整，這可是天大的事兒：“你們可不能胡說。”
剛才說話那位悻悻的說：“我也就是隨口說說。”
“你媽這是能隨口說的事兒嗎？”田青槐憤怒：“你這樣詆毀蘭妮子的名聲，對你有什麽好處？蘭妮子多好的人啊，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就是啊，你這就太過分了，說這種話，不是要一個女孩子的命嗎？你信不信我打死你。”姜湧泉也很憤怒，這比他們考的不好還憤怒。
田貴子、田貴子倒是沒搭話兒，他還沈浸在自己是倒數第一名的痛苦裏不能自拔，只覺得太悲催了。
他不怕考不好，但是最後一名哎，就是丟臉啊。
而且吧，田青槐和姜湧泉比他考得好，他怎麽有臉見蘭妮子啊！
嗚嗚嗚。
田貴子傷心欲絕，人都要僵硬了。
陳蘭花掃了一眼這貨，抄著手從人群裏擠出來，打算回家做飯了。
剛走沒幾步，就聽到孫慧芳嗷嗷的哭聲：“我的兒啊，都是那個狐貍精害了你啊！你咋能考最後一名啊！天爺啊，不公啊……”
陳蘭花搖搖頭，感嘆孫慧芳的唱念做打。
她鬧騰有個屁用啊，田貴子不用功，還是學不好。
大人們考試成績一出來，各家真是沒少鬧騰，考的好的人家喜出望外，考的不好的人家雞飛狗跳。陳蘭花回家之後也是碎碎念：“早知道老頭子你可以占用村委會的名額去，就不用晚上看書到那麽晚了。真是白瞎了電費。”
田遠山：“我自己能考過沒有占用名額，跟我考不過可不是一回事兒，我是副村長，得以德服人。”
田青松：“爹，是以成績服人。”
田遠山：“就你能叭叭。”
他說：“咱這次出去，你看看家裏有沒有什麽要買的。我們村裏開會商量過了，除了會帶我們在縣城轉一轉到處看看，也會帶我們去轉轉批發市場，那地兒肯定賣東西全乎，咱家缺啥嗎？”
陳蘭花搖頭：“啥也不缺，政府好啊，給咱發了不少好東西，這家裏啥也不缺啊。吃穿用，都有的。”
“那倒是。”
田遠山琢磨了一下，說：“你再想一想，我也帶著錢，遇到合適的東西也買一點。”
“行。”
陳蘭花一扭屁股，進屋算賬去了。
他們是八月份“來”這邊的，九月是拿到小半個月的補貼，不足半個月。然後從十月開始就是整月了。他們明天就能領二月的補貼。如果算上明天領的，那就是五個月的補貼。
他們全家每個月是將近一千塊，二月份的還沒發呢，所以實際還是四個月，她手裏現在有三千六，別看也花了三百來塊錢，但是他們是買過大件的。
他們家添置過水缸，還添置過油氈布那些東西，還買過補身子的雞蛋桃酥什麽的。正因此，現在還剩三千六也不少，這不算他們幹零活兒的錢。
家裏的兒女幹零活兒都是自己攢著，陳蘭花自然也要把自己的這部分單獨拿出來的。
你還別說，別看縫一個小抹布都沒有一毛錢，也就幾分錢，摳山楂籽兒也是，但是山楂壓秤，這個每天都能幹很多。加上看電視順手就縫了小抹布。積少成多，她的私房竟然也有三百多塊錢了。
數一數，三百二。
真是，你看看這是幹了多少活兒啊。
陳蘭花這邊的錢是分成三分的，一份是村裏補貼，這是家用，是單獨一份兒；一份兒是自己的幹的零活兒，這是自己的私房；還有一份兒是閨女每個月上交的一半兒，這也是單獨收著以後給她做嫁妝的。
其實還有一份兒，那是老頭子在村委會工作的補貼，不過那個老頭子自己收著的，所以她也不算在內了。青槐的錢也在他們家，不過也是老頭子拿著的，沒交給她。
像是家裏開銷，為了全家的，那自然是要從公中出，老太太盤好了賬目，叫人：“老頭兒，當家的。”
田遠山：“咋了？”
陳蘭花：“這時咱家的公中賬目，一共三千六的存款，你出門打算帶多少？”
田遠山也不知道能買啥，雖說只有一天，但是他也覺得還是多帶點，總相中了好東西沒錢強，他說：“這六百到時候都給我拿著。”
陳蘭花心疼的呲牙裂嘴的，不過還是點頭，說：“行，聽你的，給。”
手都哆嗦了，這可是錢啊！
這麽多錢，要攢好久呢。
他們一人一個月的補貼才一百一，這就是六百啊。
田遠山：“你看你心疼的，這還沒花呢。”
陳蘭花白他一眼：“沒花也心疼啊，這可不少了。”
陳蘭花又說：“攢錢哪裏容易了？”
老太太碎碎念，不過似乎突然又想到什麽，小聲說：“哎，我這都攢了三百二的私房錢了，大房二房能攢多少？肯定比我多。他們可是夫妻兩個呢。哦不對，哪指兩個人？田東田甜經常幫著宋春梅幹活兒，田桃田南田北也經常被王山杏拽著幹活兒呢。”
老太太撇嘴，說：“真是雞賊，你說他們能攢多少錢？我年輕那會兒可他們這麽幸運，遇到我這麽好的婆婆，讓他們把著錢，他們出去打聽打聽，咱們村有幾個做婆婆的像我這麽大度？還想自己攢私房錢，攢個屁吧！也就是我，最好的就是我，真是，我都要被自己感動了，真是魚石島村第一好的婆婆啊。”
這要不是為了跟田老實家攀比，她才不幹呢。
多年的媳婦兒熬成婆，她還沒掌權呢，嗚嗚。
田遠山笑了出來，陳蘭花：“你笑啥啊？”
田遠山：“你是個好婆婆，我曉得你為這個家付出，孩子們攢點錢就攢點錢吧，他們手頭兒有錢，以後分家也能過得好，咱們做爹娘的不是也臉上有光？這可是咱們做父母的大度，才讓孩子過的好的。可不是旁人家能比的。”
“你說得對。”陳蘭花點頭，隨即震驚：“你你你，你說啥？分家？好端端的咋提了分家？不行，這個我可不能同意，這父母都在，那裏就有分家的。村裏就沒有這樣的事兒。”
田老頭兒擡手壓了下，陳蘭花急促的聲音停下來，急切的看著老頭兒。
田遠山意味深長：“老伴兒啊，我也不是說現在就分家，但是你看電視劇，還沒看明白嗎？這跟咱還在田家村那會兒，不一樣啊。我在村委會也時常跟張宏他們那些人聊天，他們這邊啊，好些個兒女結了婚就不跟父母一起住了。咱現在是在島上，接觸外面不多，無非就是上課和看電視，但是你也知道的，咱們掃盲一共就兩年，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等兩年過後，那可不一樣了啊。到時候大家隨時能出去，外面啥樣？跟電視劇裏一樣嗎？見識的多了，做父母的還是把著兒女的生活和銀錢，還不分家，這不是擎等著家裏鬧矛盾？”
陳蘭花動了動嘴角，想反駁，但是又覺得自家老頭兒見識深，說的應該也沒錯。
田遠山：“咱啊，得有點心裏準備了。”
陳蘭花：“那、那這……”
田遠山：“這都是以後的事兒，我就是先跟你說一下，心裏多少也有個數兒，實際還是看以後。你也別擔心，咱家孩子是孝順的，咋的？你還擔心分了家就沒人管你？”
陳蘭花瞪眼睛：“凈胡說，我兒子可不會那樣。”
“那不就是了？”
田遠山：“行了，也先別想太多，明天孩子們就公布成績了，也不曉得咱家幾個孩子能不能有能耐考個前幾，他們小孩兒是可以帶一個家屬的，監護人，哦對，出去可以帶一個監護人。我就指望這個呢。但凡是咱家還是能考前幾，名額就給你，到時候咱倆一起出去看看，我們老兩口也見識見識。”
這一提這個事兒，陳蘭花瞬間來了精神，點頭：“這必須的，這可是必須的啊。我就盼著這個，就怕幾個小的掉鏈子。”
田遠山：“可不，也不知道孩子行不行。”
“那肯定行。”陳蘭花說的很大聲，但是也不是很有底氣的。畢竟，這事兒說不準啊。
你看，誰能想到田貴子考的還不如他們老頭老太太，拿了最後一名呢。
可以說，考在前幾的人，都是合理的，就連撿漏兒第六的田富貴都是合理的，這貨雖然不是啥好人，但是在古代就上過學堂，他考在前幾真是正常的。
前幾都很正常，但是後幾個吧……
所以啊，他們也不敢說，自家孩子就能考好。
畢竟這事兒沒個準兒。
隨著田老頭兒和陳蘭花緊張的度過了一天，也很快就到了孩子們公布成績的日子，真是肉眼可見，家裏的孩子們都有點緊張，心不在焉的。
田甜昨天看熱鬧又多活潑開心，今天就有多局促不安，好擔心自己像貴子叔一樣滑鐵盧哦。
田貴子。
全村反面教材，昨天晚上都聽見了，田老實家發出鬼哭狼嚎的叫聲，田貴子，挨打了！
田老實最偏心這個小兒子，但是也還是沒忍住，下手了。
慘的一批！
這大大的反面教材，貴子叔一個年滿十八周歲的男青年都能挨打，他們這些小孩子可真是不敢說自己就不會挨打。如果沒考好……呃！大部分小孩兒都知道，自己回家是要挨揍的。
這能不緊張？
田甜緊張，家家戶戶的小崽子都緊張。
就連田青柳都緊張的出門忘了換鞋，穿著拖鞋就要往村委會走。
陳蘭花：“青柳，你咋不換鞋？”
田青柳臉色一變，尷尬：“我我我、我忘了。”
她嗖嗖的回去，田甜：“姑姑別著急，我等你。”
田青柳：“哎！”
田青柳恍恍惚惚的再次出門，田甜好心：“小姑，你腳舒服嗎？”
田青柳：“有點不舒服……”
田甜一言難盡，小表情很微妙：“因為你左右腳穿錯了啊！”
田青柳：“啊！”
匆匆又進屋了。
田遠山：“……”
陳蘭花：“……”
幾個哥哥嫂子：“……”
果然是壓力很大啊，緊張成這樣了。
田青柳第三次出門，總算是正常了，幾個人往教室走，路上跟雙喜還有彩雲他們會和，一個個小姑娘的眉心都皺成了小山。
彩雲小聲說：“我奶昨天回家，氣哭了。”
田甜：“？”
她納悶的看著彩雲，你奶不是考的還成？
全村一百好幾十號大人，她的成績排在中間啊！
雖然當時田甜沒有細看所有人的成績，但是吧，這一下午加上一個晚上，所有人的成績早就傳遍了。
就田甜來看，宋家奶奶考的挺好啊。
彩雲小聲說：“我奶覺得，外公一個泥腿子出身的人都能考到第四，陳二伯伯一個獵戶出身的人都能考到第五，她這個成績，愧對我去世的秀才爺爺，昨晚哭了一宿，眼睛都腫了。”
田甜撓頭：“……”
不理解！
她真心的說：“我爺爺白天在村委會，工作中就接觸很多的。快考試這段日子都不去看電視了，晚上在家跟我一起覆習呢。考得好不是太正常了？”
他們大人那邊主要是掃盲，考的很多都是字，爺爺工作用的多，耳濡目染也比別人有優勢呀。
彩雲：“我知道啊，外公考得好我也高興，我奶也不是說不高興，她不在乎別人考沒考好，她在乎的是自己沒有考好。”
彩雲不是很懂她奶，但是她知道，她今天要是不拿個前五，她爹都救不了她！
想一想，真是悲慘。
彩雲：“我可咋辦啊！”
憂愁，真是大大的憂愁啊！
田甜同情的看著彩雲，彩雲：“我今早出門，我奶死死的盯著我。”
田甜沒忍住，說：“那表弟呢？同樣都是家裏的小孩，他們要是沒考好呢？不能只要求你自己吧？”
“表姐，我奶準備了一根藤條，我們要是也沒考好，都要挨揍的。”
苦哈哈的聲音傳來，真是聽者傷心聞者流淚，那話音啊，還沒咋地，就覺得要哭了。
田甜側眸一看，就見是表弟小勇，小勇一副“死了奶”的樣子，生無可戀。與他一樣生無可戀的是他的哥哥大志。
宋家的三個孩子，宋彩雲宋承志宋承勇，三個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一大早的，跟上墳一樣。
饒是一個機靈活潑嘴又甜的女孩兒，田甜現在都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們了。
宋奶奶真是兇殘啊！
“她、她真的會打人嗎？”
彩雲幽幽點頭，大志激動：“那咋不會？她自己沒考好，都哭了快一宿，我家昨晚就跟鬧鬼一樣，嗚嗚嗚的，唉呀媽呀，我奶自己沒考好都這樣了，如果我們沒考好……”
打一個冷顫。
田甜：“哎媽呀。”
她撓頭：“不行的話跪下來求饒吧。”
幾個人默默點頭，只能這樣了，不然還能咋樣？
藤條都準備好了。
他們同行的雙喜同情的看著他們家三個孩子，覺得自家倒是還成，倒是沒說考不好就要挨揍。不過吧，她上一次抽查都考好了，這一次如果沒考好，保準也不會有啥好臉色的。
嘆息。
孩子們說話間就到了學校。
大家一大早就到了，相比於田甜他們昨天的偷聽，今天教室外面有好幾個家長呢，那是光明正大的聽，田甜他們都窩進教室裏，瞅著玻璃上的腦袋，覺得沒有那麽歡喜呢。
果然看別人的熱鬧跟別人看自己的熱鬧不是一個感觸啊。
田甜看見親爹了。
他爹還沖她笑。
她、她、她、她也有壓力的呀。
田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坐直了。
很快的，關麗娜就過來了，這一堂課也正式開始。
關麗娜：“這次期末考試大家考的都還不錯，平日裏上課是有用心聽課的，我們這一次考試一共考了兩科，一科是數學，一科是語文。這一次公布成績，公布的是總成績的前五。當然，我們也會把語文和數學的成績單獨列出來，讓大家有個直觀地感觸，希望大家不要偏科。”
田甜的小手兒放在腿上，攥緊了拳頭。
關麗娜也是個痛快人，沒來這些虛的，直接就公布成績：“現在公布成績，第一名，田甜。”
田甜的小手兒一下子松開，瞬間露出燦爛的笑容，窗外的田青松手舞足蹈，激動的拉著身邊的人說：“看，看我閨女厲害吧？我閨女真是太棒了。我家這個就是文曲星下凡，你瞅瞅多厲害。這孩子的聰明勁兒像我爹，嗚嗚嗚，幸好像我爹，要是像我就完了。”
身邊的大老爺們：“……”
拍一拍田青松的肩膀，這貨激動的要哭。
屋內關麗娜還在說話：“田甜同學是第一名，同時，語文和數學單科的成績也都是第一名，以後要繼續努力啊。”
田甜用力點頭，她會她肯定會的！
第一名是田甜，同學們也不是很意外，畢竟她上一次就考了第一，而且田甜不僅上課認真，平日裏也有學習的，基本晚上看完動畫片就回家，大家都知道的。
不意外，一點也不意外。
“第二名宋彩雲。”
彩雲瞬間松了一口氣，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她終於不用挨打了。
不過吧，她兩個弟弟倒是瞬間就哭了出來，完蛋，挨打是逃不掉了。大姐咋考的這麽好！
他們完了！
眼淚嘩嘩嘩的。
關麗娜欣慰：“宋彩雲你也要繼續努力，你看你弟弟為你高興的都掉眼淚了。”
大志小勇：“…………………………………………”
小關大夫，你這是從哪兒看出來的？
我們是為自己的未來而痛哭啊！
藤條那老粗啊！
完了！
關麗娜哪裏知道，欣慰的笑一笑繼續公布：“第三名陳萍，陳萍上一次考了第五，這一次第三，有進步的。”
陳萍翹起了嘴角。
陳山沖著妹妹豎了一個大拇指。
“第四名，雙喜。”
雙喜雖然考的不如上一次，但是也在前五，她就很滿足了。她又能出去啦！她還帶一個名額呢，她眼睛彎彎，高興的很。
“第五名……”關麗娜壞心腸的停頓了一下，就見大家都緊張的不行，不過她也沒有更吊胃口了，說：“田青柳。”
田青柳小臉兒瞬間通紅，激動的！、
她她她，她總算是沒有丟臉！
其實仔細看一看，這一次跟上一次臨時考試的前五名，是一模一樣的，不過順序有些變化罷了。但是還是這五個人，可見這一段時間，其實就是他們學的比較紮實。
臨時抱佛腳的不如一開始就穩定紮實學習的。
關麗娜：“其他的同學也不要氣餒，以後要加油。”
她含笑說：“男孩子更是要加油啊，這連續兩次，可都是女孩子考的更好，你們要加油啊。”
班裏的男娃兒一個個的都低眉耷拉眼，覺得丟臉。
這一次也就算了，兩次還不行，那可真是不行。關麗娜又叮囑了明天出島的事情，同時也鼓勵了大家要繼續努力。最後，她笑著說：“美好的假期就要開始了，下一次上課就是年後了，這一個月的假期，大家可別都顧著玩兒，學習也不能放松啊。不然的話，等年後開學，可要吃虧了。”
“知道了。”
關麗娜：“其他人的成績等一下會貼出來，男同學們，要努力啊！”
男娃兒一個個更臊得慌了。
下課的鈴聲響起，田甜一馬當先沖到外面，真是跑的比兔子還快。
田甜並不是要看誰最後一名，反倒是立刻去找自己哥哥的成績，這一看……她微妙的回頭，瞅著自己哥哥，相當的同情，說：“哥，你第六……”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兒是啥？
那就是，只要五個人，你考第六。
田東憂愁的靠在墻上，惆悵的望天。
就差一名哎。
他可真是……
“田東啊，我們男同學就指望你給我們長臉了，你假期可得多學啊，年後幹翻那些女同學，拿個好成績。”虎子湊上來，他知道自己不行，但是覺得田東很行。
他進步很快啊。
田東：“陳山考啥樣？你考啥樣？”
這是自己兄弟，都得問問。
虎子：“額……”
陳山看向田甜，田甜：“陳山哥第八，我表姐小婷第七。”
田甜笑瞇瞇的：“我表哥宋榛第九，田雨第十。”
前十名，跟上次相比多了田東和陳山，少了珍荷和田桃。
變化真不大。
虎子：“那，誰最後一名？”
“對啊！誰最後一名？我看看。”
“田甜，你在前頭，你看看啊！”
大人們都不跟孩子們搶，全都站在後面呢。
田甜立刻看向最後一位，瞬間又無語了，她表情真是一言難盡到爆炸，微妙的擡頭：“是蘭妮子姐姐。”
啊這……
你看，這跟田貴子天作之合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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