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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為你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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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為你而戰

將軍府

蕭暥醒來正躺在柔軟的床榻上,轉頭就見謝映之靜坐床邊,凝神在給他施針。秦羽和雲越滿臉緊張地站在一旁。

“映之?!”蕭暥見到他一激動,正要起身。

“別動。”謝映之輕聲提醒道,

蕭暥這才發現他的容色比平時還要寂淡幾分。目光碰觸的一瞬間,恍若久別重逢,兩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同以往的情愫。

“看來小宇已經知道了。”謝映之淡淡道。

蕭暥點頭。前世不可溯,他生不可知,唯有今生,惜取眼前人。

“阿季有消息嗎?”蕭暥問。

“竹冰蟲已經放出去了,再等等罷。”

“西陵呢?”

“魏將軍正在清理宮城,恢覆秩序,安撫百姓。”謝映之說著收起針。

“如何?”秦羽急問道。

“施針只是暫時壓下病勢,此後需配以湯藥慢慢調理,記住,這一陣切忌勞累,若再覆發藥石難醫。”

秦羽立即道:“我就住在這裏了,親自看著他!”

蕭暥:……

謝映之點頭,“小宇就勞煩大哥了。”

城中還有頗多傷員需要醫治,謝映之又吩咐了秦羽和雲越一些事,以及他就在城中醫館,有什麽情況隨時來找他。

***

蕭暥昏昏沈沈地睡到傍晚,隱約感到有人坐在榻前,正輕輕地替他拽好松落的薄毯。

“西陵。”蕭暥握住那只手。

這幾天經歷了那麽多,他心底有無數的話語想跟魏西陵說,但說出口卻是,“大梁的情況怎麽樣了?”

魏西陵道:“宮殿廢墟已清理,灼傷者皆送往醫館,只是火勢波及了附近的崇仁坊、永興坊,燒毀了部分宅院,寄雲將京兆府邸騰出來,臨時安頓災民。”

“此外,這幾日我在闔城搜索中抓獲蒼炎軍殘餘三十九人,但沒有發現賀紫湄的行蹤……”

大梁城經此浩劫,人心惶惶。

這些日子,魏西陵一邊指揮防務,一邊安撫百姓,同時尋找魏瑄。

蕭暥見他眼睛裏布滿血絲,正想拉他稍歇一會兒。就在這時,雲越匆匆進來,“主公,高唐急報!”

——北宮達以蕭暥弒君為名,糾集二十八路諸侯,起一百三十萬大軍,分兵三路,從雍北,襄南,豫西進逼大梁。

什麽?!蕭暥一時急火攻心,只覺得胸前一陣悸痛,猝不及防一口鮮血溢出嘴角。

***

高唐城

天剛亮,綿遠的號角聲響徹長空,茫茫無際的平原上,鐵甲森森的士兵匯聚成一片烏泱泱的海潮,從各個方向朝著高唐城席卷而來。

許慈(秦羽副將)站立在城樓上放眼望去,旌旗獵獵遮天蔽日,槍戟如林寒徹長空。

左襲身披重甲出現在陣中,戰馬背上亦覆裹著沈重的鐵甲。

只見他緩緩拉下了猙獰的獅頭面具,只留下兩道幽深的眼窟隱隱射出森冷的殺機。長劍向前一引,“出擊!”

如潮水般的重甲兵匯集成一道無可阻擋的鐵流向城門推進。

“放箭!”許慈一聲令下,如蝗的利箭掠空而起,挾帶著尖利的銳嘯聲,如疾風暴雨般向著重甲軍陣傾洩而下,卻攢射不透重甲兵身上堅硬的厚甲。

“破甲箭,弩兵!”許慈大喝道。

但破甲箭需要用專門的強弩發射,無法造成密集的箭雨。

很快重甲兵已經擁著沖車推進到城墻下。

“轟!”震耳欲聾的巨響中,沖車重重地撞在城門上。

厚重的城門劇烈地晃動了下,有碎石泥灰從城門上紛紛落下。

“頂住!”許慈大聲道。

守城士兵拼了命地擁擠在城門前,用肩膀扛用身軀頂住城門,試圖以血肉之軀築起一道壁壘守住城門。

“轟——”又是一聲巨響,城門晃動得更為劇烈,開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沖車又退後了些,再次向城門猛撞過去。

“砰——砰——”在連接不斷的撞擊之下,支撐城門的橫木上出現了一道可怕的裂紋。

終於,在“哢哢”刺耳的斷裂聲中,城門劇烈地晃了晃,緩緩向內側傾翻,頂住城門的士兵來不及撤退,被轟然倒下的城門重重地壓在下面,頓時筋斷骨折。

“殺!”先鋒龐岱將手中的長刀往前一指。

密密麻麻的重甲兵就像決了堤的洪流般洶湧前進,無數沈重的腳步踏過倒下的大門,剎那間漫天塵土飛揚,遮天蔽日。

城內,許慈右臂舉起,將長劍往前用力一引,大喝道: “迎戰!殺!”率先沖進了滾滾飛揚的煙塵裏,舉刀砍向沖在前面的重甲兵。

‘鐺’的一聲,火星爆起,長刀竟然砍不進重甲兵堅硬的鐵甲。

與此同時,噗地一聲,長矛的尖端刺入了許慈的腹部,冷鐵徹骨的寒意傳來,許慈大吼一聲不退反進,長矛透體而過,許慈抓住矛桿長刀一揮,重甲兵的頭顱淩空飛起。

見主將如此英勇,守城的士兵們也咆哮著向前沖去,兩軍終於在城門後狠狠相撞,剎那間,刺耳的金戈聲、嚎叫聲響徹雲霄,煙塵騰起中,刀戟飛舞,鮮血激濺。

激戰。

這一戰許慈以三萬守軍硬生生地抵住了數萬重甲兵的進攻達兩個時辰,最後戰至全軍覆沒,城破身死。

左襲下令屠城,以懾敵軍。

七月十五日,左襲攻陷博昌。

七月十九日,左襲水淹曲河城。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數千守軍被俘虜,皆坑殺。

七月三十日,長廣郡失陷,雍北防線全線崩潰。

與此同時,虞策出兵豫北,趙崇進軍巴東,其餘各路諸侯經豫州,繞道襄州北部,向雍州進發。一時間,前往雍州的路途上旌旗蔽日,黃塵滾滾。軍隊收尾相連,浩浩蕩蕩,直逼大梁。

***

將軍府

蕭暥披衣病懨懨地靠在案前,案上鋪著一張九州輿圖。上面插滿了各色小旗子,代表各路諸侯。

北方是北宮達和北宮梁的聯軍,南方是虞策和張鷂,西面是趙崇的鐵嶺軍,還有其他大大小小幾十路諸侯,號稱百萬大軍,這是要包圍他這只病狐貍了啊。而雍州可戰兵力只有二十餘萬。眾寡懸殊。

蕭暥思忖道:“不能等他們會師聯合,最好在途中將他們逐個擊破。”

秦羽凝眉道:“張鷂、趙崇兵力較弱,可先破之。”

蕭暥強打精神,眼中精光一閃,“按照我襄州之戰的打法,先破張鷂,然後迅速回師,再取趙崇。三天足夠了!”

他最擅長閃電戰。

魏西陵斷然道:“阿暥,你病未愈,不可出戰。”

謝映之也道:“閃電戰之戰術,擊敗張鷂、趙崇是可以,但那之後還要面對北宮達,虞策等多路人馬,若逐個擊破,就要四處轉戰,導致士卒疲憊,戰力下降,成強弩之末。”

蕭暥蔫頭耷腦,各個擊破行不通,那怎麽辦?等著被圍攻?

魏西陵道:“我去迎戰。”

“不可。”蕭暥勉力道。

現在天下人都以為他蕭暥弒君,北宮達率領的諸侯聯軍也是打著討逆除賊的旗號。如果這個時候魏西陵挺身而出站在他這個弒君逆賊的一邊,那麽他那麽多年忠義的賢名也將不覆存在!

他一直受名聲不好所累,他不希望今後魏西陵也是如此。

他還想再說什麽,卻被魏西陵止住了,“阿暥,這次聽我的。”他沈聲道。

這一戰,不為山河社稷,不為黎民眾生,只為斯人。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他也做了。哪怕是此戰之後聲名狼藉,他也擔得起。

秦羽疑問道:“魏將軍可有禦敵之策?”

聯軍有百萬之眾,集北宮達的熊豹營、虞策的沙蛇,趙崇的鐵嶺軍等九州精銳軍隊,由名將左襲統帥。而他們只有二十萬軍隊,眾寡太過懸殊。即使魏西陵再善戰,恐怕此戰也沒有把握。

魏西陵擡手在輿圖上點了點,言簡意賅道:“我去都闕關等他們。”

蕭暥心中一震,不會吧?他什麽意思?他這是要單挑天下諸侯嗎?

蕭暥知道魏西陵彪悍,沒想到他這麽彪悍。

秦羽也皺眉道:“敵方若會師聯兵,集結一百三十萬大軍,眾寡懸殊。魏將軍不可輕敵啊。”

謝映之卻道:“大哥,並非冒險輕敵,實乃別無他法。”

都闕關城高墻厚,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只要守住了都闕關,猶如扼其咽喉,諸侯聯軍將無法推進。可保都城大梁安全。

***

次日,東邊天色微明。清晨的第一縷曦光照在將士們冰冷的鎧甲上,反射出懾人的寒芒。

大梁城前,旌旗烈烈,三軍待發。

這是蕭暥第一次送魏西陵出征。

此戰艱危,大梁城的數萬百姓,雍襄的安危都壓在了魏西陵一人肩上。

想到這裏,蕭暥心緒起伏,卻不知該說什麽,自從那夜魏西陵表白後,他和魏西陵的關系就有些微妙。這些日子兩人每每眼神碰觸時,似乎都有話埋藏心底,卻始終沒有機會述說。

家國離亂,狼煙四起,不是訴說衷腸的時候。

他不說話,魏西陵本就話少,兩人就沈默不語地沿著城墻並肩走著。

默默行至箭樓下,魏西陵道:“阿暥,留步罷。”

他深深看著他:“西陵,保重。”

魏西陵點點頭,轉身離去。

曦光將他的背影斜長地映刻在城磚上,晨風中挺拔又蕭颯。

此去關山險阻,戰火紛飛。

蕭暥註視著那背影,眸中微光漾動,忍不住道:“西陵!”

魏西陵腳步一駐,回首深深看向他。

蕭暥幾步追上前,擡手捧住他的臉,仰頭吻上了他的唇。

魏西陵微微一詫,也情不自禁地抱緊了他,俯首含住那柔潤的舌,仿佛要將內心難以言說的愛都化做唇齒間的溫柔纏綿。

朝陽升起,金色的光芒越過城墻,兩人唇間含著潤澤的水色。

“我說過,我還敢。”蕭暥喘息著換了口氣,手攥緊那冰冷的鎧甲,又用力吻了上去。

在唇齒交纏間,魏西陵深情地回應著,晨風蕩起他身後的披風獵獵飛揚。

城樓下傳來了大軍出征的悠長號角聲。

魏西陵擡起他的下頜,沈聲道:“等我回來。”

朝陽已躍上城樓,在斑駁的城墻上灑落一片金光。

蕭暥獨立城樓上,目送軍隊浩蕩遠去,煙塵滾滾。

碧空中有零星的黃葉飄落。

西風漸起,山河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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