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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滄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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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滄海月

兩人走到海岸邊, 元儀景看著聞鈴月撿起一根樹枝,踩著沙子朝著大海的方向走去。前方是一片灘塗,退潮後, 有許多魚在礁石形成的水坑中穿梭。

海風吹動聞鈴月的長發,她一身白衣站在蔚藍的大海前,彎腰脫下鞋襪, 將衣擺卷起,轉身看向他,舉起手朝他揮動,然後回身向灘塗走去。

元儀景走到灘塗和沙子的邊界處,看見她拿著樹枝在插水坑中迅速游動的海魚。

在好幾次都沒有抓到魚後。聞鈴月看著站在岸邊不下水的元儀景,有些生氣地說:“你站在那做什麽?快來!”

看著她殷切的目光, 元儀景似乎下了好大的決心,俯身將鞋襪脫去, 試探地踩在了沙子上,立即感覺到了被沙子包裹的涼爽感。擡起頭時,他看到聞鈴月朝他走來,拉起他的手,往水中走去。

“你來試試。”聞鈴月將手中的樹杈遞給了他。

元儀景接過樹杈,看著水裏游動的魚,果斷迅速地將樹杈落下, 一條魚正好被他刺中。他眼中泛起一絲溫柔的笑, 將手裏的魚遞給了聞鈴月。

聞鈴月笑著接過魚:“你很有抓魚的天賦嘛, 多抓幾條等會烤著吃。”

日光下,兩個人在礁石間穿梭, 時不時響起一陣歡快的笑聲。

在海岸後的樹林間,兩個人站在遠處, 神情嚴肅地望著他們,註視片刻後,身影隱沒在林間。

暮色四起時,聞鈴月在沙灘架起了篝火,然後將魚去鱗,用樹枝插起架在火上烤。看見元儀景沈默地坐在火邊,聞鈴月將手中烤好的魚遞給了他。

元儀景從她手中接過烤好的魚,焦黃的外皮看著十分酥脆,魚肉的焦香四溢。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嘴邊咬了一口,臉上露出驚喜,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腥味。

聞鈴月見他這樣子,不禁感慨,真是沒吃過苦的富家公子。山珍海味吃多了,就成了日常三餐裏的米飯。沒吃過的廉價烤魚,反倒成了新鮮的山珍海味。

夜色一點點降臨,元儀景看著跳躍的篝火在聞鈴月眼中閃動,他忽然覺得,在無盡海的日子,如果有她陪伴,似乎也沒有那麽無聊了。

可惜的是,第二天元儀景就病倒了。

聞鈴月站在緊閉的房門前,她沒有想到元儀景居然這麽脆弱,只是沾了水,吹了下風,就病倒了。

片刻後,房門打開,走出來的是一個頭發衣衫板正,身影挺拔,面容嚴肅的中年婦女。她冷冷看著聞靈月,眼中沒有任何愉悅的神情,甚至隱隱有些厭惡。

聞鈴月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目光,心裏有些心虛。眼前這個中年婦女是太上家主,元儀景的母親元承海。她帶著元儀景玩成這個樣子,估計不討厭她也難吧。

“儀景要你服侍他,那你一個做下人的,是不是應該好好服侍主子呢?”

元承海發話了。聞鈴月感覺大事不妙,但也只能順著她的話說。

“家主說得是。”

“既如此,你就先學著,該如何正確地服侍主子。”

元承海走後,屋內出來一個管事的嬤嬤,嬤嬤走到她面前說:“雲桃是吧,從今天起,你就先跟我學學規矩吧。”

聞鈴月拘謹地點了點頭。雲桃是那個逃走女子的名字,如今,她頂替了雲桃的名字。

元儀景身體好轉之後,才再次看到雲桃。時隔幾日,他覺得雲桃改變了很多,面對他的時候,居然有了幾分謹小慎微。

他不喜歡這個樣子的雲桃。

“是我母親跟你說了什麽嗎?”

聞鈴月搖了搖頭:“上次是我不好,你身體這麽差,我還帶著你去吹海風。”

元儀景坐在椅子上,微微擡頭望著她:“那你……以後還帶我玩嗎?”

聞鈴月從他眼中看出了幾分可憐和期盼。再那樣玩,恐怕她在這兒就待不下去了。但她知道,元儀景可不缺一個伺候他的下人。

聞鈴月朝他機靈地眨了眨眼睛,附到他耳邊輕聲說:“我們可以玩點別的,比如,搖骰子。”

元儀景疑惑地問:“骰子是什麽?”

聽到他的疑問,聞鈴月心想,看來無盡海是沒有骰子這種東西了。

“等我把這玩意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當聞鈴月拿來十幾顆方方正正的圓邊小木頭時,他很好奇這個東西究竟有什麽樣的玩法。

兩人圍坐茶桌邊,每人身前放了一個骰子筒,用來搖骰子。

“看到上面的點數了嗎?”聞鈴月捏著一顆骰子,遞到他眼前。“我現在要教你的,就是最簡單的玩法——吹牛。”

這是那些賭坊裏最常見的一種玩法,每人五個骰子開始叫點數。一點最大,同時也可以和玩家所擁有的點數替代相加。賭的就是對方不敢跟叫點數。

跟他說明白游戲規則後,聞鈴月率先叫點。

“三個六。”

元儀景擡起骰子筒看了看,隨後道:“四個一。”

聞鈴月眉頭一皺,她自己沒有一,她不信元儀景能搖出四個一。

“我開你。”聞鈴月打開骰子筒,露出了五個六。

元儀景的眼中流露出遲疑,慢慢打開了骰子筒。聞鈴月一看,他居然搖出了五個一,這一定是巧合。於是她跟他又來了一局。

當聞鈴月看到他又搖出了五個六時,當下有些坐不住了。這小子不會出老千了吧。

連著幾把,元儀景搖出的都是統一的點數。聞鈴月將骰子移到了一邊,將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眼前,翻來覆去地看。

她質問道:“你是不是作弊了?”

“我就隨便搖搖……”元儀景神色無辜,盯著自己被她握住的手,耳尖冒出了紅暈。

聞鈴月氣餒地放開他的手。想當初,她沒錢吃飯,跑到賭坊裏跟人搖骰子,差點連小命都輸了。後來千辛萬苦練就一手搖骰子的本事,因為賺太多,又差點被人把手砍了。

然而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賭徒,運氣好。讓她不免妒忌。

元儀景微垂著眸,感覺到袖子下的手還殘留著餘溫。擡眼看見她有些掃興的表情,突然察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正想開解她的時候,見她眼睛一亮。

“咱們去抓雞吃吧!”

元儀景抿了抿唇,怕自己的身體拖累,誰知聞鈴月說:“不用你去抓,你坐那給我挖坑就行。”

可沿海的林間哪有野雞,看著不遠處目光灼灼,盼著她過去的元儀景,聞鈴月決定抓幾只魚做叫化魚算了。

就像做叫化雞一樣。去除魚鱗,將魚包上池裏摘來的荷葉,然後裹上厚厚的黃泥,丟進火裏炙烤。

“雲桃,你在外面的生活很豐富吧。”元儀景聲音微沈,聽不明情緒。

聞鈴月點頭:“是吧。”

過了多時,聞鈴月從火中挑出梆硬的黃土包,用石頭砸開了硬殼,露出了裏面的荷葉,頓時一股荷葉清香冒了出來。

她把魚挑出來,私撕下一小塊魚肉送到他嘴邊。

元儀景沒有遲疑地吃了進去。

“好吃嗎?”

“嗯。”

聞鈴月也撕下一塊肉進嘴,還沒咬呢,泥土腥味和魚腥味直沖腦門,聞鈴月差點噦了。她急忙吐掉魚肉,看向元儀景:“你吃不出腥味?”

元儀景老實回答:“吃出來了。”

“那你還騙我說好吃?”

“因為是你做的……”

“……我謝謝你。”

令聞鈴月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一塊魚肉,讓元儀景又!倒!下!了!

她真的害怕,再玩幾次就得把他給玩死了。這元珠的事還沒著落,太上一族恐怕就得先給他出殯了。

元儀景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嬤嬤一臉冷酷地現在床邊,死死盯著她質問:“你到底怎麽伺候大少主的?”

恐怕再讓她伺候,大少主就得歸西了。

“您親自教導的我,我都是嚴格按照您說的做的,努力讓大少主開心。”聞鈴月賠著笑臉。

元儀景不想讓聞鈴月感到負擔:“嬤嬤,我身體向來不好,你是知道的,和雲桃無關。”

因為他的攬責,聞鈴月免於挨罵,安然無事地度過了他的病期。

這一日,天氣正好,海中島嶼的天格外的藍,雲朵潔白低垂,仿佛伸手就能觸摸。

院子裏,元儀景看見聞鈴月蹲在地上削竹篾,便走上前接過她剛剛削好的竹篾,為她幫手。

“你這是做什麽?”

聞鈴月指了指一旁鋪在桌子上的人形畫。元儀景瞧了瞧,沒看懂是個什麽東西。

“這是什麽?”

聞鈴月直起腰,笑瞇瞇地對他說:“我畫的你。等下把你做成風箏,送你上天。”

元儀景仔細打量著畫,畫上的人短短的手配上面條似的下半身,穿著白色的衣裳,隱約看出來和他的著裝相似,紅的白的顏色糊成了一張臉,活像唱戲的。

只是送他上天,這聽上去不太喜慶。

聞鈴月將竹篾編成風箏骨架,將紙糊在了骨架上,等風幹後引好線,風箏就做成了。

見她屢次揚不起來風箏,元儀景唇邊揚起一抹笑,走到她身後,幫她拉起了風箏線。

聞鈴月感覺到肩膀觸碰到他的手臂,回頭望去,看見了元儀景白如潤玉的頸,沿著下巴往上,他正對著自己笑,眉眼間流露出的溫柔過分生動。

她感覺自己心跳忽然停了一下,但那並非情情愛愛的動心之感。和大美男這麽對視,誰都頂不住吧。

食色,性也。她很了解自己的欲望。

當天夜裏,聞鈴月就聽到了一個消息,元承海給元儀景定下了一門親事。

雖說匆忙,卻也是理所當然,他已經到了成婚了年紀。他不需要像太上重明一樣承擔家族責任,元承海對於自己的長子,只有一個希望,就是好好生活。

聞鈴月心底開始躁動了起來,她的計劃,該如何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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