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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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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救

許舟舟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陰濕狹小的牢房中呆了多久,她一天就吃了幾口饅頭,在這裏竟是連口水都沒喝上一口,嗓子已經開始發澀。

她被關在的這處,應該是個單獨的牢房,並沒有瞧見別的被關押起來的獄犯,耳邊安靜的落針可聞。

許舟舟掰指頭算時間,現在想必已經到下午了,自從那些人將自己關在這裏,便一點動靜都無,原先說的等大人忙完要事,就能上公堂,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個囚禁人的借口罷了。他們對自己如此態度,想必定是那位公孫縣令的意思。

這處沒有睡覺的石榻,角落裏堆放著許多草團,但是許久沒有人來過了,壓在下面的蒲草已經發黴。許舟舟捂著鼻,扒拉出幾個上面幹冷的草團,選了塊幹凈點的地墊上,盤腿坐下來。

門外傳來咯吱一聲,一線光亮從外頭照進來,許舟舟驀然擡頭,卻只見鐵欄外伸進來一只手,叮的一聲,將那人一碗白水放進來。見他轉身便要走,許舟舟開口叫住人。

“敢問,大人的事情可處理好了?這是要將我關到什麽時候去,就算是十惡不赦的犯人也有為自己辯解的權利,這般做派,可不像是以賢名著稱的公孫縣令會做出來的事!”

那人轉頭,許舟舟感受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但面前人背光的緣故,面容看得不甚清楚,只聽道:“倒是個伶牙俐齒的,做出這等事情來還有臉叫冤。我們大人可正跟周大將軍談此事呢,你在這兒趕緊好好思考一番自己的退路罷。”

牢獄大門應聲關上,周圍瞬間再次陷入一片漆黑的寂靜。

許舟舟顰蹙著細眉,聽方才那人說的,萬沒想到此事驚動了還在前線的周在恪,如今與突厥人的戰事吃緊,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趕過來了。許舟舟將頭埋在臂彎處,心裏不免有些自責,這下還真是給周在恪惹了大麻煩。

許舟舟靜下來,身邊那碗水也沒去碰過,腦中好不容易將雜念拋後,仔細分析起來這段時間發生在自己身上一連串的事情。

從頭開始梳理,這些變故全是在那場比武大賽後出現的,先是自家鍛造鋪子的謠言四起,謠言最終在被引導向了自己身上,這相當於將她□□地放在了大眾視眼,雖說後面謠言止住,但是緊接著昨日發生的,突厥人兵器一事。這一切都像是背後有人操控故意為之。

聞瀾酒樓……許舟舟思及此停頓片刻,那間酒樓定是有問題,應該早些叫姚大人清理一番裏面發生的腌臜事情。

許舟舟倏地睜眼,一雙眼眸在黑暗中閃著光,唇片上下囁嚅兩下,面上顯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沒記錯的話,這家酒樓可是姚岑開的。這就像底下賭坊一樣,裏面魚龍混雜,常發生些不幹凈的交易,深究起來,便是這些賭坊的掌管人也大多手腳不清白。姚岑身為城主,按理來說平日裏主管軍政事務,也算是日理萬機,有些事務竟會在這種酒樓裏處理。

許舟舟不敢再往深處想下去了,只覺得這中間的事情又開始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在這裏帶著這麽久,許舟舟都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許多,好像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她擡手搓了搓手臂,感覺到四周的溫度也降的厲害,想必是外面日頭已經要落下了,但她還穿著一身單薄的裙衫,不知道還能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地方堅持多久。

嘎吱——

朦朧間,耳邊傳來石板門被推開的動靜,有燃燒的火光照進來,隨即是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許舟舟瞇起眼,在黑暗中呆久了,一時有些適應不了驟然亮堂的環境,視線內像多了一層砂紙,入眼皆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光圈。

“將門打開。”一道清潤的嗓音入耳,許舟舟渾身一震,擡眸,下一秒對上了鐵欄外周在恪的視線。

門上的鐵鏈掉落在地,周在恪邁腿進來,不動聲色地打量一下裏面的環境,那本就不好看的臉色再度黑了幾分。見許舟舟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身邊還有一碗半分未動的水碗,就那麽擡著頭,目光直楞楞地望著自己。

周在恪感到心中某處,驀地被什麽東西按陷下去,軟的滴水。隨即,他將自己肩上的披風解下,單膝下彎,將許舟舟包了個嚴實。

“我來了,走吧。”

直到被周在恪溫熱的手掌拉起,許舟舟才回了神。擡手攏緊了略長的披風,再去看面前的周在恪仍是那一身鴉青色錦衣,牽著自己往外走,手指尖傳來真實的溫度,終於讓許舟舟確認,她獲救了。

許舟舟忍不住喃喃道:“真的來了啊,我都要以為是那小廝在騙我了。”

直到出了這牢獄,身後的衙役仍舊一直跟著,周在恪腿長,許舟舟便一路小跑跟著他,直到出了衙門府大門,許舟舟瞧見朔月在外頭牽著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這裏。

“可還有力氣騎馬?”周在恪領著她走道馬旁,擡手將她披風頸間未系緊的帶子打了個牢實的結。

許舟舟被他這自然的舉動弄得兩頰有些泛熱,搖頭,又慌忙點頭道:“有氣力的。”

三人上馬離開,從頭到尾許舟舟沒瞧見公孫縣令的面,隱隱覺得這事不對勁,縱使耳邊是呼嘯的疾風,還是忍不住問身旁並駕的周在恪道:“出門時怎麽沒見到公孫大人?”

周在恪視線專註地凝視前方,淡淡開口,聲音幾乎要飄散在風中:“公孫心思深沈,眼下已經與人暗中勾結,不可不防。”

-

軍營內沒有受清早衙門捕快一事的影響,還是那般井然有序的練兵巡營。許舟舟下馬跟在周在恪身後進了營帳內,澹臺殤已經在裏面等候多時了。

澹臺殤見了自己,總算是順了一口長氣,牛高馬大的一個副將,竟看出來兩分老媽子的愛操心的模樣來。

“謝天謝地,許姑娘總算是平安回來了!劉大人和陳大人今天從鍛造室跑出來好幾趟,問我你回來沒,大家可是擔心了你許久。”

周在恪打斷他絮絮叨叨的話:“此事先不談。你們可從這件事瞧出什麽不對來?”

澹臺殤閉上嘴,眼珠子轉了兩下,開口道:“咱們昨日可是壓下了突厥人兵器的消息,今早衙門就來人了,這不擺明了有人將消息洩露出去了。他奶奶的!莫不是手下那群兔崽子管不好自己的嘴,在外面瞎說八道!”

周在恪與許舟舟異口同聲道:“未必。”

澹臺殤一懵,眼珠子在他們倆身上來回轉著。

見周在恪沒有開口的意思,許舟舟便順著話說下去:“據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來看,一種可能,便是身邊人出了問題。”

“從開始的比武大賽傳出流言一事,我便感覺有些不對,直到昨晚突厥人夜襲,這種感覺便更強烈。這些事情表面上看似針對的是我,但我是領周將軍的命前來改良軍營兵器的,而如今兵器改良對於我們來說又是舉足輕重的,突厥人有了更為精良的武器,我們便要及時調整應對。說句自大的,那奸人是清楚的了解我的鍛造能力,明白我在改良一事上定是作為主力。這等熟知軍中動向的人,便足以說明……”

周在恪接話:“此人是身邊人。”

一旁的澹臺殤聽完這一長串分析,只覺得快要被繞進去了,看著周在恪粗聲粗氣地問:“那這可如何是好啊將軍,照這麽說此人在暗,我們在明,怕是不好對付!”

周在恪道:“此事我已派人去處理,你現在要做的,便是看管好軍營,還有兩位皇匠也需要盯著些鍛造進度。”

澹臺殤領命先行告退,留許舟舟二人在營帳內。

周在恪見許舟舟還穿著自己的披風站著,轉頭從旁邊端來張木凳子放在她面前,輕聲開口說:“先坐罷。”

“主子,吃食來了。”朔月的聲音從外面響起,聽周在恪應了,便推門進來,將托盤放在徐州走手邊的案桌上。

周在恪道:“衙門有意刁難,想來你現下定然餓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等吃完我們再細說。”

今日還真是穿越至今最倒黴的一天,聽周在恪這麽一說,許舟舟才感覺到胃裏一陣空虛,視線落在那盤飯菜上,咽了咽唾液。

許舟舟吃飯細嚼慢咽,就算此刻是餓極了,吃相也是斯斯文文的,頗有一股京城大家閨秀的風範。等她咽下最後一口肉湯,在旁側低頭看兵書的周在恪轉頭過來,對上許舟舟的視線。

“你方才一番話說的精辟,這般心思縝密,可有懷疑的人?”周在恪話音一落,便見許舟舟神色閃過一瞬猶豫,了然,“想來是有的。”

許舟舟點頭道:“是有,但此人身份特殊,我怕說出來反倒弄巧成拙。”

周在恪指尖一動,將兵書合上推到一旁,緩緩啟唇道:“姚岑?”

營帳內氣氛一靜,許舟舟微張嘴,半晌沒說出一句話。瞧著周在恪這波瀾不驚的模樣,直覺他懷疑姚岑,比自己只早不晚。

“將軍何時開始覺得姚大人有問題?”

“之前只是不確定,但這幾日突厥人異動太過明顯,沒有人在背後幫持著實在說不過去。”周在恪道,“姚岑辦事向來是穩妥的,如今看來,是對面的突厥人開始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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