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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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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90 章

其實在顧如說出“這樣啊”三個字的時候, 向庭生就知道,自己已經把眼前這個認女兒的機會錯失了。

顧如既然已經認出了他,會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國,第一時間做了什麽嗎?她會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麽回國的嗎?

她想聽到的, 會是他說什麽時候回來嗎?

不, 顧如想聽的, 明明是他為什麽認她這個女兒。他想要的究竟是一個女兒, 還是一個血脈傳承工具?是因為父愛、愧疚還是責任?

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顧如就毫無預兆地轉移了話題。

向庭生也就明白, 顧如雖然對他這個父親沒有嫌棄的意思,但也沒有現在就認下的意願。

眼前這個機會,他沒有把握好。

所以, 向庭生沒有回答她的話, 只是隱隱苦笑了一下, 而後擡手看了一眼腕表,站起來說:“我恐怕沒有這個福氣。抱歉, 我忘了約了人, 先失陪了,有機會的話……再見。”

顧如的神色都沒有變一下,依舊笑著, 揮了揮手:“這樣麽?那, 大叔, 謝謝你推薦我們這家店。”

向庭生說那一串話的重點是“有機會再見”, 但很顯然,顧如沒有接這個話。

走出店鋪的時候, 向庭生無聲地嘆了口氣,竟有些心灰意冷。

店裏, 江南月、蘇雪澄都擔心地看著顧如。

這親爸怎麽回事?怎麽還打啞謎呢?到底認不認顧如啊?

只有杜宇能猜出來,不是向庭生不想認,而是顧如沒有給他機會。

顧如也給了好友們一個“沒事”的眼神,轉而起了另一個話題:“菀瑜,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楚菀瑜的臉色一痛,但她很清楚,這才是眼前最緊迫的話題,只是怎麽決定,她還拿不定主意。

弟弟跟爸爸都算計著自己,那個出租屋,回家的路又這麽危險,她還要繼續回去嗎?可不回去,她能去哪裏呢?

顧如跟江南月對望了一眼。

楚菀瑜的這種猶豫以及走投無路感,她們實在太熟悉了,以前在坪村的時候,她們也是這樣的。只是現在顧如有了新的家,有了疼愛自己的母親,江南月跟顧如比姐妹還親,也可以在假期寄宿於蕭家。

但楚菀瑜呢?

蕭家當然不會介意多一個孩子住宿,可楚菀瑜跟顧如的關系,並沒有熟悉到可以去借宿的境地。

“其實,楚菀瑜,你可以跟我住。”忽然間,蘇雪澄開口說。

跟她?

楚菀瑜脫口而出:“不,你的父母會……”

“他們不敢。”蘇雪澄打斷她的話,“我一個人住,我父母和哥哥另外有住處,他們管不到我。”

不光是其他人,連顧如都楞了一下,她們認識已經兩個月了,這還是蘇雪澄第一次提到她的家人。

“這麽驚呆地看著我幹什麽?”蘇雪澄好笑,只是那笑意沒到眼底,“我從小就在體校練武術,幾乎沒有時間回家,跟家裏人的關系就那樣。所以退役以後我也沒有跟他們住,自己買了套房子。你要是沒有地方可以去,可以我住,放心,不會有人來打擾你。有我在,借他楚懷瑾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再來找你的麻煩。”

這下子連顧如都驚呆了。

他們幾個都還是高中生,唯一一個豪門千金顧如還是因為母親有錢,像江南月、杜宇兩個人基本上都是掙紮在貧困線上。尤其是江南月,她得自己掙錢才能繼續讀書下去。

“沒想啊……”江南月喃喃地說。“我們之中居然出了一個叛徒……蘇雪澄,你這也太牛逼了吧?”

居然是他們之中第一個靠自己的能力掙錢買房的?在G市買房?!

“咳……”蘇雪澄被他們看得也有點不好意思。“我運氣好,以前接過很多代言,而且出事的時候剛好代言結束,沒有賠償代言費,所以攢了不少錢。其實我父母和哥哥住的那一套更大的房子,也是我買的。我現在住的這一套是個二手房,小一點,只有兩居室,但我想跟楚菀瑜兩個女孩一起住,還是綽綽有餘的。”

她說完又轉頭看著楚菀瑜,語氣溫和了下來:“你也不用覺得愧疚,大不了幫我打掃一下屋子,就作為補償了。你這麽大一點人能占多少地方?而且我那個兩居室也沒有別的臥室給你,恐怕你去住了還得睡沙發。這麽說來,還是我占便宜了,希望你不要嫌棄。”

“不不不!”楚菀瑜急忙擺手說,感動得淚眼汪汪的,禁不住哽咽起來。“蘇雪澄,你剛剛我認識就對我這麽好,我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才對,為你做點家務,這都是我應該的!可是,我……我真的可以嗎?”

說到最後一句,還是覺得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有地方可以去了?不用回那個危險的出租屋,更不用在假期跟他們父子朝夕相處了嗎?

“當然是真的。”這麽說有點不客氣,但蘇雪澄忍不住。“凡是能讓楚懷瑾不開心的事情,我都樂意做,反正我看到他就不開心。楚菀瑜,你一定要爭氣,努力比他更出色,這樣的話才能把他氣死,讓他後悔死!”

其實楚菀瑜心裏雖然怨恨、失望,但是並沒有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只想趕緊逃離,沒有想過什麽報覆。可是蘇雪澄的話說出來,想到楚懷瑾看著他的成績,急得咬牙切齒、後悔不及的樣子,楚菀瑜居然真的覺得有點開心。

顧如也覺得開心,她大聲說:“好,那就這麽決定了,我們先好好的吃一頓,下午再去幹一票大的!”

“魚魚。”江南月哭笑不得地說。“你這話說的,怎麽像是要去搶劫一樣?什麽叫幹一票大的?”

“不能說是搶劫,只能說是行俠仗義。”顧如等老板將餛飩一一端上來之後才說:“那筆錢總不能白白給楚懷瑾一個人獨占了吧?不管怎麽說有三分之一都是菀瑜的。楚懷瑾以為自己拿了卡就能萬事大吉嗎?想的美!那張卡,必定不會是他的名字。

“哦~~~”江南月明白了,也馬上拿起勺子吃餛飩起來。“說得對趕緊吃,吃飽了好辦事。”

?楚菀瑜雖然聽得出來事情是跟她有關,但到底怎麽做,她卻完全沒有明白。

“其實也沒什麽。”顧如慢慢地攪著碗裏的餛飩,將一個餛飩盛在勺子裏,讓它晾著,才慢悠悠的說:“我打算趁著今天下午有空,去跟你爸爸‘好好談談’。”

“……”楚菀瑜聽出來他是什麽意思了,心情覆雜得很。

對楚菀瑜這種從小逆來順受的乖乖女來說,突然之間不僅要面對弟弟和父親對自己的隱瞞、傷害,而且要反過來去對付他們,實在是難以接受。可是如果不去對付他們,自己就會陷入絕境,再也沒有出頭的機會。

這一刻,楚菀瑜跟楚懷瑾同樣的基因終於在骨子裏作祟,她終於明白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道理。

她沒有辦法親口說出對付父親的話,只能對朋友們表示感謝:“謝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的話,我簡直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江南月拍案決定:“好了,多餘的話就不要說了,我們趕緊吃東西,吃完就出發吧!”

幾個高中生很快將餛飩吃完,又等了一會兒的奶茶送到了,才結賬離開。

一開始楚菀瑜是想打車過去的。

她今天在朋友們的幫忙下掙到了錢,卻沒能及時的請他們吃飯,本來心裏就已經很愧疚了。沒想到現在還要他們幫忙,幫她取到另外1/3的賠償款,以便以後能繼續生活下去。這……說什麽都不能讓他們搖著公交過去吧?

可是,楚菀瑜才取出手機APP,還沒能下單,兩輛豪車就停在了路邊。

一輛是奔馳,另外一輛是蘇雪澄和杜宇眼熟的、平時接送顧如上下學的古思特。

“橙子,杜宇,月月。”何靜嫻下了車跟認識的人打招呼。

“靜嫻姐!”江南月開心地叫了一句,明白了顧如想做的事情。

要去仗勢欺人嘛,當然要做足了氣勢。坐著公交去仗勢欺人,這豈不是太沒氣勢了嗎?他們眼前這位可是首富家的千金大小姐啊。

“走。”顧如將車門打開,自己和女孩子們上了平時自己坐的那輛古思特,杜宇則上了另外一輛。

上車之後的杜宇:“……”

好家夥,不光開車的是一位墨鏡黑西裝大哥,副駕和後座上還坐著兩個不動聲色的黑衣壯漢。三個人那氣勢,比平時已經足夠不茍言笑的何靜嫻更強更可怕,一看就知道,這才是平時保護顧如的保鏢。

“平時我們不這樣。”司機解釋著。“小如跟我們說,要有氣勢,要足夠嚇唬人。”

杜宇莞爾。

反正到了目的地以後,他們一下車,倒是先把楚菀瑜給嚇住了。

“顧如,這是……”

“保鏢。”顧如的氣勢倒是沒有變,只是簡單的解釋了兩個字,然後問:“這個時間點,你爸爸在哪裏?”

楚菀瑜的臉上飛快劃過一絲難堪,要換在平時,她絕不會帶朋友在這個點回到家裏,以免被人看到她的父親是多麽的醜態倍出。但是現在她,卻顧不了那麽多了。

她只請求一件事:“待會兒遇到懷瑾,麻煩你們不要跟他吵架,能避則避。我們達到目的就走吧,我不想跟他們鬧得太難看,畢竟……我們也是一家人。”

“曾經是一家人,但他們是不是把你當一家人那就不知道了,你不要再對他們抱有幻想。”顧如叮囑了一句,才請她繼續帶路。

楚菀瑜的臉色更紅了,但還是帶著他們走過了這條,她幾乎每一次走到心驚膽戰的道路。

這裏離市裏的繁華商圈已經很遠了,附近的公交車只有一輛。道路兩側是高高的6層自建房,中間只有一條窄窄的道路。很神奇的是明明中間有一條道路,但是這裏的房子,大門卻都不約而同的避開了這一條路,只透出窗戶和明顯是後門的窄門。路的兩邊也沒有路燈,可以想象,到了晚上,只有窗戶透出的光可以灑在路面上。

走在這樣的路上,哪怕半路遇到歹徒,被摁在路上也不會有人發現的。就算是報警,等警察來了,也什麽都完了。

難怪……顧如和江南月交換了個眼神。難怪那天晚上楚菀瑜要一個人走這條路,會那麽害怕。顧不得剛認識就要打電話給江南月,要江南月陪他走完這一條路再掛掉電話。

這條路實屬恐怖,除非有蘇雪澄那樣的身手,否則的話,顧如和江南月她們倆也不敢在晚上獨自走這一條路。

一行人足足走了快15分鐘,才終於在路的盡頭看到一個小小的、低矮的祠堂,上面寫著“黃家祠堂”幾個字。在祠堂的旁邊,有另外一條巷子。巷子處在自建房跟自建房對面一層平房中間,頂上又搭上了遮陽板,陽光根本照不進來,光線也非常暗淡,一走進裏面幾乎有種置身於黃昏的感覺。

幾人又沿著巷子往前走了快300米,楚菀瑜才終於在一扇門前停下。還沒有打開門,透過薄薄的墻壁和鐵板門,可以清晰地聽到裏面傳來震耳欲聾的呼嚕聲。現在已經是下午2點多了,這個時間點還在睡覺?

顧如詢問地看了楚菀瑜一眼,而楚菀瑜苦笑著點了點頭,掏出鑰匙將門打開了。

房子裏面倒是有1房1廳1衛,只是格局都非常小,客廳只有10多平米,擺著一張沙發,沙發上面睡著一個瘦小且佝僂的男人。男人的一條腿不自然的曲著,顯然是殘廢的。在沙發底下,還倒著一個白色的塑料壺,壺子口已經打開了,裏面透出濃重且劣質的酒味。

看來是沒錢買酒,但是又想一醉方休的男人,不知道從什麽途徑買到了這種自己土釀的便宜米酒。他每天喝這種劣質酒,借酒澆愁,用酩酊大醉來逃避現實的種種問題。

聽到開門的動靜,他頭也不擡,眼睛也不睜,只是醉醺醺地說:“寶貝女兒回來了?給我倒杯水,爸渴死了。”

可惜回答他的並不是他那乖巧又溫順的女兒,而是另一個尚且稚嫩但絕對冰冷的聲音。

“楚先生,是麽?我叫顧如,關於賠償款的事,我想跟你談一談。”

什麽名字?顧如?!楚志華一下子睜開眼睛,艱難地撐住沙發坐了起來。然後醉眼朦朧中,看到了身穿華服的少女以及她身後的保鏢。

楚志華登時嚇得酒都醒了:“你……你們怎麽進來的?我女兒呢?”

問完之後,楚志華才看到被江南月擋著,不讓上前的楚菀瑜。

以及楚菀瑜還留著淚痕、哭紅的眼睛。

楚志華大腦袋嗡了一下,第一反應是脫口而出:“我女兒犯了什麽事,你們找他弟弟去抵債,我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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