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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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我去隔壁。”
“以後我們還是不要住店了，找人家借宿吧。”沈青書不急不緩的說到。
天心看向他，然後笑了：“怎麽？擔心我會被抓起來？”
“畢竟現在我們都與你同行，你若被抓，誰也說不清楚。”
“放心，最近風浪大，海鷹那種雜碎死了也就死了，不會有人費心去管他的，你莫要想太多，好好休息、好好讀書。”天心沖沈青書眨眨眼，隨後拖著坐著不動的風神就走了。
回到房間，天心從容不迫的繼續泡腳、看話本子、嗑瓜子，悠閑自在的模樣，落在氣了一天的風神眼裏，分外紮眼。
“砰！”
最終，風神還是忍無可忍：“老狐貍，你現在可是人身，弄出這麽大的事兒，你還這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就不怕嗎？馬上就要進入子夜了……”
天心眼皮都沒擡一下：“子夜又如何？你以為那些死鬼真能拿我怎麽著？我雖是人身，可魂兒還是大妖怪的魂兒，他們若是喜歡作死就只管來吧。”
用九轉輪回溯時間是有一些嚴格的法則的，不能殺戮就是其中之一，所謂殺戮也有定義，比如第一世天心和秦沐被邪教圍殺，這個時候他出手是自我保護，不算違規。可昨晚，天心在生命沒有受到威脅的時候，大開殺戒，且手段極其殘忍，這便違規了。
違規就得受到懲罰，懲罰也簡單，血債血償。
死掉的人從第二天的子夜開始，便會化作討命厲鬼，一天沒有報仇成功，他們便會一直跟著殺死他們的人。
這便是風神為何會那麽生氣的原因，他只想幫助老狐貍盡快視線魔王的心願，然後回去覆命，而老狐貍卻一如既往的一意孤行，從不考慮後果。
子夜悄無聲息的來了，窗外樹影被風吹得胡亂擺著，仿佛地獄業火中，掙紮扭曲的鬼影。
隨後砰砰砰的撞門聲響起。
“狐妖天心，還我命來！”
“我的頭，誰看到我的頭了，我找不到我的頭了！”
“疼啊，我好疼啊，償命！我要你償命！”
依哩哇啦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子時之前還精神奕奕要保護天心的風神，已經抱著一堆黃符睡死了過去。天心嗑完最後一顆瓜子，走到風神跟前抓起一把符紙塞到懷裏，推開窗戶跳了出去。
門口呼嘯的聲音立馬消失，一股黑色的旋風跟著天心的軌跡卷了出去。
驛站內外，原本應該醒著的人，此時全部橫七豎八的陷入了深眠。
天心見此，心想這大概是懲罰規則吧？鬼來找她覆仇的時候，規則不會讓她有幫手。
驛站外面，是一片荒地，天心遠離驛站之後，就沒有繼續跑了，活動了一下筋骨，黑色的旋風就已經卷到了跟前了。
“償命！給我們償命！”
旋風內發出兇狠怨毒的嘶吼，沒有做任何停留，直接撞向天心，天心目光如炬的看著黑旋風靠近，等到近在咫尺的時候，她一張血符就拍了出去。
“啊！”
淒厲的響聲響徹天地。
扭結為一體的惡靈們瞬間被沖散了，身首異處的怨鬼們，將天心團團圍住。
“你應該償命，這是你應該的，不準反抗！不準！”
一眾惡鬼異口同聲的嘶吼道。
“蠢啊！不反抗老娘不就涼了？”天心從懷裏又掏出一張符。
惡鬼們下意識的齊齊後退。
生前天心給他們帶去的死亡震懾太大了，本以為化作厲鬼回來索命，就能收拾掉她，哪想到……她貌似連鬼都不怕的。
且看她那架勢，大有要和它們開幹的架勢……
“花娘？”
就在一群鬼和一個人兩相僵持的時候，一個聲音打破了平衡，那人聲音剛落下，惡鬼們突然尖厲的鬼吼鬼叫著，消失在了天心跟前。
天心轉身，惡鬼們消失的時候，突然刮起了大風，風吹在臉上，跟刀子刮一樣，她望著黑夜盡頭，那裏是提著燈籠長身玉立的沈青書。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啾咪。
☆、第四世
黑雲籠罩著天空，聖潔的白雪洋洋灑灑散落而下。
十萬山深處，怪石嶙峋，缺胳膊少腿的兇獸屍體堆積如山，猩紅的鮮血在綿綿白雪上沖刷出一條細細的溝壑。
紅衣仙人撐著一把墨黑色的傘，踏雪而來，屍山之上，蹲坐著一只半人半獸的怪物正在啃食殘肢斷臂，見到那仙人，它立刻警惕的炸毛，齜牙咧嘴，拉開了隨時和他廝打的架勢。
“它們都是你殺的？”仙人開口，聲音空靈悠遠。
隨後畫面突然被拉長，然後扭曲在一起，天心到抽一口冷氣，猛然回過神來。
大風嗚咽，沈青書已經提著燈籠跑到了她跟前：“你怎麽了？”
天心茫然的看著沈青書，剛才那是什麽畫面？那個仙人和那個怪物是誰？為什麽她會從沈青書身上看到？
半晌之後她搖搖頭，“你怎麽沒睡著？”
“我應該睡著麽？”沈青書問，“不過，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適才一路跟著你出來，路上見到的人似乎的確都睡著了。”
天心神色古怪的看著沈青書，他為什麽沒有睡著？九轉輪的規則對沈青書無效嗎？
仔細想來，剛才沈青書一出現，那些惡鬼就鬼吼鬼叫的消失了，莫不是小魔王是九轉輪裏面的bug？有他在，惡鬼們就會消失？
老實說，風神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她現在說到底就是個會點玄黃之術的凡人，天天被惡鬼纏身，都不用它們動手，她也早晚暴斃。
“那不重要！”天心盯著沈青書，眼神慢慢放出貪婪且興奮的光。
沈青書戒備的蹙眉，並且退後兩步，不過這並沒有什麽用，天心兩步追上去，一下捉住他的胳膊，“沈公子，之後晚上我都跟你待一塊兒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動手動腳，也不會有任何的存在感，一定一定不會打擾到你學習！”
沈青書看著她此時的眼神，可不覺得她不會對自己動手動腳，他想要掰開天心抱著他胳膊的手，可他剛剛掰開，天心又會迅速抓回來。
“哎……”沈青書嘆了一口氣，“總得讓我知道為什麽吧？”
天心咬著嘴唇，遲疑了一下：“沈公子……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沈青書冷漠臉看著她。
天心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那你相信我怕鬼嗎？”
殺人跟砍蘿蔔似的……還會怕鬼？
沈青書沈默的看著天心，風呼呼的吹，好一會兒之後，天心喪喪的松開手，心想距離自己出關還有一些時候呢，大不了跟惡鬼們死磕到底吧，實在不行，她就再殺它們一次，做人不好好做，做鬼還要搞事情，那就連鬼都不要做好了，九轉輪要罰就罰好了。
“回去吧。”天心拍了拍沈青書被她抓到有些褶皺的衣袖，然後就往前走。
“鬼是海鷹他們麽？”沈青書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天心回頭看他。
沈青書的眸光很平靜，仿佛從天心的反應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如果你怕，晚上就來打地鋪吧，不過青魘得在。”
“完全沒問題！”天心沒想到，沈青書既然這麽爽快的答應了。
如果明天晚上，自己和沈青書在一塊，惡鬼們沒有出現，那自己就猜對了，後面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正想著，天心突然嗅到了一絲血腥氣。
“等會兒。”她護住沈青書，很快確定了血腥氣的源頭，“那邊有人受傷了。”
“會不會是那個刺客？”沈青書問。
“刺客？”天心眼前一亮，“沈青書，你可能要撿到大寶貝了，走，過去看看！”
沈青書看天心開心成這樣，確一頭霧水，一個刺客而已，懸賞也不過八百兩銀子，她花娘也看得上？
翻過一座山丘，天心在一條溝壑中，找到了一個奄奄一息，血淋淋的人。見到突然出現兩個人，他有些慌亂，立馬想要爬起來。
“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天心將他摁回去，二話不說，就開始檢查他身上的傷。
“謔，傷成這樣都沒死，您命可真大！”天心一臉的嘖嘖。
對方傷得太重，想說話也說不出來，天心念叨完，從兜裏掏出一張符，咬破手指，飛快的畫了一個咒，先將男人的血也止住了。
“得找個地兒安頓他，不然不用等天亮他被官兵發現，自己就得涼這兒！”天心咬著嘴唇。
“你過來。”聽天心提到了官兵，沈青書沈聲把她叫到一邊，“你確定他就是刺客？”
“不是啊！”天心搖搖頭，“他可比刺客高貴多了。”
“既然不是刺客，帶回驛站便是，你還在那冥思苦想？”
“他不是刺客，但卻是官兵在找的人。”天心湊到沈青書耳朵邊，“他……是當今聖上！”
沈青書一臉震驚：“你開什麽玩笑？”
“驃騎營的統帥造反了，打算趁著陛下南巡把他殺了，現在被送回京城的其實是個冒牌貨。過幾個月，那個假皇帝就會禪位給驃騎營的統帥……”
“你……”沈青書神色覆雜的看著天心，“這種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天心臉不紅心不跳：“沈公子，你們男人多數都是，褲子一脫，就容易管不住嘴……”
沈青書臉剎那間紅了，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被天心給氣的：“就算這事情是真的，你又如何知道，他是皇帝？”
“他身上有紫氣縈繞……天下間，只有天子才有紫氣，不過大概是因為他帝位不保，紫氣已經少得可憐了，我剛才好認真才看清楚的。”
沈青書：“……”你騙鬼呢？
隨後，天心將人藏到了官道邊上的破廟裏，把自己收拾幹凈之後，和沈青書返回驛站。
惡鬼們一消失，該醒的人自然是都醒了，天心和沈青書好一番躲藏，才避開巡邏的官兵的視線回了房間。
青魘和風神打了個盹，天心和沈青書就都不見了，正打算出去找人，兩人又一起回來了。
且一回來，天心就把自己的被褥抱到了沈青書屋裏，往軟榻上一趟，秒睡過去。
青魘趴在房梁上看她，風神坐在她身邊看她，沈青書一邊看書一邊擡眼看她。
“你跟著她一道出去的？”風神問。
沈青書點點頭，沒有多說，很認真的樣子，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
“沒瞧見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風神委婉的問到。
“最奇怪的就是她本身了。”沈青書回答。
“怎麽個奇怪法？”風神趕忙問，雖然知道懲罰機制，可具體惡鬼們怎麽覆仇，他也不清楚。
沈青書這回思考了許久，“老實說，我懷疑她殺了海鷹那些人之後……受了太大的刺激，瘋掉了。”
風神：“？？？”
“她拿著一把黃符去了郊外，還和我說怕鬼，以後晚上要跟我住在一起。”沈青書想了想還是沒說撿了個血人的事情。
“狗東西！”風神惡狠狠的瞪著天心，居然又要朝魔王下手？還住在一起？
“所以你們最近也留意她一些，看好她，免得她發瘋做出什麽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比如帶著一個官兵到處搜捕，疑似皇帝的逃犯一起趕路。
“你放心，她瘋是瘋不了的，頂多是色.欲熏心了，別理她就行。”風神氣呼呼的說到。
沈青書紅了紅臉，聲音卻還是鎮定的：“今晚就先這樣吧，思思姑娘，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
忘了說，幾個月前，思思姑娘偽裝的先生就在沈青書跟前掉了馬，被他知道了真實身份。
“不行，我不能讓她和你單獨待一個屋，我也睡這兒！”風神斷然拒絕。
青魘在房梁上湧刀柄敲了敲以示自己還在。
風神撇了他一眼：“有你在更危險，你是拿花娘的錢辦事的，真到危險時刻，說不定你還要幫著花娘摁住沈公子，任花娘為所欲為。”
沈青書：“……”
青魘沈默了一會兒：“也對。”
沈青書：“…………”
這都是一群什麽人？
第二天天不亮，天心一行人就出發了，官兵還特意盤問了一下，怎麽走那麽早，天心以想要盡快趕到下一個居住點為理由搪塞了過去。
然後，她路上就將被藏起來的疑似皇帝搬上了馬車。
原本還算寬敞的馬車，頓時擁擠了起來。
沈青書臉色十分不好，風神也開始認真想九轉輪給的懲罰難道不是惡鬼覆仇？是讓老狐貍發瘋？
青魘是最淡定的，依舊盤腿抱著刀坐在車頂上。
“思思，你醫術好，能把他救回來的吧？”天心沖風神說到。
風神：“……”本座從前到底做了什麽孽，又要當先生、還要做大夫？
“別不耐煩，你仔細看看他！”天心認真的說到。
“看什麽？看看他就能……”好字還沒有說出來，風神就在男人身上看到了微微微微弱的紫氣，瞳孔放開，他震驚的看向天心，“他是？”
“人帝。”天心回答道。
風神到抽一口冷氣，再看向受傷昏迷的男人，神色就變得嚴肅且謹慎起來。
雖說他已經是上仙了，可若是一個人帝的命折他手上，那罪過就大發了，搞不好還要被降仙品。
“快我的藥箱拿來！！！快！快！快！”
沈青書：“……”又瘋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啾咪。
☆、第四世
風神在強烈的求生欲下，終於將只剩一口氣的落難皇帝給救了回來。
一行人沒有再著急趕路，打算先在一還算繁華的小鎮住下來。
這鎮子依山傍水，是個夏日避暑聖地，花娘是個享樂的主兒，所以很早之前就在這裏買了一座二進的院子。死趕活趕，一行人總算是在第二個子夜之前抵達目的地。
東西還沒來得及收拾，寒霧起，正往屋子裏搬東西的青魘和風神，突然就軟倒在了地上。
沈青書一驚，趕忙要上前，可天心卻吊住了他的胳膊：“沒事兒的，他們只是睡著了，就跟昨晚驛站那些人一樣。”
沈青書狐疑的看著天心。
“砰”地一聲巨響，還沒來得及關好的門，被陣陣妖風吹得自己關了起來。
周遭除卻風聲，再也聽到任何蟲鳴鳥叫，就連站在沈青書身邊的馬，也已經儼然一副沈睡的模樣。
天心看著周圍，瞧見一道鬼影從墻頭冒出了頭。
“冤有頭！債有主！”然後就跟昨晚一樣鬼嚎起來。
天心抿著嘴角，還以為是自己的判斷出錯了，不過下一刻，鬼影們好似看到了什麽似的，哀嚎一聲，卷起一陣狂風，旋即消失。
等風停下，倒在地上的風神和青魘就醒了。
“誒……我怎麽躺地上了？”青魘爬起來，有點嚴肅，“是不是你們給我下藥了？昨晚我也是這麽睡著了，我可是一個專業素質過硬的殺手，這種情況從未發生過！”
風神明白這裏頭的事兒，臉黑得跟鍋底似的，“沈青書，你還是沒有睡過去？”
“嗯。”沈青書點點頭。
“沈公子不僅沒有睡過去，還救了你我的狗命，快跪下叩謝救命之恩吧！”天心打趣道。
沈青書果然是對付那些惡鬼的王牌，自己只要死賴著他就可以高枕無憂啦！
“要跪也是你跪，也不看看是誰惹的禍！”風神翻了個白眼，拎著東西就進屋了。
“你們……”沈青書有些覆雜的看著天心，“在說什麽？”
“你昨晚不是都猜到了嗎？海鷹那些惡鬼要來找我報仇，不過我在你身邊，它們就不敢靠近！”天心回答道，“所以你現在可是我的護身符啊！”
沈青書眉頭深鎖，眼神覆雜的看著天心，仿佛在說，人果然是不可以壞事做盡的，報應來得也太快了一些吧？這是徹底瘋了？
第二天，天心大早拉著青魘說了兩句什麽，青魘就匆忙出了門，這一走三天之後才回來。
“那傷員怎麽樣？”剛進屋，青魘就抱著水壺灌了一肚子水。
“有思思這麽神醫在，過不了幾天就可以生龍活虎了。”天心回答，風神乍一聽還有些驕傲。
“官道上的士兵都已經撤走了，你們要出發，隨時都可以，也不用整日貓在院子裏了，該怎麽玩兒就怎麽玩兒吧。”青魘放下茶壺，大喇喇的坐了下來。
“撤走了？可認不是還沒有找到嗎？”風神蹙眉問到。
“找到了啊。”青魘狡黠一笑，“屍體還是我親自提供的呢。”
原來，天心先前囑咐青魘，讓他去黑市上找一具和落難皇帝差不多身材的屍體，把落難皇帝身上的信物放在了屍體身上，然後一把火點燃了屍體。
“這些官兵這麽好糊弄的嗎？”風神一臉的錯愕。
“官兵那麽大的陣仗不是要找人，而是奔著玉璽去的，花娘是把玉璽給青魘了麽？”看書的沈青書投也沒擡，不冷不熱的問到。
“還是沈公子聰明！”天心樂呵呵的說到。
“你好好說話，笑什麽笑？看見男的就殷勤，你知道不知道矜持兩個字怎麽寫？”風神見狀，拍案而起，直接擋在了天心和沈青書中間。
青魘：“思思姑娘，花娘不過就笑了笑，你的反應是不是也太大了一些？莫不是……你也愛慕沈公子，爭風吃醋了？”
“不會說話你就閉嘴，當個殺手還那麽話癆？”風神瞪了一眼青魘。
沈青書起身，一言不發的走的。
可他從風神身邊過的時候，風神分明瞧見，他的耳朵已經羞得通紅了！
少年！！！你清醒一點！！想想你的仇！！！想想你的恨！！！想想花娘是一個已經二十八歲比你老十歲的老女人了啊！！！
“起開吧，戲怎麽那麽多？”天心踹了一腳風神。
落難皇帝第二天醒了過來，沈青書和他淡定的說明了一下眼下的情況，失血過多導致臉色慘白的皇帝，意外的沒有太大的反應。
離開皇帝的屋子，天心死活拉著沈青書出去逛集市買菜。
早市十分熱鬧，瓜果蔬菜禽蛋魚肉應有盡有，天心歡天喜地的見啥買啥，沈青書就默默地提東西。
“沈青書，我撿回來一個燙手山芋，你怕麽？”路上，天心突然問到。
從她把落難皇帝撿回馬車上開始，沈青書就沒有發表過任何一句意見。
“你都不怕，我怕什麽？”沈青書平靜的回答道。
“不怕就對了，他看起來雖然是個燙手的山芋，不過扒開這層表皮，就如我那晚說的，他就是個大寶貝。”天心看著前方，目光清澈悠遠，“如果你選擇幫他搶回皇位，他必定允你高官厚祿；如果你把他送給那位篡位的統帥，一樣能得到豐厚的回報，兩兩不虧。”
“你怎麽知道，那位統帥不會選擇殺人滅口呢？”沈青書側目看向天心，“亂臣賊子，你還指望他會心懷感恩？”
“好像也對？”天心思索了一下，“果然啊……你們權謀界的事兒，我還是摻和不來。”
沈青書看了她一眼，那是當然，您能動手盡量不動腦的作風，在下可是看在眼中的。
“那你是要幫他奪回皇位？”
“誰說我非要在這兩條路裏面選？”沈青書輕輕的笑了笑，“我就不能好好的當個普通的科舉考生，憑借實力高中狀元？”
天心：“……”您當然能……
可事實卻是，權謀的局，並非是你說不願意踏入，就可以不踏入的。
沒過幾天，小院裏來了一批深夜來客。
不過他們也是點兒背，早不來晚不來，踩著子夜的點就來了，剛剛進院子，烏泱泱的睡倒一片在地上。
沈青書和天心聽到動靜，趕忙手拉手跑出來。
外頭的惡鬼見到沈青書，有一次哀嚎著落荒而逃，天心已經習以為常，毫無感覺，就是盯著院子裏的這些黑衣人陷入了沈思。
“沈公子……你覺得你現在，還能選第三條路嗎？”
沈青書撇了一眼天心：“你覺得呢？”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了。
天心一行人雖然救了落難皇帝的性命，可實際上他對她們並不信任，他什麽時候通知的這些樹下，天心他們都不知道。
燭光搖曳的房間內，臉色稍稍恢覆了一些血氣的皇帝閉眼坐著，黑衣人們烏泱泱的跪了一屋子，有些跪不下的，就跪到了院子裏。
沈青書作為四人代表，此時也在屋子裏。
實際上，沈青書是想拒絕的，可看了看另外三個，一個業務能力雖然強但話癆的殺手，一個文學藝術造詣都很高卻異常暴躁的青樓姑娘，一個一言不合砍人頭跟切瓜一般的瘋老鴇……
沈青書只能一聲長嘆，跟著黑衣人們進了房間。
“你們有沒有感覺，沈公子從我們身邊離開的時候，看我們的眼神很奇怪，就像是……”青魘一臉糾結，好似一下子找不到什麽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看智障？”天心磕著瓜子，伸長了脖子想聽屋裏的動靜。
“就因為你們兩個智障，把我也株連進去了！”風神左右看了一眼，一臉的不爽。
“老鐵，你信不信，就我們仨在沈青書心中，最精神分裂的就是你，你信不？”天心斜睨一眼風神。
“那你信不信，就咱們仨在沈公子心裏，最惹人煩的就是你！”風神毫不示弱的懟回去。
“那可不一定，沒瞧見最近他老是牽我的手麽？”
青魘眉頭緊湊：“明明是四個人的路途，你們眼中就只有沈青書，就看不到我嗎？”
天心和風神一致看向青魘，然後異口同聲：“閉嘴吧你！”
看守他們仨的黑衣人：“……”
你們三個是不怕老子手上的血滴子，還是不怕我兄弟手上的大斧頭？
兩個時辰後，沈青書才走了出來，整個人可以說是非常疲倦了。
“沒事兒吧？”天心幾個迎上去。
沈青書看著天心：“就……第一條路。”
“哦……”天心拍拍沈青書的手，“你如果不願意，我是可以幫你解決的。”
“休息吧。”沈青書苦笑一下，推門回了房間。
天心三人也趕忙跟著進了屋。
“他們四個睡一個房間？”剛剛看守天心幾人的黑衣人看著關上的門，有些疑惑。
“剛才沒聽他們聊呢？這兩個女的喜歡陛下召見的那個男人，然後這個戴面具的男的喜歡這兩個女的！！”拎著大板斧的黑衣人，分析得頭頭是道，“按照我最近了解到的風氣，那個姓沈的多半喜歡這個戴面具的男的……四個關系如此之亂的男女混住一起……嘖嘖嘖……江南果然乃富庶之地，真會玩！”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啾咪。
☆、第四世
落難皇帝召見天心是第二天的事兒了。
房間裏就天心和落難皇帝兩個人，實際上這個皇帝還很年輕，二十七八歲，可他繼位早，如今已經在位十四年了。
傷痛的折磨讓他消瘦了許多，臉色也依舊透著慘白。
“如果不是你那晚出手相救，朕怕是已經被人挫骨揚灰了。”皇帝緩緩開口。
“是沈公子心地善良，我一個婦道人家沒那麽大的膽子。”天心回答。
皇帝垂下眼瞼，好似笑了一聲，“花娘，朕雖然重傷，可意識一直都是清醒的，你們談論紫氣和人王的時候，朕都聽得一清二楚，十分真切。”
天心擡眼，漂亮的眸底是一片澄澈，她就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屏退眾人，單獨召見她一人的。
“陛下不愧是天子，什麽都瞞不過您。”天心淡淡然的拍了拍馬屁。
“你當真可以看到天子紫氣？”皇帝俯身到天心近前，一字一句的問到。
上位者的威壓毫不掩飾的釋放而出。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天心覺得她得走一次不尋常路。
“能。”她點點頭。
“那你現在看朕身上的紫氣可有變化？”皇帝趕忙問到，雖然極力克制，語氣卻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急。
天心看了他一眼，實際上依舊沒有什麽變化，“陛下，您信民女麽？”
皇帝微微一怔：“你且說，信與不信朕內心自有盤算。”
天心沈默了片刻：“有沈青書在您身邊，您的紫氣豐盈了不好，不過始終是治標不治本，若是讓人奪走了您的帝位，就算是有沈青書在，老天也會收回您身上的紫氣，那以後，您就只是一個普通人了。”
皇帝的臉色漸漸陰沈下去：“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陛下，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天心還是那般平靜的，“您倘若還想繼續當天子，就一定要信任並且重用沈青書。”
“你在威脅朕？”如果不重用沈青書，他的帝位難道就不保了嗎？
“陛下怎麽能說是威脅呢？民女只是據實以告罷了。”
皇帝看著天心好一會兒：“朕不管怎麽看你，你都不像是個普通的風塵女子，你究竟是何人？”
雖然天心一行人救了皇帝的性命，可生性多疑的他，還是讓人去把這幾個人的身份查了個底朝天。
意外的發現，除卻那個叫青魘的黑市殺手，其他三人的身份都普通的讓人不敢相信。
兩個青樓女子，一個家境平寒的趕考書生。
“能看透天機，能將命懸一線的陛下救活，陛下以為民女是何人？”天心微微一笑。
皇帝眉頭緊鎖。
“眼下京城裏頭還沒有開始亂，過些時日，亂臣賊子就會開始借冒充您的傀儡之手，鏟除異己。五個月之後，假皇帝便會禪位給叛軍首領，您只有半年的時間，若是叛軍首領順利登基，那一切便結束了。”
皇帝見天心如此篤定言辭鑿鑿，內心早就開始焦慮了，這女子是真的不同於普通人，他已經走到了如此絕境，她的話他不敢不聽。
“對了陛下。”天心臨走之前，又一臉嚴肅認真的補充了一句，“希望陛下明白，沈青書是上蒼賜予你的福星，日後他必定助你奪回皇位，可您一定要切記一點，別做卸磨殺驢的事兒，別強迫他逆了他的心願，做到這兩點，陛下的江山必定國運昌隆，反之……福星黯淡，國運不濟。”
天心明確的給了皇帝一個期限，那天下午，皇帝把沈青書叫到了房裏，和他開始商討回京事宜。
時間很快往前推進，皇帝在天心等人的掩護下，在第三個月的時候秘密回到了京城。
這期間，已經有不少根基不怎麽穩固的老臣遇害，皇帝提前聯絡好了幾位他信得過的老臣，按著沈青書的指示，成功幫幾位老臣化解了致命危機。
第四個月，謀朝篡位的統帥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勁，便想著不管不顧先登基再說。
結果在禪位大典上，皇帝真身出現，戳穿了他的真面目，統帥本想將他就地斬殺。然而他卻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兵將已經全部被換掉了，剩下的一小部分拼死掩護他逃走了。
一場鬧劇，在嚴密的幾個月布局中，無驚無險的結束了。
皇帝大喜，他原本以為這件事情會無比兇險，卻沒想到在沈青書的神機妙算之下，一點意外也沒有。
隨後，皇帝封了沈青書為丞相，賜了氣勢恢宏的官邸，原本皇帝還想將他的妹妹嫁給沈青書的，可沈青書卻婉拒了。
又是一個子夜。
天心很習慣的拽著沈青書的衣角，吃糕餅看故事書。
“我今日見到夢囈公主了，長得那叫一個好看，人也很溫柔，沈公子，你再考慮考慮吧？別錯過了！”天心一邊兒翻頁一邊兒和沈青書說到。
“管好你自己吧。”沈青書看了一眼她抓著自己衣角的手，“你覺得，公主能接受，一個女人每天半夜與自己的丈夫同住一屋？”
天心擡眼看向沈青書：“原來你是嫌我礙事啊？無妨，我也不會一直跟在你身邊，時間到了我自會離去的。”
燭光輕輕搖曳，沈青書看著天心：“希望那天早點來。”
“快了快了，冬天一過就快了。”
沈青書收回視線，沒有再說話。
那天之後，沈青書就開始莫名關註起氣節來了。
春去冬來，院子裏的落葉擠了厚厚的一層。
當初逃走的那統領一下子就銷聲匿跡了，怎麽也找不著，持續了幾個月的大搜捕慢慢平靜了下去。
沈青書向皇帝告了假，準備回去湖州重新修繕奶奶的墓穴。
收拾好東西之後，一行四人便又原路返回了。
沈青書不知道的是，從他離開京城那一刻起，一張死亡的天羅地網就籠罩在了他的頭頂。
這一路回去，沒有了來時的慌張，四個人一路吃喝玩樂還算開心。
這其中最開始的肯定是屬天心了。
沈青書一路卻顯得異常的沈默，一副心事很重的樣子。
風神偶爾會關切幾句，他都冷淡的打發了。
內心有所擔心的風神找天心說了這事兒，天心正在啃雞爪子看戲，想都沒想就說到，“大概是在想，如何殺了我這個仇人，完成人生終極覆仇吧？”
“是這樣的嗎？你還真別說，這一年多，你和沈青書到了夜裏就住一個屋，我都快忘了，你是害他滅門的仇人了。”風神也拿起一根雞爪子啃，“那是不是等他殺了你，咱們這一趟就算圓滿了？”
“應該吧，這裏到湖州，剛好開春。”天心含糊不清的說到，“我也差不多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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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們還是不要住店了，找人家借宿吧。”沈青書不急不緩的說到。
天心看向他，然後笑了：“怎麽？擔心我會被抓起來？”
“畢竟現在我們都與你同行，你若被抓，誰也說不清楚。”
“放心，最近風浪大，海鷹那種雜碎死了也就死了，不會有人費心去管他的，你莫要想太多，好好休息、好好讀書。”天心沖沈青書眨眨眼，隨後拖著坐著不動的風神就走了。
回到房間，天心從容不迫的繼續泡腳、看話本子、嗑瓜子，悠閑自在的模樣，落在氣了一天的風神眼裏，分外紮眼。
“砰！”
最終，風神還是忍無可忍：“老狐貍，你現在可是人身，弄出這麽大的事兒，你還這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就不怕嗎？馬上就要進入子夜了……”
天心眼皮都沒擡一下：“子夜又如何？你以為那些死鬼真能拿我怎麽著？我雖是人身，可魂兒還是大妖怪的魂兒，他們若是喜歡作死就只管來吧。”
用九轉輪回溯時間是有一些嚴格的法則的，不能殺戮就是其中之一，所謂殺戮也有定義，比如第一世天心和秦沐被邪教圍殺，這個時候他出手是自我保護，不算違規。可昨晚，天心在生命沒有受到威脅的時候，大開殺戒，且手段極其殘忍，這便違規了。
違規就得受到懲罰，懲罰也簡單，血債血償。
死掉的人從第二天的子夜開始，便會化作討命厲鬼，一天沒有報仇成功，他們便會一直跟著殺死他們的人。
這便是風神為何會那麽生氣的原因，他只想幫助老狐貍盡快視線魔王的心願，然後回去覆命，而老狐貍卻一如既往的一意孤行，從不考慮後果。
子夜悄無聲息的來了，窗外樹影被風吹得胡亂擺著，仿佛地獄業火中，掙紮扭曲的鬼影。
隨後砰砰砰的撞門聲響起。
“狐妖天心，還我命來！”
“我的頭，誰看到我的頭了，我找不到我的頭了！”
“疼啊，我好疼啊，償命！我要你償命！”
依哩哇啦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子時之前還精神奕奕要保護天心的風神，已經抱著一堆黃符睡死了過去。天心嗑完最後一顆瓜子，走到風神跟前抓起一把符紙塞到懷裏，推開窗戶跳了出去。
門口呼嘯的聲音立馬消失，一股黑色的旋風跟著天心的軌跡卷了出去。
驛站內外，原本應該醒著的人，此時全部橫七豎八的陷入了深眠。
天心見此，心想這大概是懲罰規則吧？鬼來找她覆仇的時候，規則不會讓她有幫手。
驛站外面，是一片荒地，天心遠離驛站之後，就沒有繼續跑了，活動了一下筋骨，黑色的旋風就已經卷到了跟前了。
“償命！給我們償命！”
旋風內發出兇狠怨毒的嘶吼，沒有做任何停留，直接撞向天心，天心目光如炬的看著黑旋風靠近，等到近在咫尺的時候，她一張血符就拍了出去。
“啊！”
淒厲的響聲響徹天地。
扭結為一體的惡靈們瞬間被沖散了，身首異處的怨鬼們，將天心團團圍住。
“你應該償命，這是你應該的，不準反抗！不準！”
一眾惡鬼異口同聲的嘶吼道。
“蠢啊！不反抗老娘不就涼了？”天心從懷裏又掏出一張符。
惡鬼們下意識的齊齊後退。
生前天心給他們帶去的死亡震懾太大了，本以為化作厲鬼回來索命，就能收拾掉她，哪想到……她貌似連鬼都不怕的。
且看她那架勢，大有要和它們開幹的架勢……
“花娘？”
就在一群鬼和一個人兩相僵持的時候，一個聲音打破了平衡，那人聲音剛落下，惡鬼們突然尖厲的鬼吼鬼叫著，消失在了天心跟前。
天心轉身，惡鬼們消失的時候，突然刮起了大風，風吹在臉上，跟刀子刮一樣，她望著黑夜盡頭，那裏是提著燈籠長身玉立的沈青書。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啾咪。
☆、第四世
黑雲籠罩著天空，聖潔的白雪洋洋灑灑散落而下。
十萬山深處，怪石嶙峋，缺胳膊少腿的兇獸屍體堆積如山，猩紅的鮮血在綿綿白雪上沖刷出一條細細的溝壑。
紅衣仙人撐著一把墨黑色的傘，踏雪而來，屍山之上，蹲坐著一只半人半獸的怪物正在啃食殘肢斷臂，見到那仙人，它立刻警惕的炸毛，齜牙咧嘴，拉開了隨時和他廝打的架勢。
“它們都是你殺的？”仙人開口，聲音空靈悠遠。
隨後畫面突然被拉長，然後扭曲在一起，天心到抽一口冷氣，猛然回過神來。
大風嗚咽，沈青書已經提著燈籠跑到了她跟前：“你怎麽了？”
天心茫然的看著沈青書，剛才那是什麽畫面？那個仙人和那個怪物是誰？為什麽她會從沈青書身上看到？
半晌之後她搖搖頭，“你怎麽沒睡著？”
“我應該睡著麽？”沈青書問，“不過，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適才一路跟著你出來，路上見到的人似乎的確都睡著了。”
天心神色古怪的看著沈青書，他為什麽沒有睡著？九轉輪的規則對沈青書無效嗎？
仔細想來，剛才沈青書一出現，那些惡鬼就鬼吼鬼叫的消失了，莫不是小魔王是九轉輪裏面的bug？有他在，惡鬼們就會消失？
老實說，風神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她現在說到底就是個會點玄黃之術的凡人，天天被惡鬼纏身，都不用它們動手，她也早晚暴斃。
“那不重要！”天心盯著沈青書，眼神慢慢放出貪婪且興奮的光。
沈青書戒備的蹙眉，並且退後兩步，不過這並沒有什麽用，天心兩步追上去，一下捉住他的胳膊，“沈公子，之後晚上我都跟你待一塊兒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動手動腳，也不會有任何的存在感，一定一定不會打擾到你學習！”
沈青書看著她此時的眼神，可不覺得她不會對自己動手動腳，他想要掰開天心抱著他胳膊的手，可他剛剛掰開，天心又會迅速抓回來。
“哎……”沈青書嘆了一口氣，“總得讓我知道為什麽吧？”
天心咬著嘴唇，遲疑了一下：“沈公子……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沈青書冷漠臉看著她。
天心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那你相信我怕鬼嗎？”
殺人跟砍蘿蔔似的……還會怕鬼？
沈青書沈默的看著天心，風呼呼的吹，好一會兒之後，天心喪喪的松開手，心想距離自己出關還有一些時候呢，大不了跟惡鬼們死磕到底吧，實在不行，她就再殺它們一次，做人不好好做，做鬼還要搞事情，那就連鬼都不要做好了，九轉輪要罰就罰好了。
“回去吧。”天心拍了拍沈青書被她抓到有些褶皺的衣袖，然後就往前走。
“鬼是海鷹他們麽？”沈青書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天心回頭看他。
沈青書的眸光很平靜，仿佛從天心的反應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如果你怕，晚上就來打地鋪吧，不過青魘得在。”
“完全沒問題！”天心沒想到，沈青書既然這麽爽快的答應了。
如果明天晚上，自己和沈青書在一塊，惡鬼們沒有出現，那自己就猜對了，後面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正想著，天心突然嗅到了一絲血腥氣。
“等會兒。”她護住沈青書，很快確定了血腥氣的源頭，“那邊有人受傷了。”
“會不會是那個刺客？”沈青書問。
“刺客？”天心眼前一亮，“沈青書，你可能要撿到大寶貝了，走，過去看看！”
沈青書看天心開心成這樣，確一頭霧水，一個刺客而已，懸賞也不過八百兩銀子，她花娘也看得上？
翻過一座山丘，天心在一條溝壑中，找到了一個奄奄一息，血淋淋的人。見到突然出現兩個人，他有些慌亂，立馬想要爬起來。
“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天心將他摁回去，二話不說，就開始檢查他身上的傷。
“謔，傷成這樣都沒死，您命可真大！”天心一臉的嘖嘖。
對方傷得太重，想說話也說不出來，天心念叨完，從兜裏掏出一張符，咬破手指，飛快的畫了一個咒，先將男人的血也止住了。
“得找個地兒安頓他，不然不用等天亮他被官兵發現，自己就得涼這兒！”天心咬著嘴唇。
“你過來。”聽天心提到了官兵，沈青書沈聲把她叫到一邊，“你確定他就是刺客？”
“不是啊！”天心搖搖頭，“他可比刺客高貴多了。”
“既然不是刺客，帶回驛站便是，你還在那冥思苦想？”
“他不是刺客，但卻是官兵在找的人。”天心湊到沈青書耳朵邊，“他……是當今聖上！”
沈青書一臉震驚：“你開什麽玩笑？”
“驃騎營的統帥造反了，打算趁著陛下南巡把他殺了，現在被送回京城的其實是個冒牌貨。過幾個月，那個假皇帝就會禪位給驃騎營的統帥……”
“你……”沈青書神色覆雜的看著天心，“這種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天心臉不紅心不跳：“沈公子，你們男人多數都是，褲子一脫，就容易管不住嘴……”
沈青書臉剎那間紅了，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被天心給氣的：“就算這事情是真的，你又如何知道，他是皇帝？”
“他身上有紫氣縈繞……天下間，只有天子才有紫氣，不過大概是因為他帝位不保，紫氣已經少得可憐了，我剛才好認真才看清楚的。”
沈青書：“……”你騙鬼呢？
隨後，天心將人藏到了官道邊上的破廟裏，把自己收拾幹凈之後，和沈青書返回驛站。
惡鬼們一消失，該醒的人自然是都醒了，天心和沈青書好一番躲藏，才避開巡邏的官兵的視線回了房間。
青魘和風神打了個盹，天心和沈青書就都不見了，正打算出去找人，兩人又一起回來了。
且一回來，天心就把自己的被褥抱到了沈青書屋裏，往軟榻上一趟，秒睡過去。
青魘趴在房梁上看她，風神坐在她身邊看她，沈青書一邊看書一邊擡眼看她。
“你跟著她一道出去的？”風神問。
沈青書點點頭，沒有多說，很認真的樣子，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
“沒瞧見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風神委婉的問到。
“最奇怪的就是她本身了。”沈青書回答。
“怎麽個奇怪法？”風神趕忙問，雖然知道懲罰機制，可具體惡鬼們怎麽覆仇，他也不清楚。
沈青書這回思考了許久，“老實說，我懷疑她殺了海鷹那些人之後……受了太大的刺激，瘋掉了。”
風神：“？？？”
“她拿著一把黃符去了郊外，還和我說怕鬼，以後晚上要跟我住在一起。”沈青書想了想還是沒說撿了個血人的事情。
“狗東西！”風神惡狠狠的瞪著天心，居然又要朝魔王下手？還住在一起？
“所以你們最近也留意她一些，看好她，免得她發瘋做出什麽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比如帶著一個官兵到處搜捕，疑似皇帝的逃犯一起趕路。
“你放心，她瘋是瘋不了的，頂多是色.欲熏心了，別理她就行。”風神氣呼呼的說到。
沈青書紅了紅臉，聲音卻還是鎮定的：“今晚就先這樣吧，思思姑娘，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
忘了說，幾個月前，思思姑娘偽裝的先生就在沈青書跟前掉了馬，被他知道了真實身份。
“不行，我不能讓她和你單獨待一個屋，我也睡這兒！”風神斷然拒絕。
青魘在房梁上湧刀柄敲了敲以示自己還在。
風神撇了他一眼：“有你在更危險，你是拿花娘的錢辦事的，真到危險時刻，說不定你還要幫著花娘摁住沈公子，任花娘為所欲為。”
沈青書：“……”
青魘沈默了一會兒：“也對。”
沈青書：“…………”
這都是一群什麽人？
第二天天不亮，天心一行人就出發了，官兵還特意盤問了一下，怎麽走那麽早，天心以想要盡快趕到下一個居住點為理由搪塞了過去。
然後，她路上就將被藏起來的疑似皇帝搬上了馬車。
原本還算寬敞的馬車，頓時擁擠了起來。
沈青書臉色十分不好，風神也開始認真想九轉輪給的懲罰難道不是惡鬼覆仇？是讓老狐貍發瘋？
青魘是最淡定的，依舊盤腿抱著刀坐在車頂上。
“思思，你醫術好，能把他救回來的吧？”天心沖風神說到。
風神：“……”本座從前到底做了什麽孽，又要當先生、還要做大夫？
“別不耐煩，你仔細看看他！”天心認真的說到。
“看什麽？看看他就能……”好字還沒有說出來，風神就在男人身上看到了微微微微弱的紫氣，瞳孔放開，他震驚的看向天心，“他是？”
“人帝。”天心回答道。
風神到抽一口冷氣，再看向受傷昏迷的男人，神色就變得嚴肅且謹慎起來。
雖說他已經是上仙了，可若是一個人帝的命折他手上，那罪過就大發了，搞不好還要被降仙品。
“快我的藥箱拿來！！！快！快！快！”
沈青書：“……”又瘋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啾咪。
☆、第四世
風神在強烈的求生欲下，終於將只剩一口氣的落難皇帝給救了回來。
一行人沒有再著急趕路，打算先在一還算繁華的小鎮住下來。
這鎮子依山傍水，是個夏日避暑聖地，花娘是個享樂的主兒，所以很早之前就在這裏買了一座二進的院子。死趕活趕，一行人總算是在第二個子夜之前抵達目的地。
東西還沒來得及收拾，寒霧起，正往屋子裏搬東西的青魘和風神，突然就軟倒在了地上。
沈青書一驚，趕忙要上前，可天心卻吊住了他的胳膊：“沒事兒的，他們只是睡著了，就跟昨晚驛站那些人一樣。”
沈青書狐疑的看著天心。
“砰”地一聲巨響，還沒來得及關好的門，被陣陣妖風吹得自己關了起來。
周遭除卻風聲，再也聽到任何蟲鳴鳥叫，就連站在沈青書身邊的馬，也已經儼然一副沈睡的模樣。
天心看著周圍，瞧見一道鬼影從墻頭冒出了頭。
“冤有頭！債有主！”然後就跟昨晚一樣鬼嚎起來。
天心抿著嘴角，還以為是自己的判斷出錯了，不過下一刻，鬼影們好似看到了什麽似的，哀嚎一聲，卷起一陣狂風，旋即消失。
等風停下，倒在地上的風神和青魘就醒了。
“誒……我怎麽躺地上了？”青魘爬起來，有點嚴肅，“是不是你們給我下藥了？昨晚我也是這麽睡著了，我可是一個專業素質過硬的殺手，這種情況從未發生過！”
風神明白這裏頭的事兒，臉黑得跟鍋底似的，“沈青書，你還是沒有睡過去？”
“嗯。”沈青書點點頭。
“沈公子不僅沒有睡過去，還救了你我的狗命，快跪下叩謝救命之恩吧！”天心打趣道。
沈青書果然是對付那些惡鬼的王牌，自己只要死賴著他就可以高枕無憂啦！
“要跪也是你跪，也不看看是誰惹的禍！”風神翻了個白眼，拎著東西就進屋了。
“你們……”沈青書有些覆雜的看著天心，“在說什麽？”
“你昨晚不是都猜到了嗎？海鷹那些惡鬼要來找我報仇，不過我在你身邊，它們就不敢靠近！”天心回答道，“所以你現在可是我的護身符啊！”
沈青書眉頭深鎖，眼神覆雜的看著天心，仿佛在說，人果然是不可以壞事做盡的，報應來得也太快了一些吧？這是徹底瘋了？
第二天，天心大早拉著青魘說了兩句什麽，青魘就匆忙出了門，這一走三天之後才回來。
“那傷員怎麽樣？”剛進屋，青魘就抱著水壺灌了一肚子水。
“有思思這麽神醫在，過不了幾天就可以生龍活虎了。”天心回答，風神乍一聽還有些驕傲。
“官道上的士兵都已經撤走了，你們要出發，隨時都可以，也不用整日貓在院子裏了，該怎麽玩兒就怎麽玩兒吧。”青魘放下茶壺，大喇喇的坐了下來。
“撤走了？可認不是還沒有找到嗎？”風神蹙眉問到。
“找到了啊。”青魘狡黠一笑，“屍體還是我親自提供的呢。”
原來，天心先前囑咐青魘，讓他去黑市上找一具和落難皇帝差不多身材的屍體，把落難皇帝身上的信物放在了屍體身上，然後一把火點燃了屍體。
“這些官兵這麽好糊弄的嗎？”風神一臉的錯愕。
“官兵那麽大的陣仗不是要找人，而是奔著玉璽去的，花娘是把玉璽給青魘了麽？”看書的沈青書投也沒擡，不冷不熱的問到。
“還是沈公子聰明！”天心樂呵呵的說到。
“你好好說話，笑什麽笑？看見男的就殷勤，你知道不知道矜持兩個字怎麽寫？”風神見狀，拍案而起，直接擋在了天心和沈青書中間。
青魘：“思思姑娘，花娘不過就笑了笑，你的反應是不是也太大了一些？莫不是……你也愛慕沈公子，爭風吃醋了？”
“不會說話你就閉嘴，當個殺手還那麽話癆？”風神瞪了一眼青魘。
沈青書起身，一言不發的走的。
可他從風神身邊過的時候，風神分明瞧見，他的耳朵已經羞得通紅了！
少年！！！你清醒一點！！想想你的仇！！！想想你的恨！！！想想花娘是一個已經二十八歲比你老十歲的老女人了啊！！！
“起開吧，戲怎麽那麽多？”天心踹了一腳風神。
落難皇帝第二天醒了過來，沈青書和他淡定的說明了一下眼下的情況，失血過多導致臉色慘白的皇帝，意外的沒有太大的反應。
離開皇帝的屋子，天心死活拉著沈青書出去逛集市買菜。
早市十分熱鬧，瓜果蔬菜禽蛋魚肉應有盡有，天心歡天喜地的見啥買啥，沈青書就默默地提東西。
“沈青書，我撿回來一個燙手山芋，你怕麽？”路上，天心突然問到。
從她把落難皇帝撿回馬車上開始，沈青書就沒有發表過任何一句意見。
“你都不怕，我怕什麽？”沈青書平靜的回答道。
“不怕就對了，他看起來雖然是個燙手的山芋，不過扒開這層表皮，就如我那晚說的，他就是個大寶貝。”天心看著前方，目光清澈悠遠，“如果你選擇幫他搶回皇位，他必定允你高官厚祿；如果你把他送給那位篡位的統帥，一樣能得到豐厚的回報，兩兩不虧。”
“你怎麽知道，那位統帥不會選擇殺人滅口呢？”沈青書側目看向天心，“亂臣賊子，你還指望他會心懷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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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書看了她一眼，那是當然，您能動手盡量不動腦的作風，在下可是看在眼中的。
“那你是要幫他奪回皇位？”
“誰說我非要在這兩條路裏面選？”沈青書輕輕的笑了笑，“我就不能好好的當個普通的科舉考生，憑借實力高中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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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實卻是，權謀的局，並非是你說不願意踏入，就可以不踏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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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們也是點兒背，早不來晚不來，踩著子夜的點就來了，剛剛進院子，烏泱泱的睡倒一片在地上。
沈青書和天心聽到動靜，趕忙手拉手跑出來。
外頭的惡鬼見到沈青書，有一次哀嚎著落荒而逃，天心已經習以為常，毫無感覺，就是盯著院子裏的這些黑衣人陷入了沈思。
“沈公子……你覺得你現在，還能選第三條路嗎？”
沈青書撇了一眼天心：“你覺得呢？”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了。
天心一行人雖然救了落難皇帝的性命，可實際上他對她們並不信任，他什麽時候通知的這些樹下，天心他們都不知道。
燭光搖曳的房間內，臉色稍稍恢覆了一些血氣的皇帝閉眼坐著，黑衣人們烏泱泱的跪了一屋子，有些跪不下的，就跪到了院子裏。
沈青書作為四人代表，此時也在屋子裏。
實際上，沈青書是想拒絕的，可看了看另外三個，一個業務能力雖然強但話癆的殺手，一個文學藝術造詣都很高卻異常暴躁的青樓姑娘，一個一言不合砍人頭跟切瓜一般的瘋老鴇……
沈青書只能一聲長嘆，跟著黑衣人們進了房間。
“你們有沒有感覺，沈公子從我們身邊離開的時候，看我們的眼神很奇怪，就像是……”青魘一臉糾結，好似一下子找不到什麽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看智障？”天心磕著瓜子，伸長了脖子想聽屋裏的動靜。
“就因為你們兩個智障，把我也株連進去了！”風神左右看了一眼，一臉的不爽。
“老鐵，你信不信，就我們仨在沈青書心中，最精神分裂的就是你，你信不？”天心斜睨一眼風神。
“那你信不信，就咱們仨在沈公子心裏，最惹人煩的就是你！”風神毫不示弱的懟回去。
“那可不一定，沒瞧見最近他老是牽我的手麽？”
青魘眉頭緊湊：“明明是四個人的路途，你們眼中就只有沈青書，就看不到我嗎？”
天心和風神一致看向青魘，然後異口同聲：“閉嘴吧你！”
看守他們仨的黑衣人：“……”
你們三個是不怕老子手上的血滴子，還是不怕我兄弟手上的大斧頭？
兩個時辰後，沈青書才走了出來，整個人可以說是非常疲倦了。
“沒事兒吧？”天心幾個迎上去。
沈青書看著天心：“就……第一條路。”
“哦……”天心拍拍沈青書的手，“你如果不願意，我是可以幫你解決的。”
“休息吧。”沈青書苦笑一下，推門回了房間。
天心三人也趕忙跟著進了屋。
“他們四個睡一個房間？”剛剛看守天心幾人的黑衣人看著關上的門，有些疑惑。
“剛才沒聽他們聊呢？這兩個女的喜歡陛下召見的那個男人，然後這個戴面具的男的喜歡這兩個女的！！”拎著大板斧的黑衣人，分析得頭頭是道，“按照我最近了解到的風氣，那個姓沈的多半喜歡這個戴面具的男的……四個關系如此之亂的男女混住一起……嘖嘖嘖……江南果然乃富庶之地，真會玩！”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啾咪。
☆、第四世
落難皇帝召見天心是第二天的事兒了。
房間裏就天心和落難皇帝兩個人，實際上這個皇帝還很年輕，二十七八歲，可他繼位早，如今已經在位十四年了。
傷痛的折磨讓他消瘦了許多，臉色也依舊透著慘白。
“如果不是你那晚出手相救，朕怕是已經被人挫骨揚灰了。”皇帝緩緩開口。
“是沈公子心地善良，我一個婦道人家沒那麽大的膽子。”天心回答。
皇帝垂下眼瞼，好似笑了一聲，“花娘，朕雖然重傷，可意識一直都是清醒的，你們談論紫氣和人王的時候，朕都聽得一清二楚，十分真切。”
天心擡眼，漂亮的眸底是一片澄澈，她就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屏退眾人，單獨召見她一人的。
“陛下不愧是天子，什麽都瞞不過您。”天心淡淡然的拍了拍馬屁。
“你當真可以看到天子紫氣？”皇帝俯身到天心近前，一字一句的問到。
上位者的威壓毫不掩飾的釋放而出。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天心覺得她得走一次不尋常路。
“能。”她點點頭。
“那你現在看朕身上的紫氣可有變化？”皇帝趕忙問到，雖然極力克制，語氣卻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急。
天心看了他一眼，實際上依舊沒有什麽變化，“陛下，您信民女麽？”
皇帝微微一怔：“你且說，信與不信朕內心自有盤算。”
天心沈默了片刻：“有沈青書在您身邊，您的紫氣豐盈了不好，不過始終是治標不治本，若是讓人奪走了您的帝位，就算是有沈青書在，老天也會收回您身上的紫氣，那以後，您就只是一個普通人了。”
皇帝的臉色漸漸陰沈下去：“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陛下，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天心還是那般平靜的，“您倘若還想繼續當天子，就一定要信任並且重用沈青書。”
“你在威脅朕？”如果不重用沈青書，他的帝位難道就不保了嗎？
“陛下怎麽能說是威脅呢？民女只是據實以告罷了。”
皇帝看著天心好一會兒：“朕不管怎麽看你，你都不像是個普通的風塵女子，你究竟是何人？”
雖然天心一行人救了皇帝的性命，可生性多疑的他，還是讓人去把這幾個人的身份查了個底朝天。
意外的發現，除卻那個叫青魘的黑市殺手，其他三人的身份都普通的讓人不敢相信。
兩個青樓女子，一個家境平寒的趕考書生。
“能看透天機，能將命懸一線的陛下救活，陛下以為民女是何人？”天心微微一笑。
皇帝眉頭緊鎖。
“眼下京城裏頭還沒有開始亂，過些時日，亂臣賊子就會開始借冒充您的傀儡之手，鏟除異己。五個月之後，假皇帝便會禪位給叛軍首領，您只有半年的時間，若是叛軍首領順利登基，那一切便結束了。”
皇帝見天心如此篤定言辭鑿鑿，內心早就開始焦慮了，這女子是真的不同於普通人，他已經走到了如此絕境，她的話他不敢不聽。
“對了陛下。”天心臨走之前，又一臉嚴肅認真的補充了一句，“希望陛下明白，沈青書是上蒼賜予你的福星，日後他必定助你奪回皇位，可您一定要切記一點，別做卸磨殺驢的事兒，別強迫他逆了他的心願，做到這兩點，陛下的江山必定國運昌隆，反之……福星黯淡，國運不濟。”
天心明確的給了皇帝一個期限，那天下午，皇帝把沈青書叫到了房裏，和他開始商討回京事宜。
時間很快往前推進，皇帝在天心等人的掩護下，在第三個月的時候秘密回到了京城。
這期間，已經有不少根基不怎麽穩固的老臣遇害，皇帝提前聯絡好了幾位他信得過的老臣，按著沈青書的指示，成功幫幾位老臣化解了致命危機。
第四個月，謀朝篡位的統帥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勁，便想著不管不顧先登基再說。
結果在禪位大典上，皇帝真身出現，戳穿了他的真面目，統帥本想將他就地斬殺。然而他卻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兵將已經全部被換掉了，剩下的一小部分拼死掩護他逃走了。
一場鬧劇，在嚴密的幾個月布局中，無驚無險的結束了。
皇帝大喜，他原本以為這件事情會無比兇險，卻沒想到在沈青書的神機妙算之下，一點意外也沒有。
隨後，皇帝封了沈青書為丞相，賜了氣勢恢宏的官邸，原本皇帝還想將他的妹妹嫁給沈青書的，可沈青書卻婉拒了。
又是一個子夜。
天心很習慣的拽著沈青書的衣角，吃糕餅看故事書。
“我今日見到夢囈公主了，長得那叫一個好看，人也很溫柔，沈公子，你再考慮考慮吧？別錯過了！”天心一邊兒翻頁一邊兒和沈青書說到。
“管好你自己吧。”沈青書看了一眼她抓著自己衣角的手，“你覺得，公主能接受，一個女人每天半夜與自己的丈夫同住一屋？”
天心擡眼看向沈青書：“原來你是嫌我礙事啊？無妨，我也不會一直跟在你身邊，時間到了我自會離去的。”
燭光輕輕搖曳，沈青書看著天心：“希望那天早點來。”
“快了快了，冬天一過就快了。”
沈青書收回視線，沒有再說話。
那天之後，沈青書就開始莫名關註起氣節來了。
春去冬來，院子裏的落葉擠了厚厚的一層。
當初逃走的那統領一下子就銷聲匿跡了，怎麽也找不著，持續了幾個月的大搜捕慢慢平靜了下去。
沈青書向皇帝告了假，準備回去湖州重新修繕奶奶的墓穴。
收拾好東西之後，一行四人便又原路返回了。
沈青書不知道的是，從他離開京城那一刻起，一張死亡的天羅地網就籠罩在了他的頭頂。
這一路回去，沒有了來時的慌張，四個人一路吃喝玩樂還算開心。
這其中最開始的肯定是屬天心了。
沈青書一路卻顯得異常的沈默，一副心事很重的樣子。
風神偶爾會關切幾句，他都冷淡的打發了。
內心有所擔心的風神找天心說了這事兒，天心正在啃雞爪子看戲，想都沒想就說到，“大概是在想，如何殺了我這個仇人，完成人生終極覆仇吧？”
“是這樣的嗎？你還真別說，這一年多，你和沈青書到了夜裏就住一個屋，我都快忘了，你是害他滅門的仇人了。”風神也拿起一根雞爪子啃，“那是不是等他殺了你，咱們這一趟就算圓滿了？”
“應該吧，這裏到湖州，剛好開春。”天心含糊不清的說到，“我也差不多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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