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各家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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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各家夜話
電視機的魅力是無敵的。
大家寧願不吃飯， 也沒一個人要離開，各家都是打發孩子回家拿點吃的。不過也有不放心孩子的，寧願扛著， 就算不吃，也堅決不走。
新聞之後的節目就更多了， 這會兒大家正在看電視劇。
天知道哦， 以前他們連戲都沒看過， 雖說也聽過戲班子，但是他們這鄉下人哪裏見過，沒想到啊，這老天垂憐，他們現在可真是進了福窩了， 別說什麽唱戲，他們看的可是更神奇的。
田甜啃著饃饃， 看著電視劇裏的情節， 小聲跟身邊的姑姑嘀咕，說：“小姑，這棗花嫁的人一點也不好。”
她拿了饃饃回來就擠到了她奶身邊， 那可是糟了好幾道白眼兒呢，不過， 臉皮厚！
田甜左手邊是她奶， 右手邊是她姑， 小姑娘跟姑姑差的不算大，也挺能說得來的，小嘴兒叭叭個不停：“這老大爺人挺好的， 他兒子咋這樣啊。這老頭兒就該好好教育兒子。”
小田甜嘮叨個不停，田青柳心有戚戚焉的點頭， 嗯了一聲。
她們沒有成親過，看到這一出兒覺得這棗花真可憐，不過村裏的大嫂子小媳婦兒可跟她們想的不一樣。這好幾家子，還不如女主角棗花這一家子呢。
不說旁的，最起碼棗花多少還是能掌家的，他們多少人家都是婆婆掐著家裏的吃喝拉撒呢，那手裏真真兒見不得一點錢。
雖說可真是見識過這個，但是看到棗花挨揍吃苦，不少人還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不過啊，兩集總是過得很快的，一轉眼，就快十點了，電視劇也演完了。外面都黑漆漆一片了，大家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一個個真真兒的不想回家呢。
真是恨不能再看個一百集。
“這就完了啊？哎呦，真是沒看夠，怪不得那大戶人家都樂意看戲，原是這麽有意思。”
“是了是了，真好看。哎，趕明兒早點過來，咱們坐前邊。”
“要得要得。”
大家三三兩兩的往回走，路上話可不停，大多都在討論電視劇，雖說他們見識過很多，甚至還在新聞裏看了城裏人的好日子，但是這電視劇還是最抓心的。
他們就是村裏人啊。
“電視劇是好看，但是你說一個個女的怎麽都剪短頭發。”
“現在男男女女都樂意剪短頭發，咱反正入鄉隨俗唄，我這頭發短了覺得真是輕松。”
“那倒是，不過頭發倒是無所謂，就是他們穿的也大膽，那胳膊腿的都露在外面，可真是……”
“這電視劇叫啥來著？”
“籬笆女人和狗，這名兒倒是真貼切。”
“是啊！”
雖然路不長，但是一點也沒耽誤大家議論，宋春梅倒是跟大家不一樣，說：“要我說這個棗花還是太軟弱，爺們打她，她不會還手啊！爺們也得管教。”
田青松：“……”
他低眉耷拉眼的瞅了一眼媳婦兒，默默的揉揉胳膊，他媳婦兒可是個悍婦。
這還當誰都跟她一樣呢。
宋春梅察覺到他的視線，硬邦邦的問：“你看啥？”
田青松：“沒啥。”
頓了一下，他趕緊說：“那什麽，明天是月末，咱們可以去領補貼了。”
先頭兒的日子不夠一個月，是折算成天數給他們的，這一次還是他們第一次拿整月的補貼。田青松說：“明個兒咱們得早點去。”
“大家肯定都去得早。”
說到這裏，宋春梅表情又苦悶起來，說：“明天領錢還得簽名兒，哎呀，我今晚得再練練。”
她就後悔啊，當初就該讓她爹娘給她起個簡單的名兒啊，如果她的名字簡單，哪裏還用像現在一樣吃苦，宋春梅，這春梅頂頂不好寫啊，你看人家村裏王二。
這多簡單！
就很羨慕了。
還別說，提前明天領錢要簽名，田青松還有其他人也都憂愁的直咂麽，真愁啊！
田青柏苦哈哈，羨慕的看了大哥一眼，說：“大哥，你這不錯了，你倆娃兒，我三個啊！”
他重重嘆息。
十八歲未成年的孩子，由父母代領，成年人必須本人領取。這邊可不看分沒分家。
田青柏憂愁：“我得簽四次。”
當他的名字很好寫嗎？
王山杏楞是不敢搭腔兒，生怕她男人讓她替孩子領，要命啊，她也不會寫字兒啊。
陳蘭花睨了兒子兒媳一下，說：“領完了錢別到處走，趕緊回來交上來。”
他們家沒分家，這錢都是把在他們老兩口手裏的，這可是大事兒，萬萬不能更改。陳蘭花緊緊盯著兩個兒媳婦兒，宋春梅和王山杏多少都有點不自在，誰也不想把錢交給別人管著啊。
不過他們村裏幾乎都不分家，她們心裏長草也是不敢多說的。
宋春梅嘟囔：“知道了知道了。”
王山杏幽幽嘆息。
田青松轉移話題轉移的不咋好，這一提到錢，一起走的同村人少不得都有幾分沈默，嗐，誰讓各家都是老人當家呢。這錢發了也不給他們啊。
一時間討論電視劇的都少了點，還有的小媳婦兒默默想，你看哈，電視劇裏的棗花日子雖然過的苦，男人不是個東西，但是最起碼也不算完全光爪兒啊！
比她們強了。
他們可真是一點也看不到錢啊。
剛才還叭叭叭呢，這轉頭兒就覺得自己還不如人家。
田老頭兒：“到家了，開門吧。”
田青松趕緊上前，他說：“這真是不早了，趕緊洗洗涮涮睡吧，不然明早要起不來了。”
他們可真是從來沒有睡得這麽晚，以前晚上哪有什麽娛樂活動啊，娛樂活動就是生孩子，生孩子，還是生孩子。別的真是啥也沒有。他忍不住說：“以後每天晚上都能過去看電視了吧？”
“對。”
田甜脆生生的，她最清楚啦，她說：“每天晚上六點就開始啦！爹，你今天來晚了呢。”
田青松兩兄弟確實過去的晚，他們在山上忙活，回來的就晚，別說他們，村裏勤快的爺們過來的都晚。就那能偷懶在家貓著的才時時刻刻都能趕上第一波呢。
田青松：“那這個籬笆女人和狗是啥時候開始的？”
“八點。”
他們學過認時間了，所以就連幾個孩子都知道。
田青松：“那敢情兒好，正好吃完飯過去看熱鬧。”
田青柳在一旁說：“明天我把鞋底帶著，邊納鞋底邊看，一點也不耽誤。”
陳蘭花眼珠子一轉，拍著大腿說：“這主意好，哎呀，這每天晚上過去，咱家不用開燈，還省電了啊！”
這電燈雖好，但是卻也是收費用的，每個月都要根據電量收錢呢，那自然是能省就省。別看大家嘴上說著早點洗漱歇著，但是電視看的心情激動，一時間還真是睡不著。
陳蘭花：“村上通知養雞鴨鵝的事兒了，明天發完了補貼就可以定了，老頭子，你咋想的？”
田老頭兒：“那自然是要養的，今天電視裏不是還說，那就是雞屁股銀行，咱們也沒有啥別的賺錢的路子，現在靠著補貼，但是補貼又不會給一輩子，咱們還是要攢錢的。”
這幾家啊，田老頭兒是最精明的，他的兩個兒子是遠遠不如他的。
“咱家人多，總歸是照看的過來的，可以多養一點，就算不賣錢，自己吃也是好的。先頭兒體檢的時候不是說了，咱們全村人人身體都有虧損，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營養不良，你看看，這適當還是要吃一點好的。吃點好的補過來，總比身體垮了吃藥強，咱們可難得有現在的好日子，可不能虧著自己，沒過上幾天就嘎嘣了。孰輕孰重，總是能看出來的。”
陳蘭花十分讚同的點頭，他家老頭兒就是看事兒長遠。
“你說得對，都聽你的，那咱家雞鴨鵝是都養還是只養雞？鴨和鵝沒養過啊？我就怕養不好。”
田甜在一旁刷牙，吐著泡泡，唔噥著開口：“爺奶，咱家也養鴨吧，小關大夫他們說，海邊的鴨蛋營養好味道也好。腌上鹹鴨蛋，那蛋黃都流油兒。”
她是很信任小關大夫的，用句時髦兒的話，那就是她偶像呢。
田甜覺得小關大夫說的不會錯。
田老頭兒沈思了一下，說：“那我明天去問問她。”
陳蘭花倒是不以為然，說：“她一個姑娘也沒養過雞鴨鵝的，知道什麽啊？”
田老頭兒瞪了老伴兒一眼，說：“人家讀書多，見識多，自然知道的多。”
陳蘭花這人性子就是大大咧咧的，說啥都不走心的，也不是個倔強的個性，一聽這麽說，覺得有道理，點頭：“那倒是也對。”
她瞄上了田甜，笑著說：“還得是我孫女兒，你看看多像我，真是個鬼靈精，該打聽的真是一點也不落。這要是全指望你們啊，真是幹啥都得落後。”
陳蘭花掃了一眼兒子兒媳，覺得他們真是沒用。
田甜驕傲的挺胸，她俏生生的笑了一下，又開始洗腳了，小姑娘忍不住嘿嘿，宋春梅看著閨女這一出兒，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她說：“趕緊的洗，洗完了歇著去。”
田甜：“好嘞！”
宋春梅把田甜打發走了，王山杏也給自家三個小崽子打發回屋了。幾個大人倒是不困，且精神著呢，都坐在院子裏嘮嗑，田老頭兒吩咐兒子：“明天給房後夾上杖子，如果養雞鴨，就在後頭養。”
要不說，這專業的人設計的房子就是比他們自己琢磨蓋房子強呢，他們每家都開著後門的，原來不少人都覺得沒啥用，現在算是清楚了，這哪裏沒用啊，十分有用啊，給後頭圈起來可就是一個後院兒了，養著家禽，正是極好的。
田老頭兒：“明天領了補貼，村委會那邊就能定白菜了，我琢磨了，咱們初來乍到的，雖然糧食有，但是也不能不吃菜，光是靠著野菜不行，咱家種的秋菜還不知道能出多少，我們定一點白菜蘿蔔，這些東西冬天裏是放得住的。”
陳蘭花感嘆：“這進點錢，還沒咋樣就得都花了啊……”
語氣慢慢的惆悵啊。
田老頭兒：“那也得買了吃用囤起來，你想咱逃荒那會兒，有錢都買不到糧食的。”
陳蘭花立刻堅定點頭，說：“都聽老頭子你的。”
關於這些，不管是大房還是二房都沒有意見的，至於田青柳就更安靜了。
這事兒可不是他們能拿主意的，還得是老爺子啊。
“老頭子，那這兔子咱還養嗎？”
以前他們家是想過養野兔子的。
田老頭兒果斷：“我看不養了吧，養的太多忙活不過來，如果雞鴨都不能少養，那麽再養兔子，哪裏忙得過來？以後還有養豬的事兒呢。貪多嚼不爛。”
“行，聽你的。”
田老頭兒：“行了，先這樣吧，日子慢慢過，總歸現在可比以前強百倍了。”
“是啊！”
“那可不。”
他們家沒有休息，商量著過日子有的沒的，感覺每一件都是大事兒。而同樣的，別家也是一樣，大家今天是第一次接觸電視，都多少有著興奮，就連村委會都沒有休息，他們村委會的工作人員都是住在村委會後面的宿舍，不過這個時候也沒有回去呢。
明天是發補貼的日子，他們肯定是要提前的核算一遍的。
關麗娜也在幫忙，她倒是也說著電視呢。
“地方臺再播上海灘呢，你不讓給他們看，非要看籬笆女人和狗。棗花那男人真是氣死人。”
她這話是跟古懷民說的，古懷民倒是淡定，他說：“這電視劇講的是北方農村，而且是去年拍的，更貼近現在的農村生活，適合他們更快的了解農村生活。你給他們看上海灘，對他們現在的生活一點幫助也沒有，最主要是讓他們早點融入社會，我們要從細小的地方做起。上海灘什麽時候都能看，不在這一時。”
關麗娜：“還是你想的長遠。”
仔細想一想還真是這麽個道理，雖然劇情可氣，但是展現的北方農村風土人情卻很貼近現實，是很有用的。她說：“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徹底融入生活。”
古懷民：“人適應能力是很強的，應該很快的。”
這話倒是不錯的，大家確實適應能力很強，像是田富貴家，田富貴都有心思算計人了，可見真是生活安定了，人的心就開始長毛，不老實了。
要說村裏大多數人還是奔著新生活好生活努力著，極少數會真的不開心不高興。
可是偏生啊，田富貴就不高興。
為啥呢？
因為大家都一樣，就因為這個，他就不高興，畢竟他原來是村裏最富裕的，所以這個時候自然是覺得有落差了。雖說逃荒的時候也是大家都一樣，可是在他看來那又是不一樣的。
那個時候大家都什麽也沒有，而且時時刻刻都有生命危險，所以他顧不得多想多算計。可是現在日子好了啊！有些不如他他的人家，因為人家家裏頭肯下力氣的人多，明顯是要甩開他們家發展更好了。
他哪能接受得了？
他一回家就板著臉，宋春菊趕緊伺候他洗漱，用熱水燙了毛巾給他擦臉擦手，又很快的端熱水跪下給他洗腳，幹的那是可仔細了。就這，婆婆周雪花還不滿意，罵道：“你就不會教育個孩子，你看看家裏的幾個女娃兒，沒有一個機靈的，倒是平白的讓田甜那個遭瘟的死丫頭出了風頭。再說了，幹啥要讓女娃兒去出風頭？這樣的活兒，咱家耀祖不能幹嗎？真是一個丫頭片子還嘚瑟，真是不嫌晦氣！”
田耀祖聽了，罵罵咧咧：“要死的賤丫頭，她憑啥啊！”
他也在洗腳，蹬著腿不高興，熱水濺出來，正在給他洗腳的姐姐秀荷身上衣服都濕了，柔聲勸：“小弟你別不高興，為了這種人氣壞了身子就不值得。”
“要你管，賤人！”
他一腳蹬在秀荷的身上，秀荷摔了一屁股墩兒。
田富貴掃了一眼，呵斥：“你這是幹什麽！好好跟你姐說話，你姐可都是為了你好。秀荷快起來，耀祖，這是你姐姐，你們是親姐弟，你不能這樣，多傷你姐姐的心？”
果然，這話一出，秀荷就露出感動的神色。
田富貴：“大家洗一洗歇著吧，明天還有事兒呢。”
田富貴家人也不少，不過能幹活兒的男人卻不多，田富貴的老爹是前兩年去的，家裏現在只有老娘周雪花，田富貴，他的媳婦兒宋春菊。
他先頭兒的媳婦兒因為沒有生出兒子，被他貶妻為妾了。
本來誰當妻誰當妾他是不在意的，但是他可就耀祖一個兒子，哪能是妾生的，必須是嫡子出身，這以後科舉有了名堂，也是體面的出身。可誰曾想，這世道亂的這麽快。
他先頭兒那個媳婦兒也被她娘家鬧事兒領回去了。
原本他不在意，畢竟那個時候他家條件還是好的，可這也沒過幾年，他就感覺到缺了一個人的糟心了。逃荒的時候就很明顯了。現在更是如此，現在他家人也不少，可是全是丫頭啊。
是的，全是丫頭。
田富貴有九個女兒，一個兒子。
他前妻給他生了六個，已經被他嫁出去五個換彩禮了，現在沒出嫁的只有十七的秀荷。再就是宋春菊生的珍荷美荷蘭荷，以及小兒子耀祖。所以雖說家裏也有五個孩子呢，但是都是未成年，分土地的時候雖然都有份兒，但是拿補貼只有一半兒，而且還不能幹活兒。
因為這個，田富貴也是不愉快。
以前的時候，田富貴從來不怕生女兒，他慣常是一副溫情的面孔，面上對女兒那是很好的。家裏對孩子不好又刻薄的是周雪花這個奶奶，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他這個當爹的可是“好人”。
沒看嗎？就連名字都用心了。
因為一副“珍愛”女兒的態度，所以他每次都能靠著女兒拿好處的。前頭幾個女兒都被他“嫁”去好人家做妾了，不僅拿到了不菲的彩禮，女兒嫁出去也偷偷貼補娘家。
這可不是田富貴第一個這麽幹的，他老子就是這麽幹，田富貴幾個姐妹都是這樣的，就是因為田富貴的姐姐嫁給老財主做妾，他家才慢慢跟著富貴起來了，就此成了他們村最富裕的。
田富貴看都看會了。
可惜啊，現在天各一方，真真兒天各一方。
他靠不上姐妹，也靠不上女婿了。身邊的幾個還不夠年紀不能嫁，他這心裏怎麽能不著急？
田富貴掃了一眼宋春菊，說：“你這孩子，得趕緊掉了。”
宋春菊輕輕的嗯了一聲，說：“你讓我栽給我姐，可是我姐不靠我邊兒啊。我想著栽給孩子也行，可是田甜也沒中計。”
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懷上了。
她剛成親那幾年動靜多，“三年”生了四個，但是自從生了耀祖，已經好久沒有懷上了，可誰曾想，這個時候竟然懷上了。
她也就是剛上島第二天的時候伺候了一次她男人，沒想到竟然懷上了，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雖然時間極短，但是她這兩天也是有點感覺的。畢竟生過不止一胎了。
門清兒。
可是，她男人不讚成她留這個孩子。
倒不是因為計劃生育，而是因為，家裏現在忙不過來實在不好養。索性不要了，如果能夠用這個孩子碰瓷兒一下宋春梅，那自然是更好的。
以前的時候田家還有宋春梅都恨透了宋春菊害的姐姐早產生田甜傷了身，對他們家十分怨懟。可是如果宋春梅或者田甜也弄掉了宋春菊的孩子，那麽以後他們就再也不能拿這個說事兒了。
一條命，這就更重了。
他們田家以後看到他家都得低一頭，他到時候再做好人不介意，拉扯一下彼此的關系，田老頭兒現在是副村長，多少還是有用的。而且，保不齊大家還會懷疑宋春梅和田甜母女她們是故意的，那他們家可就占據輿論的上風了。
如果操作的好，或許還能拉下田老頭兒，由他田富貴頂上這個副村長的位置。
這就是田富貴和宋春菊的算計。
宋春菊也就是死盯著宋春梅和田甜，就是因為只有是她們，才更顯得是故意的報覆。
宋春菊也覺得這樣做多少有點愧對姐姐，但是她既然嫁給田富貴就是田富貴的人，自然得向著自己男人，她男人這麽好，她不能不為男人著想啊。
田富貴瞅了宋春菊一眼，說：“菊兒啊，你也別覺得我這當爹的心狠，我不是真心想算計你姐，而是想平息兩家多年的怨恨啊。而且逃荒這麽久，你也知道體檢的情況，大家身子都不好，這個時候懷上的孩子，就算生下來身子骨也不會好，咱家現在已經不是從前了，有個身體差的孩子怎麽養？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去了吧。倒是讓他給你換個好點的名聲，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
宋春菊趕緊捂住他的嘴，說：“你別說了，我懂你，都懂的。”
她眼淚汪汪的：“我哪裏不知道你狠下心不要孩子心裏多苦？你也是孩子的爹啊，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一切都是天意，我知道的，一切都是天意。”
她覺得這都是天意啊，她這麽多年都沒懷上了，逃荒遭了這麽多罪，按理說身子骨十分虧損，不該能懷孕啊，可是她偏生感覺自己懷上了，那真是天意讓她用這個孩子為家裏謀福利啊。
她沒錯，都是為了這個家啊。
“你千萬不要自責，你如果自責，我會心疼死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機會的，總歸，還有時間呢，就算有了，我也才不到兩個月，有的是時間籌謀。”
田富貴：“菊兒，這天底下，只有你最理解我。”
“富貴兒~”
“菊兒~”
兩個人膩膩歪歪，住在對門房間周雪花聽見了，低頭呸了一聲，小聲罵兒媳婦兒：“不要臉的玩意兒，就是個狐貍精。”
這沒事兒琢磨著算計人的家庭，真心不多，大家討論的要麽是電視劇，要麽是明天發補貼的事兒，還有想著養雞鴨鵝，家裏活計那些有的沒的。
不過啊，睡不著，這可是真的，家家戶戶都睡不著。
相比起來，倒是這些孩子們睡得踏實，就像是田甜，回屋沒多久就睡著了，一覺睡到大天亮呢。
因為天天都往外跑不著家兒，田甜可不像她小姑，都白過來不少了，她還是以前那個樣兒，一點也不白凈，不過因為吃的跟上了，油水也夠，倒不像是剛上島那個小骷髏架子大腦殼子模樣兒了，臉頰有了點肉，身體也不那麽單薄了。
不僅是她，其他人家的孩子也一樣，這就要多虧剛上島那一個多月是吃大鍋飯，村委會的廚子是炊事班的，真真兒舍得放油，要是一開始就是各家做飯，還不能恢覆的這麽快呢。
反正他們這些人家可不舍得像是炊事班大廚兒那麽舍得放油。
就說他家吧，早上的小菜就沒一點油，清拌小野菜。
田甜看著她奶麻利的動作，又看看鍋，問：“奶，早上吃啥啊？我幹點啥？”
“你邊兒去，我蒸了二合面饅頭，都要做好了，用不上你，你去叫人吧，馬上吃了。”
陳蘭花這人嘴碎是嘴碎，也把著家裏的銀錢不撒手，但是優點也是多，她不磋磨兒媳婦兒，就說做飯這個事兒，她起得早就不專門等著兒媳婦兒幹。
她不打怵幹活兒。
“你今天幹啥？”
田甜：“我想去趕海。”
她每天也是不少活兒呢，田甜：“我娘她們昨天去挖蜆子，說是不少呢。”
陳蘭花：“成，你去吧，不過在海邊小心點，可別往裏頭走，那可沒個深淺。”
田甜點頭：“我知道的。”
她又不傻呢。
田桃不知道啥時候出來了，湊過來：“姐，我跟你一起去。”
田甜：“行啊。”
她倒是個大大咧咧的個性，說：“那咱再叫幾個人，人多才好呢。”
田桃趕緊點頭。
這小孩兒聚堆兒就是逃荒養成的習慣，那個時候可真是一點也不敢落單，一不小心就要沒命的。
田甜：“我去叫陳山哥他們。”
陳蘭花：“你叫啥陳山？他大小子還不得幹體力活兒？去挖蜆子像啥，這是女人家幹的活兒。”
這半大小子幹女人家的輕松活兒，那是要被人笑話的。
田甜拍頭：“我忘了嗎！”
以前他們出門都有幾個男娃兒跟著，這也是為了安全，但是現在不用了呀！
田東從外面挑水回來，接話：“山子說好了要跟我一起去抓魚的。”
田甜脆生生的：“那我們一起走啊。”
田東：“成。”
大早上的，大家倒是都麻溜兒，吃過了早飯，田甜和田桃小姐倆就拎著水桶出門，田甜指揮田桃：“你去叫彩雲。”
田桃：“啊！”
她睜大眼，猶猶豫豫，扭扭捏捏，不想去，一點也不想去，表姐嘴巴壞，說話好難聽的。
田甜眼神兒飄了一下，拿出姐姐的風範：“你去不去啊！趕緊的。”
田桃嗚嗚一聲，人在屋檐下，誰讓她是妹妹呢，她憂愁的耷拉著腦袋，苦哈哈的奔著宋家去了，沒一會兒，彩雲就拎著水桶跑出來，嚷嚷：“田甜，我就知道你不敢一個人，還要叫上我壯膽！”
田甜大聲：“可不是我要叫你，是田桃想叫你的。”
田桃：“！”
她不可置信的睜大眼，堂姐，你幹的是人事兒？
分明就是你讓我去叫人的啊！
再說，表姐說的是人話嗎？她不是人嗎？怎麽就田甜一個人了？
田桃這個時候恨不得她娘再生一個妹妹，這做最底層的妹妹就這麽難嗎？
堂姐表姐都不怎麽做人！
她勉勉強強的呲牙裂嘴的笑了一下，反正一大早就被這兩個騷操作無語到了，就很煩。
田桃表示自己很不滿，但是，不敢說，她慣常都被堂姐表姐壓制，這兩個都太咋呼，她默默的站在一旁做樹墩子了，唉，大大的唉！
她低著頭自己在心裏嘀嘀咕咕，田甜跟彩雲倒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又開始互懟了。
田甜：“哎，整天吹牛的大小姐，你會挖蜆子嗎？如果不會求求我，我可以教你哦。”
彩雲呵呵冷笑：“我看你跟我學還差不多，我的水平全村第一，你們鄉下丫頭哪裏比得上我，我可是書香門第，學啥都快。”
田甜小白眼翻的快，哼：“果然是能吹，你學啥都快怎麽沒看你學習更好呢？我看啊，你就是吹牛快！”
彩雲氣急敗壞：“你你你！你個野丫頭，有什麽了不起！”
田甜不甘示弱：“大家都是幹一樣的活兒，我是野丫頭你也是野丫頭，都是野丫頭，你說我就是說你自己。”
田甜可是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
這話氣的彩雲直跺腳。
田甜：“嘿嘿！”
吵架贏了，她就很高興。
特別是跟彩雲吵架，贏了好有成就感啊！
兩個人像是兩只小鬥雞，田桃立刻縮在墻根兒，不敢搭話兒了。
“田甜，你們幹啥呢？”
兩個人正互瞪呢，對門的大門開了，出來一個小姑娘，看著比田甜她們大一點，狐疑的掃了一眼幾個女娃兒，隨即說：“你們去挖蜆子？”
田甜點頭：“對呀。”
“帶我一個，等我，我回家拿桶。”
這是對門鄰居，陳蘭花老太太的老姐妹方巧嘴家的大孫女兒雙喜，兩個老太太關系處的好，雙喜跟田甜也是小姐妹，雙喜比田甜大一歲。
“好~”
田甜軟軟糯糯的，彩雲無語的翻個白眼，田甜就會裝，裝什麽小甜豆！
她哼了一聲。
這時男娃兒那邊人也集合了，田東陳山還有常在一起行動的虎子，三個半大小子再加上四個女孩子，一起浩浩蕩蕩的往海邊走。這樣靠近海邊的事兒，像是田東田南還有彩雲的兩個弟弟都是會被拋下的，他們這樣年紀小不少的，都是去撿柴。
個人是個人的活兒。
田甜他們步行，來到海邊要將近一個小時了。
一路上，田東陳山虎子三個小子都在商量怎麽抓魚的事兒，說實在的，他們村子的人以前還真是一點也沒有接觸過這個，不過好在他們有人教。
所以雖然生疏，但是多少還是有點底兒了。
一到了海邊，田甜就問：“哥，你們去哪邊？”
田東：“我們往西邊再走一走，那邊有不少礁石，我們找一塊礁石，然後釣魚。”
如果不開船出海是很難下網的，下水的話，他們都完全不熟悉水性，更是不行。現在雖然天氣還很暖和，但是已經立秋了，張宏哥說過，明年夏天會教他們游泳，那就好很多了。
不過現在他們還是安全為主，沙灘這邊沒法兒釣魚，他們倒是更喜歡礁石多的那一片兒。
“你就放心吧，小南小北他們昨天給我挖了不少的蟲子，我今天保證能釣到大魚。”
田甜點頭：“哥哥最厲害了，不過你們也要小心點啊。”
田東：“放心！”
男孩兒女孩兒們分道揚鑣，別看他們過來的不晚，但海邊已經有好幾個人在忙活了，總是有更早的。田甜：“我們往這邊走一走，別跟他們聚在一起，還要爭搶。”
“行，反正地方大了去了。”雙喜讚成。
自從穿越，雙喜那是幹勁十足，她可真是太喜歡這邊了。日子過的好不說，物資還多，山上的兔子沒人抓，野菜沒人挖，就連果子都沒人摘。海裏更是有魚還有好多海鮮。
他們過日子圖的是什麽呢？還不就是吃飽穿暖？
這物資豐富，他們就能過個肥年，雙喜叉腰：“那，幹起來！”
田甜也是中氣十足呢，叫：“沖鴨！”
這個時候就連彩雲都沒有拆臺，幾個女娃兒火速的蹲下，忙活起來，田甜嚷嚷：“大家再沙灘上找小孔，海水打過的小孔，一挖肯定就有。”
“這還用你說？我也學過好嗎？”彩雲又翻白眼。
田甜：“你翻白眼的樣子好醜。”
彩雲：“屁，我就算是光頭也是好看的，你個鄉下土妞兒。”
田甜呵呵冷笑：“你也是鄉下土妞兒。”
彩雲一梗，她確實不像是以前，是鎮上的姑娘了，現在大家都一樣，都是魚石島村的村民，可是吧……“是又怎麽樣，那我家是書香門第。”
田甜光是聽著四個字兒，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她掏掏耳朵，又呵呵一聲，說：“你這叫碰瓷兒，碰瓷兒書香門第。”
彩雲怒火中燒：“田甜你個壞家夥！”
田甜：“嘻嘻。”
田桃默默的湊到雙喜身邊，說：“雙喜姐，我跟你一起。”
雙喜同情的看著田桃，說：“委屈你了啊……”
田桃感動的眼眶都紅了，終於有人懂她了。
堂姐跟表姐兩個，一天不掐架就難受，她跟在後面做尾巴，可真是太難了。
田甜兇巴巴：“田桃你啥意思啊？”
彩雲：“就是，你啥意思，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啊。”
兩個丫頭都瞪眼睛。
田桃：“……”糟糕，被說中心思了。
雙喜趕緊打圓場兒：“你們趕緊的挖蜆子吧，鬥嘴幹啥，多耽誤事兒。”
田甜小手兒一揮，說：“說話又不耽誤幹活兒。”
彩雲：“就是。”
她們這麽聰明，這麽能幹，咋會因為鬥嘴而耽誤幹活兒，不存在！
雙喜：“……”
田甜邊幹活兒還邊碎碎念：“這蜆子真多。”
雙喜：“那倒是，我奶說了，多挖點曬成幹存著，冬天裏炒菜做湯，都是很鮮的。”
田甜點頭，她說：“其實煮完了拌上小菜也好吃。”
這也是他們家最近常吃的菜，嘿嘿。
田甜挪了下位置，繼續挖挖挖，突然間，她感覺到有什麽拽著她的小耙子，田甜稍微用力一扯，就看一個怪裏怪氣的大八爪魚吸著自己的耙子，被帶了出來。
田甜：“呦！”
她趕緊回頭叫：“彩雲，你們看這是不是八爪魚？”
她雖然見過圖片，但是還有點不敢肯定呢。
彩雲趕緊湊上來：“好像是哎。”
雙喜：“我看是。“
田甜撓頭：“這八爪魚不該在沙子裏啊，不是說它不會往沙子裏跑嗎？”
彩雲猜測：“也許……是海水打上來的？趕巧兒埋了？嗐，你事兒怎麽那麽多，人都有笨蛋，八爪魚就沒有笨魚嗎？”
田甜微妙的看著彩雲。
彩雲咋呼：“你看啥？”
田甜幽幽：“你竟然會說出蠻有道理的話，真難得。”
彩雲：“滾犢子！”
她哼了一聲，說：“我也能抓到，你等我！”
田甜笑嘻嘻的把八爪魚拽下來，放進了桶裏，生怕它爬出來，又用蜆子壓住它。她深吸一口氣，幹的更加起勁兒了，趕海的快樂啊，她終於體會到啦！
挖挖挖！
“哇哦，你們看你們看，我又挖到好東西了！”田甜再次嚷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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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機的魅力是無敵的。
大家寧願不吃飯， 也沒一個人要離開，各家都是打發孩子回家拿點吃的。不過也有不放心孩子的，寧願扛著， 就算不吃，也堅決不走。
新聞之後的節目就更多了， 這會兒大家正在看電視劇。
天知道哦， 以前他們連戲都沒看過， 雖說也聽過戲班子，但是他們這鄉下人哪裏見過，沒想到啊，這老天垂憐，他們現在可真是進了福窩了， 別說什麽唱戲，他們看的可是更神奇的。
田甜啃著饃饃， 看著電視劇裏的情節， 小聲跟身邊的姑姑嘀咕，說：“小姑，這棗花嫁的人一點也不好。”
她拿了饃饃回來就擠到了她奶身邊， 那可是糟了好幾道白眼兒呢，不過， 臉皮厚！
田甜左手邊是她奶， 右手邊是她姑， 小姑娘跟姑姑差的不算大，也挺能說得來的，小嘴兒叭叭個不停：“這老大爺人挺好的， 他兒子咋這樣啊。這老頭兒就該好好教育兒子。”
小田甜嘮叨個不停，田青柳心有戚戚焉的點頭， 嗯了一聲。
她們沒有成親過，看到這一出兒覺得這棗花真可憐，不過村裏的大嫂子小媳婦兒可跟她們想的不一樣。這好幾家子，還不如女主角棗花這一家子呢。
不說旁的，最起碼棗花多少還是能掌家的，他們多少人家都是婆婆掐著家裏的吃喝拉撒呢，那手裏真真兒見不得一點錢。
雖說可真是見識過這個，但是看到棗花挨揍吃苦，不少人還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不過啊，兩集總是過得很快的，一轉眼，就快十點了，電視劇也演完了。外面都黑漆漆一片了，大家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一個個真真兒的不想回家呢。
真是恨不能再看個一百集。
“這就完了啊？哎呦，真是沒看夠，怪不得那大戶人家都樂意看戲，原是這麽有意思。”
“是了是了，真好看。哎，趕明兒早點過來，咱們坐前邊。”
“要得要得。”
大家三三兩兩的往回走，路上話可不停，大多都在討論電視劇，雖說他們見識過很多，甚至還在新聞裏看了城裏人的好日子，但是這電視劇還是最抓心的。
他們就是村裏人啊。
“電視劇是好看，但是你說一個個女的怎麽都剪短頭發。”
“現在男男女女都樂意剪短頭發，咱反正入鄉隨俗唄，我這頭發短了覺得真是輕松。”
“那倒是，不過頭發倒是無所謂，就是他們穿的也大膽，那胳膊腿的都露在外面，可真是……”
“這電視劇叫啥來著？”
“籬笆女人和狗，這名兒倒是真貼切。”
“是啊！”
雖然路不長，但是一點也沒耽誤大家議論，宋春梅倒是跟大家不一樣，說：“要我說這個棗花還是太軟弱，爺們打她，她不會還手啊！爺們也得管教。”
田青松：“……”
他低眉耷拉眼的瞅了一眼媳婦兒，默默的揉揉胳膊，他媳婦兒可是個悍婦。
這還當誰都跟她一樣呢。
宋春梅察覺到他的視線，硬邦邦的問：“你看啥？”
田青松：“沒啥。”
頓了一下，他趕緊說：“那什麽，明天是月末，咱們可以去領補貼了。”
先頭兒的日子不夠一個月，是折算成天數給他們的，這一次還是他們第一次拿整月的補貼。田青松說：“明個兒咱們得早點去。”
“大家肯定都去得早。”
說到這裏，宋春梅表情又苦悶起來，說：“明天領錢還得簽名兒，哎呀，我今晚得再練練。”
她就後悔啊，當初就該讓她爹娘給她起個簡單的名兒啊，如果她的名字簡單，哪裏還用像現在一樣吃苦，宋春梅，這春梅頂頂不好寫啊，你看人家村裏王二。
這多簡單！
就很羨慕了。
還別說，提前明天領錢要簽名，田青松還有其他人也都憂愁的直咂麽，真愁啊！
田青柏苦哈哈，羨慕的看了大哥一眼，說：“大哥，你這不錯了，你倆娃兒，我三個啊！”
他重重嘆息。
十八歲未成年的孩子，由父母代領，成年人必須本人領取。這邊可不看分沒分家。
田青柏憂愁：“我得簽四次。”
當他的名字很好寫嗎？
王山杏楞是不敢搭腔兒，生怕她男人讓她替孩子領，要命啊，她也不會寫字兒啊。
陳蘭花睨了兒子兒媳一下，說：“領完了錢別到處走，趕緊回來交上來。”
他們家沒分家，這錢都是把在他們老兩口手裏的，這可是大事兒，萬萬不能更改。陳蘭花緊緊盯著兩個兒媳婦兒，宋春梅和王山杏多少都有點不自在，誰也不想把錢交給別人管著啊。
不過他們村裏幾乎都不分家，她們心裏長草也是不敢多說的。
宋春梅嘟囔：“知道了知道了。”
王山杏幽幽嘆息。
田青松轉移話題轉移的不咋好，這一提到錢，一起走的同村人少不得都有幾分沈默，嗐，誰讓各家都是老人當家呢。這錢發了也不給他們啊。
一時間討論電視劇的都少了點，還有的小媳婦兒默默想，你看哈，電視劇裏的棗花日子雖然過的苦，男人不是個東西，但是最起碼也不算完全光爪兒啊！
比她們強了。
他們可真是一點也看不到錢啊。
剛才還叭叭叭呢，這轉頭兒就覺得自己還不如人家。
田老頭兒：“到家了，開門吧。”
田青松趕緊上前，他說：“這真是不早了，趕緊洗洗涮涮睡吧，不然明早要起不來了。”
他們可真是從來沒有睡得這麽晚，以前晚上哪有什麽娛樂活動啊，娛樂活動就是生孩子，生孩子，還是生孩子。別的真是啥也沒有。他忍不住說：“以後每天晚上都能過去看電視了吧？”
“對。”
田甜脆生生的，她最清楚啦，她說：“每天晚上六點就開始啦！爹，你今天來晚了呢。”
田青松兩兄弟確實過去的晚，他們在山上忙活，回來的就晚，別說他們，村裏勤快的爺們過來的都晚。就那能偷懶在家貓著的才時時刻刻都能趕上第一波呢。
田青松：“那這個籬笆女人和狗是啥時候開始的？”
“八點。”
他們學過認時間了，所以就連幾個孩子都知道。
田青松：“那敢情兒好，正好吃完飯過去看熱鬧。”
田青柳在一旁說：“明天我把鞋底帶著，邊納鞋底邊看，一點也不耽誤。”
陳蘭花眼珠子一轉，拍著大腿說：“這主意好，哎呀，這每天晚上過去，咱家不用開燈，還省電了啊！”
這電燈雖好，但是卻也是收費用的，每個月都要根據電量收錢呢，那自然是能省就省。別看大家嘴上說著早點洗漱歇著，但是電視看的心情激動，一時間還真是睡不著。
陳蘭花：“村上通知養雞鴨鵝的事兒了，明天發完了補貼就可以定了，老頭子，你咋想的？”
田老頭兒：“那自然是要養的，今天電視裏不是還說，那就是雞屁股銀行，咱們也沒有啥別的賺錢的路子，現在靠著補貼，但是補貼又不會給一輩子，咱們還是要攢錢的。”
這幾家啊，田老頭兒是最精明的，他的兩個兒子是遠遠不如他的。
“咱家人多，總歸是照看的過來的，可以多養一點，就算不賣錢，自己吃也是好的。先頭兒體檢的時候不是說了，咱們全村人人身體都有虧損，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營養不良，你看看，這適當還是要吃一點好的。吃點好的補過來，總比身體垮了吃藥強，咱們可難得有現在的好日子，可不能虧著自己，沒過上幾天就嘎嘣了。孰輕孰重，總是能看出來的。”
陳蘭花十分讚同的點頭，他家老頭兒就是看事兒長遠。
“你說得對，都聽你的，那咱家雞鴨鵝是都養還是只養雞？鴨和鵝沒養過啊？我就怕養不好。”
田甜在一旁刷牙，吐著泡泡，唔噥著開口：“爺奶，咱家也養鴨吧，小關大夫他們說，海邊的鴨蛋營養好味道也好。腌上鹹鴨蛋，那蛋黃都流油兒。”
她是很信任小關大夫的，用句時髦兒的話，那就是她偶像呢。
田甜覺得小關大夫說的不會錯。
田老頭兒沈思了一下，說：“那我明天去問問她。”
陳蘭花倒是不以為然，說：“她一個姑娘也沒養過雞鴨鵝的，知道什麽啊？”
田老頭兒瞪了老伴兒一眼，說：“人家讀書多，見識多，自然知道的多。”
陳蘭花這人性子就是大大咧咧的，說啥都不走心的，也不是個倔強的個性，一聽這麽說，覺得有道理，點頭：“那倒是也對。”
她瞄上了田甜，笑著說：“還得是我孫女兒，你看看多像我，真是個鬼靈精，該打聽的真是一點也不落。這要是全指望你們啊，真是幹啥都得落後。”
陳蘭花掃了一眼兒子兒媳，覺得他們真是沒用。
田甜驕傲的挺胸，她俏生生的笑了一下，又開始洗腳了，小姑娘忍不住嘿嘿，宋春梅看著閨女這一出兒，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她說：“趕緊的洗，洗完了歇著去。”
田甜：“好嘞！”
宋春梅把田甜打發走了，王山杏也給自家三個小崽子打發回屋了。幾個大人倒是不困，且精神著呢，都坐在院子裏嘮嗑，田老頭兒吩咐兒子：“明天給房後夾上杖子，如果養雞鴨，就在後頭養。”
要不說，這專業的人設計的房子就是比他們自己琢磨蓋房子強呢，他們每家都開著後門的，原來不少人都覺得沒啥用，現在算是清楚了，這哪裏沒用啊，十分有用啊，給後頭圈起來可就是一個後院兒了，養著家禽，正是極好的。
田老頭兒：“明天領了補貼，村委會那邊就能定白菜了，我琢磨了，咱們初來乍到的，雖然糧食有，但是也不能不吃菜，光是靠著野菜不行，咱家種的秋菜還不知道能出多少，我們定一點白菜蘿蔔，這些東西冬天裏是放得住的。”
陳蘭花感嘆：“這進點錢，還沒咋樣就得都花了啊……”
語氣慢慢的惆悵啊。
田老頭兒：“那也得買了吃用囤起來，你想咱逃荒那會兒，有錢都買不到糧食的。”
陳蘭花立刻堅定點頭，說：“都聽老頭子你的。”
關於這些，不管是大房還是二房都沒有意見的，至於田青柳就更安靜了。
這事兒可不是他們能拿主意的，還得是老爺子啊。
“老頭子，那這兔子咱還養嗎？”
以前他們家是想過養野兔子的。
田老頭兒果斷：“我看不養了吧，養的太多忙活不過來，如果雞鴨都不能少養，那麽再養兔子，哪裏忙得過來？以後還有養豬的事兒呢。貪多嚼不爛。”
“行，聽你的。”
田老頭兒：“行了，先這樣吧，日子慢慢過，總歸現在可比以前強百倍了。”
“是啊！”
“那可不。”
他們家沒有休息，商量著過日子有的沒的，感覺每一件都是大事兒。而同樣的，別家也是一樣，大家今天是第一次接觸電視，都多少有著興奮，就連村委會都沒有休息，他們村委會的工作人員都是住在村委會後面的宿舍，不過這個時候也沒有回去呢。
明天是發補貼的日子，他們肯定是要提前的核算一遍的。
關麗娜也在幫忙，她倒是也說著電視呢。
“地方臺再播上海灘呢，你不讓給他們看，非要看籬笆女人和狗。棗花那男人真是氣死人。”
她這話是跟古懷民說的，古懷民倒是淡定，他說：“這電視劇講的是北方農村，而且是去年拍的，更貼近現在的農村生活，適合他們更快的了解農村生活。你給他們看上海灘，對他們現在的生活一點幫助也沒有，最主要是讓他們早點融入社會，我們要從細小的地方做起。上海灘什麽時候都能看，不在這一時。”
關麗娜：“還是你想的長遠。”
仔細想一想還真是這麽個道理，雖然劇情可氣，但是展現的北方農村風土人情卻很貼近現實，是很有用的。她說：“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徹底融入生活。”
古懷民：“人適應能力是很強的，應該很快的。”
這話倒是不錯的，大家確實適應能力很強，像是田富貴家，田富貴都有心思算計人了，可見真是生活安定了，人的心就開始長毛，不老實了。
要說村裏大多數人還是奔著新生活好生活努力著，極少數會真的不開心不高興。
可是偏生啊，田富貴就不高興。
為啥呢？
因為大家都一樣，就因為這個，他就不高興，畢竟他原來是村裏最富裕的，所以這個時候自然是覺得有落差了。雖說逃荒的時候也是大家都一樣，可是在他看來那又是不一樣的。
那個時候大家都什麽也沒有，而且時時刻刻都有生命危險，所以他顧不得多想多算計。可是現在日子好了啊！有些不如他他的人家，因為人家家裏頭肯下力氣的人多，明顯是要甩開他們家發展更好了。
他哪能接受得了？
他一回家就板著臉，宋春菊趕緊伺候他洗漱，用熱水燙了毛巾給他擦臉擦手，又很快的端熱水跪下給他洗腳，幹的那是可仔細了。就這，婆婆周雪花還不滿意，罵道：“你就不會教育個孩子，你看看家裏的幾個女娃兒，沒有一個機靈的，倒是平白的讓田甜那個遭瘟的死丫頭出了風頭。再說了，幹啥要讓女娃兒去出風頭？這樣的活兒，咱家耀祖不能幹嗎？真是一個丫頭片子還嘚瑟，真是不嫌晦氣！”
田耀祖聽了，罵罵咧咧：“要死的賤丫頭，她憑啥啊！”
他也在洗腳，蹬著腿不高興，熱水濺出來，正在給他洗腳的姐姐秀荷身上衣服都濕了，柔聲勸：“小弟你別不高興，為了這種人氣壞了身子就不值得。”
“要你管，賤人！”
他一腳蹬在秀荷的身上，秀荷摔了一屁股墩兒。
田富貴掃了一眼，呵斥：“你這是幹什麽！好好跟你姐說話，你姐可都是為了你好。秀荷快起來，耀祖，這是你姐姐，你們是親姐弟，你不能這樣，多傷你姐姐的心？”
果然，這話一出，秀荷就露出感動的神色。
田富貴：“大家洗一洗歇著吧，明天還有事兒呢。”
田富貴家人也不少，不過能幹活兒的男人卻不多，田富貴的老爹是前兩年去的，家裏現在只有老娘周雪花，田富貴，他的媳婦兒宋春菊。
他先頭兒的媳婦兒因為沒有生出兒子，被他貶妻為妾了。
本來誰當妻誰當妾他是不在意的，但是他可就耀祖一個兒子，哪能是妾生的，必須是嫡子出身，這以後科舉有了名堂，也是體面的出身。可誰曾想，這世道亂的這麽快。
他先頭兒那個媳婦兒也被她娘家鬧事兒領回去了。
原本他不在意，畢竟那個時候他家條件還是好的，可這也沒過幾年，他就感覺到缺了一個人的糟心了。逃荒的時候就很明顯了。現在更是如此，現在他家人也不少，可是全是丫頭啊。
是的，全是丫頭。
田富貴有九個女兒，一個兒子。
他前妻給他生了六個，已經被他嫁出去五個換彩禮了，現在沒出嫁的只有十七的秀荷。再就是宋春菊生的珍荷美荷蘭荷，以及小兒子耀祖。所以雖說家裏也有五個孩子呢，但是都是未成年，分土地的時候雖然都有份兒，但是拿補貼只有一半兒，而且還不能幹活兒。
因為這個，田富貴也是不愉快。
以前的時候，田富貴從來不怕生女兒，他慣常是一副溫情的面孔，面上對女兒那是很好的。家裏對孩子不好又刻薄的是周雪花這個奶奶，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他這個當爹的可是“好人”。
沒看嗎？就連名字都用心了。
因為一副“珍愛”女兒的態度，所以他每次都能靠著女兒拿好處的。前頭幾個女兒都被他“嫁”去好人家做妾了，不僅拿到了不菲的彩禮，女兒嫁出去也偷偷貼補娘家。
這可不是田富貴第一個這麽幹的，他老子就是這麽幹，田富貴幾個姐妹都是這樣的，就是因為田富貴的姐姐嫁給老財主做妾，他家才慢慢跟著富貴起來了，就此成了他們村最富裕的。
田富貴看都看會了。
可惜啊，現在天各一方，真真兒天各一方。
他靠不上姐妹，也靠不上女婿了。身邊的幾個還不夠年紀不能嫁，他這心裏怎麽能不著急？
田富貴掃了一眼宋春菊，說：“你這孩子，得趕緊掉了。”
宋春菊輕輕的嗯了一聲，說：“你讓我栽給我姐，可是我姐不靠我邊兒啊。我想著栽給孩子也行，可是田甜也沒中計。”
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懷上了。
她剛成親那幾年動靜多，“三年”生了四個，但是自從生了耀祖，已經好久沒有懷上了，可誰曾想，這個時候竟然懷上了。
她也就是剛上島第二天的時候伺候了一次她男人，沒想到竟然懷上了，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雖然時間極短，但是她這兩天也是有點感覺的。畢竟生過不止一胎了。
門清兒。
可是，她男人不讚成她留這個孩子。
倒不是因為計劃生育，而是因為，家裏現在忙不過來實在不好養。索性不要了，如果能夠用這個孩子碰瓷兒一下宋春梅，那自然是更好的。
以前的時候田家還有宋春梅都恨透了宋春菊害的姐姐早產生田甜傷了身，對他們家十分怨懟。可是如果宋春梅或者田甜也弄掉了宋春菊的孩子，那麽以後他們就再也不能拿這個說事兒了。
一條命，這就更重了。
他們田家以後看到他家都得低一頭，他到時候再做好人不介意，拉扯一下彼此的關系，田老頭兒現在是副村長，多少還是有用的。而且，保不齊大家還會懷疑宋春梅和田甜母女她們是故意的，那他們家可就占據輿論的上風了。
如果操作的好，或許還能拉下田老頭兒，由他田富貴頂上這個副村長的位置。
這就是田富貴和宋春菊的算計。
宋春菊也就是死盯著宋春梅和田甜，就是因為只有是她們，才更顯得是故意的報覆。
宋春菊也覺得這樣做多少有點愧對姐姐，但是她既然嫁給田富貴就是田富貴的人，自然得向著自己男人，她男人這麽好，她不能不為男人著想啊。
田富貴瞅了宋春菊一眼，說：“菊兒啊，你也別覺得我這當爹的心狠，我不是真心想算計你姐，而是想平息兩家多年的怨恨啊。而且逃荒這麽久，你也知道體檢的情況，大家身子都不好，這個時候懷上的孩子，就算生下來身子骨也不會好，咱家現在已經不是從前了，有個身體差的孩子怎麽養？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去了吧。倒是讓他給你換個好點的名聲，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
宋春菊趕緊捂住他的嘴，說：“你別說了，我懂你，都懂的。”
她眼淚汪汪的：“我哪裏不知道你狠下心不要孩子心裏多苦？你也是孩子的爹啊，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一切都是天意，我知道的，一切都是天意。”
她覺得這都是天意啊，她這麽多年都沒懷上了，逃荒遭了這麽多罪，按理說身子骨十分虧損，不該能懷孕啊，可是她偏生感覺自己懷上了，那真是天意讓她用這個孩子為家裏謀福利啊。
她沒錯，都是為了這個家啊。
“你千萬不要自責，你如果自責，我會心疼死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機會的，總歸，還有時間呢，就算有了，我也才不到兩個月，有的是時間籌謀。”
田富貴：“菊兒，這天底下，只有你最理解我。”
“富貴兒~”
“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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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啊，睡不著，這可是真的，家家戶戶都睡不著。
相比起來，倒是這些孩子們睡得踏實，就像是田甜，回屋沒多久就睡著了，一覺睡到大天亮呢。
因為天天都往外跑不著家兒，田甜可不像她小姑，都白過來不少了，她還是以前那個樣兒，一點也不白凈，不過因為吃的跟上了，油水也夠，倒不像是剛上島那個小骷髏架子大腦殼子模樣兒了，臉頰有了點肉，身體也不那麽單薄了。
不僅是她，其他人家的孩子也一樣，這就要多虧剛上島那一個多月是吃大鍋飯，村委會的廚子是炊事班的，真真兒舍得放油，要是一開始就是各家做飯，還不能恢覆的這麽快呢。
反正他們這些人家可不舍得像是炊事班大廚兒那麽舍得放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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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看著她奶麻利的動作，又看看鍋，問：“奶，早上吃啥啊？我幹點啥？”
“你邊兒去，我蒸了二合面饅頭，都要做好了，用不上你，你去叫人吧，馬上吃了。”
陳蘭花這人嘴碎是嘴碎，也把著家裏的銀錢不撒手，但是優點也是多，她不磋磨兒媳婦兒，就說做飯這個事兒，她起得早就不專門等著兒媳婦兒幹。
她不打怵幹活兒。
“你今天幹啥？”
田甜：“我想去趕海。”
她每天也是不少活兒呢，田甜：“我娘她們昨天去挖蜆子，說是不少呢。”
陳蘭花：“成，你去吧，不過在海邊小心點，可別往裏頭走，那可沒個深淺。”
田甜點頭：“我知道的。”
她又不傻呢。
田桃不知道啥時候出來了，湊過來：“姐，我跟你一起去。”
田甜：“行啊。”
她倒是個大大咧咧的個性，說：“那咱再叫幾個人，人多才好呢。”
田桃趕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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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我去叫陳山哥他們。”
陳蘭花：“你叫啥陳山？他大小子還不得幹體力活兒？去挖蜆子像啥，這是女人家幹的活兒。”
這半大小子幹女人家的輕松活兒，那是要被人笑話的。
田甜拍頭：“我忘了嗎！”
以前他們出門都有幾個男娃兒跟著，這也是為了安全，但是現在不用了呀！
田東從外面挑水回來，接話：“山子說好了要跟我一起去抓魚的。”
田甜脆生生的：“那我們一起走啊。”
田東：“成。”
大早上的，大家倒是都麻溜兒，吃過了早飯，田甜和田桃小姐倆就拎著水桶出門，田甜指揮田桃：“你去叫彩雲。”
田桃：“啊！”
她睜大眼，猶猶豫豫，扭扭捏捏，不想去，一點也不想去，表姐嘴巴壞，說話好難聽的。
田甜眼神兒飄了一下，拿出姐姐的風範：“你去不去啊！趕緊的。”
田桃嗚嗚一聲，人在屋檐下，誰讓她是妹妹呢，她憂愁的耷拉著腦袋，苦哈哈的奔著宋家去了，沒一會兒，彩雲就拎著水桶跑出來，嚷嚷：“田甜，我就知道你不敢一個人，還要叫上我壯膽！”
田甜大聲：“可不是我要叫你，是田桃想叫你的。”
田桃：“！”
她不可置信的睜大眼，堂姐，你幹的是人事兒？
分明就是你讓我去叫人的啊！
再說，表姐說的是人話嗎？她不是人嗎？怎麽就田甜一個人了？
田桃這個時候恨不得她娘再生一個妹妹，這做最底層的妹妹就這麽難嗎？
堂姐表姐都不怎麽做人！
她勉勉強強的呲牙裂嘴的笑了一下，反正一大早就被這兩個騷操作無語到了，就很煩。
田桃表示自己很不滿，但是，不敢說，她慣常都被堂姐表姐壓制，這兩個都太咋呼，她默默的站在一旁做樹墩子了，唉，大大的唉！
她低著頭自己在心裏嘀嘀咕咕，田甜跟彩雲倒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又開始互懟了。
田甜：“哎，整天吹牛的大小姐，你會挖蜆子嗎？如果不會求求我，我可以教你哦。”
彩雲呵呵冷笑：“我看你跟我學還差不多，我的水平全村第一，你們鄉下丫頭哪裏比得上我，我可是書香門第，學啥都快。”
田甜小白眼翻的快，哼：“果然是能吹，你學啥都快怎麽沒看你學習更好呢？我看啊，你就是吹牛快！”
彩雲氣急敗壞：“你你你！你個野丫頭，有什麽了不起！”
田甜不甘示弱：“大家都是幹一樣的活兒，我是野丫頭你也是野丫頭，都是野丫頭，你說我就是說你自己。”
田甜可是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
這話氣的彩雲直跺腳。
田甜：“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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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像是兩只小鬥雞，田桃立刻縮在墻根兒，不敢搭話兒了。
“田甜，你們幹啥呢？”
兩個人正互瞪呢，對門的大門開了，出來一個小姑娘，看著比田甜她們大一點，狐疑的掃了一眼幾個女娃兒，隨即說：“你們去挖蜆子？”
田甜點頭：“對呀。”
“帶我一個，等我，我回家拿桶。”
這是對門鄰居，陳蘭花老太太的老姐妹方巧嘴家的大孫女兒雙喜，兩個老太太關系處的好，雙喜跟田甜也是小姐妹，雙喜比田甜大一歲。
“好~”
田甜軟軟糯糯的，彩雲無語的翻個白眼，田甜就會裝，裝什麽小甜豆！
她哼了一聲。
這時男娃兒那邊人也集合了，田東陳山還有常在一起行動的虎子，三個半大小子再加上四個女孩子，一起浩浩蕩蕩的往海邊走。這樣靠近海邊的事兒，像是田東田南還有彩雲的兩個弟弟都是會被拋下的，他們這樣年紀小不少的，都是去撿柴。
個人是個人的活兒。
田甜他們步行，來到海邊要將近一個小時了。
一路上，田東陳山虎子三個小子都在商量怎麽抓魚的事兒，說實在的，他們村子的人以前還真是一點也沒有接觸過這個，不過好在他們有人教。
所以雖然生疏，但是多少還是有點底兒了。
一到了海邊，田甜就問：“哥，你們去哪邊？”
田東：“我們往西邊再走一走，那邊有不少礁石，我們找一塊礁石，然後釣魚。”
如果不開船出海是很難下網的，下水的話，他們都完全不熟悉水性，更是不行。現在雖然天氣還很暖和，但是已經立秋了，張宏哥說過，明年夏天會教他們游泳，那就好很多了。
不過現在他們還是安全為主，沙灘這邊沒法兒釣魚，他們倒是更喜歡礁石多的那一片兒。
“你就放心吧，小南小北他們昨天給我挖了不少的蟲子，我今天保證能釣到大魚。”
田甜點頭：“哥哥最厲害了，不過你們也要小心點啊。”
田東：“放心！”
男孩兒女孩兒們分道揚鑣，別看他們過來的不晚，但海邊已經有好幾個人在忙活了，總是有更早的。田甜：“我們往這邊走一走，別跟他們聚在一起，還要爭搶。”
“行，反正地方大了去了。”雙喜讚成。
自從穿越，雙喜那是幹勁十足，她可真是太喜歡這邊了。日子過的好不說，物資還多，山上的兔子沒人抓，野菜沒人挖，就連果子都沒人摘。海裏更是有魚還有好多海鮮。
他們過日子圖的是什麽呢？還不就是吃飽穿暖？
這物資豐富，他們就能過個肥年，雙喜叉腰：“那，幹起來！”
田甜也是中氣十足呢，叫：“沖鴨！”
這個時候就連彩雲都沒有拆臺，幾個女娃兒火速的蹲下，忙活起來，田甜嚷嚷：“大家再沙灘上找小孔，海水打過的小孔，一挖肯定就有。”
“這還用你說？我也學過好嗎？”彩雲又翻白眼。
田甜：“你翻白眼的樣子好醜。”
彩雲：“屁，我就算是光頭也是好看的，你個鄉下土妞兒。”
田甜呵呵冷笑：“你也是鄉下土妞兒。”
彩雲一梗，她確實不像是以前，是鎮上的姑娘了，現在大家都一樣，都是魚石島村的村民，可是吧……“是又怎麽樣，那我家是書香門第。”
田甜光是聽著四個字兒，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她掏掏耳朵，又呵呵一聲，說：“你這叫碰瓷兒，碰瓷兒書香門第。”
彩雲怒火中燒：“田甜你個壞家夥！”
田甜：“嘻嘻。”
田桃默默的湊到雙喜身邊，說：“雙喜姐，我跟你一起。”
雙喜同情的看著田桃，說：“委屈你了啊……”
田桃感動的眼眶都紅了，終於有人懂她了。
堂姐跟表姐兩個，一天不掐架就難受，她跟在後面做尾巴，可真是太難了。
田甜兇巴巴：“田桃你啥意思啊？”
彩雲：“就是，你啥意思，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啊。”
兩個丫頭都瞪眼睛。
田桃：“……”糟糕，被說中心思了。
雙喜趕緊打圓場兒：“你們趕緊的挖蜆子吧，鬥嘴幹啥，多耽誤事兒。”
田甜小手兒一揮，說：“說話又不耽誤幹活兒。”
彩雲：“就是。”
她們這麽聰明，這麽能幹，咋會因為鬥嘴而耽誤幹活兒，不存在！
雙喜：“……”
田甜邊幹活兒還邊碎碎念：“這蜆子真多。”
雙喜：“那倒是，我奶說了，多挖點曬成幹存著，冬天裏炒菜做湯，都是很鮮的。”
田甜點頭，她說：“其實煮完了拌上小菜也好吃。”
這也是他們家最近常吃的菜，嘿嘿。
田甜挪了下位置，繼續挖挖挖，突然間，她感覺到有什麽拽著她的小耙子，田甜稍微用力一扯，就看一個怪裏怪氣的大八爪魚吸著自己的耙子，被帶了出來。
田甜：“呦！”
她趕緊回頭叫：“彩雲，你們看這是不是八爪魚？”
她雖然見過圖片，但是還有點不敢肯定呢。
彩雲趕緊湊上來：“好像是哎。”
雙喜：“我看是。“
田甜撓頭：“這八爪魚不該在沙子裏啊，不是說它不會往沙子裏跑嗎？”
彩雲猜測：“也許……是海水打上來的？趕巧兒埋了？嗐，你事兒怎麽那麽多，人都有笨蛋，八爪魚就沒有笨魚嗎？”
田甜微妙的看著彩雲。
彩雲咋呼：“你看啥？”
田甜幽幽：“你竟然會說出蠻有道理的話，真難得。”
彩雲：“滾犢子！”
她哼了一聲，說：“我也能抓到，你等我！”
田甜笑嘻嘻的把八爪魚拽下來，放進了桶裏，生怕它爬出來，又用蜆子壓住它。她深吸一口氣，幹的更加起勁兒了，趕海的快樂啊，她終於體會到啦！
挖挖挖！
“哇哦，你們看你們看，我又挖到好東西了！”田甜再次嚷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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