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吃瓜第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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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吃瓜第一線
黑色的烏鴉在晚上的天空看上去不明顯。
其實白天也不顯眼。
這和烏雲的飛行高度沒多大關系，主要是現在有多少人沒事能擡頭看看天空什麽的。
烏雲繞著小區飛了一圈，拿出偵探的職業素養來吃瓜，耐心地對著每一扇亮燈的窗戶看了看。
徐力軍停車顯然要一點時間，還沒看到人，但他竟然看到了一個有點臉熟的人。
這不是運輸隊的徐師傅嗎？
運輸隊是他們單位裏很有歷史的部門，是當初顏家老爺子創業起就拉起來的。
顏家工廠的規模不能和那些老國營廠相比，但在如今很多私企早就已經沒有了運輸隊的時候，農家樂這邊還是保留了下來一部分。當然人家的工作關系，從原來的老工廠，到現在的農家樂，中間不知道過了幾道。
徐師傅是開單位班車的，每天的工作就是專門接送家裏住在市區的同事，人比較沈默寡言。
他以為徐師傅和單廠長差不多，都是老員工。
總不能因為徐師傅和徐力軍都姓徐，徐力軍就來找徐師傅拉關系吧？
徐師傅要是關系戶，那還開什麽班車？想他這種老資歷的，不都啥事都不幹了嘛。
平時看徐師傅的樣子，一點都沒有關系戶的囂張。
還是剛巧和徐力軍住同一個小區？
也不是沒可能。以前的那些老同事，關系好的很多都買在同一個小區。
烏雲悄無聲息地落到徐師傅家的窗臺上，看著裏面瞧著就很貴的擺設，感覺有些奇怪。
徐師傅家很有錢？
聽說以前跑運輸的很賺錢，看來是真的。
其實做寵物偵探也很賺錢的，雖然不如亮晶晶多，但像鴨鴨那種一個月接個幾單，收入比他現在當個獸醫高多了。
可惜他沒什麽知名度。
果然萬事開頭難，他得好好想個辦法給自己宣傳宣傳，把口碑一點點攢起來。
飛飛停停一個多小時，烏雲在飛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停下來，就覺得翅膀有點酸。
徐師傅跟這個年紀差不多的人一樣，這個時間坐在沙發上看新聞聯播。
聽到開門聲，他下意識扭頭看過去，發現是徐力軍，冷笑一聲，把頭又重新對著電視機，眼角的餘光還是在往門口瞟：“哦喲，稀客上門了。”
徐力軍滿臉不遮掩的不服氣，對徐師傅完全沒有什麽尊重的表情，在門口低頭換鞋的時候，叫了一聲：“爺爺。”
徐師傅冷哼，把頭轉過去：“怎麽你爺爺是一雙拖鞋啊？”
在房間裏打電話的潘珍真聽到聲音出來，看到徐力軍一臉高興：“哎喲，我們小軍回來啦。晚飯吃了嗎？”轉頭對徐師傅說道，“老頭子在外面不吭聲，回到家倒是陰陽怪氣起來了。”
烏雲沒見過潘珍真，只覺得這位小老太太打扮得很貴婦。
如果說徐師傅平時的穿著打扮比這套房子的裝修擺設低一檔，那這位小老太太各方面的水平，就要比這套房子高一檔。
烏雲扒拉著窗戶，看窗戶是老式的推窗還沒上鎖，就小心推開一丟丟，聽得更清楚一點。
沒想到啊沒想到，眼高於頂的徐力軍少爺，竟然會是徐師傅的孫子。
看徐力軍平時那囂張的氣焰，還以為是徐老爺的孫子呢。
一點都不像啊，這爺孫。
看起來徐師傅是娶到了富家千金？
不過也不好說，他們這一片地區的男人，普遍家庭弟位穩固。
真的，像他爸，地位比他高，都是他高考完之後的事情了。
徐力軍挽著潘珍真的胳膊：“我吃了再回來的。奶奶，你是要去跳舞啊？別去了，我跟你說……”
烏雲看徐力軍拉著他奶奶去了隔壁房間，趕緊換了一扇窗戶，臨走還沒忘記把客廳這邊的窗戶關上。
誰能想到高層外面有個偷聽的？
徐力軍和潘珍真說話，連房門都沒關。
說考核的事情，烏雲一點不意外，意外的是徐力軍的奶奶才是徐力軍的“關系”。
咦？他都沒在單位裏見過這個小老太太。
真是老板的親戚？
他不禁想，要是他直接問老板，老板應該會直接告訴他吧？
大烏鴉有些別扭地挪了挪爪子。
問問考核也就算了，公事嘛。
但要是問親戚關系，那就太親密了。
作為一個正經人，談戀愛肯定是奔著結婚去的，哪怕不能登記吧，那也是奔著穩定的長期的關系去的。
這種狀況下，他這麽一個鳥人，不可能一點馬腳都不露。
如果同一屋檐下，他還要處處提防，那也別在一起了，累得慌。
他正在胡思亂想，房間裏徐力軍也跟潘珍真說完了請求：“奶奶，你去跟茂爺爺說一聲，讓他去跟顏昊打聲招呼。畢竟大家是一家人，這鬧出來多難看。”
潘珍真想到上次去夏老爺子家的就覺得不高興，但她覺得這事情不算難辦，臉上笑容都沒減少一絲。
她想重新回去工作的事情，後來回家之後，她重新想過了。
顏昊這麽個小年輕現在接手公司，肯定不樂意上頭有長輩管著。
不過他們家徐力軍和顏昊是平輩。
徐力軍在單位就是個閑人，不管什麽事情。顏家這麽有錢，連那麽多老員工都養著，沒道理不養自家親戚。
“你還知道難看啊，讓你上班不好好上，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幹什麽。以前也就算了，文英不待在農場。現在換了顏昊，那小子天天待在農場，你總得給他一點面子。”
徐力軍不耐煩聽著這些：“哎呀，我這不是都住在農場了嘛。你不知道宿舍小的就那麽一點點，整個宿舍還沒我房間大。”
“委屈死你了。”潘珍真笑罵，“上次我去找你茂爺爺，被他一通說，說他孫子怎麽厲害，一年賺一套房子，你怎麽賺不了。”
徐力軍滿臉不服氣：“茂爺爺就是吹牛。顏昊那公司哪兒來的一年一套房？他在國外怎麽樣，我們又不知道，還不是隨便他吹？我看他是租不起市區的辦公樓，誰正經公司擱農場辦公啊？再說一年一套房，市中心的房子和郊區的房子能比嗎？”
烏雲想確實不能比。
亮晶晶一年起碼賺好幾套豪宅。
咦？這個茂爺爺是亮晶晶的爺爺？
潘珍真拍了他一下：“你跟顏昊比什麽，都是自家兄弟。行了，你今天住在家裏，明天我帶你去跟你茂爺爺打聲招呼。”
徐力軍頓時就露出放心的笑容，一個大男人拉著小老太太的手甩啊甩地撒嬌：“奶奶，我陪你去跳舞啊。”
烏雲看著覺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傷害。
“不用你跟著。我們一群老頭子老太太，你一個大小夥子跟著幹什麽？有時間你多去外面找個女朋友，都三十歲了，還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早點結婚……”
徐力軍顯然和大部分的年輕人一樣，不耐煩聽到催婚，剛開始還不吭聲，被多說了幾句就松開了手大聲說道：“又不是我不樂意找女朋友！我之前和婷婷房子都看好了，結果說好的買房的錢沒有了。婷婷一家還以為我是騙子！”
不知道是提到房子還是提到婷婷，潘珍真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奶奶讓你找女朋友，是找正經女朋友！那個什麽婷婷，打扮的妖裏妖氣的，像是正經過日子的人嗎？你不知道你一個月六千塊的工資？奶奶給你五百萬買房子，你們拿著去看五百萬首付的房子，房貸是靠你每個月六千塊的工資還，還是她來還？你們還得起嗎？中介費、稅費、裝修費，這些都不算算？是你爸媽給你補貼，還是婷婷家給補貼？心怎麽這麽大？”
要不是在偷聽，烏雲都想吹口哨。
好家夥，孫子結婚，奶奶直接給五百萬買房。這樣的奶奶，請給他來一沓！
不過小老太太到底是幹什麽的啊，好有錢。
唉，果然有錢人的親戚都是有錢人嗎？
五百萬在鳳集鎮上都能買小別墅了。
徐力軍被說得有點心虛，但顯然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那有什麽？我爸媽結婚的時候，茂爺爺不是給了五十萬加一輛車嘛。我結婚肯定也有的。這麽多年過去了，總要多給一點吧？”
潘珍真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不知道啊。不過距離你爸媽結婚已經過了幾十年了，要是你茂爺爺能給個幾百萬，你結婚的時候倒是可以買一套像樣一點的房子。”
聽著亮晶晶的爺爺和徐力軍家關系還挺近的，人家爸媽結婚的時候都能給大幾十萬。
別說是往前起碼三十年的物價，就是換到現在，誰家結婚，親戚家的長輩給那麽多錢啊？自己親爺奶親爸媽都不一定能給這麽多。
烏雲：算啦，都是別人家的爺爺奶奶。
他家的爺爺奶奶其實也挺不錯的了，一次給個幾百萬的沒有，但他從小到大的零花錢什麽的也沒少給，一次幾百塊還是有的。
再說養娃是父母的責任，又不是爺爺奶奶的。
說完事情，徐力軍又高興了，見潘珍真要出去跳舞，就攬著她的肩膀擠眼睛：“奶奶，你這麽積極，是不是外面認識了帥老頭？”
烏雲一聽，差點“啊”出來。
這特喵是一個孫子對奶奶說的話？
他爺爺還在外面客廳坐著呢！
房門都開著呢！
他要是跟他奶奶這麽說，哪怕他是個金烏都得被揍成月兔。
結果潘珍真一點都沒生氣，作勢拍了徐力軍一下，笑著出門：“懶得跟你說。”
客廳坐著的徐師傅也不知道是真沒聽到，還是裝沒聽到，反正穩如泰山。
烏雲覺得一臉魔幻，看潘珍真出了樓棟，下意識就跟了過去。
本來以為她說的跳舞就是跳廣場舞，沒想到她跟沿途幾個差不多歲數的男女，一起上了附近的一家舞廳。
到這裏，烏雲就跟不進去了，也懶得跟，感覺今天吃瓜吃飽了。
飛了這麽久，他也有些餓了。
難得來一次市區，不能白飛一趟，找點他們小鎮上沒有的東西吃吃看。
不過他有些心不在焉，感覺剛才在徐家看到的事情那是相當炸裂，突破了他的想象力。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家貓咖。
“咦？”
是那種裏面有很多可愛貓貓的貓咖嗎？
和他們家白姐很不一樣的軟軟的嬌嬌的哈基米嗎？
他開開心心變成人過去，開門就是一個軟軟嬌嬌的的貓娘小姐姐。
“主人，我是你的哈基米喵~”
對，但不對！
烏雲滿臉茫然，被貓娘小姐姐拖進掛著貓貓頭招牌的女仆咖啡店。
各式各樣貓娘小姐姐環繞中，烏雲弱弱開口：“這裏不是貓咖嗎？”
“貓咪咖啡店也是貓咖喵~”
烏雲縮在卡座最角落，感覺自己就是一只被貓貓包圍的小雞仔。
還是白貓店長看出烏雲不自在，過來解圍，把店員都趕到一邊：“你們幾個別看到一個漂亮小哥哥就圍過來啊。你們再這樣，下次我們店的主題就變成盤絲洞了。小哥哥，我們這裏是正經的餐飲店，只不過我們這一行比較卷。”
烏雲讀書的農大也是在郊區，來H市四年，別說是這種貓咖了，就是那種貓咖都沒見識過，果然城裏人會玩。
他露出很天然的沒見識的表情，好奇地問：“那我可以點餐？”
白貓店長拿出一份制作精美的菜單遞過去：“可以的。可以指定你喜歡的貓娘給你上菜，陪你聊天或者玩游戲。”
大概是白貓店長不喵，看上去比較禦姐，有點像他家白姐的樣子，烏雲倒是放松下來，看菜單上的菜品和價格都比較正常，就隨便點了一份套餐。
店長和店員小姐姐都很會聊天，烏雲這種輕微社恐很容易就被輕松拿捏，一杯咖啡沒喝完，烏雲就拿出手機給她們炫耀自家真正的哈基米：“這是我白姐，天下無敵，超級厲害！”
照片還沒劃到第二張，一個電話打過來。
白貓店長看著顯示的昵稱：“亮晶晶？你女朋友查崗啊？”
小哥哥一看就很單純，會給通訊錄裏的人起昵稱，百分百是女朋友。
烏雲小臉一紅：“不是。”他沒馬上接起來，而是問了店長找了個僻靜的包間才接起電話，“餵？”
“出來。”
“啊？”烏雲感覺沒聽懂。
電話那頭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你不是在寧潼路上嗎？我看到你了。”
“咦？”他亂飛了一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寧潼路上，顏昊怎麽知道的？
難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跟蹤徐力軍，顏昊跟蹤他？
“怎麽？舍不得出來？”
烏雲不知道怎麽，感覺有點心虛，認真解釋：“我飯還沒吃完。”
花了錢的，憑什麽不吃完？
賺錢很辛苦的好不好？
手機都快壓不住顏昊的怒氣：“出來，我們回家吃飯。”
“啊？”烏雲從包廂裏出來，滿臉茫然，然後看到推門進來的顏昊，“你怎麽在這兒？”
怎麽這麽巧？
上次他畢業跟著爸媽瞎逛，回家就碰到顏昊；今天心血來潮瞎飛，又碰到了。
顏昊穿得很隨便，看著烏雲滿臉覆雜：“我家住這兒。”
“咦？”亮晶晶家不是住高爾夫別墅嘛，怎麽在市中心？
哦，也是。
人家有錢人都是有很多套房子的。
顏昊看他傻楞楞的樣子就來氣，上前一步拉他，拿出手機直接找店長把他的餐費付了，直接把他拉出去。
烏雲全程懵圈，撓頭。
他也沒幹什麽啊？怎麽搞得像是被捉奸在床一樣？
顏昊估計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心裏面又是生氣，又是羞愧，拉著他走出店鋪幾米之後，說道：“抱歉，我不該打擾你吃飯。”他是喜歡烏雲，可烏雲現在還不是他的男朋友，來這樣的場所吃飯很正常。
人家確實是一家正經餐飲店。
他有一些喜歡二次元的發小，會經常光顧類似的店鋪，沒做什麽不好的事情。
顏家不遠，走了沒幾分鐘就是一扇外表平平無奇的黑色大鐵門，沒有鏤空，邊上圍墻高高的，看不清楚裏面是什麽樣子。
烏雲心想，要不他去飛一下無人雞（鴉）瞧瞧？
顏昊就把大鐵門整扇推開，拉著烏雲進去，又把他拉到門外指指門牌號：“記清楚了，以後來家裏就知道了。”別拐去外面奇奇怪怪的地方。
烏雲全程懵圈，稀裏糊塗地記下門牌號，也不知道自己記下來幹嘛。
還以後來？
他幹嘛沒事跑老板家裏？
他是烏雲，又不是鴉鴉！
他稀裏糊塗進門，聽顏昊叫了一聲什麽叔還是什麽嬸，一眼看過去都沒看到別的什麽，就看到許多路燈。
好家夥，家裏還得裝路燈，這得是什麽樣的生活？
不行，他得找機會上路燈站一會兒，體驗一下。
有人出來關門，聽顏昊交代：“準備點夜宵，稍微清淡一點，再切一份水果。對了，把我隔壁房間收拾出來。”
“這邊是正門，一般不怎麽開。”
烏雲其實沒怎麽聽清楚顏昊說的什麽，看著身後的門關上，感覺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大大的花園，大大的游泳池！
“你家的花園好漂亮，比奧利維亞家的花還好看！”
顏昊的腳步停了下來，一時間覺得有點五味雜陳：“小烏。”
“嗯？”
顏昊修改了一下稱呼：“烏雲。”
“嗯。”烏雲立刻就緊張起來。
根據他的經驗，身邊的人連名帶姓叫他的時候，最好把皮給繃緊了。如果是爸媽這麽叫他的話，最好馬上撒丫子跑。
亮晶晶突然變得很有壓迫感！
顏昊覺得自己面對烏雲的時候總是詞窮，無論想了多久的臺詞，甚至於寫下來背誦，到真正面對烏雲的時候都會忘記。
剩下的只有本能。
比第一次幼兒園上臺表演都緊張。
“我很抱歉，剛才把你擅自拉出來。我知道你去的不是什麽不好的地方，我只是不喜歡你和別人那麽親近，我吃醋。”
烏雲：果然在聽到自己全名的時候就該跑路的。
現在咋整？
顏昊看著烏雲已經僵硬成一個木頭人，再看看一直被他拉著的手腕，突然感覺自己就不緊張了：“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鄭重考慮一下我。好了，吃點夜宵，今天在這邊睡，晚上別回去了。明天你休息，是要回家還是去宿舍那邊？”
“回家吧？”要不還是找棵樹冷靜冷靜。
“那我明天送你去火車站？”
“啊，不用了。”他直接飛回去。
烏雲都不知道自己夜宵吃了啥，倒是客房裏的東西用著挺順手的，和亮晶晶家裏幾乎一樣，連擺放位置都差不多。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還是變成鴉鴉感覺自在一點。大概是有了羽毛覆蓋之後，臉皮也厚了一點，才算是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強大的生物鐘叫醒，透過晨曦才看清楚自己昨晚住的臥室。
超大。
擺設很少，裝修略帶覆古。
一張大床兩邊床頭櫃，然後就沒有別的東西了，順時針數過去好幾扇門，對應著衛生間、衣帽間、起居室。
哦，起居室是和隔壁房間共用的。
外面陽臺也是和隔壁房間共用的。
隔壁房間住著亮晶晶。
亮晶晶昨天晚上跟他告白了。
他洗漱完，同手同腳走到起居室裏，看到裏面沒人，松了一口氣，把昨天換下來洗幹凈的衣服拿回房間換上，和早起的幾名家政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顏家。
本來出於禮貌，他應該和主人當面道別的。
但是，他覺得尷尬。
也不完全是尷尬，反正就是別扭。
要是再碰上亮晶晶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什麽的，那不是更加別扭嘛。
溜了溜了。
他出去其實沒走遠，找了個公廁變成烏鴉。
公廁真的是最方便最安全的變身的地方了，肯定不會有監控。
尤其是清晨，也不會有人。
烏雲變完之後，才發現自己還沒吃早飯，又不想變回去，琢磨著上哪兒去找點東西吃，下意識又飛回到顏家，理所當然地吃起了花園裏一棵成熟度剛好的葡萄。
他是亮晶晶家的鴉鴉，亮晶晶家的果樹全是鴉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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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烏鴉在晚上的天空看上去不明顯。
其實白天也不顯眼。
這和烏雲的飛行高度沒多大關系，主要是現在有多少人沒事能擡頭看看天空什麽的。
烏雲繞著小區飛了一圈，拿出偵探的職業素養來吃瓜，耐心地對著每一扇亮燈的窗戶看了看。
徐力軍停車顯然要一點時間，還沒看到人，但他竟然看到了一個有點臉熟的人。
這不是運輸隊的徐師傅嗎？
運輸隊是他們單位裏很有歷史的部門，是當初顏家老爺子創業起就拉起來的。
顏家工廠的規模不能和那些老國營廠相比，但在如今很多私企早就已經沒有了運輸隊的時候，農家樂這邊還是保留了下來一部分。當然人家的工作關系，從原來的老工廠，到現在的農家樂，中間不知道過了幾道。
徐師傅是開單位班車的，每天的工作就是專門接送家裏住在市區的同事，人比較沈默寡言。
他以為徐師傅和單廠長差不多，都是老員工。
總不能因為徐師傅和徐力軍都姓徐，徐力軍就來找徐師傅拉關系吧？
徐師傅要是關系戶，那還開什麽班車？想他這種老資歷的，不都啥事都不幹了嘛。
平時看徐師傅的樣子，一點都沒有關系戶的囂張。
還是剛巧和徐力軍住同一個小區？
也不是沒可能。以前的那些老同事，關系好的很多都買在同一個小區。
烏雲悄無聲息地落到徐師傅家的窗臺上，看著裏面瞧著就很貴的擺設，感覺有些奇怪。
徐師傅家很有錢？
聽說以前跑運輸的很賺錢，看來是真的。
其實做寵物偵探也很賺錢的，雖然不如亮晶晶多，但像鴨鴨那種一個月接個幾單，收入比他現在當個獸醫高多了。
可惜他沒什麽知名度。
果然萬事開頭難，他得好好想個辦法給自己宣傳宣傳，把口碑一點點攢起來。
飛飛停停一個多小時，烏雲在飛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停下來，就覺得翅膀有點酸。
徐師傅跟這個年紀差不多的人一樣，這個時間坐在沙發上看新聞聯播。
聽到開門聲，他下意識扭頭看過去，發現是徐力軍，冷笑一聲，把頭又重新對著電視機，眼角的餘光還是在往門口瞟：“哦喲，稀客上門了。”
徐力軍滿臉不遮掩的不服氣，對徐師傅完全沒有什麽尊重的表情，在門口低頭換鞋的時候，叫了一聲：“爺爺。”
徐師傅冷哼，把頭轉過去：“怎麽你爺爺是一雙拖鞋啊？”
在房間裏打電話的潘珍真聽到聲音出來，看到徐力軍一臉高興：“哎喲，我們小軍回來啦。晚飯吃了嗎？”轉頭對徐師傅說道，“老頭子在外面不吭聲，回到家倒是陰陽怪氣起來了。”
烏雲沒見過潘珍真，只覺得這位小老太太打扮得很貴婦。
如果說徐師傅平時的穿著打扮比這套房子的裝修擺設低一檔，那這位小老太太各方面的水平，就要比這套房子高一檔。
烏雲扒拉著窗戶，看窗戶是老式的推窗還沒上鎖，就小心推開一丟丟，聽得更清楚一點。
沒想到啊沒想到，眼高於頂的徐力軍少爺，竟然會是徐師傅的孫子。
看徐力軍平時那囂張的氣焰，還以為是徐老爺的孫子呢。
一點都不像啊，這爺孫。
看起來徐師傅是娶到了富家千金？
不過也不好說，他們這一片地區的男人，普遍家庭弟位穩固。
真的，像他爸，地位比他高，都是他高考完之後的事情了。
徐力軍挽著潘珍真的胳膊：“我吃了再回來的。奶奶，你是要去跳舞啊？別去了，我跟你說……”
烏雲看徐力軍拉著他奶奶去了隔壁房間，趕緊換了一扇窗戶，臨走還沒忘記把客廳這邊的窗戶關上。
誰能想到高層外面有個偷聽的？
徐力軍和潘珍真說話，連房門都沒關。
說考核的事情，烏雲一點不意外，意外的是徐力軍的奶奶才是徐力軍的“關系”。
咦？他都沒在單位裏見過這個小老太太。
真是老板的親戚？
他不禁想，要是他直接問老板，老板應該會直接告訴他吧？
大烏鴉有些別扭地挪了挪爪子。
問問考核也就算了，公事嘛。
但要是問親戚關系，那就太親密了。
作為一個正經人，談戀愛肯定是奔著結婚去的，哪怕不能登記吧，那也是奔著穩定的長期的關系去的。
這種狀況下，他這麽一個鳥人，不可能一點馬腳都不露。
如果同一屋檐下，他還要處處提防，那也別在一起了，累得慌。
他正在胡思亂想，房間裏徐力軍也跟潘珍真說完了請求：“奶奶，你去跟茂爺爺說一聲，讓他去跟顏昊打聲招呼。畢竟大家是一家人，這鬧出來多難看。”
潘珍真想到上次去夏老爺子家的就覺得不高興，但她覺得這事情不算難辦，臉上笑容都沒減少一絲。
她想重新回去工作的事情，後來回家之後，她重新想過了。
顏昊這麽個小年輕現在接手公司，肯定不樂意上頭有長輩管著。
不過他們家徐力軍和顏昊是平輩。
徐力軍在單位就是個閑人，不管什麽事情。顏家這麽有錢，連那麽多老員工都養著，沒道理不養自家親戚。
“你還知道難看啊，讓你上班不好好上，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幹什麽。以前也就算了，文英不待在農場。現在換了顏昊，那小子天天待在農場，你總得給他一點面子。”
徐力軍不耐煩聽著這些：“哎呀，我這不是都住在農場了嘛。你不知道宿舍小的就那麽一點點，整個宿舍還沒我房間大。”
“委屈死你了。”潘珍真笑罵，“上次我去找你茂爺爺，被他一通說，說他孫子怎麽厲害，一年賺一套房子，你怎麽賺不了。”
徐力軍滿臉不服氣：“茂爺爺就是吹牛。顏昊那公司哪兒來的一年一套房？他在國外怎麽樣，我們又不知道，還不是隨便他吹？我看他是租不起市區的辦公樓，誰正經公司擱農場辦公啊？再說一年一套房，市中心的房子和郊區的房子能比嗎？”
烏雲想確實不能比。
亮晶晶一年起碼賺好幾套豪宅。
咦？這個茂爺爺是亮晶晶的爺爺？
潘珍真拍了他一下：“你跟顏昊比什麽，都是自家兄弟。行了，你今天住在家裏，明天我帶你去跟你茂爺爺打聲招呼。”
徐力軍頓時就露出放心的笑容，一個大男人拉著小老太太的手甩啊甩地撒嬌：“奶奶，我陪你去跳舞啊。”
烏雲看著覺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傷害。
“不用你跟著。我們一群老頭子老太太，你一個大小夥子跟著幹什麽？有時間你多去外面找個女朋友，都三十歲了，還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早點結婚……”
徐力軍顯然和大部分的年輕人一樣，不耐煩聽到催婚，剛開始還不吭聲，被多說了幾句就松開了手大聲說道：“又不是我不樂意找女朋友！我之前和婷婷房子都看好了，結果說好的買房的錢沒有了。婷婷一家還以為我是騙子！”
不知道是提到房子還是提到婷婷，潘珍真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奶奶讓你找女朋友，是找正經女朋友！那個什麽婷婷，打扮的妖裏妖氣的，像是正經過日子的人嗎？你不知道你一個月六千塊的工資？奶奶給你五百萬買房子，你們拿著去看五百萬首付的房子，房貸是靠你每個月六千塊的工資還，還是她來還？你們還得起嗎？中介費、稅費、裝修費，這些都不算算？是你爸媽給你補貼，還是婷婷家給補貼？心怎麽這麽大？”
要不是在偷聽，烏雲都想吹口哨。
好家夥，孫子結婚，奶奶直接給五百萬買房。這樣的奶奶，請給他來一沓！
不過小老太太到底是幹什麽的啊，好有錢。
唉，果然有錢人的親戚都是有錢人嗎？
五百萬在鳳集鎮上都能買小別墅了。
徐力軍被說得有點心虛，但顯然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那有什麽？我爸媽結婚的時候，茂爺爺不是給了五十萬加一輛車嘛。我結婚肯定也有的。這麽多年過去了，總要多給一點吧？”
潘珍真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不知道啊。不過距離你爸媽結婚已經過了幾十年了，要是你茂爺爺能給個幾百萬，你結婚的時候倒是可以買一套像樣一點的房子。”
聽著亮晶晶的爺爺和徐力軍家關系還挺近的，人家爸媽結婚的時候都能給大幾十萬。
別說是往前起碼三十年的物價，就是換到現在，誰家結婚，親戚家的長輩給那麽多錢啊？自己親爺奶親爸媽都不一定能給這麽多。
烏雲：算啦，都是別人家的爺爺奶奶。
他家的爺爺奶奶其實也挺不錯的了，一次給個幾百萬的沒有，但他從小到大的零花錢什麽的也沒少給，一次幾百塊還是有的。
再說養娃是父母的責任，又不是爺爺奶奶的。
說完事情，徐力軍又高興了，見潘珍真要出去跳舞，就攬著她的肩膀擠眼睛：“奶奶，你這麽積極，是不是外面認識了帥老頭？”
烏雲一聽，差點“啊”出來。
這特喵是一個孫子對奶奶說的話？
他爺爺還在外面客廳坐著呢！
房門都開著呢！
他要是跟他奶奶這麽說，哪怕他是個金烏都得被揍成月兔。
結果潘珍真一點都沒生氣，作勢拍了徐力軍一下，笑著出門：“懶得跟你說。”
客廳坐著的徐師傅也不知道是真沒聽到，還是裝沒聽到，反正穩如泰山。
烏雲覺得一臉魔幻，看潘珍真出了樓棟，下意識就跟了過去。
本來以為她說的跳舞就是跳廣場舞，沒想到她跟沿途幾個差不多歲數的男女，一起上了附近的一家舞廳。
到這裏，烏雲就跟不進去了，也懶得跟，感覺今天吃瓜吃飽了。
飛了這麽久，他也有些餓了。
難得來一次市區，不能白飛一趟，找點他們小鎮上沒有的東西吃吃看。
不過他有些心不在焉，感覺剛才在徐家看到的事情那是相當炸裂，突破了他的想象力。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家貓咖。
“咦？”
是那種裏面有很多可愛貓貓的貓咖嗎？
和他們家白姐很不一樣的軟軟的嬌嬌的哈基米嗎？
他開開心心變成人過去，開門就是一個軟軟嬌嬌的的貓娘小姐姐。
“主人，我是你的哈基米喵~”
對，但不對！
烏雲滿臉茫然，被貓娘小姐姐拖進掛著貓貓頭招牌的女仆咖啡店。
各式各樣貓娘小姐姐環繞中，烏雲弱弱開口：“這裏不是貓咖嗎？”
“貓咪咖啡店也是貓咖喵~”
烏雲縮在卡座最角落，感覺自己就是一只被貓貓包圍的小雞仔。
還是白貓店長看出烏雲不自在，過來解圍，把店員都趕到一邊：“你們幾個別看到一個漂亮小哥哥就圍過來啊。你們再這樣，下次我們店的主題就變成盤絲洞了。小哥哥，我們這裏是正經的餐飲店，只不過我們這一行比較卷。”
烏雲讀書的農大也是在郊區，來H市四年，別說是這種貓咖了，就是那種貓咖都沒見識過，果然城裏人會玩。
他露出很天然的沒見識的表情，好奇地問：“那我可以點餐？”
白貓店長拿出一份制作精美的菜單遞過去：“可以的。可以指定你喜歡的貓娘給你上菜，陪你聊天或者玩游戲。”
大概是白貓店長不喵，看上去比較禦姐，有點像他家白姐的樣子，烏雲倒是放松下來，看菜單上的菜品和價格都比較正常，就隨便點了一份套餐。
店長和店員小姐姐都很會聊天，烏雲這種輕微社恐很容易就被輕松拿捏，一杯咖啡沒喝完，烏雲就拿出手機給她們炫耀自家真正的哈基米：“這是我白姐，天下無敵，超級厲害！”
照片還沒劃到第二張，一個電話打過來。
白貓店長看著顯示的昵稱：“亮晶晶？你女朋友查崗啊？”
小哥哥一看就很單純，會給通訊錄裏的人起昵稱，百分百是女朋友。
烏雲小臉一紅：“不是。”他沒馬上接起來，而是問了店長找了個僻靜的包間才接起電話，“餵？”
“出來。”
“啊？”烏雲感覺沒聽懂。
電話那頭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你不是在寧潼路上嗎？我看到你了。”
“咦？”他亂飛了一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寧潼路上，顏昊怎麽知道的？
難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跟蹤徐力軍，顏昊跟蹤他？
“怎麽？舍不得出來？”
烏雲不知道怎麽，感覺有點心虛，認真解釋：“我飯還沒吃完。”
花了錢的，憑什麽不吃完？
賺錢很辛苦的好不好？
手機都快壓不住顏昊的怒氣：“出來，我們回家吃飯。”
“啊？”烏雲從包廂裏出來，滿臉茫然，然後看到推門進來的顏昊，“你怎麽在這兒？”
怎麽這麽巧？
上次他畢業跟著爸媽瞎逛，回家就碰到顏昊；今天心血來潮瞎飛，又碰到了。
顏昊穿得很隨便，看著烏雲滿臉覆雜：“我家住這兒。”
“咦？”亮晶晶家不是住高爾夫別墅嘛，怎麽在市中心？
哦，也是。
人家有錢人都是有很多套房子的。
顏昊看他傻楞楞的樣子就來氣，上前一步拉他，拿出手機直接找店長把他的餐費付了，直接把他拉出去。
烏雲全程懵圈，撓頭。
他也沒幹什麽啊？怎麽搞得像是被捉奸在床一樣？
顏昊估計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心裏面又是生氣，又是羞愧，拉著他走出店鋪幾米之後，說道：“抱歉，我不該打擾你吃飯。”他是喜歡烏雲，可烏雲現在還不是他的男朋友，來這樣的場所吃飯很正常。
人家確實是一家正經餐飲店。
他有一些喜歡二次元的發小，會經常光顧類似的店鋪，沒做什麽不好的事情。
顏家不遠，走了沒幾分鐘就是一扇外表平平無奇的黑色大鐵門，沒有鏤空，邊上圍墻高高的，看不清楚裏面是什麽樣子。
烏雲心想，要不他去飛一下無人雞（鴉）瞧瞧？
顏昊就把大鐵門整扇推開，拉著烏雲進去，又把他拉到門外指指門牌號：“記清楚了，以後來家裏就知道了。”別拐去外面奇奇怪怪的地方。
烏雲全程懵圈，稀裏糊塗地記下門牌號，也不知道自己記下來幹嘛。
還以後來？
他幹嘛沒事跑老板家裏？
他是烏雲，又不是鴉鴉！
他稀裏糊塗進門，聽顏昊叫了一聲什麽叔還是什麽嬸，一眼看過去都沒看到別的什麽，就看到許多路燈。
好家夥，家裏還得裝路燈，這得是什麽樣的生活？
不行，他得找機會上路燈站一會兒，體驗一下。
有人出來關門，聽顏昊交代：“準備點夜宵，稍微清淡一點，再切一份水果。對了，把我隔壁房間收拾出來。”
“這邊是正門，一般不怎麽開。”
烏雲其實沒怎麽聽清楚顏昊說的什麽，看著身後的門關上，感覺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大大的花園，大大的游泳池！
“你家的花園好漂亮，比奧利維亞家的花還好看！”
顏昊的腳步停了下來，一時間覺得有點五味雜陳：“小烏。”
“嗯？”
顏昊修改了一下稱呼：“烏雲。”
“嗯。”烏雲立刻就緊張起來。
根據他的經驗，身邊的人連名帶姓叫他的時候，最好把皮給繃緊了。如果是爸媽這麽叫他的話，最好馬上撒丫子跑。
亮晶晶突然變得很有壓迫感！
顏昊覺得自己面對烏雲的時候總是詞窮，無論想了多久的臺詞，甚至於寫下來背誦，到真正面對烏雲的時候都會忘記。
剩下的只有本能。
比第一次幼兒園上臺表演都緊張。
“我很抱歉，剛才把你擅自拉出來。我知道你去的不是什麽不好的地方，我只是不喜歡你和別人那麽親近，我吃醋。”
烏雲：果然在聽到自己全名的時候就該跑路的。
現在咋整？
顏昊看著烏雲已經僵硬成一個木頭人，再看看一直被他拉著的手腕，突然感覺自己就不緊張了：“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鄭重考慮一下我。好了，吃點夜宵，今天在這邊睡，晚上別回去了。明天你休息，是要回家還是去宿舍那邊？”
“回家吧？”要不還是找棵樹冷靜冷靜。
“那我明天送你去火車站？”
“啊，不用了。”他直接飛回去。
烏雲都不知道自己夜宵吃了啥，倒是客房裏的東西用著挺順手的，和亮晶晶家裏幾乎一樣，連擺放位置都差不多。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還是變成鴉鴉感覺自在一點。大概是有了羽毛覆蓋之後，臉皮也厚了一點，才算是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強大的生物鐘叫醒，透過晨曦才看清楚自己昨晚住的臥室。
超大。
擺設很少，裝修略帶覆古。
一張大床兩邊床頭櫃，然後就沒有別的東西了，順時針數過去好幾扇門，對應著衛生間、衣帽間、起居室。
哦，起居室是和隔壁房間共用的。
外面陽臺也是和隔壁房間共用的。
隔壁房間住著亮晶晶。
亮晶晶昨天晚上跟他告白了。
他洗漱完，同手同腳走到起居室裏，看到裏面沒人，松了一口氣，把昨天換下來洗幹凈的衣服拿回房間換上，和早起的幾名家政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顏家。
本來出於禮貌，他應該和主人當面道別的。
但是，他覺得尷尬。
也不完全是尷尬，反正就是別扭。
要是再碰上亮晶晶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什麽的，那不是更加別扭嘛。
溜了溜了。
他出去其實沒走遠，找了個公廁變成烏鴉。
公廁真的是最方便最安全的變身的地方了，肯定不會有監控。
尤其是清晨，也不會有人。
烏雲變完之後，才發現自己還沒吃早飯，又不想變回去，琢磨著上哪兒去找點東西吃，下意識又飛回到顏家，理所當然地吃起了花園裏一棵成熟度剛好的葡萄。
他是亮晶晶家的鴉鴉，亮晶晶家的果樹全是鴉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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