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

“父親母親，我回來了。”

艾恩進門後脫下皮鞋，將它們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鞋櫃上。

走至客廳，她看見了父親和母親兩個人端正地坐在方桌兩邊，中間的空位留給了自己，桌上的飯菜正飄散出好聞的香氣。

“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女人擡手看了看腕表，“平時你十分鐘前就應該到家了。”艾恩嘆了一口氣，她的母親梅拉是一個嚴謹的人，但她的說話方式常常讓艾恩感到窒息。

她本想說今天在馬路邊遇見了一個奇怪的人，但是……算了。

“對不起，母親。”

父親克勞什的表情看起來也不太高興，但他沒有多說什麽：“算了梅，一天之中的用餐時間是很寶貴的。”

“怎麽了？你今天沒有吃到飯嗎？”梅拉挑起眉，“明明是個連正餐都吃不完的小胃口男人。”

他們經常在飯桌上互相調侃，像是一種夫妻生活之間的小情趣，可是艾恩不覺得這有什麽令人愉悅的，相反，當母親說父親是“小胃口男人”而父親說母親是“神經叨叨的婆娘”時，她都有些反胃。

“呵，還真沒有。”克勞什將餐刀刺入豬排。

汁水飛濺，點到了艾恩的碟子旁邊。

看來今天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天。

“怎麽了？”梅拉順著克勞什的話往下說，帶出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唔……你是說醫院失竊了？”她的指尖一直在碗旁徘徊，陶做的碗代替她不停地發出細微的抽氣聲。

他們在同一家醫院工作，只是負責的科室不同，克勞什在檢驗科，梅拉在兒科，一樓的消息暫時還沒傳到三樓，但很快整個醫院都會知道這件事情。

“雖說是失竊，但也不算是特別嚴重。”

克勞什解釋道：“貴重器械，備用血漿，針水，藥品……這些東西完全沒事，失竊的東西是一管能析出結晶的廢血。”

血液結晶癥，狂厄瘴氣誘發的絕癥，患病後8小時內就會死去，在家人耳熏目染之下，艾恩也能夠聽懂他們在說什麽。

“就是下午在檢測等候區死的那個？”

“嗯。”

仁慈的醫生與麻木的情緒，他們對那管廢血的主人毫無感情。艾恩默默地用刀叉切割肉塊，想象著自己以後也會像他們一樣將生與死掛在嘴邊，如果能拿起手術刀站在臺旁操弄生死，那她恐怕會比父母更加漠然吧……

這時，她想起了局長的話：那個女人說我會成為一個優秀的醫師的，希望她沒有騙我。

“我們都知道這些東西只對那些理論學研究有意義，對其他人來說就是該被扔進垃圾桶裏的血塊。”克勞什在擦嘴，他快要吃完了。

“可即便那是沒人需要的血塊，檢驗科也要負責把血液回收到醫院進行處理，我和同事找了一下午，無論怎麽找就是找不到，神奇吧？”

梅拉無所謂地聳肩：“說不定已經回收了，只是你不知道。”

“希望如此。”

“……”

“報告呢？”

聽到艾恩這麽說，克勞什本能一楞：“女兒，你說什麽？”

“不是說，那個死去的人是在檢測等候區死的嗎？”

“他當時應該在等候血液檢測單吧。”艾恩插了一嘴，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只是本能地想說出來。她還想大吼大叫：蠢貨！怎麽連報告都沒有就妄下定論？

明明血液已經失竊了，又是誰告訴你血液能夠析出結晶，而那管血液又是一管廢血的？

“嘶，對啊老公，這件事情是有些蹊蹺的。”

怎麽可能只是有些蹊蹺……艾恩對母親也開始不滿了。

但是，作為醫生的女兒她又能說些什麽呢？

因為艾恩的插話，讓克勞什和梅拉的註意力全聚集在了她身上：“對了，艾恩，你是不是要寫作業了？”

是了，除此以外，她還是一個要保持住成績的優等生呢。

艾恩：“……我吃飽了。”

晚餐時間結束了。

***

“醫院那些半吊子，血液容易失竊也就算了，但是‘異人’真的會這麽容易死去嗎？”

聽到“8小時”的時間差的時候，男孩就已經想發笑了。

他接觸過各種各樣的異人，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他們無一例外的特點就是長命，哪怕痛苦萬分也能茍活下去，“命運開的玩笑是很殘酷的，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如此。”

“怎麽了？”

“你又在講大道理，是遇到什麽棘手的事情了？”有人和他擠在一張椅子上，兩個小孩子剛剛好，如果是兩個成年人就會很擁擠了。

“沒有，只是感慨一下。”男孩搖頭。

“信你鬼話！”女孩打了一下他的頭，“說實話，你肯定是遇到什麽棘手的事情了吧。”

“是啊是啊。”男孩一口擺爛的語氣，頭也頹喪地歪到一旁，不去看她。

“恭喜你，我有麻煩了。”

“那個異人是我的朋友，不過你不要幸災樂禍的太早哦，順帶一提，你也認識他。”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