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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弘時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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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弘時我要走了

◎等等我!◎

胤禛聽到蘇培盛稟報的話, 緊鎖的眉頭略略松了一瞬,道:“都說了什麽?”

蘇培盛道:“奴才問過毓慶宮的侍衛了,說是, 說是……”

“支支吾吾做什麽?”

蘇培盛道:“二阿哥說要莊親王看好新學, 說什麽青史留名什麽的,莊親王也在那兒喊青史留名。”

“呵!他們還想青史留名!”胤禛起身在大殿內走了幾圈,道:“還說了什麽?”

“還問了圖紙上的東西有沒有做出來。”

“一天就知道浸淫在那些東西裏面!”胤禛斥了一句, 道:“叫內務府的人不許苛待他, 叫弘時去問問……他的傷好了嗎?”

“是!”蘇培盛松了口氣。

皇上連找了一個月的人, 找不到就去責問二阿哥當初他昏睡過去是不是被李娘娘下了什麽藥,說他們母子常有詭秘之事, 問他是不是知道藥從哪裏來, 日後要給他下毒。還將他的住處搜查了一番,還真搜出了兩瓶莫名其妙的藥,雖然沒有毒, 但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麽的, 。

對於長樂去了哪兒, 弘昀什麽也不說, 一句也不說,胤禛氣急,便將他打了一鞭子,還問起先皇說過的將他驅逐海外的話是不是他在先皇面前提過什麽。

弘昀承認, 胤禛當即暴怒,說他膽大妄為, 說他誤了大事, 狠狠將他抽打了一番, 打得極狠, 還打到了臉上,那半個臉都出了血。

弘時得了消息,跑去了毓慶宮門口,不停地喊人,喊的嗓子都啞了,裏面才傳出動靜來,“弘時?”

“哥——是我——”

“你怎麽來了,你聽話沒有?”

“聽了——我哪兒都沒去,我好好讀書呢——你的傷好了嗎——阿瑪叫我來……”

“弘時——”

“哥你說!”

“你替我去看看皇瑪法——抓一把景山上的土成嗎!”

弘時訝然一瞬,道,“我去問問阿瑪——”

“你替我去看看瑪法,說我想瑪法了——”

“知道了——你的傷好點了嗎——”

“全好了,你放心——記得去看皇瑪法——”

“知道了——”

胤禛轉頭就知道了兩人的對話,面對弘時的請求道:“去什麽去,他叫你去,你就去!”

“也是給皇瑪法敬孝,而且哥一直,一直在皇瑪法身邊長大,他失了親人——”

胤禛忽然大怒,“朕沒有失嗎!那也是我的阿瑪!他若是真知道思念,怎麽會——”放走李氏,叫阿媛和弘時都見不到她,“不許去!”

弘時跪在他腳下,“阿瑪,讓我去守幾日陵吧,嫂嫂還在那邊兒呢,就當我替姑母看看她不成嗎?”

“看什麽看!她將弘昀的頭都打破了,看什麽!”:

弘時楞了一下,“烏日娜打破的?”他連嫂嫂都不叫了。

胤禛自覺這麽說會有損老二的名聲,道:“不許去。”

“阿瑪,求求你了,我快去快回,哥一定是身上的傷處太疼了,所以想瑪法了,阿瑪——”

“你這是在責怪朕!”

“兒子沒有,阿瑪——你就看在,看在我聽話的份上,正好我去監督三伯,看他有沒有好好敬孝。阿瑪……阿瑪?阿瑪……還請阿瑪成全……”

胤禛怒瞪他一眼,“朕想想,滾吧!”

“哎,是!”弘時立馬起身麻溜地滾了。

翌日一大早,幾個侍衛前來,說皇上同意他去景陵了。

弘時高興得直往外跑。

這可是他第一次一個人出門。

到了景山的時候,他先是去瞅了眼在永安亭的三伯,偷瞄了一眼,忍不住嘆息,做什麽不好非要敗壞阿瑪的名聲,他偷偷離開了沒叫人知道。

烏日娜聽到弘時來,喜得沖出大殿,跑過去,“弘時,弘時——”

“烏日娜——”弘時也歡喜,“你還好嗎?”

“叫嫂嫂。”烏日娜舉拳,想了想又放下了,弘時瞧見輕哼一聲,目光從她面上掃過,見她清瘦了不少,道:“你將我哥的頭打破的?”

“沒有!”烏日娜抱臂扭過身子憤憤道:“是他的錯!”

弘時冷笑道:“看來你也沒有改!”

烏日娜蹙著眉道:“舅舅什麽時候讓我回去。”

“我怎麽知道。”弘時去了大殿,烏日娜趕忙跟上,道:“弘時,弘時,我可是你嫂嫂。”

弘時輕哼,他正兒八經的嫂嫂在宮裏呢,烏日娜這樣的脾氣,當個妹妹還差不多,皇瑪法怎麽選她當福晉。

弘時肅然來到明樓寶頂前的石五供前,恭恭敬敬的奠酒、行禮,等到禮儀結束後,他去了隆恩殿西配殿內祭拜神位,念誦佛經。

弘時念誦完經書,看了眼一邊兒念念有詞的烏日娜,道:“還有模有樣的。”

“噤聲,神位之前怎可放肆。”烏日娜輕斥了一句,行完大禮,恭敬出去了。

弘時也跟著出去了,他去了功德雙碑前念了上面的題字,去景山上取土。

烏日娜瞧見也要跟上,弘時沒有攔著,因她之前還不肯認錯的樣子不大願意搭理她。

待到第三天的夜晚,弘時在西配殿內誦完經文,算了算日子,他還要在這兒呆五日,五日後又要回京城了,他心中莫名不快。

雖然在這兒也沒有自由,但至少四處開闊,若是再回宮只怕又要面對高墻了。

若是二哥和姐姐在就好了,若是……額娘也在就更好了。

可惜,可惜,他一次都沒有見到額娘。

兀自嘆息了一會兒,他去歇下了,睡的迷糊之際,聽到一道聲音。

“弘時……弘時……”

弘時翻了個身,以為還在夢中,直到呼吸不暢的時候,他猛地睜開眼,一雙大手立時捂著了他的口鼻,“唔!”

“是我,小聲!”

弘時驚呆了,“唔哥?哥唔?”

“別驚動別人。”弘昀說。

弘時趕忙點點頭,看著眼前的黑影,是二哥?!二哥怎麽出來的!不會在做夢吧!

弘昀道:“醒了嗎?”

弘時點點頭又搖搖頭,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他的臉,壓低聲音道:“真是你嗎?”

弘昀擰了一把他的腮,弘時頓時疼得眼冒金星,“輕點輕點。哥你怎麽出來了,是不是阿瑪讓你來的。”

“不是。”

“不是?”

“嗯。”弘昀坐在床邊兒,看著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在黑夜裏問他,“弘時我要走了。”

弘時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你要去哪兒?”

“去我想去的地方。”

弘時聽他說的輕描淡寫,自己先惶惶驚顫了,二哥是偷偷跑出來的,而且來了景陵,還要走,這事兒阿瑪一定不知道,這若是發現了,豈不是要掉腦袋!

“二哥,你冷靜一點,不管阿瑪怎麽說你,那都是咱們的阿瑪,阿瑪日後一定會放你出來的,你相信我,我給你說……”

弘昀搖頭,聲音裏面像是藏著清冷的月光,道:“不,與這無關,是我想走。”

弘時一把拉住他,“那皇位呢?”

弘昀道,“你跟我走嗎?”

弘時呆住,跟他走?去哪兒?

弘昀轉身從窗中利落而逃,弘時意欲脫口而出地喊叫頓時停住,一股湧動在心中迅速翻騰,這沖動燒得他胸腔起火,他想也不想也跟著從窗子處翻了出去,紮入了茫茫夜色中。

就在兩人翻上圍墻的時候,底下不遠處的地方蹲著一個黑影,發出一道壓低的聲音,“你們去哪兒?”

弘昀眸中一厲,扭頭。

弘時嚇了一跳,往後一瞧,只瞧見一個鬼祟的身影。

烏日娜貓著身子,飛跑過來,在底下瞧著他們,“弘時,是不是你?”

“小聲!”弘時斥道。

“帶我上去,要不我就喊了!”

弘時怒道:“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

弘時趕忙跳下圍墻,捂著她的嘴,“你要是敢,我就殺了你!”

烏日娜嚇了一跳,狠狠地咬在他的手心上,“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烏日娜見墻頭的人跳下去了,急的差點喊出來。

弘時也急了,怒道:“都怪你!”

“那是誰,是……”

“噓!”

烏日娜心中有個猜測,不知道兩人到底做什麽,但是看著架勢怕是要弄大事,她也想離開這兒,反正她的罪名應該不會比他們兩個重,“把我也帶上。”

“我們有要緊事。”弘時掙脫她的手,朝後退了幾步,往上沖的時候,烏日娜腳一伸,直接將他絆倒在地,騎在他背上。

弘時被壓得腦袋發懵,又不敢大叫,“唔!起來,你起來!”

“小聲!”烏日娜道:“帶不帶我走!”

“嫂嫂,好嫂嫂,你可不要鬧了,我是去做正事!”

“一句話,帶不帶。”

弘時想到二哥可能走遠,急道:“帶!”

“起來,蹲下。”

“哦!”弘時生氣。

烏日娜踩在他背上往上爬,爬了半天沒上去,弘時失去耐心,將人放下來,自己先躍了上去,伸手,“學著我的樣子,快來!”

烏日娜後退幾步,猛地一沖,拉著他的手翻了上去,兩人跳下墻頭,在原地徘徊了一瞬。

弘時氣得要命,“你壞了我的事兒了!”

“蠢死了!”烏日娜嫌棄道:“我來過這兒,我還和表哥在這兒打過獵呢,跟我走!”

弘時半信半疑,跟著她一路狂奔,奔到路盡頭的時候,看到了一處光亮。

兩人跑過去,弘時不敢出聲,弘昀先開口道:“走吧。”

烏日娜驚訝,“表哥?二爺?”她哇一聲哭著撲到他懷裏,“二爺,你怎麽才來,你是不是來接我出去的,我就知道,你是不會拋下我不管的,表哥,表哥……”

弘昀拉開她,道:“走吧。”

“怎麽走啊?”烏日娜還要往他懷裏撲,弘昀按住她肩膀,“成了,弘時咱們走。”

烏日娜一跺腳,連忙跟上。

……

秋色落在宮廷中,顯得月色清明澄澈之中帶了蕭冷的意味。

阿蘭芝靠在回廊上,看著天上的月,想到依舊關在毓慶宮中丈夫,眼中滿是憂愁。

“福晉,該歇著了。”

阿蘭芝將宮女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輕聲道:“明日我去求求皇上,聽說三阿哥去看過二阿哥。”

“是。”

阿蘭芝回了屋中,屋中冷寂一片,躺在床上,她想起往日在景陵的日子,那時只有他們兩個。

他整日整日地跪在隆恩殿內誦經,有時也會在那裏畫草圖,每畫成一幅,便要對著神位回稟一番,像是先皇還活著。

他休歇的時候,會與她一同散步,問她在家中時常做什麽,有時候也會帶她去景山上打獵,他說先皇最愛打獵,每次打獵都是一場軍事演習,說著就說起在西北的事兒。

她聽得入神無比,腦中會忍不住勾勒他在西北忙碌的樣子,十分羨慕他有這麽大的本事。

有時他會與她靜坐在功德碑前,一同望星河,對她說星星月亮如何運行,說宇宙說萬物。

甚至說千百年後的世界。

他口中的那個世界光怪陸離,像是真的存在一樣,有時她驚訝於他的異想天開,可是看到他篤定沈默的神態時,也會想,莫不是他說的是真的。

同他在一起,沒有一日是不歡快新奇的。

那樣子和他在暢春園裏一點也不一樣,就像另外一個人,鮮活快活灑脫。

得知她在家習武騎馬會滿是讚賞,聽說她將外祖父手裏的核桃偷走砸碎了吃會樂不可支,聽說她學別人撲蝶摔在花叢裏打了一整日的噴嚏,會滿面笑容,聽說阿瑪會舉著鞭子追打她,他會滿是羨慕,說她有人疼愛,真好。

那時的日子多歡快啊……

阿蘭芝拂過眼角的淚水,在景陵的日子可真好,頭頂上的蓋子都被掀開了,他快活,她也快活,哪怕……哪怕後面烏日娜來了,日子也是快活的。

可是自從他們回來,他們都默契地拘束得像是剛剛認識的陌生人一般,守著禮儀守著規矩,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從頭學起。

有時看到他忘了規矩來牽她的手,她又想伸手,卻又只能背過手去。

抹了把眼淚,阿蘭芝默默睡了過去。

雍正收到景陵的折子時,駭得霎時起身,看了三四遍,才敢確認奏折上回稟的內容是真的。

弘時不見了!

不但弘時不見了,烏日娜也失蹤了!

兩人居然同時消失在了景陵中,尋了兩三日都沒有尋到,這如何能不叫人多想。

他咆哮:“畜生,這個畜生!”他將皇家的臉面置於何處,他將他這個阿瑪置於何處!他怎麽對得起弘昀!

不對,不對,他氣糊塗了,弘時沒有這樣大的膽子,他不會做出這樣壞的事。

胤禛強行壓著怒火,分析了一遍。

這麽做沒有什麽好處。

但是不管是什麽理由他敢私自離開景陵跑出去,都該嚴懲!

還有烏日娜,他早就知道那是個不省心的,說不準是她攛掇威逼的,對,一定是這樣,她連弘昀的頭都能打破,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一定是想回歸化城了,所以威脅弘時將她放走!

否則弘時哪裏來的膽子敢這麽做,他不可能亂來的。

這個沒用的東西!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留下!

他迅速將奏折看了一遍,扶著桌角坐下,抖著手回覆範時繹的折子,不許他聲張,讓他務必將人尋到,就按他說的,去趟歸化城看看,那裏有沒有兩人的蹤跡。

無論,無論是怎麽回事,務必秘密將人扣押了,分開送往京城。

胤禛氣得想把弘時給掐死算了。

夜間的時候他在毓慶宮門外站了一會兒,想要上前,又想到弘昀當時的倔強冷淡,心中不由得生氣。

他不明白,難道他不想他額娘嗎?

太淡定了,以至於他忍不住會想,他是不是早知道她活著,或者瞞著他什麽。

由其是想到他與李氏那夜說的話。

李氏知道他做的事是為了什麽,就好像,他們提前通過氣兒,也就是說弘昀也知道自己在為……以後籌謀,他們都知道些什麽?

他忽然間覺出與弘昀之間的隔閡來。

他們以前是無話不說的父子,他到現在都記得小時候弘昀躺在他身邊,小小一點人,問東問西,對什麽都好奇,最愛聽史。

又懂事又聽話,和與人熱絡,愛說一些肉麻話,總是將人哄得心中滾燙。

他們是從何時生分起來的?

是他到了宮裏以後吧。

他那時那麽點人兒,一夜之間就變了性子,也不笑也不哭了。之後更是沈迷在發明之中,而他也……也醉心於佛事之間。

到底還是有了疏忽。但也不多。他心中還是時常掛念他的,他應當也知道。

他忍不住伸出手,扶在了門上。都怪李氏,都是因為她,若是她早點回來,弘昀就不會大變性子。

可是他們之間到底藏著什麽秘密,李氏這個冷心冷肺沒有心肝的東西,只說了一半就跑了,這個野女人,這個野女人!

他日後不會在她身上浪費一絲一毫心力,再也不會。

十多年裏,她都不在他身邊,他們之間哪還有什麽深厚的感情,他也早忘光了,不過是因為心底的一點執拗和對自己的怨恨讓他久久不得解脫而已。

她不值得,她將他的情分耗盡了。

雍正擡了擡頭,敲響了毓慶宮的大門。

“咚咚咚!”三下。

“開門!”他高喊了一聲。

侍衛連忙上前喊人,很快,裏面傳來太監的聲音,“誰啊!”

作者有話說:

弘昀會遇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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