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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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阮甜晚上回去， 才看到姜景發的朋友圈。
哦，現在應該叫江璟了。
兩人吃完飯回展館路上，閑聊， 阮甜有苦惱過這個問題。
她表示換完名字之後，叫他都不習慣了。
江璟佑說：“其實我小時候小名就叫江璟。”
關於這個名字的來源，他很輕快帶過。
大概是，江璟是他媽媽這邊給他取的， 後來十歲左右，被父親這邊改成了江璟佑。
但是身邊自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都習慣叫他江璟。
阮甜聽完， 沒有追問，安靜了會後， 只突然欣喜叫道：“算你還有點良心，沒有徹底騙我。”
“那以後我就繼續叫你江璟了！”
朋友圈備註名未改， 鮮少冒泡的身影， 難得更新狀態， 是張沒有配文的照片。
陳列櫃中，整套卡通人物立牌和周圍獎杯放在一起，有種童真的浪漫。
阮甜腦中毫無征兆的冒出他拎著周邊時， 笑意吟吟說出的那句。
——“我喜歡都來不及。”
糟糕。
她捂住再度活蹦亂跳的心臟， 感覺大事不妙。
阮甜結束實習工作前的最後一場活動， 是個小型的動漫同人展，相比於上次同《逆旅星辰》的聯名， 這次活動要隨意許多， 邀請的嘉賓也都是業餘的二次元資深愛好者， 沒有硬性的kpi宣傳任務，流程相對更加寬松自由， 更像是一場國內同好交流。
阮甜經過上次的經驗，對活動流程已經得心應手，小組幾個人分工合作，分別負責敲定場地、聯絡參展嘉賓、活動組織宣傳……
她被分到的任務是邀請嘉賓，阮甜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敲定擬邀的cos老師以及畫手寫手太太名單，上報上去審核無誤後，開始一個個找聯系方式。
忙活了一小周，檔期流程都確定的差不多了，整個活動在有條不絮地推進，臨開展前兩天，有位約好的cos老師卻臨時家裏出事來不了。
這麽短的期限要去找人，還要出出來一套cos裝，時間緊迫，不行就只能空一個角色，但是宣傳海報早已經提前打出去。
阮甜對著電腦瘋狂查找能來救場的cos老師名單，正焦頭爛額之際，對面負責人目光定在她身上，突然一亮。
“小甜，你自己不就可以上嗎？”
……
活動差的一個角色是某部動漫裏少女阿貍，服裝早已定制好，火紅的半袖和風短裙，腰間系帶綁成繁覆的蝴蝶結，淡金色雙馬尾假發，頭頂露出毛茸茸的狐貍耳朵，裙身外的大腿和肩膀上貼著薔薇火焰的紋身。
禦姐和少女感奇異的糅雜在一起，元氣日系的颯爽。
缺席的那位cos和阮甜身形差不多，這個角色偏可愛系，找的扮演者個子都不高，衣服只另外修改了幾個尺寸，其餘不用大調整。
阮甜就這樣從幕後到了臺前，從一位展會工作人員變成了兼職cos。
漫展那天，人流量依舊不低，現場熱鬧繁華，各種五花八門的二次元活動令人目不暇接。阮甜在現場扮演著cos，走秀合影，得空時還要順便幫把手，給同事分擔點事情。
一整天連軸運作下來，人都快變成一個陀螺機器，沒空看一眼手機，發現江璟時，已經是傍晚，活動快結束，她在被幾個動漫迷圍著簽名合影，等人群散開，才看見那個站在不遠處，對她目含微笑的人。
他穿著一件很有設計感的白色上衣，布料輕透，衣角底下繡著一小株青竹。
襯得他五官愈發俊挺白凈。
整個人站在那裏，就像高潔筆挺立於山間的竹，在陽光下撲朔著枝葉的影子。
阮甜眼睛一亮，驚喜朝他跑過去，笑眼彎彎。
“你怎麽過來了？”
他沖她晃了晃掌心手機：“看消息。”
阮甜這才拿出冷落了大半天的手機，兩人哪怕見過一面，依然保持著線上聯絡的習慣，每天林林總總分享著細碎的事情，不知不覺，日常都已經被另一個人所完全共享。
阮甜早上給他發了一個開始打工的表情包，小熊貓頭頂系著奮鬥的紅帶子，單手握拳充滿幹勁，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臉上碩大的兩個黑眼圈。
他回了一個加油。
臨近下午，又突然發了兩條消息。
y：【我工作剛好路過你們漫展附近，進來看看你？】
y：【還沒忙完嗎】
兩條消息之間大概間隔了二十分鐘。
阮甜直到傍晚，才遲遲看到。
她垂眸笑，當著他的面回覆。
甜：【忙完啦】
她發完對他晃了晃手機示意，神情狡黠。
活動還有後續收尾工作要做，阮甜作為工作人員，只能在漫展結束前抽出一小段空隙，同他短暫赴約。
為了節省時間，阮甜沒有再另外回化妝間卸妝換衣服，她這套cos裝出門還算方便，短裙長筒靴，沒有Lolita的大裙擺，她們之前參加類似活動，大家也會大大方方穿著衣服出門。
在阮甜看來沒什麽的事情，漫展周圍，也能看見各種穿著“奇裝異服”的人，只是兩人吃東西的地方在商區，越往人多的地方走，大家穿著就越“正常”，甚至偶爾能看到正裝打扮的上班族。
阮甜這一身衣服混跡在其中格外顯眼，四周投來的目光中也不乏驚艷留戀，只是阮甜看著身旁的人，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同陳方維一起出門的經歷。
那會他也是穿著休閑，與常人無異，阮甜是一身兔子小姐的cos服，頭頂同樣有兩只大耳朵，那次，兩人抵達吃飯的地方，陳方維就婉轉提出來，讓她以後出來穿正常的衣服。
阮甜小心翼翼打量著旁邊的男人，他仍然面色如常，似乎完全沒察覺周圍頻頻投來的視線，只是在人群偶爾擁堵時，才會輕輕皺起眉頭。
感知到了她的目光，江璟佑垂眸，低聲詢問：“是不是太擠了？”
他有些自責道歉：“抱歉，朋友推薦的甜品店，感覺裏面的種類會是你愛吃的，不知道他們地址在這種地段，剛好還碰上下班高峰期……”
“沒關系沒關系。”阮甜連忙擺手，只是看了看兩人周圍，路人投來的過分關註，不安抿了抿唇，“只是擔心會給你造成困擾……”
她聲音太小，剛好前頭商場在搞活動，主持人拿著麥克風熱情鼓動氣氛，豐厚的獎品吸引著觀眾紛紛往那頭擠。
“什麽？”江璟佑沒聽清，低下頭來。
“沒事……”她剛出聲，身後有人重重擠來，阮甜沒註意撞向他，發間毛茸茸的耳朵剛好蹭過江璟佑的下巴。
他心頭本能一顫，仿佛被一只毛茸茸的小動物蹭了下。
江璟佑扶住她，手很禮貌地搭在她腰側蝴蝶結上。阮甜剛剛站穩，心慌意亂之際，他在人群中小心牽住她的手，坦然鎮定。
“我們先走出去。”
阮甜大腦空白，只感知到手心傳來的觸感溫度，力道很輕，他松松攏著，似乎擔心冒犯。
游離的目光聚集在前方的人身上。
他大大方方領著她往外走，在前面開路，阮甜躲在他後頭，時不時被他伸手護著，避開了大部分人流沖擊。
兩人很快順利通過這片繁華街區。
那家甜品店在一所老式獨棟洋樓，臨街，還未靠近，就先遠遠感受到滿目粉色沖擊。
少女心的裝潢精準擊中阮甜的心，無論是門口堆積的城堡氣球，還是每個戴著玩偶發箍的女仆服務生，進出的都是穿著打扮精致獨特的女孩，阮甜這一身在其中完美融入。
反而是身旁的江璟佑，因為太過正經而顯得異常突出。
兩人在窗邊找了位置，有可愛的服務生拿著甜品單過來，店裏連菜單都是粉色系著蝴蝶結的，阮甜點了他們家的招牌，等待期間，忍不住驚喜睜圓眼睛。
“你怎麽找到這家店的？！”這種小眾二次元的地方，感覺沒有小圈子根本發現不了。
對面江璟佑笑了下，有些罕見的難為情：“問了一個朋友的妹妹。”
“啊？”她頭頂緩緩敲出問號，有許多好奇。
他幹脆坦然解釋：“我說要帶一個喜歡二次元的小姑娘出去吃飯，問他們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謎底解開，阮甜更窘迫了，兩人卡在這裏，彼此不自然移開視線，耳根微熱。
江璟佑指尖不由自主輕敲桌面，須臾，清了清嗓子：“你要不要拍照？”
他目光示意前頭打卡區域，此時正聚集著一批穿著小裙子的女生在互相拍照，憑借著阮甜多年擺拍的經驗來看，這家店每個角落都無比出片。
她還是果斷搖了搖頭拒絕。
“不用了。”她怕他追問原因，又立馬解釋了句，“今天拍的夠多了。”
阮甜平時私拍找的攝影師大部分是女生，即便談戀愛時，也很少讓陳方維給自己拍照。
他們兩個才第二次見面，她還穿成這樣，阮甜光想想那個畫面，就要尷尬得腳趾扣地……
“啊，好可惜。”誰料，他輕輕嘆了口氣，黑眸凝著她笑，“你今天穿得這麽漂亮，我卻沒有機會和你一起合照。”
“有點嫉妒了。”
“我連粉絲都不如。”
“…………”
阮甜詭異沈默三秒，趁著甜品還沒上來，站起身，幹脆道：“那走吧。”
“去哪？”他明知故問。
“去拍照。”阮甜繃著臉吐出三個字。
他們的第一張合照，是店裏拍立得相機打印出來的。
兩人並肩站在一起，身後是巨大的粉色城堡和氣球。
她穿著阿貍cos裝，毫無違和，旁邊的男人顯得年輕端正，含笑望著鏡頭。
阮甜拍的時候沒發現，仔細看了照片兩眼，才發現他藏在身後的手，不知什麽時候悄悄牽在了她腰間的蝴蝶結綁帶上，中規中矩的站姿，多了幾分無形親密。
她很喜歡這張照片，正準備小心收起來放進錢夾裏。
“你幹什麽？”對面的人看出了她的動作，飛快抽出她手中照片，語調得意洋洋懶散上揚，“這可是我的照片，你想要，得重新再拍一張。”
阮甜：“…………”
很好，她終於不再懷疑同她面基的另有其人了。
這家店的甜品確實出色，除了獨特創意的造型之外，味道也出乎意料的好吃。
阮甜連吃了兩塊小蛋糕，罪惡感爆棚。
兩人原路返回，路上，依然人多。
他這次提前禮貌詢問，可不可以牽著她出去，阮甜點頭，遞出了自己裙子上的蝴蝶結綁帶，禮貌驕矜昂起小下巴。
“你牽著這個吧。”
“…………”
江璟佑老老實實拽著她的蝴蝶結，避開人群左突右撞，小心翼翼在擁堵中護送她出來時，掌心已經不自覺冒出了汗，一身熱氣。
臉上被她的耳朵不知道蹭了多少次，少女身上的馨香總是往鼻間鉆。阮甜對這一切一無所知，扶著自己被撞歪的狐貍耳朵，還在嘟囔抱怨人太多了。
江璟佑嘆了口氣，緩和幾秒，替她整理著被方才擁擠弄亂的頭發和小裙子。
他面容莫名認真專註，手上動作很輕柔，阮甜想起了小時候自己整理最愛的芭比娃娃時的場景。
她把這詭異聯想揮出腦中，聽見耳邊如釋重負一聲：“好了，走吧。”
回去這段路程出乎意料的快，感覺比起去時，縮短了一大截，轉眼間便到了。
展館近在眼前，登上臺階，大門就在不遠處，廣場上還有幾道零落身影。
阮甜轉身同他告別，夕陽西斜，男人高而修長。
“我先進去啦。”她尾音微微上揚，有種故作的輕快。
“阮甜。”他突然叫住她，面容沐浴著傍晚的餘暉，像是布滿紅暈。
江璟佑唇動了動，話到嘴邊改了口，黑眸靜靜含笑：“我們下次見面能有一次完整的約會嗎？”
…………
約會。
阮甜被這個詞沖擊得大腦空白。
她不記得自己回答了什麽，只胡亂點頭，似乎支吾說了好，慌張無措提著裙子拔腿小跑離開，身影倉促，像林間被人追趕奔走的鹿。
回去之後，氣息還未平穩，感覺到身側手機震動，打開，果然是他發來的消息。
只簡短提醒的三個字。
y：【慢一點】
阮甜總感覺自己從這三個字裏，看出了一種嘲笑意味。
她重重關掉手機，決定心裏拉黑他三個小時。
阮甜回來的剛剛好，部門同事正在做著現場收尾工作，阮甜快速換完衣服加入他們，等忙活結束從公司回去，正好三個小時後，夜幕早已降臨。
他們這段時間的辛苦，迎來了兩天休息假期。
阮甜坐在公交車後排，打開手機，看到了某人半個小時前發給她的照片。
是兩人今天那張合照，被他拍下來，發給她。
阮甜點開放大細細看著，許久後，按下保存，大發善心拍了拍他微信頭像。
【你拍了拍y】
他並沒有設置那些花裏胡哨的拍拍，是很原始的系統提示。
那邊很久沒反應，直到阮甜下車回了家，才看見他回覆，難得解釋。
y：【我剛才沒看微信】
噢，阮甜躺倒沙發，打字。
甜：【哦】
發過去一秒，那邊語音彈了出來，阮甜欣喜冒出，又很快壓下，假裝不情不願劃開，餵了聲。
“下班了？”男人熟悉低沈的聲音，好聽悅耳得足以驅散她整天疲憊。
阮甜嘴角不自覺冒出笑意，又是高冷的一聲：“嗯……”
只是尾音微微拉長，透出放松。
“你的實習什麽時候結束？”他在那頭問。
阮甜掰著手指頭數了下：“還有一周，因為我們也沒多久要開學了。”
“小甜女士真是日程繁忙。”他開玩笑，又暗藏兩分抱怨。
從前永遠都是她在問他的時間，等著他有空帶她打游戲，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風水輪流轉，阮甜心底暗喜，努力正色。
“還行還行。”
“能者多勞。”
“那你們公司什麽時候放假？”他話鋒一轉，狀似不經意問。
阮甜前兩次周末剛好撞上辦展，工作日調的休，江璟佑又在上班，兩人時間一直沒碰上。
這次也不例外，明天休息日，又是周一。
這就是公司唯一的弊端，雖然氣氛輕松自由待遇好，年輕人聚集，但是！一旦辦展，就沒有了固定周末。
阮甜運氣不好，暑假進來，剛好活動頻多，好幾個展都被她趕上了，從入職到現在幾乎沒有真正周六日休息過。
她垮著臉，苦惱拖長聲音：“明天。”
聽筒那頭果不其然沈默一瞬：“我明天有個重要的會。”
“嗯。”阮甜點頭表示理解，畢竟特意請假出去玩什麽的，也讓她怪有罪惡感的。
“不過可以早點下班，我們晚上一起吃飯？”他語調輕慢柔緩。
“好呀。”阮甜不假思索答應下來，緊接著很快，聽到他在那頭用一種誘哄小孩的語氣，裹挾著笑意詢問似的開口。
“那你明天要不要順便到我們公司玩一玩？”
……
講句實話，阮甜覺得這個提議，有點超出他們關系界限了。
背著小包穿著小裙子站在他們公司樓下時，阮甜仍然在思索，這個行為是不是太過親密，他們畢竟只是見了兩次面的——網、友。
阮甜思緒被掌心震動打斷。
她前一刻給他發的到了，後一刻，他消息發來。
y：【我馬上下來】
容不得阮甜再思考，她在他們公司一樓大廳，還未打量幾眼，就看到電梯口匆匆走來的人。
他穿著淺藍色襯衫，西裝長褲，胸前掛著工牌，寬肩窄腰，有種男人的特有韻味。
第一次見到他正裝打扮，阮甜有些楞，目光掃過，不自覺偷偷咽了咽口水。
“你怎麽這麽快？”她沒話找話，小聲跟在他背後詢問。江璟佑伸手按電梯，目光定格落在她身上。
“怕你等得不耐煩，所以一路跑下來的。”
“我哪有這麽沒耐心——”阮甜開口想反駁，擡頭卻正對上他蘊藏笑意的黑眸，江璟佑伸手摸了摸她腦袋，微低下頭，模樣勾人，含笑盯著她眼睛打量。
“今天怎麽回事，感覺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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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甜晚上回去， 才看到姜景發的朋友圈。
哦，現在應該叫江璟了。
兩人吃完飯回展館路上，閑聊， 阮甜有苦惱過這個問題。
她表示換完名字之後，叫他都不習慣了。
江璟佑說：“其實我小時候小名就叫江璟。”
關於這個名字的來源，他很輕快帶過。
大概是，江璟是他媽媽這邊給他取的， 後來十歲左右，被父親這邊改成了江璟佑。
但是身邊自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都習慣叫他江璟。
阮甜聽完， 沒有追問，安靜了會後， 只突然欣喜叫道：“算你還有點良心，沒有徹底騙我。”
“那以後我就繼續叫你江璟了！”
朋友圈備註名未改， 鮮少冒泡的身影， 難得更新狀態， 是張沒有配文的照片。
陳列櫃中，整套卡通人物立牌和周圍獎杯放在一起，有種童真的浪漫。
阮甜腦中毫無征兆的冒出他拎著周邊時， 笑意吟吟說出的那句。
——“我喜歡都來不及。”
糟糕。
她捂住再度活蹦亂跳的心臟， 感覺大事不妙。
阮甜結束實習工作前的最後一場活動， 是個小型的動漫同人展，相比於上次同《逆旅星辰》的聯名， 這次活動要隨意許多， 邀請的嘉賓也都是業餘的二次元資深愛好者， 沒有硬性的kpi宣傳任務，流程相對更加寬松自由， 更像是一場國內同好交流。
阮甜經過上次的經驗，對活動流程已經得心應手，小組幾個人分工合作，分別負責敲定場地、聯絡參展嘉賓、活動組織宣傳……
她被分到的任務是邀請嘉賓，阮甜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敲定擬邀的cos老師以及畫手寫手太太名單，上報上去審核無誤後，開始一個個找聯系方式。
忙活了一小周，檔期流程都確定的差不多了，整個活動在有條不絮地推進，臨開展前兩天，有位約好的cos老師卻臨時家裏出事來不了。
這麽短的期限要去找人，還要出出來一套cos裝，時間緊迫，不行就只能空一個角色，但是宣傳海報早已經提前打出去。
阮甜對著電腦瘋狂查找能來救場的cos老師名單，正焦頭爛額之際，對面負責人目光定在她身上，突然一亮。
“小甜，你自己不就可以上嗎？”
……
活動差的一個角色是某部動漫裏少女阿貍，服裝早已定制好，火紅的半袖和風短裙，腰間系帶綁成繁覆的蝴蝶結，淡金色雙馬尾假發，頭頂露出毛茸茸的狐貍耳朵，裙身外的大腿和肩膀上貼著薔薇火焰的紋身。
禦姐和少女感奇異的糅雜在一起，元氣日系的颯爽。
缺席的那位cos和阮甜身形差不多，這個角色偏可愛系，找的扮演者個子都不高，衣服只另外修改了幾個尺寸，其餘不用大調整。
阮甜就這樣從幕後到了臺前，從一位展會工作人員變成了兼職cos。
漫展那天，人流量依舊不低，現場熱鬧繁華，各種五花八門的二次元活動令人目不暇接。阮甜在現場扮演著cos，走秀合影，得空時還要順便幫把手，給同事分擔點事情。
一整天連軸運作下來，人都快變成一個陀螺機器，沒空看一眼手機，發現江璟時，已經是傍晚，活動快結束，她在被幾個動漫迷圍著簽名合影，等人群散開，才看見那個站在不遠處，對她目含微笑的人。
他穿著一件很有設計感的白色上衣，布料輕透，衣角底下繡著一小株青竹。
襯得他五官愈發俊挺白凈。
整個人站在那裏，就像高潔筆挺立於山間的竹，在陽光下撲朔著枝葉的影子。
阮甜眼睛一亮，驚喜朝他跑過去，笑眼彎彎。
“你怎麽過來了？”
他沖她晃了晃掌心手機：“看消息。”
阮甜這才拿出冷落了大半天的手機，兩人哪怕見過一面，依然保持著線上聯絡的習慣，每天林林總總分享著細碎的事情，不知不覺，日常都已經被另一個人所完全共享。
阮甜早上給他發了一個開始打工的表情包，小熊貓頭頂系著奮鬥的紅帶子，單手握拳充滿幹勁，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臉上碩大的兩個黑眼圈。
他回了一個加油。
臨近下午，又突然發了兩條消息。
y：【我工作剛好路過你們漫展附近，進來看看你？】
y：【還沒忙完嗎】
兩條消息之間大概間隔了二十分鐘。
阮甜直到傍晚，才遲遲看到。
她垂眸笑，當著他的面回覆。
甜：【忙完啦】
她發完對他晃了晃手機示意，神情狡黠。
活動還有後續收尾工作要做，阮甜作為工作人員，只能在漫展結束前抽出一小段空隙，同他短暫赴約。
為了節省時間，阮甜沒有再另外回化妝間卸妝換衣服，她這套cos裝出門還算方便，短裙長筒靴，沒有Lolita的大裙擺，她們之前參加類似活動，大家也會大大方方穿著衣服出門。
在阮甜看來沒什麽的事情，漫展周圍，也能看見各種穿著“奇裝異服”的人，只是兩人吃東西的地方在商區，越往人多的地方走，大家穿著就越“正常”，甚至偶爾能看到正裝打扮的上班族。
阮甜這一身衣服混跡在其中格外顯眼，四周投來的目光中也不乏驚艷留戀，只是阮甜看著身旁的人，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同陳方維一起出門的經歷。
那會他也是穿著休閑，與常人無異，阮甜是一身兔子小姐的cos服，頭頂同樣有兩只大耳朵，那次，兩人抵達吃飯的地方，陳方維就婉轉提出來，讓她以後出來穿正常的衣服。
阮甜小心翼翼打量著旁邊的男人，他仍然面色如常，似乎完全沒察覺周圍頻頻投來的視線，只是在人群偶爾擁堵時，才會輕輕皺起眉頭。
感知到了她的目光，江璟佑垂眸，低聲詢問：“是不是太擠了？”
他有些自責道歉：“抱歉，朋友推薦的甜品店，感覺裏面的種類會是你愛吃的，不知道他們地址在這種地段，剛好還碰上下班高峰期……”
“沒關系沒關系。”阮甜連忙擺手，只是看了看兩人周圍，路人投來的過分關註，不安抿了抿唇，“只是擔心會給你造成困擾……”
她聲音太小，剛好前頭商場在搞活動，主持人拿著麥克風熱情鼓動氣氛，豐厚的獎品吸引著觀眾紛紛往那頭擠。
“什麽？”江璟佑沒聽清，低下頭來。
“沒事……”她剛出聲，身後有人重重擠來，阮甜沒註意撞向他，發間毛茸茸的耳朵剛好蹭過江璟佑的下巴。
他心頭本能一顫，仿佛被一只毛茸茸的小動物蹭了下。
江璟佑扶住她，手很禮貌地搭在她腰側蝴蝶結上。阮甜剛剛站穩，心慌意亂之際，他在人群中小心牽住她的手，坦然鎮定。
“我們先走出去。”
阮甜大腦空白，只感知到手心傳來的觸感溫度，力道很輕，他松松攏著，似乎擔心冒犯。
游離的目光聚集在前方的人身上。
他大大方方領著她往外走，在前面開路，阮甜躲在他後頭，時不時被他伸手護著，避開了大部分人流沖擊。
兩人很快順利通過這片繁華街區。
那家甜品店在一所老式獨棟洋樓，臨街，還未靠近，就先遠遠感受到滿目粉色沖擊。
少女心的裝潢精準擊中阮甜的心，無論是門口堆積的城堡氣球，還是每個戴著玩偶發箍的女仆服務生，進出的都是穿著打扮精致獨特的女孩，阮甜這一身在其中完美融入。
反而是身旁的江璟佑，因為太過正經而顯得異常突出。
兩人在窗邊找了位置，有可愛的服務生拿著甜品單過來，店裏連菜單都是粉色系著蝴蝶結的，阮甜點了他們家的招牌，等待期間，忍不住驚喜睜圓眼睛。
“你怎麽找到這家店的？！”這種小眾二次元的地方，感覺沒有小圈子根本發現不了。
對面江璟佑笑了下，有些罕見的難為情：“問了一個朋友的妹妹。”
“啊？”她頭頂緩緩敲出問號，有許多好奇。
他幹脆坦然解釋：“我說要帶一個喜歡二次元的小姑娘出去吃飯，問他們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謎底解開，阮甜更窘迫了，兩人卡在這裏，彼此不自然移開視線，耳根微熱。
江璟佑指尖不由自主輕敲桌面，須臾，清了清嗓子：“你要不要拍照？”
他目光示意前頭打卡區域，此時正聚集著一批穿著小裙子的女生在互相拍照，憑借著阮甜多年擺拍的經驗來看，這家店每個角落都無比出片。
她還是果斷搖了搖頭拒絕。
“不用了。”她怕他追問原因，又立馬解釋了句，“今天拍的夠多了。”
阮甜平時私拍找的攝影師大部分是女生，即便談戀愛時，也很少讓陳方維給自己拍照。
他們兩個才第二次見面，她還穿成這樣，阮甜光想想那個畫面，就要尷尬得腳趾扣地……
“啊，好可惜。”誰料，他輕輕嘆了口氣，黑眸凝著她笑，“你今天穿得這麽漂亮，我卻沒有機會和你一起合照。”
“有點嫉妒了。”
“我連粉絲都不如。”
“…………”
阮甜詭異沈默三秒，趁著甜品還沒上來，站起身，幹脆道：“那走吧。”
“去哪？”他明知故問。
“去拍照。”阮甜繃著臉吐出三個字。
他們的第一張合照，是店裏拍立得相機打印出來的。
兩人並肩站在一起，身後是巨大的粉色城堡和氣球。
她穿著阿貍cos裝，毫無違和，旁邊的男人顯得年輕端正，含笑望著鏡頭。
阮甜拍的時候沒發現，仔細看了照片兩眼，才發現他藏在身後的手，不知什麽時候悄悄牽在了她腰間的蝴蝶結綁帶上，中規中矩的站姿，多了幾分無形親密。
她很喜歡這張照片，正準備小心收起來放進錢夾裏。
“你幹什麽？”對面的人看出了她的動作，飛快抽出她手中照片，語調得意洋洋懶散上揚，“這可是我的照片，你想要，得重新再拍一張。”
阮甜：“…………”
很好，她終於不再懷疑同她面基的另有其人了。
這家店的甜品確實出色，除了獨特創意的造型之外，味道也出乎意料的好吃。
阮甜連吃了兩塊小蛋糕，罪惡感爆棚。
兩人原路返回，路上，依然人多。
他這次提前禮貌詢問，可不可以牽著她出去，阮甜點頭，遞出了自己裙子上的蝴蝶結綁帶，禮貌驕矜昂起小下巴。
“你牽著這個吧。”
“…………”
江璟佑老老實實拽著她的蝴蝶結，避開人群左突右撞，小心翼翼在擁堵中護送她出來時，掌心已經不自覺冒出了汗，一身熱氣。
臉上被她的耳朵不知道蹭了多少次，少女身上的馨香總是往鼻間鉆。阮甜對這一切一無所知，扶著自己被撞歪的狐貍耳朵，還在嘟囔抱怨人太多了。
江璟佑嘆了口氣，緩和幾秒，替她整理著被方才擁擠弄亂的頭發和小裙子。
他面容莫名認真專註，手上動作很輕柔，阮甜想起了小時候自己整理最愛的芭比娃娃時的場景。
她把這詭異聯想揮出腦中，聽見耳邊如釋重負一聲：“好了，走吧。”
回去這段路程出乎意料的快，感覺比起去時，縮短了一大截，轉眼間便到了。
展館近在眼前，登上臺階，大門就在不遠處，廣場上還有幾道零落身影。
阮甜轉身同他告別，夕陽西斜，男人高而修長。
“我先進去啦。”她尾音微微上揚，有種故作的輕快。
“阮甜。”他突然叫住她，面容沐浴著傍晚的餘暉，像是布滿紅暈。
江璟佑唇動了動，話到嘴邊改了口，黑眸靜靜含笑：“我們下次見面能有一次完整的約會嗎？”
…………
約會。
阮甜被這個詞沖擊得大腦空白。
她不記得自己回答了什麽，只胡亂點頭，似乎支吾說了好，慌張無措提著裙子拔腿小跑離開，身影倉促，像林間被人追趕奔走的鹿。
回去之後，氣息還未平穩，感覺到身側手機震動，打開，果然是他發來的消息。
只簡短提醒的三個字。
y：【慢一點】
阮甜總感覺自己從這三個字裏，看出了一種嘲笑意味。
她重重關掉手機，決定心裏拉黑他三個小時。
阮甜回來的剛剛好，部門同事正在做著現場收尾工作，阮甜快速換完衣服加入他們，等忙活結束從公司回去，正好三個小時後，夜幕早已降臨。
他們這段時間的辛苦，迎來了兩天休息假期。
阮甜坐在公交車後排，打開手機，看到了某人半個小時前發給她的照片。
是兩人今天那張合照，被他拍下來，發給她。
阮甜點開放大細細看著，許久後，按下保存，大發善心拍了拍他微信頭像。
【你拍了拍y】
他並沒有設置那些花裏胡哨的拍拍，是很原始的系統提示。
那邊很久沒反應，直到阮甜下車回了家，才看見他回覆，難得解釋。
y：【我剛才沒看微信】
噢，阮甜躺倒沙發，打字。
甜：【哦】
發過去一秒，那邊語音彈了出來，阮甜欣喜冒出，又很快壓下，假裝不情不願劃開，餵了聲。
“下班了？”男人熟悉低沈的聲音，好聽悅耳得足以驅散她整天疲憊。
阮甜嘴角不自覺冒出笑意，又是高冷的一聲：“嗯……”
只是尾音微微拉長，透出放松。
“你的實習什麽時候結束？”他在那頭問。
阮甜掰著手指頭數了下：“還有一周，因為我們也沒多久要開學了。”
“小甜女士真是日程繁忙。”他開玩笑，又暗藏兩分抱怨。
從前永遠都是她在問他的時間，等著他有空帶她打游戲，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風水輪流轉，阮甜心底暗喜，努力正色。
“還行還行。”
“能者多勞。”
“那你們公司什麽時候放假？”他話鋒一轉，狀似不經意問。
阮甜前兩次周末剛好撞上辦展，工作日調的休，江璟佑又在上班，兩人時間一直沒碰上。
這次也不例外，明天休息日，又是周一。
這就是公司唯一的弊端，雖然氣氛輕松自由待遇好，年輕人聚集，但是！一旦辦展，就沒有了固定周末。
阮甜運氣不好，暑假進來，剛好活動頻多，好幾個展都被她趕上了，從入職到現在幾乎沒有真正周六日休息過。
她垮著臉，苦惱拖長聲音：“明天。”
聽筒那頭果不其然沈默一瞬：“我明天有個重要的會。”
“嗯。”阮甜點頭表示理解，畢竟特意請假出去玩什麽的，也讓她怪有罪惡感的。
“不過可以早點下班，我們晚上一起吃飯？”他語調輕慢柔緩。
“好呀。”阮甜不假思索答應下來，緊接著很快，聽到他在那頭用一種誘哄小孩的語氣，裹挾著笑意詢問似的開口。
“那你明天要不要順便到我們公司玩一玩？”
……
講句實話，阮甜覺得這個提議，有點超出他們關系界限了。
背著小包穿著小裙子站在他們公司樓下時，阮甜仍然在思索，這個行為是不是太過親密，他們畢竟只是見了兩次面的——網、友。
阮甜思緒被掌心震動打斷。
她前一刻給他發的到了，後一刻，他消息發來。
y：【我馬上下來】
容不得阮甜再思考，她在他們公司一樓大廳，還未打量幾眼，就看到電梯口匆匆走來的人。
他穿著淺藍色襯衫，西裝長褲，胸前掛著工牌，寬肩窄腰，有種男人的特有韻味。
第一次見到他正裝打扮，阮甜有些楞，目光掃過，不自覺偷偷咽了咽口水。
“你怎麽這麽快？”她沒話找話，小聲跟在他背後詢問。江璟佑伸手按電梯，目光定格落在她身上。
“怕你等得不耐煩，所以一路跑下來的。”
“我哪有這麽沒耐心——”阮甜開口想反駁，擡頭卻正對上他蘊藏笑意的黑眸，江璟佑伸手摸了摸她腦袋，微低下頭，模樣勾人，含笑盯著她眼睛打量。
“今天怎麽回事，感覺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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