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p>

可是妍安想起他瞇眼看人的驕傲神色就有一種想拉肚子的感覺，“那萬一他說想看跳火圈跟吞劍呢？”</p>

“學啊”汪曉晴理所當然的答道</p>

“餵”</p>

“餵什麽餵，你這個小白，如果想跟人家合作，至少得好好道歉善後一下，不要以為躲起來不見就沒事，紀東佑每年年末都會宴請廠商，難道要躲一輩子？何況他是什麽人，你以為人家是憑著阿達跟健忘所以才創立了這個事業嗎？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要讓他知道我們換個皮再去接觸，當心他火大在我們前後左右各開一間旅行社，代訂還不收服務費，我們就只能喝西北風了”</p>

“可是……”</p>

“沒有可是”汪曉晴想了想，又補上，“你不去也可以，就讓旅行社倒掉好了，旅行社倒了，我也就自由了”</p>

也是，要不是兩人擁有同一個外婆，同時擁有英語導游跟領隊執照的汪曉晴早就另覓出路了，根本不用蹲在這個快要長蜘蛛網的地方</p>

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在這個夏日午後，妍安再度綁起了馬尾，穿起三件式套裝，頂著大太陽，開著娘親給她的十年老車來到紀氏，也不知道是冷氣不冷還是天氣真的太熱，她一路冒汗</p>

曉晴早早就把她趕出來，原本想說塞車加上找車位大概可以磨掉一小時，沒想到天要亡她，一路綠燈不說，還剛好在紀氏大門旁邊十公尺就看到一個沒人的停車格</p>

妍安坐在駕駛座上掙紮著，真不想進去</p>

想到要再度面對紀東佑就有一種“呃啊”的感覺，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都讓她覺得很虛弱，何況她很明白，上次她轉身就走，這次她可能要面對的是加倍的奚落</p>

其實她也沒說錯，有錢人毛病真的很多</p>

但有力人士跟庶民的差別在於，有力人士不願承認自己毛病多時，可以逼庶民承認自己說話無禮</p>

她有種預感，她應該又會在接待室吃到紀氏的員工晚飯，然後看著別家業務一個一個進去，又一個一個出來，接待小姐笑語嫣然的問她，沈小姐，要不要再來一杯咖啡？</p>

“再來”，多麽哀傷的詞匯啊，是要在那邊晾多久，才會晾到咖啡喝完再來一杯……</p>

嘟拉一聲，手機發出簡訊的聲音</p>

是曉晴，內容寫著——要是敢跑，你就完了，要是敢敷衍了事，你還是完蛋了，總之，這一次要是搞砸，我就要求加薪十趴</p>

十趴……好嚴厲的懲罰</p>

妍安拍拍自己的臉，告訴自己振奮精神</p>

拿起資料袋下車，她挺起胸膛——</p>

不料她才走沒幾步，這時候卻有個小女孩朝她撲過來，一下抱住她的大腿</p>

妍安大驚，低下頭跟小女孩四目相對，小女孩對她親昵一笑，“馬麻”</p>

咦？哎哎？</p>

“馬麻，是不是爸爸跟你說茉茉很乖，所以你來看我了？”</p>

啥？</p>

她曾經被認錯過一兩次，通常是她的背影、側面很像誰，也或者是剛好穿到一樣的衣服，但是第一次被誤認得這麽霹靂，馬麻耶……</p>

小朋友幹幹凈凈，漂漂亮亮的，兩條辮子綁得接整齊齊，粉紅色的洋裝，白短襪，胖胖的腿下踏著粉紅色的皮鞋，看起來都很新，爸爸媽媽應該是寶貝得很，怎麽會放她在路邊對陌生人喊媽媽？</p>

“那個……你應該……不是，你一定是認錯了，我不是你媽媽啦”</p>

小朋友皺起眉，眼淚一下就上來了，“馬麻不喜歡茉茉嗎？茉茉很聽話的”</p>

“我沒有不喜歡你……”我根本不認識你啊——妍安原本想這麽說，但在看到小孩子兩泡淚水湧上的時候，硬生生把話吞下去</p>

先帶去警局好了，小孩不見，爸媽一定很心急，帶去警察局就對了</p>

然而，當她把孩子帶到最近的警察局的時候，小家夥一直拖著她的腿不放，眼淚滾滾而下，“馬麻不要走，茉茉想跟馬麻在一起”，“茉茉以後會很乖很乖，馬麻不要生氣”，“馬麻、馬麻！”，因而換來波麗士大人的白眼</p>

“小姐，如果你有困難，我們可以幫你聯絡相關協助單位，但是請你不要遺棄自己的孩子”</p>

“這不是我的小孩啊”</p>

波麗士大人聞言，臉色更沈痛，“我看過很多不負責任的父母，他們不要孩子的理由有千百種，但是我還沒看過像你這樣鐵石心腸的，孩子哭成這樣，你居然還無動於衷”</p>

旁邊的義工竊竊私語，“對嘛，哪有人這樣，孩子的眼睛跟嘴巴明明就長得一樣，還要凹說不是自己生的！”如此巴拉巴拉</p>

妍安有種暈眩感</p>

太胡言亂語了，孩子又不是她生的，怎麽可能跟她長得像</p>

就在這時候，曉晴的簡訊又來了，再次警告她，為了歡樂旅行社的明天，不管多困難都要忍</p>

時間是下午三點半，警察大人不受理她的報案，掛在她腰上的小孩則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不要跟她分開</p>

紀氏排給她的時間是四點，再不去怕會遲到</p>

妍安無奈，“這樣好了，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聯絡方式，如果有人找這孩子，你們再請他打給我”</p>

而就在差不多的時間，紀氏高層正掀起超級大風暴——紀東佑聽到女兒不見，聲音吼到連電梯邊都聽得清楚</p>

“怎麽會不見？抱歉？你們有看過任何一件事情是說我抱歉就可以解決的嗎？我每個月花那麽多錢請你們是為了提升就業率，還是因為我覺得有四五個人陪著她進出我比較安心？茉茉才幾歲，四個人，八只眼睛，可以把她弄丟，弄丟的地點還是在紀氏中庭？”</p>

他這幾日忙，父女有好幾天沒見，中午的時候茉茉打電話來說，午睡完來找他玩，他說好，照例讓秘書安排了車子跟伴護，又在會議桌上先擺了她喜歡的大富翁，準備迎接小鮑主駕到</p>

晚一點的時候，張太太說茉茉午睡起來被咬了兩個包，她覺得房間有螞蟻，想來個大掃除順便把床單被單都換一下，所以不跟車子，直接讓伴護陪她過去，他想想也好，沒想到張太太只是一次沒跟著，那四個伴護就把人看到不見</p>

紀氏的監視器顯示，茉茉原本在中庭等電梯，後來不知道看到什麽東西，一下就跑出去，第二臺監視器有拍到她跑向馬路邊，然後就跑出攝影範圍了</p>

報警的結果是，十分鐘前有個女人牽著一個小女孩去報案，但由於小女孩堅持女人是自己的媽媽，摟著那個女人哭鬧不休說不要分開，因此評估為試圖遺棄，被勸說回去了</p>

監視器畫面也弄到了，小女孩是茉茉沒錯，但卻看不出女人是誰，她始終低著頭，看不到臉龐</p>

即便如此，紀東佑還是覺得她有種詭異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裏曾經見過……</p>

小女孩一直喊她媽媽……</p>

男人靈光一現是她，那個沈……沈妍安！</p>

想起“兇手”是誰，男人略微放了一些心，這女人有報案，所以不是誘拐或者擄人，最有可能的是，茉茉看到她的臉</p>

沈妍安跟朱盛茉有八分相似</p>

朱盛茉抱過她，親過她，跟她說話，陪她玩……</p>

母女分開時才是個小嬰兒，但茉茉三歲時，有次為了哄她，他拿出了朱盛茉的照片，告訴她，這個女人就是媽媽</p>

也就那麽一次而已……照理說，茉茉應該不記得自己母親的樣子，但是，他顯然太低估人的潛能</p>

小丫頭就是記得了</p>

也許不是那樣清楚，但是，這女人的長相勾起她的回憶</p>

看到了期盼已久的母親，於是不顧一切跑了出去，女人受到驚嚇，帶著孩子去報警，因為孩子一口咬定是自己的媽媽，兩人又陰錯陽差的五官相似，因此警察以為是狠母借口遺棄，連名片也不收</p>

“找一個月前的廠商見面數據，有個歡樂旅行社，把電話找出來給我”</p>

特助很快的回答，“您今天下午見面的廠商就有歡樂旅行社”</p>

秘書補上，“她現在應該就在接待室”</p>

紀東佑一聽，馬上就往外走</p>

於是，他剛好看到神奇的一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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