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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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蘇冉頂著眾人詭異又炙熱的目光，表情迅速冷靜了下來，微微甩動的九條雪白的尾巴暴露了她此時不安的內心，她迅速調整自己紊亂的妖力，一邊解釋自己妖力不穩這件事，一邊連忙在心裏瘋狂呼叫系統。
【統哥！我的妖力還是沒有跟身體融合嗎？】
系統剛剛睡醒，看著她體內隱隱作祟的妖力，也有些納悶：【前幾天就融合完畢了，我看……你這不像是外力導致的，倒更像是你自己把它放出來的。】
蘇冉：【……】
一旁的畢方用近似癡漢的目光看著蘇冉頭頂抖動的狐耳，她吞下了嘴裏的魚丸，朝那雙耳朵伸出了罪惡的雙手。
然而手伸到一半，被某個渾身散發冷氣的男人擋住了。
反應慢半拍的畢方這才發現，蘇冉方圓一米內的生物已經全被鳴述用冷氣逼退，其他絨毛控只能假裝吃火鍋實則暗地垂涎那團白色的毛茸茸，季翩翩還借著面前的火鍋做掩飾悄悄拿出手機瘋狂偷-拍拍。
努力了十幾秒，蘇冉終於學會梳理妖氣，將耳朵尾巴收了回去。
正在吃火鍋的那群人之中，有人發出了惋惜地嘆氣聲。
作為幾人之中唯一一個人類，赫無量覺得自己應該緩解一下現在的氣氛，起碼不要讓他身邊這位大佬再散發冷氣了，不然他真的有種下一秒就要暴斃的錯覺。
赫無量斟酌了一下，開口：“對了，我聽說代替林武深的長老已經有了人選？”
他嘴巴還沒合上，只見坐在對面的畢方“啪”的一拍桌子，周身的溫度瞬間灼熱了幾分，開始實名辱罵羽琉和鳴述：“說到這個，你們兩個狼心狗肺的是不是故意陷害我！！”
坐在她旁邊的木雨橋被熱得受不了，悄悄將椅子往旁邊挪了半米，小聲問破軍：“她這是怎麽了？”
破軍老神在在地喝著可樂，用不大不小恰好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畢方被選為了新任長老。”
其他人瞬間明白過來，用略帶同情的目光看著畢方。
羽琉則用無辜的銀灰色眸子看畢方，嘴角卻勾起一絲壞笑：“我只是看你太閑了，想幫你找個活而已嘛，誰知道我順便推薦了一下，你居然還被選上了，嘖嘖，真是太慘遼。”羽琉惋惜地嘆了口氣，滿肚子壞水都快溢出來了。
畢方隱隱又有發怒的前兆，蘇冉連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沒事啦，當長老還是挺清閑的……你們都看我-幹-幹什麽？”
蘇冉話說到一半，才發現其他人居然都在用詫異的目光盯著自己，就連正怒火沖天的畢方都回了頭，臉上滿是震驚。
季翩翩聲音有些顫抖：“蘇…蘇姐，你的手……沒事嗎？”
蘇冉把放在畢方肩上的手拿下來給她看：“沒事啊，你們怎麽了？”
木雨橋震驚中帶著崇拜：“哇，蘇姐，你居然沒被燙到！我光是離她近一點都覺得熱。”
蘇冉：“沒有啊，我反而覺得，挺舒服的。”蘇冉表示自己完全沒感覺到畢方周身那滾燙的熱氣。
畢方看著她的眼神瞬間變成了激動和欣喜：“你居然不怕我的火！”然後嚎啕著抱住了蘇冉。
木雨橋疑惑：“為什麽蘇姐會不怕啊？她不是狐妖嗎，這不科學啊。”
季翩翩也在一旁點頭，但誰也解釋不了這奇怪的現象。
看破一切的羽琉表示自己有話要說，然而剛打算開口，被鳴述和破軍一人一肩膀按住，只好把要說出口的話吞進了肚子。
夜色漸濃，此時的月夜城依舊燈火通明，長老院內，一小部分因為上一任長老留下的爛攤子而被迫加班的員工終於忙完了手頭的工作，三三兩兩不由自主的聚到一起，相約去喝酒。
這已經建立了有些年頭的六層辦公樓內，燈光一個接一個的熄滅，只留下角落的一盞最昏黃晦暗的還在負隅頑抗。
蘇霞還在寫著明天交接會議的材料，並不明亮的燈光和電腦屏幕慘白的亮光刺-激刺-激著她的眼睛，她暫停了手上的工作，準備閉眼休息一會，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迫使她再度睜開雙眼。
來電名稱上，那熟悉的幾個字讓她有些頭疼地皺起了眉。
“蘇長老，最近還好嗎？”
對面蒼老沙啞的聲音傳入耳膜，蘇霞沒有回答，只是沈默。
“……我知道你不願跟我說話。我這次打電話，只是想告訴你，我這裏還存著一個晴兒的遺物，你如果有時間的話……來取一趟吧。”
人人都說月夜城是個好地方，這裏治安好，人妖共處幾百年也未發生過什麽案件，而這裏的陽光也分外耀眼奪目，仿佛一照下來，所有的陰暗汙穢都會消失殆盡。
…當然，只是仿佛。
月夜城西北一側，與萬象城接壤的地方，有一大片荒地，寸草不生，如同大漠戈壁，一眼就可以望見邊際，邊際是一片茂密的叢林，和荒漠形成一條涇渭分明的線，沒有任何生機敢逾越這條可怕的線，就像是在懼怕著什麽。
荒漠四處散布著像是排氣管道一樣的蛇形物體，在地面蜿蜒起伏，每一個出氣口周圍都有幾人監守。
而在這一片荒漠的中心，有一個突兀立起的小木屋，木屋外圍足足圍了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巡邏人員。
蘇冉和鳴述來的時候，那些人遠遠瞧見他們，迅速上前迎道：“鳴長老，蘇警官，人已經在下面等著了。”
鳴述微微頜首，拉著蘇冉進了木屋。
木屋雖然看起來弱不禁風，卻結結實實的擋住了全部妄圖闖入的陽光，屋內陰暗濕冷，和外面的陽光普照形成鮮明對比。
屋內只有一個老舊的電梯，看起來極度不安全。
“需要我陪你嗎？”
鳴述問道。
蘇冉的內心隱隱有些不安，像是在無形之中抓住了一條纏繞的繩索，繩索的盡頭似是有一頭張牙舞爪的怪獸在掙紮著破土而出。
這裏，是月夜城的地底牢獄。
妖管局曾流行過這麽一句話：
“傳說中的地獄再可怕，也比不過我們月夜城的特產——人間地獄。”
這“人間地獄”，便是妖管局的一眾巡邏小組打死也不想被分配過來的，地底牢獄。
地底牢獄和流放之所萬象城有一個本質的區別。
自由。
萬象城內作惡的妖怪雖然無法出城，但他們起碼可以在那片茂密的叢林中自在度日。
而在地底牢獄，等待他們的只有冰冷的水泥墻，和堅不可摧的鐵柵欄。
這裏，關押的是比萬象城的妖怪還要可怖的嗜血怪獸，也有無數渡劫失敗走火入魔的妖界大能，他們無一例外犯下了滔天罪行，一旦進了這座牢獄，便永遠也無法離開。
蘇冉雖然修為高，妖力磅礴，但這裏關押的大妖實在太多，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她毫不遲疑地答應了鳴述的請求。
電梯的四壁有一道道鐵網組成，乍一看像是個小型監牢，還在不停地往裏面灌著攜帶刺骨寒意的風。
蘇冉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扶著鳴述小臂的手縮緊了一分。
電梯很快到達了最底層，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會見室，要途徑整個負三層的所有牢房。
蘇冉：……
真想扇歪設計者的狗頭。
鳴述拉著蘇冉，突然將所有的妖力全部釋放了出來。
周圍躁動又狂熱的氣氛陡然下降了幾分，蘇冉明白過來，也釋放了全部的妖力。
所有低於他們修為的妖怪立刻噤聲，只不過眼神依舊熾熱狂躁。
負三層是整個牢獄所犯罪行最重的妖怪，修為超過二人的足足占了三分之一。
兩人腳底生風，迅速的往會見室走去，蘇冉盡量做到眼不觀六路耳不聽八方，目光筆直地看著墻壁，卻依舊不能避免一些雜音傳入耳朵。
為了避免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牢房內的妖怪都被下了禁言咒，但那種充滿野性和威脅意味的低吼還是會從喉嚨溢出。
蘇冉神經緊繃，在這種狀態下，她的耳朵反而更靈敏了，似乎連野獸血盆大口中流下的唾液滴答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七拐八繞後，不遠處的明亮燈光如同救命稻草，蘇冉加快速度，甚至超過鳴述，走在了前面。
一路疾行，終於摸到會見室的門框後，蘇冉扶著遍布鐵銹的門框微微喘氣。
會見室內，兩名巡邏人員朝二人點了點頭，便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小小的房間被一面巨大的玻璃隔成了兩部分，蘇冉望著玻璃另一側的少年，漸漸握緊了拳頭。
那裏坐著的，是隱形人一案的重要犯人，也是她的同類，蘇已。
在之前發現蘇已身份的時候，蘇冉的心裏就埋下了重重的疑問。
400多年前，妖狐一族到底發生了什麽，以及，原身為什麽會死亡，而重生到原身身上的，為什麽會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她不是沒有問過系統，而系統只用“不知道”統一回答了自己，她察覺到系統似乎對她隱瞞了什麽，既然它不願說，那蘇冉只能另想辦法。
而跟自己同是妖狐的蘇已，就是最好且唯一的選擇。
鳴述將會見室的門關上，默默站在門口，給門內的二人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蘇已在見到蘇冉的時候，眼神明顯亮了一下，並被蘇冉捕捉到。
跟心事重重的蘇冉不同，蘇已看起來完全不在意自己這輩子可能都要在牢獄之中度過這回事，他張口問道：“我的父母…養父母，他們還好嗎？”
蘇冉微微點頭：“我們給二老安排了新的住處，他們很好。”
蘇已放下心，又道：“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麽來找我了。”
蘇冉有些松開的拳頭再次握緊，聲音都帶了一絲顫抖：“480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蘇已表情略帶遺憾：“實不相瞞，我也很想知道，但…我的父親在那之前已經因為和人類，也就是我的母親在一起，而被驅逐了，他也從未告訴過我那年的事情，後來…我母親去世後，他也，自殺了。”
蘇已的神色中有著無法掩飾的哀傷：“十幾年前，外表還是個孩子的我遇到了我的養父母，他們還以為我是人類，便收留了我…對了，你們千萬不要告訴他們我的事情，就說…我找到了生父，跟他去國外了。”
蘇冉安慰道：“你放心。”
說到這裏，蘇已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你回過青丘嗎？”
蘇冉搖頭：“在我記憶中，我從未回去過。”
蘇已：“我幾年前因為好奇，遠遠地在空中瞟了一眼，但是，青丘跟我父親口中描述的，似乎完全不一樣…”
聽到這裏，蘇冉的心猛地一跳：“有什麽不一樣？”
蘇已皺著眉，像是在努力回憶：“青丘的山，被分為了一半。”
蘇冉：“一半？”
蘇已連忙擺手：“不是那種被切開的一半，就是…山的北側似乎被大火燒過，坑坑窪窪的，而且所有房屋都被搬到了山的南邊，北邊已經完全變成了廢墟，我貌似還看見了…火光。”
蘇冉：“火光？”
蘇已有些不確定地點頭，忍不住回憶起了當時看到那一幕時的情景。
那種微弱的光芒，就像是，一場綿延了幾百年的滔天大火，直到如今還未被平息。帶著不甘，帶著怨憤，和持續百年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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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冉頂著眾人詭異又炙熱的目光，表情迅速冷靜了下來，微微甩動的九條雪白的尾巴暴露了她此時不安的內心，她迅速調整自己紊亂的妖力，一邊解釋自己妖力不穩這件事，一邊連忙在心裏瘋狂呼叫系統。
【統哥！我的妖力還是沒有跟身體融合嗎？】
系統剛剛睡醒，看著她體內隱隱作祟的妖力，也有些納悶：【前幾天就融合完畢了，我看……你這不像是外力導致的，倒更像是你自己把它放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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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畢方用近似癡漢的目光看著蘇冉頭頂抖動的狐耳，她吞下了嘴裏的魚丸，朝那雙耳朵伸出了罪惡的雙手。
然而手伸到一半，被某個渾身散發冷氣的男人擋住了。
反應慢半拍的畢方這才發現，蘇冉方圓一米內的生物已經全被鳴述用冷氣逼退，其他絨毛控只能假裝吃火鍋實則暗地垂涎那團白色的毛茸茸，季翩翩還借著面前的火鍋做掩飾悄悄拿出手機瘋狂偷-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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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無量斟酌了一下，開口：“對了，我聽說代替林武深的長老已經有了人選？”
他嘴巴還沒合上，只見坐在對面的畢方“啪”的一拍桌子，周身的溫度瞬間灼熱了幾分，開始實名辱罵羽琉和鳴述：“說到這個，你們兩個狼心狗肺的是不是故意陷害我！！”
坐在她旁邊的木雨橋被熱得受不了，悄悄將椅子往旁邊挪了半米，小聲問破軍：“她這是怎麽了？”
破軍老神在在地喝著可樂，用不大不小恰好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畢方被選為了新任長老。”
其他人瞬間明白過來，用略帶同情的目光看著畢方。
羽琉則用無辜的銀灰色眸子看畢方，嘴角卻勾起一絲壞笑：“我只是看你太閑了，想幫你找個活而已嘛，誰知道我順便推薦了一下，你居然還被選上了，嘖嘖，真是太慘遼。”羽琉惋惜地嘆了口氣，滿肚子壞水都快溢出來了。
畢方隱隱又有發怒的前兆，蘇冉連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沒事啦，當長老還是挺清閑的……你們都看我-幹-幹什麽？”
蘇冉話說到一半，才發現其他人居然都在用詫異的目光盯著自己，就連正怒火沖天的畢方都回了頭，臉上滿是震驚。
季翩翩聲音有些顫抖：“蘇…蘇姐，你的手……沒事嗎？”
蘇冉把放在畢方肩上的手拿下來給她看：“沒事啊，你們怎麽了？”
木雨橋震驚中帶著崇拜：“哇，蘇姐，你居然沒被燙到！我光是離她近一點都覺得熱。”
蘇冉：“沒有啊，我反而覺得，挺舒服的。”蘇冉表示自己完全沒感覺到畢方周身那滾燙的熱氣。
畢方看著她的眼神瞬間變成了激動和欣喜：“你居然不怕我的火！”然後嚎啕著抱住了蘇冉。
木雨橋疑惑：“為什麽蘇姐會不怕啊？她不是狐妖嗎，這不科學啊。”
季翩翩也在一旁點頭，但誰也解釋不了這奇怪的現象。
看破一切的羽琉表示自己有話要說，然而剛打算開口，被鳴述和破軍一人一肩膀按住，只好把要說出口的話吞進了肚子。
夜色漸濃，此時的月夜城依舊燈火通明，長老院內，一小部分因為上一任長老留下的爛攤子而被迫加班的員工終於忙完了手頭的工作，三三兩兩不由自主的聚到一起，相約去喝酒。
這已經建立了有些年頭的六層辦公樓內，燈光一個接一個的熄滅，只留下角落的一盞最昏黃晦暗的還在負隅頑抗。
蘇霞還在寫著明天交接會議的材料，並不明亮的燈光和電腦屏幕慘白的亮光刺-激刺-激著她的眼睛，她暫停了手上的工作，準備閉眼休息一會，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迫使她再度睜開雙眼。
來電名稱上，那熟悉的幾個字讓她有些頭疼地皺起了眉。
“蘇長老，最近還好嗎？”
對面蒼老沙啞的聲音傳入耳膜，蘇霞沒有回答，只是沈默。
“……我知道你不願跟我說話。我這次打電話，只是想告訴你，我這裏還存著一個晴兒的遺物，你如果有時間的話……來取一趟吧。”
人人都說月夜城是個好地方，這裏治安好，人妖共處幾百年也未發生過什麽案件，而這裏的陽光也分外耀眼奪目，仿佛一照下來，所有的陰暗汙穢都會消失殆盡。
…當然，只是仿佛。
月夜城西北一側，與萬象城接壤的地方，有一大片荒地，寸草不生，如同大漠戈壁，一眼就可以望見邊際，邊際是一片茂密的叢林，和荒漠形成一條涇渭分明的線，沒有任何生機敢逾越這條可怕的線，就像是在懼怕著什麽。
荒漠四處散布著像是排氣管道一樣的蛇形物體，在地面蜿蜒起伏，每一個出氣口周圍都有幾人監守。
而在這一片荒漠的中心，有一個突兀立起的小木屋，木屋外圍足足圍了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巡邏人員。
蘇冉和鳴述來的時候，那些人遠遠瞧見他們，迅速上前迎道：“鳴長老，蘇警官，人已經在下面等著了。”
鳴述微微頜首，拉著蘇冉進了木屋。
木屋雖然看起來弱不禁風，卻結結實實的擋住了全部妄圖闖入的陽光，屋內陰暗濕冷，和外面的陽光普照形成鮮明對比。
屋內只有一個老舊的電梯，看起來極度不安全。
“需要我陪你嗎？”
鳴述問道。
蘇冉的內心隱隱有些不安，像是在無形之中抓住了一條纏繞的繩索，繩索的盡頭似是有一頭張牙舞爪的怪獸在掙紮著破土而出。
這裏，是月夜城的地底牢獄。
妖管局曾流行過這麽一句話：
“傳說中的地獄再可怕，也比不過我們月夜城的特產——人間地獄。”
這“人間地獄”，便是妖管局的一眾巡邏小組打死也不想被分配過來的，地底牢獄。
地底牢獄和流放之所萬象城有一個本質的區別。
自由。
萬象城內作惡的妖怪雖然無法出城，但他們起碼可以在那片茂密的叢林中自在度日。
而在地底牢獄，等待他們的只有冰冷的水泥墻，和堅不可摧的鐵柵欄。
這裏，關押的是比萬象城的妖怪還要可怖的嗜血怪獸，也有無數渡劫失敗走火入魔的妖界大能，他們無一例外犯下了滔天罪行，一旦進了這座牢獄，便永遠也無法離開。
蘇冉雖然修為高，妖力磅礴，但這裏關押的大妖實在太多，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她毫不遲疑地答應了鳴述的請求。
電梯的四壁有一道道鐵網組成，乍一看像是個小型監牢，還在不停地往裏面灌著攜帶刺骨寒意的風。
蘇冉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扶著鳴述小臂的手縮緊了一分。
電梯很快到達了最底層，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會見室，要途徑整個負三層的所有牢房。
蘇冉：……
真想扇歪設計者的狗頭。
鳴述拉著蘇冉，突然將所有的妖力全部釋放了出來。
周圍躁動又狂熱的氣氛陡然下降了幾分，蘇冉明白過來，也釋放了全部的妖力。
所有低於他們修為的妖怪立刻噤聲，只不過眼神依舊熾熱狂躁。
負三層是整個牢獄所犯罪行最重的妖怪，修為超過二人的足足占了三分之一。
兩人腳底生風，迅速的往會見室走去，蘇冉盡量做到眼不觀六路耳不聽八方，目光筆直地看著墻壁，卻依舊不能避免一些雜音傳入耳朵。
為了避免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牢房內的妖怪都被下了禁言咒，但那種充滿野性和威脅意味的低吼還是會從喉嚨溢出。
蘇冉神經緊繃，在這種狀態下，她的耳朵反而更靈敏了，似乎連野獸血盆大口中流下的唾液滴答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七拐八繞後，不遠處的明亮燈光如同救命稻草，蘇冉加快速度，甚至超過鳴述，走在了前面。
一路疾行，終於摸到會見室的門框後，蘇冉扶著遍布鐵銹的門框微微喘氣。
會見室內，兩名巡邏人員朝二人點了點頭，便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小小的房間被一面巨大的玻璃隔成了兩部分，蘇冉望著玻璃另一側的少年，漸漸握緊了拳頭。
那裏坐著的，是隱形人一案的重要犯人，也是她的同類，蘇已。
在之前發現蘇已身份的時候，蘇冉的心裏就埋下了重重的疑問。
400多年前，妖狐一族到底發生了什麽，以及，原身為什麽會死亡，而重生到原身身上的，為什麽會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她不是沒有問過系統，而系統只用“不知道”統一回答了自己，她察覺到系統似乎對她隱瞞了什麽，既然它不願說，那蘇冉只能另想辦法。
而跟自己同是妖狐的蘇已，就是最好且唯一的選擇。
鳴述將會見室的門關上，默默站在門口，給門內的二人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蘇已在見到蘇冉的時候，眼神明顯亮了一下，並被蘇冉捕捉到。
跟心事重重的蘇冉不同，蘇已看起來完全不在意自己這輩子可能都要在牢獄之中度過這回事，他張口問道：“我的父母…養父母，他們還好嗎？”
蘇冉微微點頭：“我們給二老安排了新的住處，他們很好。”
蘇已放下心，又道：“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麽來找我了。”
蘇冉有些松開的拳頭再次握緊，聲音都帶了一絲顫抖：“480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蘇已表情略帶遺憾：“實不相瞞，我也很想知道，但…我的父親在那之前已經因為和人類，也就是我的母親在一起，而被驅逐了，他也從未告訴過我那年的事情，後來…我母親去世後，他也，自殺了。”
蘇已的神色中有著無法掩飾的哀傷：“十幾年前，外表還是個孩子的我遇到了我的養父母，他們還以為我是人類，便收留了我…對了，你們千萬不要告訴他們我的事情，就說…我找到了生父，跟他去國外了。”
蘇冉安慰道：“你放心。”
說到這裏，蘇已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你回過青丘嗎？”
蘇冉搖頭：“在我記憶中，我從未回去過。”
蘇已：“我幾年前因為好奇，遠遠地在空中瞟了一眼，但是，青丘跟我父親口中描述的，似乎完全不一樣…”
聽到這裏，蘇冉的心猛地一跳：“有什麽不一樣？”
蘇已皺著眉，像是在努力回憶：“青丘的山，被分為了一半。”
蘇冉：“一半？”
蘇已連忙擺手：“不是那種被切開的一半，就是…山的北側似乎被大火燒過，坑坑窪窪的，而且所有房屋都被搬到了山的南邊，北邊已經完全變成了廢墟，我貌似還看見了…火光。”
蘇冉：“火光？”
蘇已有些不確定地點頭，忍不住回憶起了當時看到那一幕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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