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碧潯深處望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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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碧潯深處望玄衣
回想起自己這一路走來，被這狗系統坑了那麼多回，結果還是忍不住要上當，她腦子是有多笨啊！
八百多萬願力值，要用八十幾萬氣運值來抵扣，也就是說，她得花掉八萬多功德點。
這功德點每一個都珍貴無比，流血拚命事小，關鍵是她攢來換功法的。
看著狗系統扣走了她辛辛苦苦掙來的功德點，感覺自己像是被無良的地主老爺調戲，蹂躪，還必須喜笑顔開去討好的苦命丫鬟，真的是太憋屈了，嚶嚶嚶……
姒玄衣看著面前的幾個大寶貝，在看看自己的餘額——
氣運值：60.01點
願力值：10點
功德點：305972點（⊙﹏⊙）
嗬嗬……好氣哦！
姒玄衣怒氣沖沖地關掉系統，零零滴眨眨眼，嘴角逐漸上揚，直到再也忍不住，笑得肚子抽筋，這丫頭果然很會賺雙值點：咂！得弄點任務讓她去掙雙值點，然後設計個更有趣的游戲跟這個小丫頭玩。
姒玄衣一張臉漆黑，回到坤界，剛走到東殿，一個金紅色，毛茸茸的小腦袋，從一旁的桃樹枝丫間忽然伸出來，一雙忽閃忽閃的金橘色眸子，靈動地望著她，那眸子裏，明顯閃爍著狡黠的精芒。
姒玄衣剛被系統坑光了所有的雙值點數，一點都沒心情跟牠玩，直徑朝著九鼎殿而去。
找到那萬古丹紀，一直翻一直翻，總算找到了龍涎鳳羽草、陰陽輪回花，九轉凝源玉這幾樣的詳細解析。
這時，熾翎也從地上，「噌」地躍至玉案上，趴在姒玄衣的手邊，一只翅爪擬人般撐著小腦袋，銅鈴大的眼睛眨呀眨地望著她。
牠就這麼一直等呀等，看呀看……不一會兒，都開始打盹兒了。
龍涎鳳羽草，生長於仙界的九品頂級仙草，成熟期六千五百年，是煉制九品巔峰丹藥：九天固魂丹、太極玄龍丹、等必須之仙草。
陰陽輪回花，生長於陰陽兩界禁地的九品頂級奇花，一半沐浴陽間的日光，一半吸收冥界的陰氣，成熟期六千五百年，是煉制就憑巔峰丹藥：九陰清蘊丹、黃泉奪命丹等必須之奇花。
九轉凝源玉，自然界最為神奇的礦元素，它能自主吸納天地間的靈源，一轉凝元可吸收土系靈源，二轉普通的凝元玉可吸收火系，中品則可吸收土系和火系兩種靈源，以此類推。
當達到四轉巔峰的時候，吸納五種靈源開始膨脹，金、木、水、火、土、靈源會產生互攻擊，吞噬，同化的狀態，而達到五轉時，凝元玉就會出現一次玉魂的凝煉，是最終成為五行單一的屬性，或者兩種，三種，又或是五種，但大多數都會在凝煉玉魂時崩裂，因為吸收的靈源太過駁雜，普通或者中級的凝元玉根本無法承受那麼多的天地靈源。
所以，要凝練出九轉玉魂的凝元玉，只怕是百萬年、千萬年也不一定能成功，可見它的珍貴程度。
而且，這九轉凝源玉還是煉制：九轉洗神丹，不可或缺的珍貴材料！
九轉洗神丹，這可是傳說中的丹神才能煉制的神丹，就算是神格不全，吃了它也能獲得新生，增壽萬年！
看完了萬古丹紀上的介紹，姒玄衣心驚不已。
雖然她煉不出那樣恐怖的丹藥，但這並不妨礙這九轉凝源玉神奇的功效。
姒玄衣有些脫力，這一陣悲一陣喜的，一時間切換不過來，心想：這系統，怕是不識字兒吧？
又或是，根本不知道這些東西正兒八經的用途？
方才還覺得心肝兒脾肺腎都在扯著痛的姒玄衣，這回心裏好受了些，100顆迷疊香仙果什麼的，無所謂啦！
直到心裏把上當受騙解釋成了撿大漏，籲出一口氣，倏然一笑。
那巴掌大的走地雞一雙金橘色的眼睛驀然一亮，鵬騰著翅膀，爪子一收，就撲進了姒玄衣的懷裏。
姒玄衣下意識就接住了牠，“今天，怎麼這麼黏人？”
“想姐姐。”熾翎上吊著兩只眼，看起來拽拽的，可眼神裏卻裝滿了委屈和無辜。
姒玄衣掐著熾翎後脖頸上一撮羽翎，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你不對勁兒。”
“喵嗚嚕！”沒有！
這一聲叫得姒玄衣下意識打了個冷顫，這家夥，絕對有問題！
“說，你在打什麼鬼主意？”
熾翎左眨一下眼，右眨一下眼，突然發起反抗，爪子和腳齊蹬，掙脫了姒玄衣的魔爪，拍著翅膀朝靈山飛去，小腦袋還不斷地回頭看看姒玄衣有沒有追上去。
姒玄衣有點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這小家夥，今天怎麼有點奇奇怪怪的。
瞧瞧另外三小只，都在乖乖修煉，就牠一個四處亂晃。
本想追上去教訓牠一頓，計算著時間，這會兒外界都該午後了，算了，熾翎大了不由姐，由牠去吧！
又在九鼎殿折騰了許久，煉制了不少丹藥，來到靈山的玉池中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將自己一身鉛華洗盡，換上一身月色仙羽織錦廣袖留仙裙，這才離開不系舟，回到天玄殿，準備絞頭發。
站在遠處一直觀察著姒玄衣的熾翎，眼底浮現出一絲無奈。
＊
“殿下——”一道如山澗清泉般嗓音，帶著些許初冬的冰涼，飄然入耳。
姒玄衣驀然轉身，入目之人：面如白玉自清靈，唇若點朱緩傳情，銀絲垂臀欺三春，黛眉入鬢眸勾魂。
他身著一襲白錦長袍，不染纖塵，猶如與世隔絕的謫仙一般，氣質超凡脫俗。
姒玄衣眨眨眼，“塗山潯？”
“唔嗯！”塗山潯額間的花鈿光蘊流彩，啟唇輕笑，“許久不見，殿下可有偷偷思念臣？”
“思念談不上，倒是想過，你在做甚。”姒玄衣因為頭發是濕的，有沒有綰發髻，長度便剛剛到腳裸，她下意識地墊起腳尖，性感中透著幾分嬌俏，走路時又美又魅，一雙鴛鴦眼眨呀眨的，望著塗山潯，指著他身後屏風旁邊的架子，道：“將那錦帛給孤。”
塗山潯滿腦子都是姒玄衣柔美之姿，看呆了去，面頰緋紅，他是第一次見到她這般模樣，一時間失了神，腦袋上的犬耳都冒出來了。
“塗山潯？”
姒玄衣見他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只好繞過他，自己拿了錦帛絞頭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塗山潯這才緩過神來，一雙金藍色的眸子裏，倒映著姒玄衣的影子，心口「怦咚怦咚」跳個不停。
姒玄衣輕輕蹙了簇眉，想起他在大巴山山脈和巴山古林那副病懨懨的模樣，難道是他身上的毒發作了？心頭一緊，上前去捉住他的手腕，想要替他診脈。
“殿下。”塗山潯裝作頭暈，後退了幾步，一下子跌坐在窗臺邊兒的軟塌上，巧妙地躲開了她的手，“臣頭暈。”
看著塗山潯那張煞白的臉，渾身無力的樣子，姒玄衣走上前去，手背覆在他額間，“有點燙，你發燒了？”
這一問，塗山潯的臉更紅了，額頭也更燙了，目光無處可藏，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
姒玄衣趁機捏了捏他那對毛茸茸的犬耳，尖尖的，軟軟的，很舒服。
“別擔心，孤有藥。”
塗山潯聽罷，登時變得有些有氣無力，轉了個身，沒應她。
“這麼久不見，怎麼一見面你就生病了？”姒玄衣皺了皺眉頭，輕聲嘟囔了一句，“塗山潯，該不會治人族的藥，對妖族沒用吧？”
人族，妖族……塗山潯的眸色黯了黯，漸漸的犬牙咬著唇角，霎時一縷殷紅的血跡溢出。
許時。
“殿下。”
他倏然轉過身，眼神中帶著我見猶憐的哀怨，可憐巴巴地看著姒玄衣。
“臣無礙，只是忽然感覺有點冷。”
姒玄衣聞言，將自己平時蓋的一床薄被拿來，蓋在他身上，嗅著那薄被上，少女的芳香，塗山潯眼底蔓延著一縷邪佞的光，趁機捉住姒玄衣的手，在她手背上蹭了蹭，“殿下，你的手好暖。”
“塗山潯。”見這老狐貍一直卡自己的油，姒玄衣有些不開心，但見他面色蒼白，像條死魚般蜷縮在軟塌上，又不忍心將他趕走，還是擔心地問了句：“要不要孤宣巫醫來，替你瞧瞧？”
塗山潯一身軟綿綿地癱在軟榻上，修長的手指捂住口鼻，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旋即，一雙眼睛通紅，虛弱地搖了搖頭，“臣乃是妖族的王，區區巫醫，哪有本事為臣診脈斷病。”
“這、這可如何是好？”姒玄衣聽罷，心中莫名有些焦急，“你實話告訴孤，是不是毒發了？”
塗山潯心裏愜笑著，就算姒玄衣提到毒發他也毫不在意，一臉無辜加可憐地道：“你別趕臣走，陪在臣身邊一會兒就好。”
姒玄衣眨眨眼，“好，你確定一會兒就能好？”
“嗯，確定。”塗山潯像個病嬌一樣，但他的額間已經開始隱隱滲出冷汗，看起來的確是身子不適。
“好。”姒玄衣點點頭，“那孤正好做點東西，你好好休息一下。”
初冬的暖陽，明媚卻不襲人。
塗山潯就那麼躺在窗邊，舒舒服服地曬著太陽。
姒玄衣將阿昭挑選好的松枝，燒煙、篩煙、熔膠、杵搗、錘煉等，經過一番極為覆雜的工序，完成了松煙墨的制作，然後往裏面加上各種香料、煙葉等，研磨成極其細膩的粉質，再與黑巖礦粉調配好，在這個過程中，她不斷地在紙上寫寫畫畫，松煙墨，總算順利制作完成。
內殿中，塗山潯發出均勻地呼吸。
“阿昭，將這些墨放進墨格，取形。”姒玄衣說話的聲音，輕了許多，“晾幹後給父後送去。”
“諾。”阿昭乖巧地應聲而去。
雪氏姐妹去辦差事還未歸來，內殿中，只剩下姒玄衣與塗山潯。
她來到桌案前，手執狼毫筆，蘸上了墨汁，正想落筆寫點什麼，塗山潯驀然翻了個身，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像是鍍了一層金澄澄的光，那細長的睫毛，微微向上卷，眼角以恰到好處的弧度上揚，他那生動的表情不斷在姒玄衣的腦海中閃過，時而嫵媚，時而犀利，時而冷然，時而楚楚可憐。
不知不覺間，姒玄衣瑩白如玉的指尖，筆觸緩緩地盛開，那身影在視野中緩緩凝顯，冬日的暖陽，在清澈的風中落下絕美的身姿，一種莫名的思緒，帶著幾分惆悵緩緩分裂，幾多洶湧的思緒，讓她毫無滯礙的落筆，記憶中的畫面，與眼前的人重疊，瞬間化成了紙上的線條，曾經出現在記憶中的景象，是絢爛的片段，游走在心間，慢慢地，紙上斑駁的影子與墨痕相應成趣，落下過往的篇章，終於定了格。
“殿下。”雪卿嫵清冷的嗓音傳來。
“噓，出去說。”姒玄衣放下手中的筆，畫還未做完。
大殿上。
“殿下，祁嬤嬤被奴婢控制了精神，說出了這些年所有的事情。”雪卿嫵道，“大部分與我們推測的如出一轍，只是四皇子的身份有些出人意料。”
“謔噢？”姒玄衣眉眼處帶著幾分玩味，“她還真是參天古樹插雞毛，好大的膽子！”
“還有一事。”雪卿嫵言語頓了頓。
“嗯？”姒玄衣狐疑地看著她。
“奴婢方才途經帝書房，正好遇到太宗正大人他們從裏面出來，聽見——”雪卿嫵眼底帶著一絲糾結望著姒玄衣，“幾位大人說，要給您選駙馬，還說起了太子寂，己子初，昆吾羨，還有塗山妖王等人的名字……”
內殿，待姒玄衣離去，渾身是汗的塗山潯才從軟塌上起來，他忍受著劇烈的痛苦，來到桌案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張畫，上面是一只在樹下淺寐的白狐，在它的懷裏，蜷縮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少女，芳華黯淡，白狐生得一雙純凈的幽藍色瞳孔，與那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種極美的風情，整幅畫僅有那雙眼最是生動，卻色淡如水，卻成了他在這世間唯一的顔色。
見此，他笑了。
他拿起桌案上那只她方才握過的筆，龍飛鳳舞的落下了字跡，一筆一劃之間，好似蘊藏訴不完的思念，道不盡的深情，全都註入在畫卷的左下角，筆鋒狂放，蒼勁有力。
待姒玄衣回來時，軟塌上空空如也，早已狐去樓空。
當她來到桌案前，自己那副還未作完的畫不見了，只留下一幅字：碧潯深處望玄衣。
霎時，她陷入了無盡的茫然。
她在感情上，是個憨直的人，卻從這七個字裏看見了深深的糾纏，濃濃的思念，一如踏過了忘川河，卻仍然舍不掉那份執念，胸腔陡然發脹，脹到心在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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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自己這一路走來，被這狗系統坑了那麼多回，結果還是忍不住要上當，她腦子是有多笨啊！
八百多萬願力值，要用八十幾萬氣運值來抵扣，也就是說，她得花掉八萬多功德點。
這功德點每一個都珍貴無比，流血拚命事小，關鍵是她攢來換功法的。
看著狗系統扣走了她辛辛苦苦掙來的功德點，感覺自己像是被無良的地主老爺調戲，蹂躪，還必須喜笑顔開去討好的苦命丫鬟，真的是太憋屈了，嚶嚶嚶……
姒玄衣看著面前的幾個大寶貝，在看看自己的餘額——
氣運值：60.01點
願力值：10點
功德點：305972點（⊙﹏⊙）
嗬嗬……好氣哦！
姒玄衣怒氣沖沖地關掉系統，零零滴眨眨眼，嘴角逐漸上揚，直到再也忍不住，笑得肚子抽筋，這丫頭果然很會賺雙值點：咂！得弄點任務讓她去掙雙值點，然後設計個更有趣的游戲跟這個小丫頭玩。
姒玄衣一張臉漆黑，回到坤界，剛走到東殿，一個金紅色，毛茸茸的小腦袋，從一旁的桃樹枝丫間忽然伸出來，一雙忽閃忽閃的金橘色眸子，靈動地望著她，那眸子裏，明顯閃爍著狡黠的精芒。
姒玄衣剛被系統坑光了所有的雙值點數，一點都沒心情跟牠玩，直徑朝著九鼎殿而去。
找到那萬古丹紀，一直翻一直翻，總算找到了龍涎鳳羽草、陰陽輪回花，九轉凝源玉這幾樣的詳細解析。
這時，熾翎也從地上，「噌」地躍至玉案上，趴在姒玄衣的手邊，一只翅爪擬人般撐著小腦袋，銅鈴大的眼睛眨呀眨地望著她。
牠就這麼一直等呀等，看呀看……不一會兒，都開始打盹兒了。
龍涎鳳羽草，生長於仙界的九品頂級仙草，成熟期六千五百年，是煉制九品巔峰丹藥：九天固魂丹、太極玄龍丹、等必須之仙草。
陰陽輪回花，生長於陰陽兩界禁地的九品頂級奇花，一半沐浴陽間的日光，一半吸收冥界的陰氣，成熟期六千五百年，是煉制就憑巔峰丹藥：九陰清蘊丹、黃泉奪命丹等必須之奇花。
九轉凝源玉，自然界最為神奇的礦元素，它能自主吸納天地間的靈源，一轉凝元可吸收土系靈源，二轉普通的凝元玉可吸收火系，中品則可吸收土系和火系兩種靈源，以此類推。
當達到四轉巔峰的時候，吸納五種靈源開始膨脹，金、木、水、火、土、靈源會產生互攻擊，吞噬，同化的狀態，而達到五轉時，凝元玉就會出現一次玉魂的凝煉，是最終成為五行單一的屬性，或者兩種，三種，又或是五種，但大多數都會在凝煉玉魂時崩裂，因為吸收的靈源太過駁雜，普通或者中級的凝元玉根本無法承受那麼多的天地靈源。
所以，要凝練出九轉玉魂的凝元玉，只怕是百萬年、千萬年也不一定能成功，可見它的珍貴程度。
而且，這九轉凝源玉還是煉制：九轉洗神丹，不可或缺的珍貴材料！
九轉洗神丹，這可是傳說中的丹神才能煉制的神丹，就算是神格不全，吃了它也能獲得新生，增壽萬年！
看完了萬古丹紀上的介紹，姒玄衣心驚不已。
雖然她煉不出那樣恐怖的丹藥，但這並不妨礙這九轉凝源玉神奇的功效。
姒玄衣有些脫力，這一陣悲一陣喜的，一時間切換不過來，心想：這系統，怕是不識字兒吧？
又或是，根本不知道這些東西正兒八經的用途？
方才還覺得心肝兒脾肺腎都在扯著痛的姒玄衣，這回心裏好受了些，100顆迷疊香仙果什麼的，無所謂啦！
直到心裏把上當受騙解釋成了撿大漏，籲出一口氣，倏然一笑。
那巴掌大的走地雞一雙金橘色的眼睛驀然一亮，鵬騰著翅膀，爪子一收，就撲進了姒玄衣的懷裏。
姒玄衣下意識就接住了牠，“今天，怎麼這麼黏人？”
“想姐姐。”熾翎上吊著兩只眼，看起來拽拽的，可眼神裏卻裝滿了委屈和無辜。
姒玄衣掐著熾翎後脖頸上一撮羽翎，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你不對勁兒。”
“喵嗚嚕！”沒有！
這一聲叫得姒玄衣下意識打了個冷顫，這家夥，絕對有問題！
“說，你在打什麼鬼主意？”
熾翎左眨一下眼，右眨一下眼，突然發起反抗，爪子和腳齊蹬，掙脫了姒玄衣的魔爪，拍著翅膀朝靈山飛去，小腦袋還不斷地回頭看看姒玄衣有沒有追上去。
姒玄衣有點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這小家夥，今天怎麼有點奇奇怪怪的。
瞧瞧另外三小只，都在乖乖修煉，就牠一個四處亂晃。
本想追上去教訓牠一頓，計算著時間，這會兒外界都該午後了，算了，熾翎大了不由姐，由牠去吧！
又在九鼎殿折騰了許久，煉制了不少丹藥，來到靈山的玉池中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將自己一身鉛華洗盡，換上一身月色仙羽織錦廣袖留仙裙，這才離開不系舟，回到天玄殿，準備絞頭發。
站在遠處一直觀察著姒玄衣的熾翎，眼底浮現出一絲無奈。
＊
“殿下——”一道如山澗清泉般嗓音，帶著些許初冬的冰涼，飄然入耳。
姒玄衣驀然轉身，入目之人：面如白玉自清靈，唇若點朱緩傳情，銀絲垂臀欺三春，黛眉入鬢眸勾魂。
他身著一襲白錦長袍，不染纖塵，猶如與世隔絕的謫仙一般，氣質超凡脫俗。
姒玄衣眨眨眼，“塗山潯？”
“唔嗯！”塗山潯額間的花鈿光蘊流彩，啟唇輕笑，“許久不見，殿下可有偷偷思念臣？”
“思念談不上，倒是想過，你在做甚。”姒玄衣因為頭發是濕的，有沒有綰發髻，長度便剛剛到腳裸，她下意識地墊起腳尖，性感中透著幾分嬌俏，走路時又美又魅，一雙鴛鴦眼眨呀眨的，望著塗山潯，指著他身後屏風旁邊的架子，道：“將那錦帛給孤。”
塗山潯滿腦子都是姒玄衣柔美之姿，看呆了去，面頰緋紅，他是第一次見到她這般模樣，一時間失了神，腦袋上的犬耳都冒出來了。
“塗山潯？”
姒玄衣見他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只好繞過他，自己拿了錦帛絞頭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塗山潯這才緩過神來，一雙金藍色的眸子裏，倒映著姒玄衣的影子，心口「怦咚怦咚」跳個不停。
姒玄衣輕輕蹙了簇眉，想起他在大巴山山脈和巴山古林那副病懨懨的模樣，難道是他身上的毒發作了？心頭一緊，上前去捉住他的手腕，想要替他診脈。
“殿下。”塗山潯裝作頭暈，後退了幾步，一下子跌坐在窗臺邊兒的軟塌上，巧妙地躲開了她的手，“臣頭暈。”
看著塗山潯那張煞白的臉，渾身無力的樣子，姒玄衣走上前去，手背覆在他額間，“有點燙，你發燒了？”
這一問，塗山潯的臉更紅了，額頭也更燙了，目光無處可藏，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
姒玄衣趁機捏了捏他那對毛茸茸的犬耳，尖尖的，軟軟的，很舒服。
“別擔心，孤有藥。”
塗山潯聽罷，登時變得有些有氣無力，轉了個身，沒應她。
“這麼久不見，怎麼一見面你就生病了？”姒玄衣皺了皺眉頭，輕聲嘟囔了一句，“塗山潯，該不會治人族的藥，對妖族沒用吧？”
人族，妖族……塗山潯的眸色黯了黯，漸漸的犬牙咬著唇角，霎時一縷殷紅的血跡溢出。
許時。
“殿下。”
他倏然轉過身，眼神中帶著我見猶憐的哀怨，可憐巴巴地看著姒玄衣。
“臣無礙，只是忽然感覺有點冷。”
姒玄衣聞言，將自己平時蓋的一床薄被拿來，蓋在他身上，嗅著那薄被上，少女的芳香，塗山潯眼底蔓延著一縷邪佞的光，趁機捉住姒玄衣的手，在她手背上蹭了蹭，“殿下，你的手好暖。”
“塗山潯。”見這老狐貍一直卡自己的油，姒玄衣有些不開心，但見他面色蒼白，像條死魚般蜷縮在軟塌上，又不忍心將他趕走，還是擔心地問了句：“要不要孤宣巫醫來，替你瞧瞧？”
塗山潯一身軟綿綿地癱在軟榻上，修長的手指捂住口鼻，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旋即，一雙眼睛通紅，虛弱地搖了搖頭，“臣乃是妖族的王，區區巫醫，哪有本事為臣診脈斷病。”
“這、這可如何是好？”姒玄衣聽罷，心中莫名有些焦急，“你實話告訴孤，是不是毒發了？”
塗山潯心裏愜笑著，就算姒玄衣提到毒發他也毫不在意，一臉無辜加可憐地道：“你別趕臣走，陪在臣身邊一會兒就好。”
姒玄衣眨眨眼，“好，你確定一會兒就能好？”
“嗯，確定。”塗山潯像個病嬌一樣，但他的額間已經開始隱隱滲出冷汗，看起來的確是身子不適。
“好。”姒玄衣點點頭，“那孤正好做點東西，你好好休息一下。”
初冬的暖陽，明媚卻不襲人。
塗山潯就那麼躺在窗邊，舒舒服服地曬著太陽。
姒玄衣將阿昭挑選好的松枝，燒煙、篩煙、熔膠、杵搗、錘煉等，經過一番極為覆雜的工序，完成了松煙墨的制作，然後往裏面加上各種香料、煙葉等，研磨成極其細膩的粉質，再與黑巖礦粉調配好，在這個過程中，她不斷地在紙上寫寫畫畫，松煙墨，總算順利制作完成。
內殿中，塗山潯發出均勻地呼吸。
“阿昭，將這些墨放進墨格，取形。”姒玄衣說話的聲音，輕了許多，“晾幹後給父後送去。”
“諾。”阿昭乖巧地應聲而去。
雪氏姐妹去辦差事還未歸來，內殿中，只剩下姒玄衣與塗山潯。
她來到桌案前，手執狼毫筆，蘸上了墨汁，正想落筆寫點什麼，塗山潯驀然翻了個身，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像是鍍了一層金澄澄的光，那細長的睫毛，微微向上卷，眼角以恰到好處的弧度上揚，他那生動的表情不斷在姒玄衣的腦海中閃過，時而嫵媚，時而犀利，時而冷然，時而楚楚可憐。
不知不覺間，姒玄衣瑩白如玉的指尖，筆觸緩緩地盛開，那身影在視野中緩緩凝顯，冬日的暖陽，在清澈的風中落下絕美的身姿，一種莫名的思緒，帶著幾分惆悵緩緩分裂，幾多洶湧的思緒，讓她毫無滯礙的落筆，記憶中的畫面，與眼前的人重疊，瞬間化成了紙上的線條，曾經出現在記憶中的景象，是絢爛的片段，游走在心間，慢慢地，紙上斑駁的影子與墨痕相應成趣，落下過往的篇章，終於定了格。
“殿下。”雪卿嫵清冷的嗓音傳來。
“噓，出去說。”姒玄衣放下手中的筆，畫還未做完。
大殿上。
“殿下，祁嬤嬤被奴婢控制了精神，說出了這些年所有的事情。”雪卿嫵道，“大部分與我們推測的如出一轍，只是四皇子的身份有些出人意料。”
“謔噢？”姒玄衣眉眼處帶著幾分玩味，“她還真是參天古樹插雞毛，好大的膽子！”
“還有一事。”雪卿嫵言語頓了頓。
“嗯？”姒玄衣狐疑地看著她。
“奴婢方才途經帝書房，正好遇到太宗正大人他們從裏面出來，聽見——”雪卿嫵眼底帶著一絲糾結望著姒玄衣，“幾位大人說，要給您選駙馬，還說起了太子寂，己子初，昆吾羨，還有塗山妖王等人的名字……”
內殿，待姒玄衣離去，渾身是汗的塗山潯才從軟塌上起來，他忍受著劇烈的痛苦，來到桌案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張畫，上面是一只在樹下淺寐的白狐，在它的懷裏，蜷縮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少女，芳華黯淡，白狐生得一雙純凈的幽藍色瞳孔，與那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種極美的風情，整幅畫僅有那雙眼最是生動，卻色淡如水，卻成了他在這世間唯一的顔色。
見此，他笑了。
他拿起桌案上那只她方才握過的筆，龍飛鳳舞的落下了字跡，一筆一劃之間，好似蘊藏訴不完的思念，道不盡的深情，全都註入在畫卷的左下角，筆鋒狂放，蒼勁有力。
待姒玄衣回來時，軟塌上空空如也，早已狐去樓空。
當她來到桌案前，自己那副還未作完的畫不見了，只留下一幅字：碧潯深處望玄衣。
霎時，她陷入了無盡的茫然。
她在感情上，是個憨直的人，卻從這七個字裏看見了深深的糾纏，濃濃的思念，一如踏過了忘川河，卻仍然舍不掉那份執念，胸腔陡然發脹，脹到心在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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