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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貓暗戀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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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貓暗戀史(一)

“玄天宗……不一樣……玄天宗, 有我的恩人……真的對我別有所圖的話,當初就不會放我離開……”

賀牧昱迷惘的目光突然一亮,擡起頭狠狠駁斥道:“你說所有人都厭惡我——並不是!”

“我還有恩要報!我一定要見到她們!”

從問心路的幻境裏掙紮出來的賀牧昱沒想到自己會再看見七歲時遇到的救命恩人。

她穿著錦衣、紮著花苞頭, 水靈靈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一臉被嚇到地望著自己。

就像是回到了七年前。

雖然時隔了七年,雖然兒時的那段記憶早已變得模糊,賀牧昱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叫“妤兒”的小女孩, 他幾乎下意識地認定自己還身處在問心路的幻境裏,否則他的恩人為什麽會以長大的模樣出現在自己面前。

賀牧昱冷下心腸,像上個幻境裏對待那個溫柔虛假的母親那樣,目不斜視地越過了她, 卻被她從背後突然喊住,隨即手裏被塞入了一塊幹凈的錦帕。

“你受傷了,傷得很重……止一下血吧……”

手裏溫暖的觸感讓賀牧昱渾身一震, 他穿著全黑的衣裳,但她卻還是眼尖地發現他的袖子破了一個口子外露著猙獰的傷口。

對上少女擔心卻也有些微微害怕的目光,他和七年前一樣下意識地避開了目光, 縮著腦袋不讓她看見狼狽的自己,並拉下袖子遮住手臂上猙獰的傷口。

“你傷得那麽重還堅持走到這裏, 一定是很想加入玄天宗吧。我也是,雖然我已經很累很累了,但我還是想堅持走完全程, 不希望別人認為我是因為爹爹走了後門。”

“現在,好像除了我們, 後面的人都棄賽了……我們都走到這裏了, 就一起堅持到底,一起通過問心路吧。”

因為疲憊, 少女顫抖喘息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幻境裏的人全是勸說他放棄,而她,卻一路上鼓勵他堅持下來。

她是真實的。

她應當是認不出他的,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那麽善良。

捏著錦帕的手楞楞的,賀牧昱突然鼻子酸溜溜了起來。

原來,真的不是所有人都厭惡他……

見她走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咬著牙努力向前走著,同樣臉色蒼白、渾身疼痛的賀牧昱不由放慢腳步陪她一起走。

因為這樣的默默陪伴,賀牧昱感覺自己身上的幻境壓制漸漸地減輕,在心態莫名的平靜下,原本沈重的步伐也漸漸變得輕松了起來,變得十分的堅定。

渾身上下也仿佛不痛了一般,整個身子都輕盈了起來。

但賀牧昱還是默默地放慢腳步,並沒有快步超過眼前這位越走越慢一路大喘氣的少女。

兩個人最終以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的成績完成了問心路的考核。

在一同登記成績時,等到賀牧昱意識到不對勁時,眼前少女的背影已經一個搖晃,如同一個斷了線的風箏,全身冷顫地朝著地面倒去。

賀牧昱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地撲了過去,見自己來不及拉住少女,他用身體當肉墊墊在她的身下,以此減輕她摔下的沖擊。

兩人“砰”地摔在了一起,本就全身是傷的傷口更是疼得他齜牙咧嘴,但即使因失血過多意識出現了短暫的迷糊,他還是想也沒想到地護住了她的腦袋。

不知是剛才就失去了意識,還是這麽一摔磕到了哪裏,少女直接昏迷了過去,她氣息微弱,無意識間也在輕輕地哆嗦,仿佛這麽一摔就會消失一般,他驚慌地將她從地上扶起,完全忘了自己才是傷得更重的那個——他的手臂被壓骨折了。

“妤兒!”

直到,一個俊朗的中年男人腳踏長劍而來,他面色慘白,幾乎是顫著手地給少女服了一顆丹藥。

他不禁跟著屏住呼吸,擔心問道:“仙人,這位姑娘摔得很嚴重嗎?”

“是勞累過度犯了心悸。我是她的父親,這位小友莫要擔心,去登記考核成績吧。”

在給他一個藥瓶表達了感謝後,中年男人一把將少女從地上抱起,又急匆匆地禦劍而去。

最終,渾身是傷的賀牧昱以最後一名的成績完成了問心路的考核,並接受了簡單的治療。

但他卻始終放心不下,因為直到測靈根結束,他的恩人都沒有再回來。

小時候匆匆一見,她就在喝藥,是從小就身體不好嗎?心悸是什麽病呢……

因為這樣胡思亂想,賀牧昱根本沒有關註別人的靈根,直到肩膀被人從背後一拍,一個陌生的少年對著他呲著牙大大咧咧地笑著:“餵兄弟!我們都是五行靈根,你是怎麽來玄天宗噠?”

賀牧昱吃痛地悶哼了一聲,冷淡地拂開了他的手,頭也不擡地繞過他直接離了開。

不知道他的恩人現在怎麽樣了……

興致缺缺的賀牧昱沒有繼續跟隨隊伍參觀玄天宗,而是獨自來到了自己被分配的住所,怎麽也沒想到前不久搭訕他的五靈根弟子竟是他的舍友,還眼尖地瞧見他露在被子外面的肩上有青紫的痕跡,非要提出給他上藥。

賀牧昱緊張地搖頭,躲在被子裏迅速且警惕地換上了雜役衣服。

雖然成功地混進了玄天宗,但他絲毫不能放松警惕。

他誰都不相信,也不想和別人有任何牽扯,誰都有可能在背後捅上一刀,更何況他並非人類。

他只相信……

從口袋裏偷偷地拿出那塊染滿鮮血的粉色錦帕,他終於對著室友說出了第一句話,而且是一串很長的話:“在我之前登記的那個姑娘,她在登記時暈倒了,也沒有參加測靈根,考核成績會被作廢嗎?”

“你一直不說話,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喬玉昀驚訝地挑了挑眉,隨即打開了話夾子,“原來你不知道那位是陸師姐嗎?”

賀牧昱搖了搖頭:“她年紀比我們小,你怎麽稱呼她師姐?”

賀牧昱撲到陸妤身上當墊背的事情在場所有人都看見了,但大部分人覺得他這麽誇張的動作是知曉了陸妤是陸峰主的女兒所以覺得他非常有心機。

喬玉昀是不認識陸妤的,最初主動地搭訕賀牧昱,是覺得他這個人很善良,然而一路上聽到其他雜役弟子的腹誹,也不由起了偏見——難道,剛剛那一幕真的是在做戲博好感嗎?

所以此刻意識到賀牧昱是真的不認識陸妤,他更加詫異:“她是玉渺峰陸峰主的女兒陸妤,她醒來後重新測了靈根,是三靈根,被她的父親陸峰主收為內門弟子了。”

“聽說五峰裏玉渺峰最窮,為了給女兒治病,已經快養不起內門弟子了……陸峰主真的好可憐,妻子懷孕時被魔教偷襲落下了病根,後來又被魔族重傷,女兒又從小體弱多病……”

他的兩個恩人竟然都過得不好……

賀牧昱面色微凝:“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

“剛剛隊伍裏,他們都在說玉渺峰,說以後不想分配到玉渺峰……”喬玉昀好心地省略了關於他的不好言論,“你呢,如果有機會晉升到外門的話,你想去哪座峰?雖然像我們這種五靈根資質也不知道要苦苦修煉多少年才能進外門,但人總是要有夢想嘛!”

賀牧昱突然有些懊悔自己沒有跟隨隊伍一同參加玄天宗,或許剛剛能多打聽一些關於他兩位恩人的消息……

但現在,她們一個是峰主之妻,一個是峰主之女,恐怕已經不是他這種雜役弟子能輕易見到的存在了。

“我想去玉渺峰……”

“為什麽?”喬玉昀恍惚問,“是因為你覺得你剛剛救了峰主之女,所以陸峰主會對你另眼相待嗎?”

賀牧昱搖頭,隨口撒了一個小謊:“人人都不想去玉渺峰,那就說明玉渺峰競爭壓力最小,更有晉升到外門的可能性。”

喬玉昀一楞,隨後搖搖頭道:“雖然想要去玉渺峰的弟子少,但玉渺峰收的弟子也少。除非對宗門有傑出貢獻或者雜役考核前十名,雜役弟子都必須要到煉氣兩層才有資格申請為外門弟子。好不容易獲得了申請的機會,還是選財大氣粗的主峰……”

正如喬玉昀所說,各峰任務所獲取的獎勵和貢獻點,唯有玉渺峰最為窮酸,一般都是其他弟子挑剩下的被留到了最後,賀牧昱毫不在意,甚至主動挑著玉渺峰的任務去完成,希望自己在雜役考核中排到前十名後,陸峰主見他那麽積極地完成玉渺峰的任務,會同意他的申請。

但是賀牧昱沒想到,原來人的努力也會變得一文不值。

最初,滿心期待考核成績的賀牧昱見榜上自己只名列第二十四,還只是失落和懊惱,覺得或許是遲到和身體不適的關系影響了考核的成績,又或者自己和前十的貢獻點還有著一定的差距……是他對自己的貢獻點太自負了……

但無妨,這次二十四名,下次一定會在前十名裏。

誰知信心滿滿地給自己打氣著,卻從喬玉昀口中得知,自己的貢獻點被記到了孫昊然頭上,孫昊然因此獲得了第六名——這完完全全是徇私舞弊!

而事實也果真如喬玉昀猜想的一樣,他的貢獻點一直被趙管事投機倒把,全部給那群關系戶做了嫁衣。

他發現真相的這一日,喬玉昀同樣用影石錄了證據。

但舉報趙管事利用職權徇私舞弊並非是一件易事。果然在喬玉昀告到執法堂前,他們就已經被趙管事抓住歐打了一頓,也是因為這一頓打,他暴露了自己是半妖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在喬玉昀臥薪嘗膽五個月舉報趙管事後,被逐出宗門的趙管事散播了出去。自那日起,賀牧昱遭遇了一波又一波的宗門霸淩。

他猶記得,他晉升為外門弟子後過得第一個冬天。

全身疼痛難忍、饑餓、寒冷……在遭遇了外門弟子一頓毒打後,體內的子珠突然發作,劇烈的疼痛令痛苦倒在地上的賀牧昱無法控制地變為了妖形。

意識越來越模糊,他掙紮著在地上爬行,想要在昏迷前躲藏進草叢裏,但最終還是支撐不住,在滾進草從前徹底昏迷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賀牧昱感覺自己被一張柔軟的被子包裹著,四周暖意盎然,入目的是一張著甜美的少女臉龐。

她抿著溫柔的笑容,笑盈盈地看著自己,甜美的聲音透著一股熟悉的興奮。

他以為自己又做夢,忍不住伸手輕輕地碰了碰她的手。

是暖的……



暖的?!

在看清是陸師姐的那一瞬間……不,應該說是看見自己毛絨絨的小爪子搭在陸師姐的手上的瞬間,賀牧昱的眼瞳驚恐地瞪大。

他……陸師姐竟然把妖形狀態的他抱回了房間!

若是被陸師姐發現他是宗門裏傳得沸沸揚揚的半妖的話……

不敢想象自己在陸師姐面前掉馬甲的賀牧昱嚇得炸開了全身毛茸茸的毛發,夾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就要逃走,誰知下一瞬,就被一雙溫暖柔軟的小手輕柔地按回了床上。

床——?!

他現在竟然躺在陸師姐的床上!

賀牧昱整個人都嚇傻了,緊張地一動都不敢動,滿腦子都是——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而最讓賀牧昱心顫的是,少女柔軟的小手似乎意猶未盡地撫摸著他毛茸茸的腦袋,甚至和兒時一樣,她想要養他……

這一年,他也打聽了不少陸師姐的小道消息。

陸師姐是著名的毛茸茸控,卻因為體質原因對大部分的動物毛都過敏,沒想到在貓科動物裏,陸師姐竟唯獨對他的毛不過敏。

而且她還記得!他們小時候曾經見過一面的事情。

小時候,他的毛色較淺,為灰黃色,外形更像貓,沒有臉斑。四肢色較深為褐灰色。尾灰白色,不顯環紋。

長大後,毛色越來越深,為紅褐色粗的長毛,頸下及腹部為黑褐色,腹部則為短毛,整個形態較貓肥大,已經看不見幼崽時期的影子。

應該說能認出他才是不正常,誰會想到千裏之外的九節狼幼崽會出現在玄天宗呢……

“我可以養你嗎?”

就在賀牧昱發怔時,少女的腦袋突然湊得極近,她撲閃著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目光中流露著明顯的希冀之色。

對上這樣期盼的目光,心臟怦怦亂跳的賀牧昱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點頭同意。

他緊急地扭轉了腦袋,整張小臉因為雙方過近的距離燒得通紅,被她壓在身下的全身都仿佛跟著心跳聲怦怦輕顫著,無法控制,讓賀牧昱急促得喘不過氣來,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發作了。

睫毛輕輕抖動,他慌張地用爪子捂住心口,害怕這樣劇烈的心跳聲被陸妤聽到。

然而還沒等賀牧昱撫平亂跳的心臟,下一瞬就被對方用被子裹了起來。

沒能找到機會逃跑的賀牧昱瞳孔地震,直到陸師姐出門要給他拿吃的期間,終於等到機會的賀牧昱立刻掙脫了被子,幾乎是慌不擇路地跳上了窗臺。

在用爪子笨拙地打開窗栓,仿佛後面有追兵索命一般,賀牧昱夾著總是莫名其妙上翹的大尾巴,飛一般地跳窗逃跑了。

就這樣,賀牧昱成功地逃出了玉渺峰,甚至在恢覆人形回到自己的房間時,怦怦亂跳的心臟仍是久久地無法恢覆平靜……

冷風呼呼地穿過破損的窗戶傳入房間裏,賀牧昱卻抱著僵硬的被子興奮地在床上打了一個滾。

隨後,他又懨懨地垂下了腦袋。

他不辭而別,陸師姐一定很生氣吧……

於是後面幾天,但凡接到玉渺峰的任務,賀牧昱總是繞路去山頂逛上一圈。有一次,甚至和在山上找“九九”的陸妤擦肩而過。

見陸師姐在下雪日裏還在山裏尋找自己,甚至還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第一次被人這般重視的賀牧昱心裏酸溜溜的難受。

他越來越內疚,但反覆說服自己:陸師姐肯定是圖新鮮,所以對自己牽腸掛肚。再找幾天找不到肯定就會放棄了……自己絕對不能讓她再看見妖形的自己。

但等來的,卻是陸妤感染風寒的消息。

“爹娘對不起……不是紅鸞姐姐的錯,是我偷偷下山的……”

變成妖形的賀牧昱躡手躡腳地鉆入陸妤的院子時,遠遠地便聽到房間裏傳來陸妤虛弱的聲音。

她一邊痛苦地咳嗽,一邊哽咽道:“前幾天,妤兒在山路上遇到了一只受傷的九節狼,把它抱回房想要收養它,它應該是不想被我收養,偷偷地跳窗跑了。現在雪越下越大,我怕它挨餓受凍,所以偷偷出門尋它……請不要責罰紅鸞姐姐……”

此次偷偷潛入本是想悄悄地確認陸師姐的病情,可在陸峰主等人離開後,就聽到房間裏咳嗽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重,賀牧昱的耳邊不禁響起了宗裏流傳的有關陸妤的小道消息。

他們說,即使陸師姐是煉氣初期,她的境界是從小用靈石靈藥堆砌而出的虛假境界,身體素質可能連普通練武之人都不如,一個修真者眼裏微不足道的風寒都可能要了她大半條命。

他們還說,即使陸峰主傾盡所有,陸師姐都可能活不過三十……

亂七八糟的說話聲伴隨著房間裏越來越痛苦的咳嗽在他腦海裏炸響開來,這一霎那,賀牧昱心中越發焦躁不安,完全忘了自己只是在院子裏悄悄看一眼的初衷,騰地快步跳上了窗臺。

就進去看一眼……就悄悄地看一眼……

就這樣急急地推開了窗戶的一角,賀牧昱躡手躡腳地將腦袋擠了進去,然而剛擠進去了半個身子,窗框上的雪砰地砸在了他的腦門上,直把他砸得七暈八素。

下一瞬間,就見一個明亮的身影笑盈盈地朝著自己飛奔而來:“九九!你來找我啦!你小心別動,我幫你開窗!”

剛在外面時,聽著此起彼伏的咳嗽聲,賀牧昱想過很多種陸妤臉色慘白、重病地躺在床上的場景,完全沒想到陸師姐健步如飛地朝著自己奔了過來。

當場被抓包的賀牧昱嚇壞了,四只小黑爪驚慌地不知道該踩在哪裏,一陣手忙腳亂後,夾著尾巴驚慌失措地逃走了。

“九九,你別跑啊……咳咳咳咳……你不是來見我的嗎?咳咳咳……我……”

頭也不回就逃跑的賀牧昱就聽到身後再度傳來了劇烈的咳嗽聲,隨後就聽到“砰”的一聲,他緊急地一個剎車,幾乎是瞬間回頭,就見陸妤痛苦地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劇烈咳嗽,面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病色。

他害陸師姐病發了!

見陸師姐倒在雪地裏,咳嗽聲越來越弱,喘氣的聲音越來越大,賀牧昱滿臉慘白地飛奔了回去。

他不停地用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拱著她的身體,用毛茸茸的肉墊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臉頰,希望她的意識能清醒過來,不要在雪地裏昏迷……

回想到自己剛剛在院子外面聽到的對話,他立即飛奔回陸師姐的房間裏,叼著她桌上的儲物袋急急地跑回到陸師姐的身邊,將她的儲物袋塞進她的手裏。

若是陸師姐再不醒來,就算直接來個大變活人,他也要把陸師姐安全地送回房間裏……

而就在賀牧昱這麽想時,他忽然被一雙小手輕輕地擁抱進了懷裏。

“終於抓到你啦!九九!”

聽到陸妤輕輕的笑聲,見她終於緩過來的賀牧昱幾乎是剎那間地落下淚來。

他又急又擔心,對著她嗚嗚地嚎叫著,不斷地用爪子指著陸妤手心裏的儲物袋,示意她先吃藥。

九節狼的叫聲與鳥類相似,他一哭,本是清脆的聲音變得又啞又難聽,見她乖乖地吃了藥,終於不再咳嗽,他才完全地放下了心,完全不知自己毛絨絨的臉上已經黏滿了淚痕。

這個時候,他本該掙脫陸師姐的懷抱再度逃跑,可擔心自己再度逃亡,陸師姐又繼續追著他導致病重,所以淚唧唧的賀牧昱在陸妤的懷裏一動都不敢動,尤其是陸妤抱著他站起來時,他生怕自己的身體太重了壓壞她病弱不堪的小身板,兩只毛茸茸的小爪緊張地搭在陸妤的肩上。

但陸妤卻把他抱得穩穩的,甚至抱回到房的路上,還把腦袋埋在他的背上輕輕地蹭了蹭。

賀牧昱瞬間面紅耳赤,暈暈乎乎地地紅透了耳根子。

“每次看見你都在受傷……不要再受傷啦……”

被陸師姐抱回房上藥時,賀牧昱整個人還有些暈暈乎乎,就聽到她一邊輕輕地塗著他受傷結痂的爪子,一邊溫柔道:“才幾天過去,怎麽比上次又瘦了……是不是一直沒有吃飽?也對,現在冬天那麽冷,小動物們都冬眠了,植物也光禿禿了,你肯定餓壞了吧……”

她有些埋怨地用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子,嗔怪道:“上次,讓你留下來吃飯你非要逃跑……別扭過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聽得懂我說的話。”

她搖了搖手裏的儲物袋,微微挑了挑小下巴:“沒有開靈智的小動物怎麽可能知道這個袋子裏的丹藥能救我,所以你肯定聽得懂我說的話對吧!”

“你放心,知道你不願意,我不會再強迫養你了。就是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來找我玩嗎?或者肚子餓的時候過來,我這裏有好多好吃的東西……”

她一邊說,一邊認真地強調道:“真的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保證把你養得肥肥胖胖的!”

“還有,受傷後也一定要過來……別總把自己弄得滿身是傷,我很心疼的……”

受傷的患處被輕柔地用藥膏撫摸,動作很輕,像是羽毛一樣輕輕地拂過,帶著微微的癢感,賀牧昱怔怔地望著從剛才起就說個不停的少女,只覺得她輕柔甜美的嗓音軟綿綿的,也像是一根癢癢的羽毛,在他的心口附近時不時地輕輕地撓著。

他要報恩。

他應當報恩。

她希望他經常過來,他應當要完成她的心願。

不,是他想陪著她。

即使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動物,他也想盡他所能陪在她的身邊。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啦。以後要常常來玩呀!”

他眨了眨眼睛,用毛茸茸的腦袋輕輕地蹭了蹭她的手。

在她輕笑著用手撫摸著他的腦袋時,一種呼之欲出的雀躍溢滿而出,剎那間蓬松柔軟的大尾巴也跟著開心地上翹了起來。

他喜歡被她摸頭的感覺。

“你的尾巴好大好蓬松好柔軟,也好好摸啊~就是尾巴上的毛太多打結了……”

等等——不、不要摸尾巴……!

酥酥癢癢的觸感從根部一路蔓延至尾巴尖,被一把握住毛茸茸的尾巴尖的賀牧昱就像是全身過電般,一瞬間失去了支撐自己的力量,輕顫的大尾巴直接糊了陸妤一臉,迎來陸妤低低地輕笑。

身體微微顫抖,賀牧昱慌張地紅著臉,哆哆嗦嗦地掙紮地要跳開,卻被一只小手輕輕地、不容置疑地按在懷抱裏。

“別動,我現在幫你梳理梳理毛發~”

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粉紅色,被陸妤抱在懷裏摸著尾巴的賀牧昱視線微朦,琥珀色的眼睛水汪汪的。

是這種方式的報恩嗎?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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