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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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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青衫

溯回地

拂曉的風裏,濃煙未散,到處都是亂石溝塹,枯枝橫木,地上的雪焦黑泥濘,林間四散著古屍的斷肢殘骸。

衛宛見到謝映之時,他白衣落拓,形容不羈,風流不減。

“身為玄首。”衛宛眉頭緊皺,看向謝映之衣衫上斑駁的血跡,“如此以身涉險!”

謝映之道:“我雖看似驚險,卻安若磐石,師兄勿憂。”

他說著淡然看向衛宛身後,只見十幾名戒備森嚴的玄門弟子嚴陣以待。

謝映之心中了然,這哪裏是來接應他們的,分明是來除魔衛道的。

此間陰兵屍傀都已就伏,黑袍人也早就遁形,那就只剩下……謝映之不動聲色看向魏瑄。

“衛夫子。”魏瑄上前見禮道。

衛宛是魏瑄的授業老師,向來嚴正。魏瑄一直對他敬畏有加。

衛宛單刀直入道:“殿下隨軍西征勇氣可嘉,凱旋後有何打算?”

魏瑄恭敬道:“回夫子話,我不想回京城了,塞外海闊天空,我想留在這裏。”

衛宛疑惑地看著他,“你要去哪裏?”

魏瑄道:“我想去大漠以北,去西域看看,我想遠行。我也許不會再回中原了。”

他本來中了石人斑之毒,此番出塞,抱著血灑疆場、一去不回的決心。

現在活了下來,但境中所見的前世種種,讓他心神俱裂,更不知道今後該如何面對蕭暥。

魏瑄認為只要他遠走,境中之事就不會再發生。

他不會成為帝王,不會折了中原的利劍,不會窮兵黷武耗盡國力,也不會導致胡人南下,放馬中原。

今生再不相見,也就不會傷到那人。

大千世界,他願意用一世苦行磨去刻骨銘心的記憶。

但他知道,更有可能,永遠忘不了,走得越遠,思念越深,過得越久,思念就像陳年的酒。一點就燃,灼骨銷魂。

等到他浪跡一生,年老的時候,若還能回到中原,隔著院墻,看那人眷侶相伴,兒孫滿堂。

魏瑄瞇起眼睛,陽光從烏雲後折射出來。

“你哪裏也不能去。”衛宛冷冷的聲音直截了當地斷了他的念頭,“殿下需跟我去玄門。”

魏瑄楞了下,立即明白了過來。上次在大梁城郊衛宛就想抓他了。

“好。”他笑了下,忽然覺得一身輕松,原本還有些茫然今後何去何從,現在這個問題都不需要他考慮了。除魔衛道,他這個結局也許更好。

“我正想去玄門看看。”他爽朗道。

謝映之靜靜看向魏瑄,他是真不知道,還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殿下,可知道玄門的戒律堂。”謝映之道。

玄門戒律堂,專門懲治邪魔外道,廢其修為,其過程無異於抽筋蝕骨,很少有人能活下來,即使撐下來也是奄奄一息了。

謝映之道:“廢去修為猶如骨肉重塑之苦,你很可能支撐不下來,即便活下來,將來也會是個不會任何武力,弱不禁風無縛雞之力的廢人了。”

“先生,生死有命,我如果真入了魔,日夜煎熬,反倒生不如死。”魏瑄道。

而且還要連累那人,連累國家。

謝映之蹙眉,隱隱意識到,此刻玄門的戒律堂和斷雲崖,對魏瑄來說是自罰,也是解脫。

衛宛冷道:“既然殿下都想明白了,這樣最好。”

說罷,他一擺手:“拿下。”

幾名玄門弟子立即一擁而上。

忽然旁邊的樹叢忽然簌簌抖動了幾下,殘雪崩落,一道灰色的影子嗖的從裏躥了出來。

最前的兩名弟子還沒有弄明白怎麽回事,風聲掠過,臉上火辣辣一痛,就多了幾道血糊糊的口子。

“什麽東西!”

“蘇蘇!”魏瑄驚道,“不得無禮!”

一團灰茸茸的小東西竄到了魏瑄面前的雪地上,一藍一紫兩只眼睛帶著明顯的敵意瞪著衛宛,弓著背毛都豎起來了。但是氣勢做足了,其實後腿在發抖。

“滄嵐山貓。”衛宛眉頭一簇:“居然這裏還有蒼冥族蓄養的妖物。”

他說完,灰袍下伸出瘦長的兩根手指輕輕一擡,一股無形的力量就將蘇蘇提到了空中。

“夫子,不要傷它!”魏瑄急道,“都是我的過錯!”

他話音未落,兩名玄門弟子就將他縛了雙臂押住。

衛宛擡起手,撥開了他額間的亂發,眉心的焰芒早就隱去。

衛宛擡起手指在他額間迅速劃了幾筆,落下一道符文,暫時封住他的修為。

隨後衛宛回頭,又看向空中揮舞著爪牙的蘇蘇,神色嚴峻道:“皆是蒼冥妖孽。”

他說著骨節突起,四周的空氣暴起隱隱雷動。

“蘇蘇!”魏瑄掙紮道,“你們放過它!”

就在灼灼火星迸起時,忽然一道清風掠過,帶起碎雪紛紛拂面。

衛宛袍袖一揮,散去火星和雪沫,驟然回頭。

“映之,你要當著玄門弟子包庇妖孽?”

謝映之靜靜道:“師兄視之為妖孽,我看到的,是蒼生。”

衛宛面色凝重:“映之,玄門無情。”

謝映之道:“大道亦無情。”

“既然你知道。”衛宛面色一沈。

“玄門守護的是大道,包括公道麽?”謝映之問。

“大道當然包括公義正道。”衛宛答道,

然後他凝起眉,知道他這師弟又要詭辯,“玄首不能幹預戒律堂。”

謝映之看向在場的玄門弟子,道:“諸位弟子,文昌閣策論之日也都在場,可曾記得主公說過的話。”

所有人肅然無聲地看著他。

“為這亂世裏,熱血之士,血不白流。如今晉王一身孤勇救眾人於危難之間,卻被如此倉促發落,我玄門豈不寒天下之人心。”

眾玄門弟子皆面有振色,又看向衛宛。

衛宛知道他這個師弟,淡泊不羈之下,卻有慨然之義氣,所以師父說他心性最佳。

“此事回去再議。”衛宛無奈退步道,

又看了眼謝映之白衣上斑駁血跡,蹙眉道,“回去先把衣衫換了,看著刺眼。”

***

蕭暥夜半醒來就發現魏西陵不在身邊,剛出了聲,雲越就進來了。看來他一直都在屏風後守著。

“主公,有細作潛入大營,魏將軍率軍追去了,主公不用擔憂。”

蕭暥心中一驚,魏西陵的營地戒備森嚴,什麽人能潛入他的大營?不僅潛入了,還有機會奪路而逃?讓魏西陵親自去追?

他立即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雲越道:“那人極為勇猛,其他人都近不了身,也就跟魏將軍交手了幾個回合,奪馬逃了。”

蕭暥蹙眉,看來具體什麽情況,還是要等魏西陵回來才知道了。

“營中可有傷亡?”

“沒有。”

蕭暥稍稍放心。

“天還沒亮,主公再休息一會兒罷。”

蕭暥揉了揉眉心。

他已經二十多天都沒有睡好過,之前在北狄王庭,每天和阿迦羅同榻共寢,夜夜神經都緊繃著,後來獵場逃殺,王庭大戰,火燒月神廟,接二連三上演,溯回地裏又和一群妖魔鬼怪混戰幾天,這一陣玩命地折騰,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他正想著,雲越已經探手到他的腰間扶他躺下。又給他揉按起肩頸來。

蕭暥實在太困乏了,乃至於雲越靠著床榻,悄悄讓他枕在自己腿上,他都沒察覺。

雲越的手環著他的肩替他揉按時,才發現他出了很多汗,再一摸衣衫都是潮濕的。

雲越眉心不由挑了挑,“主公怎麽出了那麽多汗。”

他聲調幽幽,“你們做什麽了?”

蕭暥腦子混混沌沌,糊裏糊塗道:“沒做什麽,也就把他壓在下面了。”

雲越肩膀猛一震,臉色霎地白了下。

他知道蕭暥又開始吹牛,反過來想,大概就差不多了。

但雲越不戳破他,順著他的意思,小心追問:“壓下面了,然後呢?”

“他不讓我看。”蕭暥卷了卷被褥,前言不搭後語道:“好吃。”

雲越神色覆雜,腦中已經是風生水起,天人交戰了。

***

蕭暥都不知道自己是昏過去,還是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色已亮,鼻間隱約縈繞著一縷清雅的淡香,若有若無,如雨後雲山空境,讓人心曠神怡。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謝映之悠然坐在榻邊,看上去神清氣爽。

他一襲煙雨色青衫,外面又罩了件柳色大氅,如同雨過天青,碧色如洗。

這種鮮艷的亮色一般人很難駕馭得住,然而謝玄首穿來,碧綠春衫襯著冰玉的容顏,清致出塵,恍若神仙中人。

這視覺沖力太強,蕭暥剛睡醒,有些受驚。

“主公怎麽了?”謝映之莞爾。

蕭暥走了下神,趕緊道沒事。

心裏暗搓搓地想,一大早醒來,就看你穿得那麽綠,有點不習慣……

他剛想開口問其他人的情況,就聽謝映之道:“晉王無事,已經去休息了,我們回來的途中遇到魏將軍了,此刻他正與衛夫子敘話。”

蕭暥暫時松了口氣。

謝映之又道:“倒是主公,你臨行之時,我交代的,你可記得半句?”

蕭暥陡然心虛。

這幾個月來,他一直在使勁作。謝映之囑咐他切忌勞累之類的話,早就拋諸腦後。

“我剛才已經替你把脈查看過了。溯回地裏,你的噬心咒竟然沒有發作,已是萬幸,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他說著端起藥,遞給蕭暥。

蕭暥皺著眉接過來,四周看了一圈。

“主公如果是找那些果幹零嘴,我已經收起來了。”謝映之悠然道。

什麽!?為什麽?

謝映之雲淡風輕道:“主公若不記得這藥湯有多苦,就不會記得我的話罷,以後吃藥我就親自監督你。”

臥槽,沒收他的小糧倉了?蕭暥暗搓搓地炸了下毛。這算什麽,虐待病號?

謝先生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呀?

蕭暥端著藥碗,眼睛巴巴地望著謝映之。

但這一招在謝玄首這裏絲毫不管用。

謝映之莞爾,聲音輕柔清淡,不起纖塵,“藥涼了,主公快喝罷。”

泥煤的,草……

喪心病狂。

蕭暥坐在榻上苦得掏心挖肝,深切懷疑他是故意的。

謝映之擡起手,撥開他的衣領,“你身上還有外傷。”

那是溯回地裏被藤蔓縛出的傷痕。

謝映之去取藥匣,轉身之際,如雲似墨的黑發自肩頭滑落,用一根碧色發帶在腦後隨意束著,如飛絮游絲,飄逸瀟灑。

蕭暥看得一楞,心道雖然是賞心悅目,但是,謝玄首你這真的是……從上綠到下了啊!

蕭暥不地道地想,他這是受什麽打擊了?失戀了?

“靡荼花之枝葉有毒,需給你清理一下。”謝映之說著從藥匣中取出幾只玲瓏的瓷瓶。

蕭暥這會兒真有點摸不透他,怕被他整。

蕭暥看著他調配藥汁,有點心虛地瞥了眼他的手。銀光流溢的玄門指環襯著皎潔修長的手。

他心中不由想,這指環還是戴在謝玄首手上最好看,給他這大老粗戴著,真是糟蹋了。

且不說經常風霜雨雪裏輾轉,沙場濺血,還轉手了好幾輪,不知道有沒有磨損。

所以,他心虛地想,謝玄首這樣豁達的人,不會介意吧?

他正忐忑著,謝映之已經配好了藥,閑閑地走過來,施然擡起手,輕若無物地一扯,衣衫如雲翻落。

蕭暥:他怎麽這麽熟練……

只見蕭暥的手腕,臂膀,腳踝等各處都有被藤蔓勒出的紅痕,腹部還有一道箭創,最深的一道傷口在大腿根處。

謝映之目光坦蕩蕩地往下看去,饒有趣味,“誰替你包紮的?是個新手罷。”

蕭暥被他看得實在尷尬:“為什麽是新手?”

謝映之毫不留情指出:“替你包紮腿根上的傷時,他的目光都偏離到三尺之外了。”

蕭暥:……

謝映之似笑非笑,到案前端起藥盞,一邊挽起衣袖,轉身灑然道:“腿張開。”

魏西陵正和衛宛走過營帳門,腳步當場一頓,“先生!”

衛宛:……

饒是他向來板苛的臉此時也有點繃不住了,汗顏地解釋道:“師弟向來不拘小節,將軍勿怪。”

“這是在軍中。”魏西陵蹙眉,想起他曾經提醒謝映之軍中當註意一些,他沒有重覆的習慣。

於是道:“夫子,我還有軍務,告辭。”

言罷轉身回帳。

謝映之剛剛替蕭暥包紮好,帳門就掀開了。

顯然魏西陵為了避免尷尬,等了片刻才進來。

蕭暥一見是魏西陵進來,嗖得卷到被褥裏去了。真是太特麽窘迫了。

謝映之頷首微笑道,“將軍來此有事麽?”

蕭暥佩服,簡直是五體投地。這是魏西陵的寢帳他沒記錯吧?反客為主也不是這樣的罷?

魏西陵道:“阿暥的傷勢如何?”

“晚上再換一次藥,過兩天就能騎馬了。”

魏西陵道,“晚上我替他包紮。”

蕭暥腹誹,他說你是個新手啊……

謝映之微笑:“將軍如有不便之處,可以找我。”

“我倒確實有件事想請教先生。”他看了一眼蕭暥,“請先生借一步說話。”

蕭暥懵了,等等?什麽意思?要避開他?

魏西陵這麽突然那麽生分了,昨天差點把床都拆了還是不給他看錦袋,那就算了,今天連說話都要避開他了?

這還是兄弟嗎?基本的信任呢?

“西陵……”他巴巴地看著魏西陵。

魏西陵神色冷峻,轉身出帳。

他想跟上去聽,可是剛剛謝映之給他上過藥,身上又不著寸縷,實在有傷大雅,只好慘兮兮卷在被褥裏,眼睜睜看著他們走了。

心裏不著調地想著,他們兩怎麽就這麽默契了?以前怎麽沒看出來?

走到帳外。

魏西陵單刀直入道:“先生剛才既然替阿暥查看過,必然見到他左胸口那個傷痕了罷?”

謝映之坦言:“那是噬心咒。”

魏西陵面色一寒,聽上去就覺得險毒。

他劍眉緊蹙:“莫非和蒼冥族有關?”

這個梅花印般的痕跡,他問了蕭暥兩次,結果不是虛與委蛇,就是指東說西,或者幹脆裝昏。

他在野芒城時也問過雲越,但是看起來蕭暥下過死命令,雲越根本不敢說。

謝映之坦然道:“噬心咒是蒼冥族極為陰毒之咒術,將軍也知道,蒼冥族擅長制作人傀屍蠱,這噬心咒原本就是為了控制他人。中了噬心咒之人,若不服從主君的命令,就會被反噬,甚至心中之所想,都會被施咒之人所窺知,一旦有任何異心或他念,即刻會被反噬。每每反噬,便要忍受萬刃穿心之苦,哪怕是再堅韌的意志,也會被磨成齏粉,史上沒有人能撐住。所以,這噬心咒不是一般的蒼冥族秘術,而是極為高階之法,專門用來對付敵軍主帥。”

魏西陵臉色寒峻,“可是阿暥支撐下來了。”

謝映之嘆了口氣,眉目間有惻憐之色:“他不是支撐下來了。他是強行拔除了噬心咒。”

有時候謝映之也看不懂蕭暥,那人喝口藥也要找他的小糧倉,湯藥的苦都吃不起,卻又能彪悍到強行拔除噬心咒。

下了幾天的大雪,軍營周圍的營壘都被凍住了,形成晶瑩的雪墻冰壁,堅不可摧。

兩人沿著營壘邊走邊說。

謝映之道:“拔除噬心咒,其過程慘烈,勝於鉆心錐骨之痛,此後心脈具損,重疾纏身,時日無多。”

聽到時日無多幾個字,魏西陵向來巋然不動的身形,微微晃了下。

立即蹙眉問道:“先生可有治療之法?”

“我現今用玄門之法並輔以湯藥為他調理,修覆受損的心脈,但此法時日持久,少則三五載,多則十數年,且治療期間內,他不能勞損心神,不能虛耗無度,不能憂慮過甚,可是如今這局勢,將軍也知道。”

天下紛亂,諸侯割據,虎狼環伺,蠻夷覬覦。怎麽可能安心調養。

漠北白茫茫的雪原上,朔風呼嘯,掀起他袍擺獵獵翻滾。

轉眼冬去春來,北雁南歸。

如果可以,他想把那人帶回江州去,關進公侯府,護起來。

就聽謝映之道:“主公拔除噬心咒後,不可受寒,他卻在嚴冬去了苦寒之地,從此落下畏寒之癥。”

“苦寒之地。”魏西陵眉心緊蹙,“先生說的,莫非涼州?”

“原來將軍知道?”謝映之明知故問地看向他。

魏西陵心中猛地一震,難道是葬馬坡之役!

當時魏淙進兵涼州,和曹滿相約攻擊蠻夷,蕭暥當時聞訊趕去接應,卻被風雪阻隔了兩天,最後魏淙被蠻夷伏擊,折劍葬馬坡。

沒想到,他當時竟是在剛剛拔除噬心咒之後。

“拔除噬心咒,半年臥床,不可妄動。”謝映之說著,凝目看向莽莽蒼蒼的雪原。

白雪映著他一襲天青碧色的衣衫,忽如春風十裏煙波。

“當時,主公他身患痼疾,遠赴朔北,雪上加霜。無畏生死,最後卻是落得個謀害義父的罪名。”

謝映之說著一雙清冷的眼眸靜靜看向魏西陵。

此後之事,不用謝映之說了,因為當時蕭暥剛剛迎接皇帝到大梁,挾天子之意圖已顯,但皇帝年少,蕭暥勢力也遠不及北宮達等諸侯,所以士林有讓魏淙攝政,甚至代君位之意。

魏淙之死立即引得天下洶洶口誅筆伐,斥蕭暥忘恩負義,為了爭權,喪心病狂謀害義父。江州之人更是悲憤填膺,恨之入骨,公侯府中眾將群情洶洶,欲北上討伐,被魏西陵以國事為重,蠻夷未除為由,壓了下來。

他想等蕭暥一個解釋,結果,蕭暥全都默認了。

魏西陵一拳狠狠捶在營墻上,震落碎冰雪沫飛濺,竟生生在凍結堅固的營墻上砸出了一個陷坑。

他指節間鮮血淋漓。

謝映之慨道:“將軍這是何苦,我去給你包紮一下。”

魏西陵道:“不煩勞了,皮外傷。”

“阿暥的病,先生有無徹底根治之法?”

謝映之想了想,“一為蒼冥族之法,但大夏皇族零落,難以施行,還有一個非常之法,其實也一樣邪詭。”

魏西陵見他有猶豫之色,道,“先生但說無妨,以命相換也可。”

謝映之肅然道:“將軍對主公之情義,令人感佩。”

魏西陵沈聲道:“當年,本該是我中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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