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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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平常最為清凈肅穆的恒光殿，今日難得熱鬧一回。
大清早的門都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迎來了一行不速之客，個個是氣急敗壞。
儀仗隊氣勢洶洶，打頭的正是對二太子有些單方面情感糾葛的北海小公主。
大家族有教養，她秉承著先禮後兵的道理，站定了就開始叫門。
叫著叫著，見無人作答，便失了耐性，漸漸演變成了罵門。
“餵，那誰，滾出來見我！”
“餵，那只狐貍，我喊的就是你！”
玄霜敞亮了嗓門喊了多時：“狐貍！我知道你在裏面，我知道你聽見我的話了！再不出來，我砸了你家大門，你信不信！”
玄霜氣的喘了兩聲，揮了揮手道：“來人，喊！繼續喊！今天不把人喊出來，本公主哪裏也不去！我倒要看看二太子他管是不管了！”
侍女們立刻上前拍門。
“餵！裏面的那誰，快滾出來見我家公主！”
“再不出來，我家公主就砸門了啊！”
“把事情鬧大了，看二太子護著你還是護著我家公主！”
與門外的暴跳如雷不同，恒光殿隔音效果倍兒棒，裏頭是雲卷雲舒，時光靜好。
蘇緣正躺在殿君位上呼呼大睡。
青浣跑到門口聽了一耳朵，又匆匆跑了回來，蹲在她面前，緊張兮兮的進行實時轉播：“玄霜公主一向與蘇蘇你不對付，從前好歹也會顧著些二太子的意思，怎麽也不會鬧得太過火，今日她這是吃了炮仗不成，居然跑到恒光殿叫囂了起來，未免太不把人放眼裏了吧。”
蘇緣悠悠轉醒，含糊不清道：“終於來了啊。”
青浣攏著裙擺湊近了些：“啊？蘇蘇你在說夢話嗎。”
蘇緣依然閉著眼，緩和著倦意，口中漫不經意的說：“之前，她給我送過一件禮。”
“那有什麽問題嗎？”
“是一副鈴鐺。”
“什麽！”
“對，就是村口大黃狗戴的那種。”
青浣氣的咬牙：“什麽人吶這是，她公主的威風，自去北海撒給她的下人們，拿你開涮作甚！蘇蘇你是人間的狐仙，又不是沒開靈識的小貓小狗，她送來一付鈴鐺，欺負誰不知事嗎？簡直太過分了，她怎麽敢如此羞辱你！我定要去告訴二太子！讓他好好指教一番她這無法無天的臭脾性！”
蘇緣打著呵欠翻了個身：“姑娘之間的小過節，還不至於要找二太子主持公道的地步。何況，我是那種任人搓圓揉扁的小羊羔嗎？跟小狐貍玩心眼，她的道行還是不夠。”
青浣道：“此話怎講？”
蘇緣暢暢快快地抻了個懶腰，將眼睛睜了個縫兒：“人間早有禮尚往來一說，我便還贈了一壺梨花釀給她，那可不是一般的酒，裏頭加了點小料，借此便小小的教訓她一下吧。這不，現在門口正氣的跳腳那位，肯定才剛回過神來，便急吼吼的來討個說法了唄。”
這下輪到青浣意外了：“啊？”
蘇緣斜臥，半撐著腦袋看她：“啊什麽啊，忍氣吞聲才不是我們狐貍的風格，我們不但會報恩，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也從不隔夜的，她既然敢如此行事，那我便敢如此應對，就是要告訴她，姑姥姥絕不是好招惹的。說起來鈴鐺才值幾個錢，我一壺梨花春酒，又是要費去匠人多少心血，沈澱多少年月才能釀就？算一算我還虧了呢。”
青浣道：“那玄霜公主，你見是不見啊？”
蘇緣驚坐而起：“自然是見啊，這沒有她的日子，清凈是清凈，就是人都快閑出病來了，她不來找事我還覺得不習慣呢，總覺得缺點什麽……話不多說，我這便去會會她！”
大門一拉開，便看見了拉幫結派來罵架的眾人了。
薄雲流光，仙人憑立，美人意氣的飛袖，環佩繽紛的顏色，恰如那曾悄悄逝去的韶華。
蘇緣晃了晃神，忽然想起某只鳥還在的時候了，她愛打扮愛出風頭，嬌滴滴的模樣，罵遍天下無敵手的本事。有時候不留神被個樹杈子絆了一腳，都能唾沫橫飛不帶重詞兒的罵整一天，從日出噴到日落。
小鳥的戰鬥力不是虛的，也總是很熱衷於這樣的場合，一個人能秒殺這一大片。
要是她還在，哪裏還用得著姑姥姥親自出馬。
果然是時光一去不覆返了，當初誰都不以為意的尋常日常，如今竟都成了追憶。
蘇緣看向玄霜，淡淡開口：“哎，你今日腦子不清爽了？竟然揚言要砸了二太子的門面。”
玄霜怒火中燒：“我就是不清爽了！誰知道你那天給我灌得酒裏到底下了什麽毒，本公主一口悶個幹凈，睡了三四天都沒醒！好不容易活過來了，這會兒腦殼還在生痛！”
她說：“天底下就屬狐貍最狡猾了！我早知道你沒憋什麽好招，你來的時候我就該多留個心眼，也不至於會中了你的計！”
蘇緣大手一揮，一臉不忿道：“別含血噴人啊，誰用計害你了！我見你傷心難過，特地趕去寬慰你一場，還帶了安神酒給你助眠，我一番好心，你不領情便罷了，最後居然還成了我的不是。那是安神酒！誰叫你那般牛飲了，你自己喝多了，睡誤了時候，居然還怪罪起我的心意嗎！大清早還帶了這麽多人前來找我的麻煩，玄霜！你捫心自問，自打你來了天庭，哪日我沒有陪著你游戲，我真心待你，你對我卻只有質疑！我對你真是失望極了！你根本就不值得我以誠相待！既然如此，這朋友不做也罷！”
玄霜吞吞吐吐的辯解了起來：“我，我，我也不知道那是安神用的啊，你當時怎麽也不勸勸我！”
蘇緣越說越急眼，一臉受傷道：“我本是一腔好意，卻無故遭了你的疑心，如今事情攤開了說來，事實都已經如此分明了，你居然還在怪我！你有脾氣怪我，何不自己想一想，就你當時醉成那副模樣，誰能勸得住你？況且，我怎麽知道你這樣海量，眨眼的功夫，一壺就見了空，我就是想攔，又該如何攔得住！來，你來告訴我，看你能說個什麽所以然出來！”
玄霜的氣焰立即熄了大半，囁嚅著不知如何開口。
看熱鬧的青浣憋著心事抿了抿嘴，悄悄地思索，不知世事的小龍女遇見了九曲心腸的小狐貍，完全不是對手呢。
清早的爭辯告一段落。
解開芥蒂的兩個人並排坐在石階，扯些無足輕重的小話來說。
玄霜點著腳尖，踩散一縷又一縷的流雲，支支吾吾的開口：“你剛才說我們是朋友，這話當真嗎？”
蘇緣單手托著下巴，去看遠方過路的仙人：“自然是真，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強求，你就當我沒說過這話，我沒關系的。”
玄霜立刻說：“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說我願意的，你不要多想，我真的很願意的。”言之於此，霸王龍的臉上居然浮現了幾絲靦腆的顏色。
蘇緣納罕的看著她。
好奇怪哦，怎麽忽然有點那種談情說愛，花前月下那氛圍了。
不過，這勞什子氛圍擱她兩身上，是不是有點跑偏？
玄霜有些置氣道：“等西王母娘娘誕辰過了，等我回了龍宮，我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哥我交了個新朋友，你不知道，他以前總是笑話我，說我脾氣太差，沒人樂意奉陪。”
蘇緣思緒一轉：“你哥？元弋？這可是個狠人啊，哦不，一條狠龍。”
玄霜扭頭看她：“你認識？”
蘇緣點點頭：“我在人間聽過他的事，那段時間很轟動。”
玄霜沈默片刻，問：“他的事，人間是怎麽傳的？”
蘇緣學著說書人的樣子，清了清嗓子，搖頭晃腦道：“白龍出世，禍亂人間……”
據說，那是極灰暗的一天，狂風卷浪，怒海洶濤，惡龍自深淵中蘇醒。
龐然大物拖著沈重的身軀爬上海岸，它雙瞳如鐘，鼻息如鼓，氣喘惡臭，步步如山，行走之間碾碎大片的礁石，擊海拍浪，飛花若千。
它已沈睡多年，體內早已暴戾難堪，千絲萬縷的脈絡在身體裏橫沖直撞，血液飛速流淌，仿佛火燒一般的熾熱，它急需殺人嗜血帶來的暢快感，它的內心早已饑渴難耐！
高處的石屋參差坐落，燈火通明，一派安寧平靜的北海漁村，不知危險正在悄悄來臨……
“北海之畔，惡龍犯下滔天殺孽，凡人痛恨之心，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挫其骨揚其灰，咒其天罰雷劫，永世無窮。”
蘇緣攤手看她，誠懇道：“我聽到的版本就是這樣。”
玄霜著急找補：“那天我也在場！其實，那天天氣沒這麽灰暗的，海上也沒起那麽大妖風，反而是風和日麗，光輝通透，最最關鍵的是我哥根本就不長那青面獠牙，手腳抓地的模樣。”
蘇緣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眾口/交傳的故事，多少都有點戲劇成分在裏面，你添個枝我加片葉的，都是為了烘托氛圍，襯托重點人物，和事實有那麽一丟丟的小出入很正常，不要在意細節。”
玄霜擠了個難以言說的表情出來，錘了一手空氣道：“誰叫他那麽狂妄了？要是知道自己身後全是罵名，肯定悔得腸子都青了。”
蘇緣嗅出了話外音，追問道：“怎麽這麽說？難道此事其中另有隱情？”
玄霜無奈道：“凡人總喜歡妖魔化一切無法用他們所學所知的常理見識去解釋的任何事情，照他們的思維去想，其實你聽的版本也沒什麽大的問題。但是！若從另一個角度說起，事情才不是他們以為的那樣。”
蘇緣說：“此話怎講？”
玄霜問：“你見過鮫人嗎？”
蘇緣思忖道：“聽說鮫人神秘絕美，他們生活在深海，尋常見不到的。”
玄霜道：“我就經常見到。”
蘇緣給她白眼：“因為你會水！姐妹，在這個方面，你或許也可以動一下你那善解人意的腦袋瓜，稍微也換位思考一下，比如，像我這種聰明善良又可愛的毛茸茸的小狐貍大部分都有點畏水的，就是閑的開始拔毛了，我們也不會主動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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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最為清凈肅穆的恒光殿，今日難得熱鬧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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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族有教養，她秉承著先禮後兵的道理，站定了就開始叫門。
叫著叫著，見無人作答，便失了耐性，漸漸演變成了罵門。
“餵，那誰，滾出來見我！”
“餵，那只狐貍，我喊的就是你！”
玄霜敞亮了嗓門喊了多時：“狐貍！我知道你在裏面，我知道你聽見我的話了！再不出來，我砸了你家大門，你信不信！”
玄霜氣的喘了兩聲，揮了揮手道：“來人，喊！繼續喊！今天不把人喊出來，本公主哪裏也不去！我倒要看看二太子他管是不管了！”
侍女們立刻上前拍門。
“餵！裏面的那誰，快滾出來見我家公主！”
“再不出來，我家公主就砸門了啊！”
“把事情鬧大了，看二太子護著你還是護著我家公主！”
與門外的暴跳如雷不同，恒光殿隔音效果倍兒棒，裏頭是雲卷雲舒，時光靜好。
蘇緣正躺在殿君位上呼呼大睡。
青浣跑到門口聽了一耳朵，又匆匆跑了回來，蹲在她面前，緊張兮兮的進行實時轉播：“玄霜公主一向與蘇蘇你不對付，從前好歹也會顧著些二太子的意思，怎麽也不會鬧得太過火，今日她這是吃了炮仗不成，居然跑到恒光殿叫囂了起來，未免太不把人放眼裏了吧。”
蘇緣悠悠轉醒，含糊不清道：“終於來了啊。”
青浣攏著裙擺湊近了些：“啊？蘇蘇你在說夢話嗎。”
蘇緣依然閉著眼，緩和著倦意，口中漫不經意的說：“之前，她給我送過一件禮。”
“那有什麽問題嗎？”
“是一副鈴鐺。”
“什麽！”
“對，就是村口大黃狗戴的那種。”
青浣氣的咬牙：“什麽人吶這是，她公主的威風，自去北海撒給她的下人們，拿你開涮作甚！蘇蘇你是人間的狐仙，又不是沒開靈識的小貓小狗，她送來一付鈴鐺，欺負誰不知事嗎？簡直太過分了，她怎麽敢如此羞辱你！我定要去告訴二太子！讓他好好指教一番她這無法無天的臭脾性！”
蘇緣打著呵欠翻了個身：“姑娘之間的小過節，還不至於要找二太子主持公道的地步。何況，我是那種任人搓圓揉扁的小羊羔嗎？跟小狐貍玩心眼，她的道行還是不夠。”
青浣道：“此話怎講？”
蘇緣暢暢快快地抻了個懶腰，將眼睛睜了個縫兒：“人間早有禮尚往來一說，我便還贈了一壺梨花釀給她，那可不是一般的酒，裏頭加了點小料，借此便小小的教訓她一下吧。這不，現在門口正氣的跳腳那位，肯定才剛回過神來，便急吼吼的來討個說法了唄。”
這下輪到青浣意外了：“啊？”
蘇緣斜臥，半撐著腦袋看她：“啊什麽啊，忍氣吞聲才不是我們狐貍的風格，我們不但會報恩，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也從不隔夜的，她既然敢如此行事，那我便敢如此應對，就是要告訴她，姑姥姥絕不是好招惹的。說起來鈴鐺才值幾個錢，我一壺梨花春酒，又是要費去匠人多少心血，沈澱多少年月才能釀就？算一算我還虧了呢。”
青浣道：“那玄霜公主，你見是不見啊？”
蘇緣驚坐而起：“自然是見啊，這沒有她的日子，清凈是清凈，就是人都快閑出病來了，她不來找事我還覺得不習慣呢，總覺得缺點什麽……話不多說，我這便去會會她！”
大門一拉開，便看見了拉幫結派來罵架的眾人了。
薄雲流光，仙人憑立，美人意氣的飛袖，環佩繽紛的顏色，恰如那曾悄悄逝去的韶華。
蘇緣晃了晃神，忽然想起某只鳥還在的時候了，她愛打扮愛出風頭，嬌滴滴的模樣，罵遍天下無敵手的本事。有時候不留神被個樹杈子絆了一腳，都能唾沫橫飛不帶重詞兒的罵整一天，從日出噴到日落。
小鳥的戰鬥力不是虛的，也總是很熱衷於這樣的場合，一個人能秒殺這一大片。
要是她還在，哪裏還用得著姑姥姥親自出馬。
果然是時光一去不覆返了，當初誰都不以為意的尋常日常，如今竟都成了追憶。
蘇緣看向玄霜，淡淡開口：“哎，你今日腦子不清爽了？竟然揚言要砸了二太子的門面。”
玄霜怒火中燒：“我就是不清爽了！誰知道你那天給我灌得酒裏到底下了什麽毒，本公主一口悶個幹凈，睡了三四天都沒醒！好不容易活過來了，這會兒腦殼還在生痛！”
她說：“天底下就屬狐貍最狡猾了！我早知道你沒憋什麽好招，你來的時候我就該多留個心眼，也不至於會中了你的計！”
蘇緣大手一揮，一臉不忿道：“別含血噴人啊，誰用計害你了！我見你傷心難過，特地趕去寬慰你一場，還帶了安神酒給你助眠，我一番好心，你不領情便罷了，最後居然還成了我的不是。那是安神酒！誰叫你那般牛飲了，你自己喝多了，睡誤了時候，居然還怪罪起我的心意嗎！大清早還帶了這麽多人前來找我的麻煩，玄霜！你捫心自問，自打你來了天庭，哪日我沒有陪著你游戲，我真心待你，你對我卻只有質疑！我對你真是失望極了！你根本就不值得我以誠相待！既然如此，這朋友不做也罷！”
玄霜吞吞吐吐的辯解了起來：“我，我，我也不知道那是安神用的啊，你當時怎麽也不勸勸我！”
蘇緣越說越急眼，一臉受傷道：“我本是一腔好意，卻無故遭了你的疑心，如今事情攤開了說來，事實都已經如此分明了，你居然還在怪我！你有脾氣怪我，何不自己想一想，就你當時醉成那副模樣，誰能勸得住你？況且，我怎麽知道你這樣海量，眨眼的功夫，一壺就見了空，我就是想攔，又該如何攔得住！來，你來告訴我，看你能說個什麽所以然出來！”
玄霜的氣焰立即熄了大半，囁嚅著不知如何開口。
看熱鬧的青浣憋著心事抿了抿嘴，悄悄地思索，不知世事的小龍女遇見了九曲心腸的小狐貍，完全不是對手呢。
清早的爭辯告一段落。
解開芥蒂的兩個人並排坐在石階，扯些無足輕重的小話來說。
玄霜點著腳尖，踩散一縷又一縷的流雲，支支吾吾的開口：“你剛才說我們是朋友，這話當真嗎？”
蘇緣單手托著下巴，去看遠方過路的仙人：“自然是真，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強求，你就當我沒說過這話，我沒關系的。”
玄霜立刻說：“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說我願意的，你不要多想，我真的很願意的。”言之於此，霸王龍的臉上居然浮現了幾絲靦腆的顏色。
蘇緣納罕的看著她。
好奇怪哦，怎麽忽然有點那種談情說愛，花前月下那氛圍了。
不過，這勞什子氛圍擱她兩身上，是不是有點跑偏？
玄霜有些置氣道：“等西王母娘娘誕辰過了，等我回了龍宮，我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哥我交了個新朋友，你不知道，他以前總是笑話我，說我脾氣太差，沒人樂意奉陪。”
蘇緣思緒一轉：“你哥？元弋？這可是個狠人啊，哦不，一條狠龍。”
玄霜扭頭看她：“你認識？”
蘇緣點點頭：“我在人間聽過他的事，那段時間很轟動。”
玄霜沈默片刻，問：“他的事，人間是怎麽傳的？”
蘇緣學著說書人的樣子，清了清嗓子，搖頭晃腦道：“白龍出世，禍亂人間……”
據說，那是極灰暗的一天，狂風卷浪，怒海洶濤，惡龍自深淵中蘇醒。
龐然大物拖著沈重的身軀爬上海岸，它雙瞳如鐘，鼻息如鼓，氣喘惡臭，步步如山，行走之間碾碎大片的礁石，擊海拍浪，飛花若千。
它已沈睡多年，體內早已暴戾難堪，千絲萬縷的脈絡在身體裏橫沖直撞，血液飛速流淌，仿佛火燒一般的熾熱，它急需殺人嗜血帶來的暢快感，它的內心早已饑渴難耐！
高處的石屋參差坐落，燈火通明，一派安寧平靜的北海漁村，不知危險正在悄悄來臨……
“北海之畔，惡龍犯下滔天殺孽，凡人痛恨之心，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挫其骨揚其灰，咒其天罰雷劫，永世無窮。”
蘇緣攤手看她，誠懇道：“我聽到的版本就是這樣。”
玄霜著急找補：“那天我也在場！其實，那天天氣沒這麽灰暗的，海上也沒起那麽大妖風，反而是風和日麗，光輝通透，最最關鍵的是我哥根本就不長那青面獠牙，手腳抓地的模樣。”
蘇緣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眾口/交傳的故事，多少都有點戲劇成分在裏面，你添個枝我加片葉的，都是為了烘托氛圍，襯托重點人物，和事實有那麽一丟丟的小出入很正常，不要在意細節。”
玄霜擠了個難以言說的表情出來，錘了一手空氣道：“誰叫他那麽狂妄了？要是知道自己身後全是罵名，肯定悔得腸子都青了。”
蘇緣嗅出了話外音，追問道：“怎麽這麽說？難道此事其中另有隱情？”
玄霜無奈道：“凡人總喜歡妖魔化一切無法用他們所學所知的常理見識去解釋的任何事情，照他們的思維去想，其實你聽的版本也沒什麽大的問題。但是！若從另一個角度說起，事情才不是他們以為的那樣。”
蘇緣說：“此話怎講？”
玄霜問：“你見過鮫人嗎？”
蘇緣思忖道：“聽說鮫人神秘絕美，他們生活在深海，尋常見不到的。”
玄霜道：“我就經常見到。”
蘇緣給她白眼：“因為你會水！姐妹，在這個方面，你或許也可以動一下你那善解人意的腦袋瓜，稍微也換位思考一下，比如，像我這種聰明善良又可愛的毛茸茸的小狐貍大部分都有點畏水的，就是閑的開始拔毛了，我們也不會主動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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