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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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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車很快就開到口腔醫院附近,找餐廳倒是花了些時間。

因為正是上班族午飯時間,肯德基麥當勞以及賣涼皮肉夾饃的中式快餐店肯定都是人滿為患,有些沿街的蒼蠅館子甚至把塑料桌椅擺到了店外的路邊。

陳月有點犯愁,去商場排隊等位恐怕時間不允許,路邊小店又不是很適合他們三個一起吃。雖然她本人很喜歡小餐館的砂鍋面之類的,但畢竟劉思迪下午還要考試,再說……林醫生看起來是比較講究生活品質的人,有點難以把他和油乎乎的蒼蠅館子結合在一起。

雖然她知道如果她提議,林醫生大概不會有什麽反對意見,但是她覺得大家還沒熟悉到可以一起吃砂鍋面的程度。雖然砂鍋面好吃,但是吃起來霧騰騰的,店裏環境一般也就不提了,最重要的是吃這種東西吃相大約不會太好看。

她每次吃砂鍋面,因為食物熱,吃著吃著就會產生擤鼻涕的沖動,這種人間真實的畫面倒也不必這麽早就展示給林醫生看……光是想想那情景,就尷尬得腳趾抓地了。

好在她獨自尷尬的時間沒有太久,正想著,就聽到前方傳來林醫生的聲音。

“幸福西路那邊有個海鮮私房菜,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吃海鮮?”他想了想,繼續補充,“附近還有一家港式茶餐廳,那家的牛腩飯和餐包很不錯。因為平時都在醫院吃,一時間還想不出更多合適的飯店。”

陳月扭頭去看抱著書包靜坐著的劉思迪,心裏為她嘆了口氣:“思迪,想吃哪家?”

“陳老師,我海鮮過敏……”劉思迪擡頭,勉強笑了笑,聲音甕聲甕氣,帶著點鼻音。

“好,那就去茶餐廳,”林卿華打了方向盤,很熱心地推薦起來,“那家還有港式奶茶,我妹妹每次都要點一杯,同學你也試試看喜不喜歡。還有些小點心,可以外帶,下午要考兩門,中間休息可以拿出來補充補充能量。”

劉思迪坐直了身體,點了點頭:“”謝謝叔叔。”

林卿華扯了扯嘴角,帶著淡淡的哀愁,別別扭扭地接受了“叔叔”這個稱呼。

茶餐廳出餐效率很高,三個人吃完飯,又給劉思迪外帶了一份涼了也不會影響口味的混合點心,趕在考試前順利將她送回了市一中門口。

陳月拉開車門和劉思迪一起走到學校門口,又拍著她的背說了幾句話。林卿華把車停好,站在車旁看著她,不知道是剛才的菠蘿包糖分過多還是什麽別的原因,他現在心裏還泛著一絲絲甜意。

他看著劉思迪進了校門,揮手同陳月道別,看著陳月目送劉思迪進去很久之後才轉身折返,折返的路上又遇到幾個穿校服急匆匆要進校門的男孩子,那幾個男孩應該是她的學生,一見到她,驚喜得連趕路也不顧了,當場把她圍起來問東問西。因為他們站的位置離林卿華的車不過十幾米,他都可以聽到此起彼伏的“陳老師,陳老師”聲。

還是陳月記掛著考試時間,匆匆和男孩子們說了幾句話,便狠心催他們進校門。

她真是一個很受學生歡迎的老師。林卿華想,她這樣的老師當然是被喜愛的。從她給他講解之升學政策時的樣子,便可知她是個負責且有能力的人;從她對待劉思迪的樣子,便可知她對學生又溫柔又耐心。

這樣的老師,給誰誰不喜歡啊?

他想,反正他是喜歡的。

“林醫生,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人家主動送她去找劉思迪,又主動帶劉思迪吃飯,可能是因為他有個妹妹的緣故,林醫生很懂得小姑娘的口味,劉思迪吃得很開心,在陳月去結賬之前已經悄悄買完了單,並且在買單時給劉思迪多打包了一份點心……

陳月現在看他,都自動帶上了“熱心市民林醫生”的濾鏡。

自從知道劉思迪家的情況之後,陳月心裏就像壓著塊石頭,悶悶的,卻又無能為力。吃飯的時候也是,在車上也是,她笑的時候都顯得有些疲累。或許是因為剛和學生們打過照面,陳月心情輕松了不少,和他說話的時候笑意直達眼底,有星星點點的亮光閃動。

兩人站的比較近,她這樣一掃陰霾的樣子看得林卿華楞了一瞬,他反應了一小會兒,喉結滾動,說了聲“沒關系”,接著又詢問陳月接下來的去向。

“陳老師您要回家嗎?我送您。”

陳月歪了歪頭,外套隨著她的動作顯出軟乎乎的溫暖褶皺,她笑看著他,佯裝受傷:“看來我是太嚴肅老派,讓林醫生覺得不好親近啊。”

林卿華一時反應不過來,又聽她苦笑著說:“我有些女學生都叫我‘陳月寶寶’,林醫生卻一直用‘您’來稱呼我啊。”

這下林卿華也笑了,他是客氣慣了的,對長輩也是,對不熟悉的人也是,對老師也是,對病人也是。

連林卿溪都吐槽過他“哥你是不是跟人吵架也要把對方稱為‘您’啊?”。他好像沒怎麽和誰吵過架——學術上意見不和的情況除外——但按照他的為人,可能真的到吵架的時候,也糾正不過來了。

倒沒想過陳月會提出抗議,他輕笑著,心想,自己都對劉思迪將他稱為“叔叔”耿耿於懷,想來陳月介意這個“您”字也是差不多的心態。她說得對,道理是這麽個道理。

“好吧陳老師,您批評得對。”又無意識地說成了“您”,林卿華倒是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笑著揉了揉臉,“不好意思,我又說錯了。”

他是很懂得知錯就改的,但是糾錯也需要花點時間適應嘛。怎麽稱呼她呢?“陳老師”?“你”?“陳月”?

……

總不可能跟她的學生一樣,叫她“寶寶”吧?

他學習工作一貫效率極高,連確定麻醉劑量和給患者置入麻醉導管時都是謹慎而幹脆的。此刻為了一個稱呼卻躊躇了半晌。

陳月倒是沒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笑著指了指學校門口的公交站牌,說:“不麻煩林醫生了,這邊公交車次很多的。我坐車去花店幫忙。”

她話就說到這裏,心裏卻在想,回家幹啥呀,一個人待著容易瞎想,想劉思迪的眼淚,想學校和教育局遲遲不處理她的事,或者……想今天和林醫生的約會,想他是怎樣風度翩翩又善解人意,想他是多好的一個人。

為避免自己像個癡女一樣一幀一幀地回憶,還不如去花店幫忙呢。看看花,怡怡情,它不香嗎!

林醫生聽見這話,便說:“很巧,我家裏也沒花了,正打算去花店一趟。我們順路。”說著便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請陳月進去。

既然如此,再拒絕坐他的順風車就顯得有些見外和矯情了。

等他發動了車子,陳月才轉過頭,疑惑地看著他。

什麽好巧啊?什麽家裏沒花了啊?他不是昨天才去花店買了一束粉鉆玫瑰和一束白色風鈴嗎?!

才一天,怎麽可能家裏就沒花了啊?

陳月的心砰砰地跳,不便自作多情地認定林醫生是刻意想送她,只好在心裏暗罵花店老板王瀚晨:好你個奸商啊王瀚晨,你家花的花期就一天啊!

無辜被罵奸商的可憐人士王瀚晨對此一無所知,正在店裏一個人忙前忙後呢。

聽到腳步聲漸進,他嘴裏說著“歡迎光臨”,擡頭一看,是陳月和一位熟客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王瀚晨對林醫生的臉有印象,想了想就把人和名字對上了號,熱情地招呼道:“林醫生,你來啦。今天新到的花很多,你隨便挑選。”又一尋思這人昨晚不是剛來過麽,咋今天又來了,不管了,不關他的事,他巴不得客人天天來呢。

林醫生點了點頭,說了句“好謝謝”,便開始在店裏一排排的花架間走動挑選。

王瀚晨一手拿著剪刀,朝陳月擠眉弄眼,“哎,你今天穿的挺淑女啊。相親去了,咋樣啊,順利不?”,說話間手起刀落將一把翠珠的花桿齊齊剪短了幾厘米,隨後插入透明花瓶中。

“別胡說,什麽相親。”陳月緊張地瞥了一眼林醫生,眼風一甩,像刀子一樣紮向王瀚晨,壓低聲音,“少廢話趕緊幹活!”

王瀚晨撇撇嘴:“好你個周扒皮,勞動人民還沒有八卦的權利了嗎?”

粉色的翠珠枝枝蔓蔓,自由肆意地舒展著,花朵一簇簇的小巧而精致,可愛又不失優雅,生花苞團成一團可愛,半開的則像倒撐著的小傘,完全莎翁開的則顯得圓鼓鼓的,頂上是一片粉嫩粉嫩的小花。同一束花,有萬千姿態可賞,實在妙趣橫生。

翠珠旁邊的花瓶裏還有藍盆花、松蟲草等自然飄逸的草花,像一群春日裏的小精靈。

陳月想,多好的環境,多美的花草啊!如果王瀚晨不要煩人地問東問西的話,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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