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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撫平姒妧心頭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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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撫平姒妧心頭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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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北幽取下姒玄衣的面具,狹長的眼瞼裏,氤氳著她緊閉的雙眼,長睫微卷。

如今執情蠱毒發,又被人設下著攝魂咒,他到底該如何是好?

別看她此刻安靜,一生氣時,言詞簡直令人瞬間崩潰,印象盡毀,活像個十八層地獄裏殺上人間來的勾魂女惡霸似的。

從前只覺得她一張小嘴兒「巴拉巴拉」沒完沒了地在說話,吵得他頭疼。

可此刻,在他腦海裏,心裏,眼底,這容顔清絕世間,水湄之姿娉婷,剪水罩雙眸,清醇之氣氤氳,回鼻繞朱唇,冷傲之質嬌嬈,撫身瑩珠璣,傾詞嘆之兮,絕於天地,足以引得浮生,赴萬重險。

“姒玄衣,吾心有一囯,疆土無垠,卻僅有一人。”

“這一人,可不死不滅,然,心如止水。”

“所以,你鑿開了封閉的城,怎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你一定會平安無事,一定會!”

他輕輕地握住了她的微涼的手,在手背上,落下淺淺的一個吻。

她的手,好生嬌弱,好生小巧,像是一只初生的狐兒。

說起來,帝禹的王後,便是九尾天狐:女嬌。

她身上也有妖神血脈,想要救她,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令狐!”

“在!”

“速速布下羅天陣,沒有本侯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諾!”

冥北幽劍指一揮,指尖一抹流光劃過,沒入姒玄衣眉間的花鈿。

隨即,他長臂一揮,一座玉臺出現在面前,再將姒玄衣輕柔地抱起端坐玉臺上,自己坐在了她的對面。

而後,冥北幽長手飛旋,一串繁覆的手印,化作一個個流光道印,排列成一個八卦圖,將姒玄衣和冥北幽罩在其中,劃分陰陽。



而另一邊,姒玄衣還在與姒妧聊人生,夏朝的覆滅是歷史必經的過程,可就算如此,她也想為自家老爹博得一線生機,免他身殘之痛,免他背負歷史數千年的罵名,或許這種事只是空談,可不去一試,她覺得有愧於暴君對她的疼愛與守護。

她腦子裏不斷閃現出一個字,「桀」,此字於自家老爹來說,真正的含義到底是什麼?

“孤也想出去,只是他將孤的神魂靈體抅來,又設了那陣法與結界。”一股危機感竄上心頭:不行,得趕緊想個法子,從這裏逃出去,她看了看姒妧,一副慵懶的神態,帶著無奈和順勢而為的莫奈何,道:“二皇姐,你知道什麼叫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嗎?指的就是像孤這樣兒,光有想法,沒有肉身,什麼都做不了!”

“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幫你?”姒妧眼珠子一甩,斜睨著姒玄衣,“你別忘了,你上回還當眾扒光了我的衣服,讓我丟盡顔面,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不會以為我會那麼大度,不計前嫌地去幫你吧?”

“對謔,咂!”姒玄衣眨了眨眼,手指放在唇畔,“那要不,你現在扒光孤的衣服,咱們不就兩清了?”

“姒玄衣!”姒妧氣急,指著大門,怒聲道:“你給我滾出去!”

先不說她根本無法碰到一個神魂靈體,就算是真的能碰到,扒光她有人家來看嗎?

最是討厭她這副裝癡扮傻的模樣,明明是個腹黑狡詐的臭丫頭,姒妧越想越氣。

姒玄衣才不管姒妧怎麼罵她,就一直賴在她這裏,“二皇姐,你說,姒嫣和姒瑤現在在做什麼?”

“……”姒妧懶得理她,幹脆躺倒在床榻上,用被子將自己和頭和腦的捂起來。

姒玄衣飄在她隆起的小山包上,問道:“二皇姐,你說,父後後宮裏面那麼多女人,為何就咱們幾個子嗣?”

“……”姒妧。

她幹脆也鉆進被褥裏,“二皇姐——”

“姒玄衣!”姒妧猛然掀開被褥,從床榻上站起來,「咚」一聲,腦袋撞到床頂上,痛得她齜牙咧嘴,“嘶~”

姒玄衣鴛鴦眼眨了眨,趕緊伸手,作勢要幫她揉腦袋上的包,“嗨呀,二皇姐,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你看看你,這麼大了還毛毛躁躁的,痛痛飛、痛痛飛……”

“啊!”姒妧就這麼一直被折磨到月上中天,終於是撐不住了,苦著一張臉道:“姒玄衣,你可是嫡公主,要點臉行不?”

姒玄衣聞言,倏然一笑,“你是孤的姐姐,在姐姐面前撒撒嬌有什麼關系?”

“你明明知道,我——”姒妧聽罷,下意識出言想要辯上一句,既然姒玄衣憑著一股氣息就能認出她,找到她,那她與姒蓮之前說的話,肯定也被姒玄衣聽到了才是。

姒玄衣忽地揚起一根手指,抵住了姒妧的唇瓣兒,沖著她露出了一個淺淺甜甜的笑容,“九州三千列國,都是炎黃血脈,你我卻生在同一個時代,長在同一個家,能成為姐妹,這是很神奇的緣分,所以,其它之事,何必計較那麼多?”

“你真的一點也不介意?”姒妧聽她這麼說,再回想起往日她還又癡又傻時的畫面,心中五味雜陳。

姒玄衣大概能理解姒妧心中插著的那根刺,在心底悵悵地嘆了一口氣:難怪這個姒妧自小對她十分冷淡,可除了冷淡,還有一股子嫌棄之外,卻從不曾出手傷過她半分。

相比是姒嫣的假仁假義,背地裏夥同姒瑤算計她,言語辱她,一人唱紅臉,一人唱白臉,踩著她獲得名和利,姒妧頂多就是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冷眼相看的態度。

再回想起那日在皇家演武臺,她故意出言挑釁,興許根本不是真的要挑釁她,再聯想到那日,她出手羈押了曹晃兒,還有危嫋嫋,姒妧對她說了一句:希望你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

她,是希望她好起來吧?

這個看似戴著一層一層面具,偽裝的姑娘,在為了自己生母所做之事感到愧疚,可又無法啟齒,所以,她從前對她冷漠,冷眼,冷酷,實則是恨鐵不成鋼,恨她爛泥扶不上墻?

她卻輕笑,道:“父後說,九州子民皆是他的兒女,你想要孤去介意什麼?”

“父…大…他、他真的這樣說?”姒妧心頭一酸,眼眶一熱,理智告訴她,別去信,因那位在她心裏,一直都是個殺伐天下的恐怖存在,怎可能說得出這樣溫柔的話來?

“真的。”姒玄衣肯定地點點頭,“所以,你千萬不要聽別人的擺布,那載羿根本不是好人,你留在有窮國,會死得很慘。”

姒妧訝然,聽見姒玄衣這般關心她,心頭一暖,眼眶裏莫名地酸澀,一層霧氣遮住了視線,她忙轉過頭去,故作傲嬌,冷冷地道:“反正我也無處可去,身上的精血也流失殆盡,註定活不過二十,死在哪裏都一樣。”

“二皇姐。”姒玄衣聽她那般厭世的語氣,充滿了濃濃的悲戚,“每一個人,從出生那日起,便是獨立的個體,生命,原本是平等的,只是出生的身份不同,作為一個人,我們應該有自己的思維方式,有責任為父母養老送終,有義務承擔家族使命,可人活一世,本就做不到盡善盡美,連黃金美玉都做不到人人喜歡,何況是人?”

姒妧木訥地望著姒玄衣,眼底帶著疑惑,帶著追尋,還有幾許震驚,好像在問: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所以,選擇接受命運的人,有智者,但都是弱者。”姒玄衣也側過頭,望著姒妧,興許對她來說,早死早解脫,不用再受心理上的折磨和煎熬,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可在姒玄衣的心裏,每一個生命,都是奇跡,她怎能眼睜睜看她自暴自棄?

“活著,才能更好地去修補曾經的過錯與遺憾,何況——那不是你的錯。”

“那,不是…我…的錯。”姒妧木訥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動容,胸口漸漸脹痛,喉頭哽咽,“那,不是我的……錯!”

隨即而來的是山雨欲來的焦灼感,這些年來,她一直背負著巨大的秘密,這一刻,仿佛蓄積著某種沈重的傷痛,堅強的面具下,是一個飽受摧殘的心,“嗚——”一抹淚水再也藏不住,奪眶而出。

姒玄衣默默地陪在她身邊,看著她將這些年所有的委屈與悲哀都喧洩殆盡,為她撫平心頭每一次受過的傷。

翌日。

姒妧因為前夜被姒玄衣折騰了一晚上,哭得力氣全無,反而因為卸下心中的包袱而難得地睡了個飽。

等她醒來時,破天荒地換下了素來喜愛的白衣,身著一套玄衣,仍將頭發束在腦後,褪去端莊秀麗,換得一副英姿颯爽的大氣。

走在王宮內,那張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卻不再給人一種很悲涼的錯覺,眉眼處多了幾分淡泊的氣息。

“姒玄衣,我把身體借給你,你可得爭氣點,趕緊從這裏逃出去!”姒妧的聲音,從自己的意識裏傳達到身軀,這是她主動提出來的,讓姒玄衣附身在她的肉身上,然後二人找機會,想辦法一起逃出去。

姐妹二人連夜想出了個好主意,那就是同用一副身軀,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二皇姐,你說的那個腰牌,要去哪裏領?”姒玄衣轉了一大圈,也沒找到姒妧說的那個地方。

“你怎麼這麼笨啊!”姒妧有些著急,“我都說了三遍了,從這裏往左,往左,你每次都往右,找得到才有個鬼!”

“難道沒有嗎?”

“我懶得跟你說,這回你一定要聽我的,我叫你怎麼走,你就怎麼走!”

“好好好,聽你的。”姒玄衣其實是故意走錯的,她想看看這裏面到底有什麼玄機,那陣法居然會如此強悍。

走了大半晌,姒玄衣也覺得差不多了,總算「順利」找到了褒服司,因為昨日姒妧換下了一套衣裳,那腰牌忘記取下來,褒服司的人正好準備給她送來,這一來一回剛巧在途經太子府的岔道上碰見了。

取了令牌直徑前往出宮的門,卻見前方四頭白羊,脖頸上拴著碩大的金銅鈴鐺,身上塗著朱砂紅,羊角上綁著大紅花,拉著一輛看起來挺喜慶的木箱車,從姒玄衣面前走過。

忽而,卷起一縷風,吹得簾子翻飛。

姒玄衣下意識停下腳步,目光探向車內之人,只見那羊車內的女子,一臉木然,蒼白的面上卻被化成了個酡紅酒醉的裝扮,一雙死寂的眼,大睜著,狀若惡鬼,呼吸都卑微得像個傀儡。

這股氣息是:姒蓮。

在她腦子裏,忽然閃過這個人的樣貌。

一直處於游魂狀態,木訥無感的姒蓮,忽然像是被什麼驀地拉回了神智,陡然瞪大眼睛,眼球裏爬滿了紅血絲,一把掀開車簾,望著「姒妧」,此刻,她身上穿著腥紅的嫁衣,看似打扮的金貴奢華,實則全是俗氣的金銀,根本與她「夏後皇朝四公主」的身份完全不匹配。

“二皇姐,二皇姐!”在羊車逐漸拉開她們的距離時,姒蓮的頭探出了看看能抻出的窗口,朝「姒妧」所站的方向抓去,歇斯底裏地喊著,“他逼著要我嫁給一個又矮又肥的白發老翁,求求你,救我…救救我…”

隨著那聲音漸行漸遠,姒妧一聲不吭。

“你不打算救她嗎?”姒玄衣問。

許時。

“人各有命,這是她自找的。”

她應道。

姒蓮望著站在原地不為所動的「姒妧」,一雙眼睛更添了幾分腥紅,一副破敗的身子,力氣忽地被抽幹,身上的嫁衣,紅若泣血,映著初冬的陽光,像是一把被點燃了的焚身業火,而她,像極了被困在業火中的飛蛾,眨眼之間便會被燒得灰飛煙滅。

早上,她醒來時,身邊躺著那老翁,自己一絲不掛,渾身都是暧昧的痕跡,那一刻,她心中最後一抹希望,徹底被抹殺了。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年少時一眼定終生的少年,九州三千列國屈指可數的列強王儲之一,年輕一輩中的風雲人物,在眾人眼裏,那般清冷孤傲,人品貴重的有窮國太子,竟然會對自己的未婚妻下如此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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