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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她醉得不省人事,完全沒有記憶。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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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椅子上,雙腿直打顫,腹鼓如鳴,等到太醫說完這句話,再也忍不住,讓小玉扶她去凈房坐馬桶。

西門慶看了看方子,讓玳安快去抓藥。

吳大舅心焦得不行,小聲提議道:“妹夫,不如去街上再尋一位老太醫看看?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啊。”

西門慶點點頭,把來昭叫過來吩咐了一遍。

吳月娘拉肚子拉得人快要虛脫,剛脫了外衣躺到床上,又進來一位太醫。

她只好掙紮著起床,換了一身見客衣服,由兩個丫頭攙扶著慢慢走到廳裏讓老太醫診脈。

新請來的這位老太醫一看就是有料的,胡須花白,精神面貌卻極好,一看就是懂藥理會養生的。

照例經過一番望聞問切,老太醫斷言道:“此乃水土不服,等我開張方子調理一下。若好了就好了,若不見效……”

吳大舅急切問:“如何?”

老太醫:“因人而異,若實在調理不好,回了原地方自然癥狀全消。”

吳大舅:“太醫快開方子,我馬上叫人去熬。”

老太醫又叮囑了一番吃食忌諱,月娘再也聽不下去,因為她又想拉了,搭著小玉的手急匆匆去了凈房。

送走太醫,丫頭們熬了藥來,西門慶看著月娘喝下,問她有沒有好一些。

月娘總算能安穩躺著,半睜著眼道:“好多了,都怪我不爭氣,倒給老爺添了麻煩。”

西門慶:“一家人不說這些,你早些好起來就是了。”

吳大舅:“妹夫,不如讓妹妹睡一會兒,我們去廳裏坐坐?”

兩人進了廳裏坐下,丫頭們捧上熱茶及點心。

大廳裏擺放著鮮花盆景,芬芳雅致,更有錦帳圍屏,這還是月娘來之前由六娘帶著人布置的,可見很用心。

西門慶讓丫頭將窗戶全部打開,深深吸幾口氣,總算將在裏間吸的濁氣給替換掉,不由精神一振。

吳大舅想了想,一邊度著西門慶的神色,一邊慢慢道:“妹夫,你如今在這裏高升了,我也不耐煩再回去當個管屯,不如……”

西門慶端起茶盞,靜靜地望著他。

吳大舅討好地笑了笑:“妹夫如今是知州,好大的官威,隨便哪個地方安插|下我也就夠了。”

西門慶放下茶盞,不動聲色地溫言拒絕:“大舅也知我只是代職,到了年底還不知是怎樣的光景呢,不如等那時再算?”

吳大舅心裏失望,臉上卻不敢顯出來:“說得也是,那我還回清河縣去。”

西門慶:“清河縣畢竟是我的老家,將來我也要回去的。”

吳大舅見這邊沒了指望,生怕自己請假太久,倒丟了老家的職位:“我也出來好些天了,想著過兩天就動身回去。”

西門慶:“大舅不必著急,他們看我的面上也不至於為難你。多住幾天,我帶你出去見些人,到處走走,才不算白來了一趟。”

吳大舅趕緊謝了。

過了兩日,有本地大商戶請西門慶吃酒。

西門慶帶上吳大舅,席散,商戶獻上厚禮,他分了一份給吳大舅,喜得吳大舅連連感謝。

看看快到琸哥兒和琛哥兒的百日宴,吳月娘雖然未好全,但腹瀉的癥狀減輕了許多,人也有了精神,每日還能出來走動一下。

她打起精神要大擺酒席,正好認識下這邊的官家夫人。

西門慶也卯足了勁要大辦,派了許多請貼,在花園和後宅大擺酒席,一眾同僚與本地富戶商戶都上門了。

他在前院待客,親自陪坐於知府那一桌,另外幾桌則是下屬和商戶。

月娘在後院招待女客,李瓶兒也在一旁陪著。

這些女客全都是八面玲瓏的人,既奉承了月娘,又沒落下李瓶兒,喜得月娘一直掛著笑容。

她連連陪飲數杯,李瓶兒擔心她的身體,小聲勸了幾句。

月娘滿不在乎地說:“沒關系,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今天這麽高興,喝幾杯也不妨事。”

席間,西門慶讓人將兩位小公子抱到前院給客人看,收了一大堆的賀禮,金器無數。

奶娘抱著孩子,惠慶和繡夏跟在一旁收賀禮,拿不下,來回跑了兩趟才算把前院的賀禮收完了。

略看了看,西門慶就讓人把孩子抱回去。

繡夏和惠慶回到小院,金項圈手鐲金瑣之類的東西鋪滿了大半個床,其中有一對實心小金人,紮手般的沈重,刻得栩栩如生。

繡夏感嘆道:“六娘生這兩個孩子真是值,若是再生兩個就更好了。”

惠慶笑瞇瞇道:“老爺龍精虎猛,六娘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後院席散了,吳月娘和李瓶兒親自將客人一一送至儀門口。

等客人走了,李瓶兒看著月娘,關切地問:“大姐姐,你的身子沒事吧?讓丫頭上碗解酒湯來?”

月娘今天特別高興,喝了許多酒,也不知會不會沖了藥性,畢竟太醫開的藥她還沒喝完。

“唉!”她有些疲憊,可精神卻極好,“我沒事,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著。”

“我先送大姐姐回去。”

李瓶兒送吳月娘回了上房,見事事都妥當了,這才回了自己的小院。

月娘等她一走,趕緊喊小玉快拿條褲子來。

小玉吃了一驚,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快些,磨蹭什麽呢?”月娘率先進了凈房。

吳月娘身|下又來了一些紅,她心裏驚疑不定,不敢聲張,只讓小玉將原前那位太醫開的止血保養的方子熬了兩副,喝下後倒也止住了,只是精神卻不大好,仿佛又回到了初來杭州時的樣子。

李瓶兒見她日漸消瘦,飲食不振,藥一直喝著卻不見效,一時也沒了辦法。

西門慶又請了數位太醫進府,口徑出奇的一致,都說是水土不服的緣故。

月娘被折磨得痛苦不堪,躺在床上都覺得天旋地轉,一起身就要倒下去,身上臉上又起滿了紅疹,難看極了。

她拉著西門慶的手哭泣:“老爺,本想著是來伺候您的,沒想到我卻福薄,受不了南邊的靈氣。不如……不如我還是回清河縣守著老宅吧?”

西門慶見她病得形削骨立,心下也不忍,嘆氣道:“回去倒是可以,只是你這副樣子怎麽好趕路?”

“不要緊,我撐得住。和清河縣的太醫一起走,路上有他照顧著想來也無大礙。”吳月娘恨死江南了,巴不得立刻回到清河縣。

“既然你這樣說……罷了,叫上接生婆和太醫,一路好好照顧你,等到了清河縣就給我來信。”

西門慶又去了前院,找到吳大舅說了一番。

吳大舅因前些天分了一份紅包,荷包滿滿,滿口應下,直說讓妹夫不要擔心,他會好好護送妹妹的,還會幫他看著舊府宅。

西門慶叫來玳安,讓他去備些江南特產給月娘帶走,然後進了李瓶兒的院子。

他一臉平靜地對李瓶兒說:“月娘要回去了,她在這裏呆不下去,來了一個多月,沒一天是好的。”

李瓶兒訝然,吃驚道:“大姐姐這副樣子能坐船?”

本來就不舒服,再加上暈船,回程的一個月裏還不得折騰掉半條命去?

西門慶嘆了口氣:“她固執得很,非要回去,還拉著我的手哭呢。罷了,她要走就由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這裏送了命。往後,後宅間的人情往來,出門見客,還得你幫我撐起來。”

李瓶兒神態有些不自然:“這樣好麽?”

別人家都是正妻出門見客,她只是一個小妾,和那些正妻呆在一起平白矮了人一等,再加上她又不太會說話,想想都覺得煎熬。

西門慶握住她的手,眼裏滿是溫柔:“我知道委屈了你,只是……將來再說吧。我待你的心,你還不明白麽?難道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

李瓶兒聽得心裏一暖,抽回手別扭道:“孩子都生三個了,還說這些。”

西門慶嘿嘿笑起來:“三個算什麽,我當初取好的名字可還有兩個沒用上呢!”

“又胡說,我去看孩子。”李瓶兒羞起來,掉頭就走。

她進了側間看望兩個小家夥。

兩個都緊裹著包被,並排躺在搖籃裏,上面還搭了一條薄被,腳那頭的被子一邊放了一個小金人。

“哎呀!誰把金娃娃拿出來壓被角了?”李瓶兒詫異極了。

這也太奢侈了吧?這麽紮手的小金人用來壓被角,也不怕被不老實的下人偷了。

跟在她身後進來的西門慶,聽了她的話,一臉無所謂:“是我放的。本來就是送給他倆的,拿來壓被角不是物盡其用嗎?”

“孩子還小呢,擡手踢腿的,萬一踢了下來,一時找不見怎麽辦?”當著下人的面,她不好明說會有人偷,只得換了個委婉的說法。

“呵呵,屋子就這麽大,再怎麽踢能踢到哪兒去?”西門慶掃一眼屋裏的下人,眼風淩厲,“誰敢在我西門府把手伸得太長,呵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一眾下人趕緊跪下來表忠心。

能進後院在李瓶兒跟前伺候的,全都被西門慶查了祖上八代,身家性命都攥在老爺的手心裏。因此,西門慶根本不怕這些人有二心。

因為月娘要走,第二天李瓶兒就讓來寶去街上買了一份禮,托月娘回去時帶給孟玉樓,算是她的回禮。

小玉忽然過來了,帶著她親手做的三套小孩子衣服。

這一個多月,雖然伺候吳月娘很累,她仍然熬夜趕制了這些衣裳,迫不及待地拿來討好李瓶兒。

李瓶兒收了,笑著請她坐下,又讓繡春拿些瓜子點心請小玉。

小玉謙虛地說:“六娘,我繡活不好,還望您不要嫌棄我粗手笨腳的。”

李瓶兒:“說哪裏話,這是你的心意呢,我記下了,多謝。”

小玉:“六娘心善,能伺候您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呵呵,”李瓶兒傻笑兩聲,這話不好接,難道要問她是不是伺候月娘就是沒福氣?只好換了個話題來問,“大姐姐好些了麽?”

“好多了。大娘晚上在上房擺酒席,請六娘早些去。”

“我知道了。”

小玉不敢多坐,拿著李瓶兒給她的半兩銀子的賞錢回了上房。

許是知道自己馬上就能回清河縣,吳月娘精神略好了些,擺了一桌酒席請大家。

席間,她把三個孩子挨個看過,滿臉不舍:“可惜了,若是我爭氣些,還能親手帶大他們呢!”說著就流下了眼淚,轉頭又拉著李瓶兒的手殷切囑咐,“六娘,孩子和老爺我就交給你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好好伺候老爺,用心帶大孩子。我……”然後哽咽難言。

“大姐姐,我都曉得的。往後又不是不能見了,等孩子再大些,我回清河縣去陪著您。”李瓶兒看她哭就有些受不了。

她親眼看著吳月娘受了這麽久的罪,人瘦得像鬼一樣,不禁起了惻隱之心。

“當真?”吳月娘聽見她這樣說,眼裏忽現光彩,“你什麽時候帶著孩子回來?”

“這……”李瓶兒被問住了,一時答不了話。

西門慶在心裏嘆氣,他的瓶兒真是有夠笨的。

他替月娘夾了一筷子菜,幫著出言道:“我又不是不回去了,孩子還小呢,哪經得起奔波?等你回去養好了身體,挑個好天氣再過來也是一樣。”

李瓶兒趕緊點頭:“大姐姐多半是來的時候著了涼,那邊正冷呢,這邊又熱,一冷一熱的這才把病給激出來了。”

吳月娘不再作聲,吳大舅笑著舉杯敬西門慶。

次日,一切準備妥當,西門慶領著李瓶兒和晏哥兒去碼頭送月娘和吳大舅,兩個小家夥則留在府裏。

這還是月娘要求的,說孩子還小,在碼頭吹了風就不值得。

西門慶裝了幾大箱子的禮物給他們帶回去,又裝了半船貨物,俱都是各色布料,運回去放在鋪子裏賣。

月娘灑淚揮別眾人,上了船,揚帆遠去。

西門慶看著船遠去,這才扶著李瓶兒:“回去吧。”

“嗯。”李瓶兒心裏五味雜陳,一扭頭看到小玉還在這裏,大吃一驚,“你怎麽沒上船?”

小玉抿嘴笑:“玉簫跟著大娘回去了,老爺說讓我往後伺候六娘。”

西門慶點頭:“這裏人手不夠,新買來的丫頭又用得不放心。玳安跟我一說,我就應了。你別擔心月娘,她回去了再買兩個丫頭就是了。”

既然是西門慶的決定,李瓶兒也不好多說。

回府後,她先賞了一根金簪給小玉,讓她幫著奶娘照看好兩個小的。

小玉笑嘻嘻接下,給她磕了個頭:“六娘放心,我一定好好伺候小公子們。”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小希】、【方白】的營養液~

☆、第 136 章

送走了吳月娘,後院又是李瓶兒獨大。

西門慶日日下了衙就直奔後院看視嬌妻嫩兒,逗逗兒子,再鬧鬧李瓶兒,日子過得很美。

小玉是個能幹的,既不邀功又不搶活兒,帶著分給她的兩個小丫頭成日在後院這裏幫幫手,那裏掃掃尾,整個後院井井有條,一派和諧。

孩子滿百日後,在西門慶的強烈要求下,李瓶兒喝了回奶茶。

不是她不想餵養,實在是供應不足。積蓄了半日的奶|水,被孩子兩口就吸光,而且還沒吃飽,扭頭抱著奶娘吃個不停。

看著有奶就是娘的胖兒子,她幹脆讓繡春出去配了一副回奶茶。

轉眼孩子滿四個月了,按李瓶兒的想法,是時候添輔食加強營養了。

她重新殺回廚房,指揮廚娘做兒童餐,蛋黃小米粥,羊奶燉蛋羹,各種果汁及果泥,吃得兩個胖小子更是腰圓體壯。

這一日,西門慶下衙回來,剛進後院就大嚷起來:“瓶兒,瓶兒,看看我給你帶什麽了!”

“老爺回來了。”李瓶兒丟下在炕上玩耍的兒子,像每一個等待男人回家的婦人那樣,急切地迎到了門邊。

“帶什麽了?”她看著西門慶,笑吟吟地問。

“香蕉!很少見吧?”西門慶一臉獻寶的表情,讓出身後的玳安,“這東西清河縣少見,這還是本地商戶從嶺南帶回來孝敬給我的。”

李瓶兒這才看見玳安肩膀上扛著一大串帶桿的香蕉,以青色居多,還未熟透。

她頓時笑起來,扶著門框笑得不能自已。

晏哥兒從一旁沖出來,聽說這東西能吃,招手喊玳安把香蕉放下來,幹脆利落地啃了一口。

啃了一嘴香蕉皮,小臉皺成一團。

西門慶哭笑不得:“傻呀,這東西要剝皮的!”

李瓶兒揉揉笑疼的肚子,走出來哄兒子:“還沒熟呢,先放幾天,等它變黃就差不多了,到時娘給你炸香蕉吃。”

西門慶驚喜地看著李瓶兒,讚嘆道:“瓶兒懂得真多,還知道要發黃才能吃。”

李瓶兒又想笑了。

晏哥兒扯著他娘的衣袖,指著最下面幾個已經泛黃的香蕉,奶聲奶氣地央求:“娘,這幾個已經黃了,可以炸了嗎?”

李瓶兒走過去捏了捏,果肉軟實,的確能吃,立刻滿口答應:“先和你爹去洗漱,娘去廚娘安排晚飯,一會兒就能上桌。”

西門慶一把抄起饞嘴兒子,大笑道:“那我們先去洗臉,洗完臉再來吃你娘親手做的菜!”

“快去吧。”李瓶兒笑看著他倆進了凈房,然後領著繡春去廚房安排晚飯。

廚娘雖然是從清河縣帶來的,但她們學習能力強,剛來不久就學會好些南邊的菜式。

晚飯備的有一大只烤鴨,一大只白切雞,肉菜點心無數,以及兩碟新鮮桂圓,兩碟鮮菠蘿。

李瓶兒點點頭,喊繡春把香蕉拿來。

繡春捧著三根香蕉:“六娘,只有這幾根是熟的,其他的還青著呢。”

“這些就夠了。”李瓶兒一面回答,一面喊廚娘將剩饅頭拿出來。

西門慶畢竟是北方人,喜愛面食,廚房裏常備著大白饅頭。

李瓶兒指揮廚娘將幹饅頭搓成粉末代替面包糠,再把去皮的香蕉依次裹上面粉、蛋液、饅頭粉末,然後進油鍋小火炸至表面金黃就可以出鍋了。

她只炸了兩條,炸好後用竹簽從中間穿過,省得吃的時候弄臟手。

剩下的那一根則制成香蕉牛奶,將果肉混在羊奶裏,碾磨得細細的,再用篩網濾一遍,然後滴入幾滴蜂蜜,略加攪拌就是琸哥兒和琛哥兒的份。

炸香蕉一上桌,晏哥兒立刻歡快地跑過來,抓起來就啃,連連點頭表示好吃。

西門慶見只剩下一根,問她:“怎麽不多做些?”

“其他的還沒熟,這根老爺先吃著吧。”

“不了。”西門慶搖頭,憐愛地看著晏哥兒,“留給他吃。”

李瓶兒拿起來遞到他嘴邊:“畢竟是油炸的,小孩子吃太多也不好,你吃。”

西門慶也不接,就著她的手嘗了一口,喜得眉開眼笑:“往常都是生吃的,這種吃法倒是頭一次。上面這一層是什麽?脆脆的,很有口感。”

“剩饅頭,搓成粉裹了再炸的。”李瓶兒動了動手,示意他接到手裏。又不是小孩子,還要她餵不成?

“瓶兒你也吃。”西門慶反手送到她嘴邊。

“我不要。”李瓶兒不好意思起來,滿屋的丫頭,還有兒子也在呢,這樣餵來餵去的多羞人。

“你親手做的,怎能不嘗嘗?”西門慶固執得可怕,非逼著她也吃了一口。

晏哥兒是個好孩子,看到爹娘在相互餵食,忙舉著自己那根被他啃得亂七八糟還沾了無數口水的炸香蕉去餵他娘。

雖然這是自己的親兒子,可李瓶兒還是嫌棄他啃相難看,不肯吃,推說已經飽了。

晏哥兒也不逼她,扭頭去餵他爹。

西門慶毫不在意,啊嗚一口咬下去,頓時將晏哥兒的炸香蕉啃得只剩下指節那麽大的一小截。

晏哥兒看著手上所剩不多的炸香蕉,哭了。

他啃了那麽久,還不及他爹一嘴啃得多!

“哎呀,你怎麽能這樣呢?孩子好心餵你,略嘗一嘗就是了。你可真狠心,一嘴下去差點把他的吃光。”李瓶兒指責完西門慶,趕緊哄兒子,“不哭哦,還剩了好多呢,等熟透了娘再給你炸,下回不給你爹吃了,他壞。”

“壞蛋!壞蛋!”晏哥兒偎在他娘懷裏,含著兩泡眼淚,氣鼓鼓地看著西門慶。

西門慶笑得雙肩聳動,良久才停下來,樂不可支道:“別生氣,我這根賠給你。你看你多幸福,家裏好吃的全讓你占了。”

晏哥兒一把接過來,一手一根,這邊啃啃,那邊舔舔,忙得不亦樂乎,一面還抽空瞅著在一旁由奶娘餵著喝牛奶香蕉的兩個弟弟,皺起小眉頭,不滿道:“誰說的,他們有喝的,我就沒有!”

李瓶兒正要哄他,西門慶點著晏哥兒的額頭責怪道:“你呀,連弟弟的東西也要爭!哥哥不是這樣當的,等下吃完飯跟我去練拳,你看你肥的。明天讓劉秀才好好教你什麽叫姜肱被。”

晏哥兒一歲前體弱多病,瘦得像只小鵪鶉,被瓶兒接手後,越發胖得像小牛犢似的。

雖然他心裏欣慰兒子體壯,但這麽胖下去也不行啊,頓時在心裏制定出一套完整的訓兒方案。

白切雞皮嫩味鮮,沾上醬料後更顯風味,晏哥兒啃完香蕉和他爹一起將一盤白切雞吃得幹幹凈凈,廚娘用雞湯煮了面來,每人又吃了一大碗。

李瓶兒只用了半碗飯,然後拈著桂圓慢慢吃著。

在清河縣時,她吃到的都是桂圓幹,總不及新鮮的爽口。

她看著還在啃點心的晏哥兒,扭頭問西門慶:“老爺,我是不是做錯了?你看他,多能吃!”

每回和這父子倆同桌吃飯,她看都能看飽。

老話常說和胃口好的人一起吃飯,能讓自己的胃口變得更好。可你若是和大胃王一般的食量的人一起吃,那真是……能看到你吐。

李瓶兒的食量和這父子倆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老爺倒罷了,畢竟是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吃得多也能理解,可是晏哥兒還小,胃卻像個無底洞,這令她很憂愁,生怕兒子會被自己養壞。

“他有沒有鬧肚子疼?有沒有拉肚子?既然他好好的,說明他就需要這些,你莫操心了。”西門慶沒放在心上,“他既然能吃就讓他吃,我的兒子難道還要餓肚子?”

說完看看自己的體型,再看看兒子,最後看了看瓶兒,頓感在他倆的襯托下瓶兒像顆小豆芽似的:“倒是你,吃得也太少了些。快吃快吃!”一面在李瓶兒的碗裏倒了小半碟的烤鴨。

李瓶兒抿嘴看著滿泛油光的烤鴨,哪裏吃得下。

眼珠一轉,將自己碗裏的烤鴨全拔到西門慶的碗裏,討好地說:“老爺嘴大,都給你。”

西門慶氣得斜睨著她:“我只有嘴才大?”

“說什麽呢!”李瓶兒被他帶歪,俏臉微紅,順勢起身離桌,生怕他再逼自己吃東西,“你倆慢慢吃,我去泡消食茶。”

西門慶笑著搖頭,不再多說。

瓶兒雖然瘦,吃得也不多,但身體還是好的,起碼比月娘強多了,而且在床上能耐得住他的折騰。

用完飯,西門慶將晏哥兒拎到前院,親自教他什麽叫姜肱被。

晏哥兒聽懂了,又羞又愧地低著頭,輕聲表示以後他會好好疼愛弟弟的。

西門慶把他摟進懷裏,摩挲著他的頭頂,溫聲道:“你爹的家產多著呢,別說兩個弟弟,就算有十個也夠你們兄弟分的,走出去不比街上那些人強得多?等爹娘不在了,還得你們兄弟間相互扶持著。”

晏哥兒聽不懂家產這些話,但他能感受到爹娘對自己的愛意,心裏既高興又滿足,順勢提出要求:“爹,晚上我能跟娘一起睡嗎?”

“不許!”西門慶虎了臉,在他頭上輕輕拍了一巴掌,“多大的孩子了,還要跟娘睡?你看看弟弟們,他們都不纏你娘,自己躺搖籃呢!”

“我知道了!”晏哥兒羞得把頭埋進他懷裏。

“走走,別撒嬌,跟我去練拳。”

李瓶兒先看了看兩個小的,陪著他們玩了好一陣,等他們吃飽喝足洗完澡,換身幹凈的衣服睡著後,然後才是她自己的時間。

繡春扶著她在院子裏走動消食,前院西門慶和晏哥兒練拳的呼喝聲隱隱傳來。

聽著這聲音,李瓶兒笑了,感嘆道:“雖然孩子多了帶得很累,但看著他們慢慢長大,也挺幸福的。只要他們健健康康的,我就知足了。”

繡春抿嘴笑:“可不是,誰不想要孩子?小公子們命好,托生在西門府,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李瓶兒笑笑,沒有接這話,忽然想起了什麽,問她:“你成親也有大半年了,肚子可有動靜?”

其實繡春已經懷上了,只不過未滿三個月還沒說出來而已。既是六娘問,她自然不會瞞著。

微微羞澀地回答:“剛查出來,一個多月了。”

“哎呀!”李瓶兒欣喜不已,也不要她扶了,自己走回側間的榻上坐著,“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若是有就去請街上的老太醫,診金我出。想吃什麽就叫廚房給你做,不要不好意思。我看不如這樣,你回去歇著,等生了之後再說。”

“六娘……”繡春大驚,以為六娘不要她了。

“你別慌,我是怕你累著了,有了身子要好好養著,月錢我照給。琸哥兒和琛哥兒用過的衣服,我撿那幹凈整齊的全留給你。”李瓶兒拍拍她的手,拉著她坐下來。

“六娘,”繡春紅了眼眶,“就算您讓我歇著,可我哪裏歇得住?天天窩在家裏還不無聊死了,還是讓我繼續伺候您吧。我哪有那麽嬌貴,再說太醫也說過,要多走動才好呢!”

李瓶兒想了想,這才點頭:“那就依你。只是要記著,如果累了就回去歇著,不要硬撐,我跟前的丫頭多呢。等你生完回來了,大丫頭還是你的。”

然後她叫了繡夏和繡秋來,囑咐了一番,讓她們平時多讓著繡春,莫要累著了她。

繡夏和繡秋應了,齊齊恭喜繡春。

西門慶和兒子練完拳,不忍心回後院麻煩李瓶兒,便領著兒子在前院洗過澡,這才回了後院。

先將晏哥兒安頓好,兩人才躺在床上歇下。

西門慶心癢手癢,窸窸窣窣地薄被裏摸李瓶兒,慢慢道:“你嫌我嘴大?嘴大不好麽?吃四方啊!”然後翻身而起,用自己的大嘴包住李瓶兒的小嘴,又吸又啜,允咂不已。

李瓶兒嗚嗚兩聲,總算掙開了,抹抹嘴嫌棄道:“嘴大是用在這地方的嗎?”

他的口水糊了她滿嘴,滑膩膩的。

西門慶神色一冷,眸光暗沈,半瞇著眼危險地看著她:“我不嫌棄你,你還敢嫌棄我?”一面按住她的頭,硬是渡了口水送到她嘴裏,逼著她咽下這才滿意地笑了。

李瓶兒被他的口水嗆住,難受得咳起來。

西門慶不理會這個嬌情的女人,在她身上徑自往下滑,滑到胸前一口含住吸了幾口:“我只恨自己的嘴不夠大呢,能一口包完才叫美!”

李瓶兒又羞又氣,在他身上狠捶了好幾下。

她捶得不痛不癢的,西門慶不言不語,像泥鰍似的一路滑下去,口舌亂動一番後才擡起頭來,喘著粗氣道:“還嫌不嫌我嘴大了?”

李瓶兒哆嗦得不行,嬌軀微顫,斷斷續續道:“不、不嫌了……”

西門慶重新爬上來,捧住她的頭,定定地看著她,眼裏滿是愛意,然後慢慢低下了頭……

李瓶兒緩過這一波震撼,眼見西門慶的嘴就要親到她嘴上了,趕緊擋住:“老、老爺,我渴……”

西門慶一身正在洶湧前進的激流被硬生生止住,真想罵一句女人真會折騰,到底還是硬挺著下了床,取來一大盞茶,送到她嘴邊:“快喝,多喝些,省得一會兒做著做著你又瞎叫喚。”

李瓶兒只喝了兩口,把茶盞推到西門慶嘴邊:“老爺,你也喝。”

快漱漱口吧,不然真不敢和你親嘴。

西門慶瞇眼一笑:“瓶兒也知道關心我。”然後把茶水一飲而盡,也不耐煩再走過去放茶盞,隨手放在榻上,朝她撲過去……

李瓶兒跪在床上,一手撐床一手緊握著床欄低處的金鈴,這東西響起來就沒完沒了,羞人得很。

她感覺自己真是辛苦,勞心又勞力,受虐過程還超級漫長。

西門慶吭哧大動:“啊,瓶兒真是身嬌體軟……”一面扳開她的手,把她整個人往自己身|下按揉,故意加重力度專門聽那金鈴的響動,“你聽,它在給我吶喊助威呢!”

李瓶兒嗚咽難言,細腰被西門慶緊緊掐著,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爬過去握住金鈴了……

次日,來寶特意昂首挺胸地從玳安身前慢慢經過。

玳安打量著他的背影,同一旁的春鴻嘀咕道:“這小子……撿了錢?”

春鴻點頭:“有可能吧?”

來寶見他倆竟然不出聲問自己,在肚子裏暗罵兩聲傻蛋,又掉頭回來再走一次。

玳安受不了他這副作派,幹脆問道:“來寶,你撿了錢?還是老爺又賞你了?你不在鋪子裏好好守著,跑我們跟前晃什麽呢?”

來寶暢快地大笑三聲:“哈哈哈!繡春有了!這幾天我就琢磨著她也該有了,果然被我猜中了!對了,小玉呢?我和你可是同一天成親的呀。”

玳安立刻黑了臉,嫌棄地揮手趕他:“有了就有了,六娘一胎生兩個兒子也沒你這麽得意的,神氣什麽!”轉身進了書房。

沒有吩咐,來寶不能輕易進書房,他在門外又笑了三聲,這才回去鋪子幹活。

玳安氣得咬牙切齒,當晚回去狠狠折騰了小玉一通。

也許是他的悲憤感動了上天,一個月後,小玉也診出有了身孕。

李瓶兒聽說後,賞了小玉兩匹好布,又吩咐廚房的人,每日做給繡春的營養餐加多一份給小玉。

小玉和玳安感動極了,專門來給她磕頭謝賞。

☆、第 137 章

眨眼就到了這一年的七月二十八——西門慶35歲的生日。

一個月前,守著清河縣幾間鋪子的傅銘包下一艘船,將這大半年賺來的銀子全部擡到船上放著,打算送到江南老爺身邊去。

吳月娘回到清河縣就不再犯病,可惜經了那一遭她的身體更差了,模樣蒼老又憔悴。

孟玉樓已經出嫁,月娘整日窩在府裏做針線,給西門慶縫了十幾套衣服,還給三個孩子每人又縫了十幾套,塞滿一個大箱子,又裝了許多特產,讓傅銘一起帶上。

吳大舅進衙門拜見何千戶——他現在已經升任正提刑——借來十幾名差役,護送船支。

吳大舅問月娘:“妹妹,你不跟著過去?好歹是妹夫的生日,你若親自去了更顯心意。”

吳月娘心止如水,淡淡道:“哥哥又不是不知道,我去了那邊就會沒了命。”

“唉!”吳大舅嘆了口氣,“算了,好歹你是他的正妻,他也算敬重你,讓你衣食無憂,這也就夠了。”

月娘什麽也沒說,靜靜地看著傅銘遠去,回府後請了吳大妗子、吳二妗子及吳大姨進府陪伴,又叫了兩個唱的進府助興。

老爺不在,府裏沒了外人,這群女人聊起天來就百無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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