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經歷了什麽

“林徽，謝謝你救我。”，周疏映心底全是感激，眼睛亮晶晶的望著林徽。

林徽前幾天覺得周疏映是個很愚蠢的ai，可是這幾天相處下來，她又改變了看法，他聰慧，純粹，有一顆赤誠之心，可是為什麽，不知不覺間，這樣的純粹被喚作愚蠢。

林徽想了想，原來是因為末世來臨了，這樣的生存環境容不下一個過於清澈的人，可純凈，清澈本身又有什麽錯呢。

末世可能容下的是毫不猶豫殺戮的狂徒，背棄的淪喪的道德，是心如冷鐵般堅硬不肯信任任何一個人的求生者，或許也可以是依附著強權，但強權還未轟逝的菟絲花，也有林徽這樣恰到好處的人，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用別人對待自己的方式對待別人，像一面鏡子，但是在對方未動手之前懷疑與善意並存的人，但很難容下的是聖母與過於純凈的人，周疏映不是聖母，但是確實後者。

她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道：“幸好你遇上的是我。”

林徽始終覺得人性的溫度和理性的殘酷是可以共存的，像是天平的兩端，過於理性顯的剛折，而過剛易折，過於感性容易被利用而失去自我，而過於中庸又與圓滑劃上了等號，想讓所有人滿意，那太難了，只要無愧於心就好。

周疏映的出現讓她明白，三百年的末世，對於一個剛上大學的學生帶來了什麽變化，什麽時候，在這種緊張的環境下，她變的冷漠淡然又小心謹慎，什麽時候信任成為了人與人之間最難攻克的問題，太可悲了，她信任周疏映，也只是因為，她可以威脅到他，因為指令。

她忍不住開口道：“周疏映，我肯救你，只是因為你有把柄捏在我手裏，肯告訴你一切也不過如此，你不要覺得我們之間是多麽不錯的關系，比如剛剛，如果我撒手了，你就會死。”

周疏映笑了笑道：“林徽，我雖然是戀愛機器人，但也沒你想的那麽弱的，還是有一定的武力的。”

他看著地下的血跡和永無止盡的深淵，又道：“林徽，你是個外冷心熱的人，我也不是誰都會信任的，我只是覺得你值得信任。”

簡而言之，他想告訴她，在欣賞她之前，他是判斷過的，他並不覺得自己智力很差，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林徽笑了笑又道：“這個世界裏，信任是很可怕的，就算你聰明絕頂，未必不會被同樣聰明絕頂的人背叛，甚至可能是你的夥伴，朋友，親人，戀人，所以還是不要輕易建立羈絆的，就算你是天才，天才自負的掉以輕心才最可怕，不要以智力去揣測人性的深度，這是兩個緯度的東西。”

林徽攏了攏手上帶著的鏈條，又道：“你看這新城，你覺得這裏，是幻想地嗎？”

周疏映擡起頭來看了看，笑道：“這樣千變萬化鬼斧神工必定是幻想了。”

林徽笑道：“不是的，周疏映，你知道嗎，鴿子樓是很多世界裏工人的處境，是打工人窮極一生的命運，貧民窟也是，這三百年來鬥轉星移，世界飛速發展，從起初的人類求生到世界被四維生物占領的結果，不同的碎片發生著各種可怕殘忍的故事，出發點也各有不同，或為情，或為欲望，或為新生，或為毀滅，你看我們如今處在一個怎樣的世界。”

“我時常感到如臨深淵，而在淵底查探的那一瞬裏，量子宇宙，高維科技也好，新生武器，鬼怪妖魔也怕，最深不可測的是人心，它令我惶惶不可終日，你看，可笑的是，人們在幻想的時候，面前的場景也微不可察的融入了現實。”

她擡眼望著面前的世界，層層疊疊的，試圖尋找著同往高層的方向。

周疏映怔了怔，定定的望著林徽，神色裏只剩下深深的漆黑，他問道：“林徽，這三百年裏，你究竟經歷了些什麽。”，他實在不明白，是怎樣的末世經歷造成了一個女孩子形成了這般淡漠通透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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