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鎮妖塔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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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鎮妖塔終
◎對他來說，報恩可能是唯一活著的意義……◎
陳語蓉的確是哭著跑開了……第一是覺得自己在眾人面前丟了臉, 不示弱的話實在是沒有臺階下去。第二是她不敢真的招惹宋念辭這個瘋子。
但她又不敢跑得太遠。畢竟以陸妤的說辭，那只蜘蛛妖還沒死，只是和另一只妖獸打了起來, 萬一她跑遠了又把她拐走了怎麽辦……她可不想再經歷一睜眼全是血淋淋的恐怖場景。
所以，在跑了幾步路後，她就被同隊友的三位師兄焦急地追上。
陳語蓉擡起眼眸，臉上兩道淚痕, 我見猶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擔心大家……”
她心裏恨得牙癢癢：該死的陸妤就知道哭哭啼啼來裝柔弱裝病, 那她自然也要把眼淚當成武器。
果然就見剛才還站在陸妤這邊的喬玉昀立刻手足無措地道歉道：“抱歉陳師妹, 我剛剛說的話也有點重了……這是一場誤會, 不是你的錯……”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嗚嗚……”
“我相信，我們都相信, 不要把宋師弟的那番話放在心上。”
晶瑩濕潤的眼眸微微閃爍，陳語蓉順水推舟地委屈道：“喬師兄, 你之前也是因為擔心陸師妹才跟隨他們。現在陸師妹安然無恙, 你……還要跟他們一同歷練嗎？我……我不想和他們一起走了……”
“我……”陳語蓉小心翼翼的話語, 刺痛了喬玉昀的眼。他吶吶道, “我擔心我們貿然離隊, 若是遇到了危險……”
“兩妖相爭必有一傷，我有縛妖索，就算遇到妖獸也不必過分擔心。我們還是按照原本的計劃, 照常沖塔歷練吧。”
陳語蓉心裏巴不得立刻遇到那只蜘蛛妖。若是能成功捉拿到那只蜘蛛妖, 她必定能得到宗門的嘉獎！狠狠地洗刷一番今日的委屈。若是沒能遇到那只蜘蛛妖, 她也必能以第一的成績成功到達第十層！
陳語蓉的隊伍離開後, 眾人面面相覷。但比起已經離開的陳語蓉, 大家更關心從蜘蛛妖手中驚險逃生的陸妤, 當即就把陸妤給圍了起來, 七嘴八舌地詢問起來。
“陸師妹，你的臉色怎麽這麽蒼白，心口可是又不舒服了？這是保心丸，具有益氣強心、養心安神之功效。”
“陸師妹，那只蜘蛛妖還掐你脖子？！等找到那只蜘蛛妖，我們一定幫你報仇回去！”
“陸師妹，抱歉，都怪我修煉時沒註意到周圍……若非你擋在我的身前，也不會被那只蜘蛛妖抓走，身處險境……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我無以為報，以後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盡管說。”
“陸妤！眼睜睜地看著你被抓走，你知道我們當時有多害怕嗎！以後看見妖怪來了能不能別再逞能沖在最前面……你當你自己有多厲害啊！這次幸好你運氣好逃了出來沒出什麽事，若是受重傷，我一定會師兄師姐揍死的……”
見陸妤被所有人關心地圍著，賀牧昱的目光暗了暗，心裏激起了千層浪。
這次若非他那麽弱，陸妤也不會被綁架和受到驚嚇……
他死死地握緊拳頭，心中萬般不甘心，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要變強，變得比所有人都強。變強才能保護重要的人！
“牧昱，你真的沒事嗎？”見他半垂著眼簾，一直站在原地不說話，陸妤不由擔心地走了過去，“真的不用讓念辭看看嗎？”
賀牧昱搖了搖頭，擔心地反問：“你真的沒事嗎？”
“我真的沒事，身上沒有受傷，就是被蛛絲吸掉了一些靈力，經過運功調息，休息一會就好。”
普通弟子即使被吸掉靈力，也能憑借功法循環來引靈氣入體。再加上鎮妖塔裏靈氣濃郁，休息一段時間，的確能重新吸納靈力。但陸妤因為體質原因，即使渡靈力給她，也無法讓靈力長久地儲存於體內，這也是她被稱為廢柴的原因。
纖細瓷白的頸上赫然是幾條紅彤彤的勒痕，一想到是陸妤受這樣的苦而非自己，賀牧昱心裏更是難受：“對不起……”
陸妤一怔，輕笑道：“你跟我說對不起幹嘛啊……”
【這就是你提到的半妖朋友？他很關心你，剛才一直偷偷摸摸地在看你。】
耳邊冷不丁響起花蘿的聲音，陸妤笑著道：【恩恩，他人很好的。】
她頓了頓，又小心地補充道：【剛才大家說你的壞話，你也別放在心上，他們都只是關心我。】
花蘿對那些話並沒有放在心上，反而目睹了這群拔尖弟子的修為後，相信了陸妤口中修真界實力不斷衰落的那段話。畢竟一千年前的修真界，可是築基滿大街、金丹遍地走的時代。
現在眼前的這群小孩子，最厲害的竟才築基初期。而這個半妖，也就煉氣六層。
她狐疑道：【以他煉氣七層的境界，剛才那個怨魔就算是受傷，也不可能讓他毫發無損……】
賀牧昱是未來魔尊，身體裏有著護命的魔氣，區區怨魔自然承擔不起魔尊的魔氣，陸妤猜測或許是這樣的原因。她隨口說道：【或許是因為封印松動。隨著時間的推移，可能還有其他妖魔逃了出來。】
等等……？！
她突然驚喜道：“牧昱，你煉氣七層了？！”
她滿心歡喜的驚呼，也引來了一旁站崗的宋念辭和楚筱的註意。
半天前，賀牧昱才剛剛在第六層突破煉氣六層，現在竟已經突破了第七層？！
一天內連跨兩個境界，這簡直是神跡。就算是單靈根的修煉天才，也無法做到如此匪夷所思的速度，更何況是修煉之路困難重重的五靈根，絕對是萬中無一的絕頂天才。
沒想到賀牧昱竟突然跳躍到了和自己同境，宋念辭吶吶道：“原以為楚師姐天賦驚人，沒想到宋師兄你更勝一籌……”
由於急著趕來，賀牧昱完全沒有註意到自己修為的變化。如今被陸妤點出，他心中一喜，一掃剛才的頹勢，立刻盤腿坐下：“可能是剛才斬殺妖魔時突破的。”
說完，開始運氣鞏固自己剛剛突破的境界。
因為種種原因，陸妤這一個隊伍留在原地並未離開。
見陸妤無礙後，秦天烽本打算帶著隊伍先行離開去找尋那只蜘蛛妖。但很快，正在鎮妖塔裏歷練的所有弟子皆收到通知。
由於鎮妖塔封印松動刻不容緩，掌門親自帶隊前去肅清從鎮妖塔高層的封印裏逃逸的妖魔們。為了弟子們的安全起見，必須提前結束這場歷練。
最終，鎮妖塔裏的歷練，還是和原著裏一樣，提前結束了。
“聽說了嗎？強行突破封印的那只蜘蛛妖曾是化神期境界！”
“還有好幾只金丹期的妖魔也逃了出來……”
“林師兄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
“那些妖魔極有可能偽裝成出塔的弟子，林師兄手中是用來追蹤妖氣的仙器，能識破妖怪的偽裝和附身，讓妖魔無所遁逃……”
陸妤等人被傳送到出塔時，就見廣場上零零散散已經出來了不少隊伍。
宋念辭小聲驚呼道：“陸妤，把你抓走那只蜘蛛妖，不會就是那只化神期的大妖吧……”
“如果真的是那只大妖，我怎麽可能逃得出來……應該是其他的蜘蛛妖吧……”
眾人信以為真，就見主峰的大師兄林徇之向他們走來，他手上拿著追蹤妖氣的仙器，上面的指針正在不斷地轉動著。
原本站在賀牧昱身邊的陸妤不禁往旁邊挪了幾步，就見那根指針準確無誤地停在了賀牧昱的身上。
在確認陸妤、宋念辭、楚筱身上無妖魔之氣後，林徇之對賀牧昱這個半妖測了又測，在讓他當場背誦玄天宗功法確定是本人，又詢問了一番他們隊伍遇到的情況後，才離開他們這個隊伍前往下一個隊伍。
見林徇之離遠後，陸妤笑著伸手拍了拍賀牧昱的後背：“那個追蹤妖氣的仙器追蹤到你的頭上了。”
賀牧昱無奈地笑了笑，但很快他註意到陸妤的手腕上又多了一串手鏈。
最初關註到這串手鏈是宋念辭給陸妤檢查傷勢時，他發現陸妤的左手腕上莫名多了一串手鏈。而在他鞏固境界後，陸妤手腕上的這串手鏈消失不見了，一直到陸妤伸手拍他後背都沒有出現。
但就在剛剛，陸妤拍完他的後背後，左手的手腕上竟又多了這串手鏈。
賀牧昱心中大驚，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串手鏈。
他對妖氣的感應十分敏銳，是他能分辨出那個假陸妤最重要的原因。
此刻，他並沒有在陸妤身上感應到一絲妖氣，但想到對方若是化神期的大妖，收斂妖氣、隱匿行蹤是非常輕松的一件事，他不由將全身的靈力都匯聚在眼睛上。
就見陸妤纖細瓷白的手腕上竟停著一只暗紅色的毛絨蜘蛛，它八只長足緊緊地纏繞攀附在上面，而那雙血紅的眼睛，竟分毫不差地對準了自己。
賀牧昱渾身陡然一僵。他的心漏跳了一拍，連忙僵硬地挪開了視線。
陳語蓉的捆妖索沒有判斷錯誤，那只蜘蛛妖竟在陸妤的手上！
陸妤不可能不知道那串手鏈就是綁走自己的蜘蛛妖……是被威脅了嗎？還是被下了毒？！
否則沒理由在捆妖索襲向自己這個大好機會時躲開。
剛才林師兄手中的仙器只對他一個人有反應，是那只蜘蛛妖趁機躲藏在他的身上了嗎？
若他立即出聲告知所有人，那只蜘蛛妖會不會魚死網破直接殺了陸妤。這點距離，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輕易殺害。
腦子裏亂成一鍋粥，害怕陸妤受傷的恐懼感令他汗流浹背，拳頭死死地緊握著。直到自己的後背突然被陸妤輕輕地拍了一下。
“牧昱，你相信我嗎？”
“我……”瞳孔顫動著，就見陸妤把食指抵在嘴唇邊，彎著眼睛對他笑了下，賀牧昱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停擺的腦袋幾乎是不自覺地點了下頭。
【他竟然真的發現了……】
若非花蘿提醒，陸妤壓根沒註意到賀牧昱的不對勁。畢竟除了花蘿用法術變身偽裝外，她自己還對花蘿使用了偽裝技能，等同於雙保險，所以完全不覺得賀牧昱會發現。
沒想到剛才試探了一句，普通的一句話竟讓賀牧昱瞳孔地震。
【他真的會保密嗎？】在這個半妖原地鞏固境界時，花蘿便聽從陸妤的建議從她的手上轉移到了他的後背上。
而剛才的那個對視，讓她猛然發現他的靈力竟全集中在眼睛上，全身的妖氣也出現了波動，所以主動提醒了陸妤。
【嗯，我相信他。】
在所有隊伍全部出塔後，諸葛長老宣布所有參與歷練的弟子休沐三日。
陸妤以身體不適為由回到家便倒頭大睡，謝絕了所有訪客。
在偷偷溜出來和賀牧昱在秘密基地見面後，陸妤便將自己想要幫助花蘿逃離玄天宗的原因和事實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賀牧昱，隨後眼巴巴地望著他，小心地問：“牧昱，我現在做的事情嚴重違反宗規，未來有被發現的可能性。你如果害怕的話，可以不用幫我，只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永遠作為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賀牧昱立刻搖頭道：“我不害怕。”
比起害怕被宗規懲罰，他更害怕這只蜘蛛妖滿口謊言，在騙取陸妤的信任成功逃離玄天宗後就將陸妤殺害。他必須要在陸妤的身邊，絕不能讓這只蜘蛛妖再傷害她一分一毫！
“陸妤，現在整個玄天宗處於極度戒備的狀態，負責看守和巡邏的弟子幾乎是翻了個倍。萬一他們又使用追蹤妖氣的法器，極有可能發現你身上有妖氣。不如，讓我來戴這條手鏈。”
陸妤讚同地點了點頭。
在賀牧昱的掩護下，陸妤帶著花蘿成功地離開了玄天宗。接著，陸妤招來沐沐，兩人又乘坐著沐沐，直到飛到城外一處人跡罕至的偏辟地帶，才停了下來。
獎勵地拍拍沐沐的頭，陸妤就見花蘿已經幻化為了人形。
沒有鎮妖塔的壓制，她恢覆了些許力量。黑色的錦衣，令她整個人看上去肅穆冷清。秀麗的朱顏，也已不再是幻境裏猙獰瘋狂的樣子。
她微微鞠躬，就像是真的人類一樣對著陸妤道了一個謝。
“今日你救我之命，我欠你一恩。我花蘿不喜歡欠人恩情，來日我必還。”
陸妤沒想到花蘿竟還想著報恩。上一回報恩都把自己搭進去了……
她認真道：“只要你遵守我們之間的契約，就是對我的報恩了。”
“真的不需要其他的？”花蘿吃驚道，“妖界有人界沒有的藥材，或許對你的身體有益處。你若是想要妖丹，我也能幫你去挖一顆。”
“都不需要。”陸妤笑著搖了搖頭，“你先把你自己的身體養好吧。妖界雖靈氣枯竭，卻也藏龍臥虎，若是知道一個化神期的妖怪正重傷養傷，一定會把你視為盤中餐。切要小心謹慎，好好地照顧自己。”
“你可真奇怪。”花蘿困惑地歪著腦袋，“周源山第一次收到我送的金元寶，可開心了。得知我是來報恩後，還會對我道謝。久而久之，一旦生活上有一點不順，就反覆地催問我能不能拿出更多的錢幫助他為母親治病，幫助他考上狀元。若我沒有立刻給他金元寶，還會有些不開心……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而現在，他只是向我求取一些錢財周轉而已。”
“還有那些鄰居們，周源山年年落榜時，對他盡數詆毀，對他冷嘲熱諷……甚至還有幾個男的，讓我和他們在一起……但周源山考上狀元後，又一個個將他誇得天花亂墜。妖怪變臉，都沒你們人類變臉來得快……”
“我以為你們人類都是這樣貪得無厭和虛偽至極的……”
“但是，你很不一樣。你是第一個對我好，卻不求任何回報的。”
“這一千多年來，我一直痛恨著人類。你是唯一一個，對我遵守承諾的人類。只要你沒有背叛我們的約定，我也會永遠遵守我的承諾。”
久遠的記憶漸漸變得模糊，唯有那份深入骨髓的仇恨這一千年來一直刻在心疤上。
但現在，花蘿也打算放下這段往事了。
對著陸妤再次微微鞠躬，花蘿轉身正欲離開，卻聽到陸妤的聲音隨著獵獵的風聲從背後傳來：“花蘿，有一個誤會，或許我能解開……我覺得祖師爺是真的沒有騙你……”
“當年，在場的所有人都要處死你，祖師爺以捉拿的妖獸皆要送入到鎮妖塔內為由將你帶離現場，最終你被囚禁在鎮妖塔裏。但是，或許，也有一種可能……若當年沒有把你關押在鎮妖塔裏，你或許會死。得罪了皇室，就算那日僥幸逃亡，你也會其他修真者趕盡殺絕。皇室絕對不會放任你這個威脅……”
“我寧願一死！”提起玄天真人，花蘿仍有些牙癢癢，“與其被抓還不如一死，我幾次想要自盡，都是他阻礙了我！”
在路上接收完人物傳記的陸妤扯出了一個微微的笑容：“因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為了那個渣男而死，一點都不值得。”
“或許，祖師爺讓你找尋和反思的……是這個答案……”
“對人類來說漫長的五百年，對妖怪來說或許是彈指一瞬。五百年後，他們肯定都已離世，你沒有性命之憂，也無需再覆仇了。”
花蘿一怔，但還是緩緩搖頭道：“斬妖除魔、護佑太平為己任的玄天宗宗主，怎麽可能站在妖怪這一邊……”
“若真的一心想要斬妖除魔，那就應該將所有遇到的妖魔全部誅殺，但祖師爺卻建立了鎮妖塔。所有人都認為鎮妖塔的存在是為了給護宗大陣提供能量，但祖師爺卻一排眾難給予了一部分妖怪改過自新的機會。因為這部分妖怪犯的錯誤，皆是由人類引起。只可惜，祖師爺死後，歷代的掌門皆沒有領會到祖師爺建立鎮妖塔的意義。”
“真是很新奇的說法。”花蘿嗤笑一聲，想也不想地脫口便道，“你會這麽想，是因為你生性善良，年紀尚幼，但玄天宗宗主這種千年老狐貍又怎麽會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見花蘿滿臉不信，陸妤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在花蘿離開後，她就見賀牧昱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似乎有一萬句話憋著要跟自己說。她撓撓頭，有些窘迫道：“你也覺得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嗎？”
原以為至少賀牧昱會站在自己這一邊，誰知卻見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陸妤瞳孔地震，就聽到從剛才起一直沈默的賀牧昱小聲道：“她都主動提出了……若妖界真的有藥材能治愈你，讓她幫忙一下又何妨……為何主動拒絕……”
比起說祖師爺建立鎮妖塔有可能也是為了妖怪好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想法，還是拒絕他人報恩的想法更天真一些。他是想破腦袋都理解不了，陸妤為何要拒絕一個化神期大妖的報恩。
如此觸手可得的一個機會，是他人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賀牧昱想想就覺得惋惜。
“以花蘿的性格，肯定還未恢覆就先報恩。妖界的藥材又未必真的有用，何必讓她忙活一場，萬一被其他大妖發現，反而會落入危險境地。我擔心她又像上次一樣把自己搭上去了。”
聽陸妤話裏話外都是在為對方考慮，再次覺得陸妤驗證了對方那句“生性善良，年紀尚幼”，賀牧昱搖搖頭，認真地反駁道：“如果是我，就算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我也會報恩的。性命既然是對方救的，拼上性命又何妨。這條命本來就是對方的。”
雖然知恩圖報是一個人最基本的道德品質，可陸妤眼裏的報恩是需要力所能及的。而且陸妤幫助他人，也從來不是為了回報才去幫助他們的。
她吃驚不已：“若是把自己的性命搭上，那對救人的那位來說不是白救了嗎？對我來說，我肯定希望花蘿好好地活著、自由自在地活著、幸福快樂地活著，最好能在妖界闖出一片自己的天地。這樣，今日我救她的行為，才不是白費功夫。”
報恩的思想就如此極端，報仇的思想豈不是會跟著極端？畢竟原著裏，賀牧昱就是因為滿腔的恨意才成為了魔尊。
陸妤立刻握住他的手，苦口婆心道：“報仇也一樣。沒有任何仇恨值得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的。”
見陸妤突然扯到了報仇上，賀牧昱抿了抿唇，沒敢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又被陸妤重重地握了握手，強調道：“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別總是把自己的命說得一文不值，聽明白了嗎？”
對他來說，報恩可能是唯一活著的意義……
陸妤健康地活著、自由自在地活著、幸福快樂地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就算拼上性命，也絕不許任何人傷她分毫。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不說這些了，咱們抓緊時間在回宗前多買點好吃的！”見氣氛有些嚴肅，陸妤拍拍賀牧昱的肩，俏皮道，“我請客！”
一個月前大師兄外出做任務，食堂裏的那些飯菜都快把陸妤的嘴巴淡出水了。而最近這十餘天皆在鎮妖塔裏歷練，日日一顆辟谷丹吃得陸妤生無可戀。
如今，終於既然已經在宗外，自然湖吃海喝，先把肚子填飽。
見陸妤眉飛色舞地扳著手指數著自己想要吃的東西，賀牧昱輕輕地“嗯”了一聲，跟著彎了彎眼眉。
等到和陸妤肩並肩地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時，他才猛然意識到，這是第一次和陸妤單獨在宗外游玩。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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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牧昱：兩人獨處，莫非是約……約會？！
陸妤：好多好吃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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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來說，報恩可能是唯一活著的意義……◎
陳語蓉的確是哭著跑開了……第一是覺得自己在眾人面前丟了臉, 不示弱的話實在是沒有臺階下去。第二是她不敢真的招惹宋念辭這個瘋子。
但她又不敢跑得太遠。畢竟以陸妤的說辭，那只蜘蛛妖還沒死，只是和另一只妖獸打了起來, 萬一她跑遠了又把她拐走了怎麽辦……她可不想再經歷一睜眼全是血淋淋的恐怖場景。
所以，在跑了幾步路後，她就被同隊友的三位師兄焦急地追上。
陳語蓉擡起眼眸，臉上兩道淚痕, 我見猶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擔心大家……”
她心裏恨得牙癢癢：該死的陸妤就知道哭哭啼啼來裝柔弱裝病, 那她自然也要把眼淚當成武器。
果然就見剛才還站在陸妤這邊的喬玉昀立刻手足無措地道歉道：“抱歉陳師妹, 我剛剛說的話也有點重了……這是一場誤會, 不是你的錯……”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嗚嗚……”
“我相信，我們都相信, 不要把宋師弟的那番話放在心上。”
晶瑩濕潤的眼眸微微閃爍，陳語蓉順水推舟地委屈道：“喬師兄, 你之前也是因為擔心陸師妹才跟隨他們。現在陸師妹安然無恙, 你……還要跟他們一同歷練嗎？我……我不想和他們一起走了……”
“我……”陳語蓉小心翼翼的話語, 刺痛了喬玉昀的眼。他吶吶道, “我擔心我們貿然離隊, 若是遇到了危險……”
“兩妖相爭必有一傷，我有縛妖索，就算遇到妖獸也不必過分擔心。我們還是按照原本的計劃, 照常沖塔歷練吧。”
陳語蓉心裏巴不得立刻遇到那只蜘蛛妖。若是能成功捉拿到那只蜘蛛妖, 她必定能得到宗門的嘉獎！狠狠地洗刷一番今日的委屈。若是沒能遇到那只蜘蛛妖, 她也必能以第一的成績成功到達第十層！
陳語蓉的隊伍離開後, 眾人面面相覷。但比起已經離開的陳語蓉, 大家更關心從蜘蛛妖手中驚險逃生的陸妤, 當即就把陸妤給圍了起來, 七嘴八舌地詢問起來。
“陸師妹，你的臉色怎麽這麽蒼白，心口可是又不舒服了？這是保心丸，具有益氣強心、養心安神之功效。”
“陸師妹，那只蜘蛛妖還掐你脖子？！等找到那只蜘蛛妖，我們一定幫你報仇回去！”
“陸師妹，抱歉，都怪我修煉時沒註意到周圍……若非你擋在我的身前，也不會被那只蜘蛛妖抓走，身處險境……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我無以為報，以後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盡管說。”
“陸妤！眼睜睜地看著你被抓走，你知道我們當時有多害怕嗎！以後看見妖怪來了能不能別再逞能沖在最前面……你當你自己有多厲害啊！這次幸好你運氣好逃了出來沒出什麽事，若是受重傷，我一定會師兄師姐揍死的……”
見陸妤被所有人關心地圍著，賀牧昱的目光暗了暗，心裏激起了千層浪。
這次若非他那麽弱，陸妤也不會被綁架和受到驚嚇……
他死死地握緊拳頭，心中萬般不甘心，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要變強，變得比所有人都強。變強才能保護重要的人！
“牧昱，你真的沒事嗎？”見他半垂著眼簾，一直站在原地不說話，陸妤不由擔心地走了過去，“真的不用讓念辭看看嗎？”
賀牧昱搖了搖頭，擔心地反問：“你真的沒事嗎？”
“我真的沒事，身上沒有受傷，就是被蛛絲吸掉了一些靈力，經過運功調息，休息一會就好。”
普通弟子即使被吸掉靈力，也能憑借功法循環來引靈氣入體。再加上鎮妖塔裏靈氣濃郁，休息一段時間，的確能重新吸納靈力。但陸妤因為體質原因，即使渡靈力給她，也無法讓靈力長久地儲存於體內，這也是她被稱為廢柴的原因。
纖細瓷白的頸上赫然是幾條紅彤彤的勒痕，一想到是陸妤受這樣的苦而非自己，賀牧昱心裏更是難受：“對不起……”
陸妤一怔，輕笑道：“你跟我說對不起幹嘛啊……”
【這就是你提到的半妖朋友？他很關心你，剛才一直偷偷摸摸地在看你。】
耳邊冷不丁響起花蘿的聲音，陸妤笑著道：【恩恩，他人很好的。】
她頓了頓，又小心地補充道：【剛才大家說你的壞話，你也別放在心上，他們都只是關心我。】
花蘿對那些話並沒有放在心上，反而目睹了這群拔尖弟子的修為後，相信了陸妤口中修真界實力不斷衰落的那段話。畢竟一千年前的修真界，可是築基滿大街、金丹遍地走的時代。
現在眼前的這群小孩子，最厲害的竟才築基初期。而這個半妖，也就煉氣六層。
她狐疑道：【以他煉氣七層的境界，剛才那個怨魔就算是受傷，也不可能讓他毫發無損……】
賀牧昱是未來魔尊，身體裏有著護命的魔氣，區區怨魔自然承擔不起魔尊的魔氣，陸妤猜測或許是這樣的原因。她隨口說道：【或許是因為封印松動。隨著時間的推移，可能還有其他妖魔逃了出來。】
等等……？！
她突然驚喜道：“牧昱，你煉氣七層了？！”
她滿心歡喜的驚呼，也引來了一旁站崗的宋念辭和楚筱的註意。
半天前，賀牧昱才剛剛在第六層突破煉氣六層，現在竟已經突破了第七層？！
一天內連跨兩個境界，這簡直是神跡。就算是單靈根的修煉天才，也無法做到如此匪夷所思的速度，更何況是修煉之路困難重重的五靈根，絕對是萬中無一的絕頂天才。
沒想到賀牧昱竟突然跳躍到了和自己同境，宋念辭吶吶道：“原以為楚師姐天賦驚人，沒想到宋師兄你更勝一籌……”
由於急著趕來，賀牧昱完全沒有註意到自己修為的變化。如今被陸妤點出，他心中一喜，一掃剛才的頹勢，立刻盤腿坐下：“可能是剛才斬殺妖魔時突破的。”
說完，開始運氣鞏固自己剛剛突破的境界。
因為種種原因，陸妤這一個隊伍留在原地並未離開。
見陸妤無礙後，秦天烽本打算帶著隊伍先行離開去找尋那只蜘蛛妖。但很快，正在鎮妖塔裏歷練的所有弟子皆收到通知。
由於鎮妖塔封印松動刻不容緩，掌門親自帶隊前去肅清從鎮妖塔高層的封印裏逃逸的妖魔們。為了弟子們的安全起見，必須提前結束這場歷練。
最終，鎮妖塔裏的歷練，還是和原著裏一樣，提前結束了。
“聽說了嗎？強行突破封印的那只蜘蛛妖曾是化神期境界！”
“還有好幾只金丹期的妖魔也逃了出來……”
“林師兄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
“那些妖魔極有可能偽裝成出塔的弟子，林師兄手中是用來追蹤妖氣的仙器，能識破妖怪的偽裝和附身，讓妖魔無所遁逃……”
陸妤等人被傳送到出塔時，就見廣場上零零散散已經出來了不少隊伍。
宋念辭小聲驚呼道：“陸妤，把你抓走那只蜘蛛妖，不會就是那只化神期的大妖吧……”
“如果真的是那只大妖，我怎麽可能逃得出來……應該是其他的蜘蛛妖吧……”
眾人信以為真，就見主峰的大師兄林徇之向他們走來，他手上拿著追蹤妖氣的仙器，上面的指針正在不斷地轉動著。
原本站在賀牧昱身邊的陸妤不禁往旁邊挪了幾步，就見那根指針準確無誤地停在了賀牧昱的身上。
在確認陸妤、宋念辭、楚筱身上無妖魔之氣後，林徇之對賀牧昱這個半妖測了又測，在讓他當場背誦玄天宗功法確定是本人，又詢問了一番他們隊伍遇到的情況後，才離開他們這個隊伍前往下一個隊伍。
見林徇之離遠後，陸妤笑著伸手拍了拍賀牧昱的後背：“那個追蹤妖氣的仙器追蹤到你的頭上了。”
賀牧昱無奈地笑了笑，但很快他註意到陸妤的手腕上又多了一串手鏈。
最初關註到這串手鏈是宋念辭給陸妤檢查傷勢時，他發現陸妤的左手腕上莫名多了一串手鏈。而在他鞏固境界後，陸妤手腕上的這串手鏈消失不見了，一直到陸妤伸手拍他後背都沒有出現。
但就在剛剛，陸妤拍完他的後背後，左手的手腕上竟又多了這串手鏈。
賀牧昱心中大驚，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串手鏈。
他對妖氣的感應十分敏銳，是他能分辨出那個假陸妤最重要的原因。
此刻，他並沒有在陸妤身上感應到一絲妖氣，但想到對方若是化神期的大妖，收斂妖氣、隱匿行蹤是非常輕松的一件事，他不由將全身的靈力都匯聚在眼睛上。
就見陸妤纖細瓷白的手腕上竟停著一只暗紅色的毛絨蜘蛛，它八只長足緊緊地纏繞攀附在上面，而那雙血紅的眼睛，竟分毫不差地對準了自己。
賀牧昱渾身陡然一僵。他的心漏跳了一拍，連忙僵硬地挪開了視線。
陳語蓉的捆妖索沒有判斷錯誤，那只蜘蛛妖竟在陸妤的手上！
陸妤不可能不知道那串手鏈就是綁走自己的蜘蛛妖……是被威脅了嗎？還是被下了毒？！
否則沒理由在捆妖索襲向自己這個大好機會時躲開。
剛才林師兄手中的仙器只對他一個人有反應，是那只蜘蛛妖趁機躲藏在他的身上了嗎？
若他立即出聲告知所有人，那只蜘蛛妖會不會魚死網破直接殺了陸妤。這點距離，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輕易殺害。
腦子裏亂成一鍋粥，害怕陸妤受傷的恐懼感令他汗流浹背，拳頭死死地緊握著。直到自己的後背突然被陸妤輕輕地拍了一下。
“牧昱，你相信我嗎？”
“我……”瞳孔顫動著，就見陸妤把食指抵在嘴唇邊，彎著眼睛對他笑了下，賀牧昱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停擺的腦袋幾乎是不自覺地點了下頭。
【他竟然真的發現了……】
若非花蘿提醒，陸妤壓根沒註意到賀牧昱的不對勁。畢竟除了花蘿用法術變身偽裝外，她自己還對花蘿使用了偽裝技能，等同於雙保險，所以完全不覺得賀牧昱會發現。
沒想到剛才試探了一句，普通的一句話竟讓賀牧昱瞳孔地震。
【他真的會保密嗎？】在這個半妖原地鞏固境界時，花蘿便聽從陸妤的建議從她的手上轉移到了他的後背上。
而剛才的那個對視，讓她猛然發現他的靈力竟全集中在眼睛上，全身的妖氣也出現了波動，所以主動提醒了陸妤。
【嗯，我相信他。】
在所有隊伍全部出塔後，諸葛長老宣布所有參與歷練的弟子休沐三日。
陸妤以身體不適為由回到家便倒頭大睡，謝絕了所有訪客。
在偷偷溜出來和賀牧昱在秘密基地見面後，陸妤便將自己想要幫助花蘿逃離玄天宗的原因和事實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賀牧昱，隨後眼巴巴地望著他，小心地問：“牧昱，我現在做的事情嚴重違反宗規，未來有被發現的可能性。你如果害怕的話，可以不用幫我，只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永遠作為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賀牧昱立刻搖頭道：“我不害怕。”
比起害怕被宗規懲罰，他更害怕這只蜘蛛妖滿口謊言，在騙取陸妤的信任成功逃離玄天宗後就將陸妤殺害。他必須要在陸妤的身邊，絕不能讓這只蜘蛛妖再傷害她一分一毫！
“陸妤，現在整個玄天宗處於極度戒備的狀態，負責看守和巡邏的弟子幾乎是翻了個倍。萬一他們又使用追蹤妖氣的法器，極有可能發現你身上有妖氣。不如，讓我來戴這條手鏈。”
陸妤讚同地點了點頭。
在賀牧昱的掩護下，陸妤帶著花蘿成功地離開了玄天宗。接著，陸妤招來沐沐，兩人又乘坐著沐沐，直到飛到城外一處人跡罕至的偏辟地帶，才停了下來。
獎勵地拍拍沐沐的頭，陸妤就見花蘿已經幻化為了人形。
沒有鎮妖塔的壓制，她恢覆了些許力量。黑色的錦衣，令她整個人看上去肅穆冷清。秀麗的朱顏，也已不再是幻境裏猙獰瘋狂的樣子。
她微微鞠躬，就像是真的人類一樣對著陸妤道了一個謝。
“今日你救我之命，我欠你一恩。我花蘿不喜歡欠人恩情，來日我必還。”
陸妤沒想到花蘿竟還想著報恩。上一回報恩都把自己搭進去了……
她認真道：“只要你遵守我們之間的契約，就是對我的報恩了。”
“真的不需要其他的？”花蘿吃驚道，“妖界有人界沒有的藥材，或許對你的身體有益處。你若是想要妖丹，我也能幫你去挖一顆。”
“都不需要。”陸妤笑著搖了搖頭，“你先把你自己的身體養好吧。妖界雖靈氣枯竭，卻也藏龍臥虎，若是知道一個化神期的妖怪正重傷養傷，一定會把你視為盤中餐。切要小心謹慎，好好地照顧自己。”
“你可真奇怪。”花蘿困惑地歪著腦袋，“周源山第一次收到我送的金元寶，可開心了。得知我是來報恩後，還會對我道謝。久而久之，一旦生活上有一點不順，就反覆地催問我能不能拿出更多的錢幫助他為母親治病，幫助他考上狀元。若我沒有立刻給他金元寶，還會有些不開心……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而現在，他只是向我求取一些錢財周轉而已。”
“還有那些鄰居們，周源山年年落榜時，對他盡數詆毀，對他冷嘲熱諷……甚至還有幾個男的，讓我和他們在一起……但周源山考上狀元後，又一個個將他誇得天花亂墜。妖怪變臉，都沒你們人類變臉來得快……”
“我以為你們人類都是這樣貪得無厭和虛偽至極的……”
“但是，你很不一樣。你是第一個對我好，卻不求任何回報的。”
“這一千多年來，我一直痛恨著人類。你是唯一一個，對我遵守承諾的人類。只要你沒有背叛我們的約定，我也會永遠遵守我的承諾。”
久遠的記憶漸漸變得模糊，唯有那份深入骨髓的仇恨這一千年來一直刻在心疤上。
但現在，花蘿也打算放下這段往事了。
對著陸妤再次微微鞠躬，花蘿轉身正欲離開，卻聽到陸妤的聲音隨著獵獵的風聲從背後傳來：“花蘿，有一個誤會，或許我能解開……我覺得祖師爺是真的沒有騙你……”
“當年，在場的所有人都要處死你，祖師爺以捉拿的妖獸皆要送入到鎮妖塔內為由將你帶離現場，最終你被囚禁在鎮妖塔裏。但是，或許，也有一種可能……若當年沒有把你關押在鎮妖塔裏，你或許會死。得罪了皇室，就算那日僥幸逃亡，你也會其他修真者趕盡殺絕。皇室絕對不會放任你這個威脅……”
“我寧願一死！”提起玄天真人，花蘿仍有些牙癢癢，“與其被抓還不如一死，我幾次想要自盡，都是他阻礙了我！”
在路上接收完人物傳記的陸妤扯出了一個微微的笑容：“因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為了那個渣男而死，一點都不值得。”
“或許，祖師爺讓你找尋和反思的……是這個答案……”
“對人類來說漫長的五百年，對妖怪來說或許是彈指一瞬。五百年後，他們肯定都已離世，你沒有性命之憂，也無需再覆仇了。”
花蘿一怔，但還是緩緩搖頭道：“斬妖除魔、護佑太平為己任的玄天宗宗主，怎麽可能站在妖怪這一邊……”
“若真的一心想要斬妖除魔，那就應該將所有遇到的妖魔全部誅殺，但祖師爺卻建立了鎮妖塔。所有人都認為鎮妖塔的存在是為了給護宗大陣提供能量，但祖師爺卻一排眾難給予了一部分妖怪改過自新的機會。因為這部分妖怪犯的錯誤，皆是由人類引起。只可惜，祖師爺死後，歷代的掌門皆沒有領會到祖師爺建立鎮妖塔的意義。”
“真是很新奇的說法。”花蘿嗤笑一聲，想也不想地脫口便道，“你會這麽想，是因為你生性善良，年紀尚幼，但玄天宗宗主這種千年老狐貍又怎麽會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見花蘿滿臉不信，陸妤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在花蘿離開後，她就見賀牧昱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似乎有一萬句話憋著要跟自己說。她撓撓頭，有些窘迫道：“你也覺得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嗎？”
原以為至少賀牧昱會站在自己這一邊，誰知卻見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陸妤瞳孔地震，就聽到從剛才起一直沈默的賀牧昱小聲道：“她都主動提出了……若妖界真的有藥材能治愈你，讓她幫忙一下又何妨……為何主動拒絕……”
比起說祖師爺建立鎮妖塔有可能也是為了妖怪好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想法，還是拒絕他人報恩的想法更天真一些。他是想破腦袋都理解不了，陸妤為何要拒絕一個化神期大妖的報恩。
如此觸手可得的一個機會，是他人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賀牧昱想想就覺得惋惜。
“以花蘿的性格，肯定還未恢覆就先報恩。妖界的藥材又未必真的有用，何必讓她忙活一場，萬一被其他大妖發現，反而會落入危險境地。我擔心她又像上次一樣把自己搭上去了。”
聽陸妤話裏話外都是在為對方考慮，再次覺得陸妤驗證了對方那句“生性善良，年紀尚幼”，賀牧昱搖搖頭，認真地反駁道：“如果是我，就算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我也會報恩的。性命既然是對方救的，拼上性命又何妨。這條命本來就是對方的。”
雖然知恩圖報是一個人最基本的道德品質，可陸妤眼裏的報恩是需要力所能及的。而且陸妤幫助他人，也從來不是為了回報才去幫助他們的。
她吃驚不已：“若是把自己的性命搭上，那對救人的那位來說不是白救了嗎？對我來說，我肯定希望花蘿好好地活著、自由自在地活著、幸福快樂地活著，最好能在妖界闖出一片自己的天地。這樣，今日我救她的行為，才不是白費功夫。”
報恩的思想就如此極端，報仇的思想豈不是會跟著極端？畢竟原著裏，賀牧昱就是因為滿腔的恨意才成為了魔尊。
陸妤立刻握住他的手，苦口婆心道：“報仇也一樣。沒有任何仇恨值得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的。”
見陸妤突然扯到了報仇上，賀牧昱抿了抿唇，沒敢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又被陸妤重重地握了握手，強調道：“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別總是把自己的命說得一文不值，聽明白了嗎？”
對他來說，報恩可能是唯一活著的意義……
陸妤健康地活著、自由自在地活著、幸福快樂地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就算拼上性命，也絕不許任何人傷她分毫。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不說這些了，咱們抓緊時間在回宗前多買點好吃的！”見氣氛有些嚴肅，陸妤拍拍賀牧昱的肩，俏皮道，“我請客！”
一個月前大師兄外出做任務，食堂裏的那些飯菜都快把陸妤的嘴巴淡出水了。而最近這十餘天皆在鎮妖塔裏歷練，日日一顆辟谷丹吃得陸妤生無可戀。
如今，終於既然已經在宗外，自然湖吃海喝，先把肚子填飽。
見陸妤眉飛色舞地扳著手指數著自己想要吃的東西，賀牧昱輕輕地“嗯”了一聲，跟著彎了彎眼眉。
等到和陸妤肩並肩地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時，他才猛然意識到，這是第一次和陸妤單獨在宗外游玩。
作者有話說：
今天有點忙，忘記設定自動更新了抱歉┭┮﹏┭┮下章男女主要一起逛街了~
賀牧昱：兩人獨處，莫非是約……約會？！
陸妤：好多好吃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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