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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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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溫得和克幾乎沒有夜生活,更別提在這種蕭瑟的冬季。到了這個點,整座城市都顯得十分冷清。除了幾家還在營業的餐廳,可以看到從裏頭透出來的些微光線,整條街都黑乎乎的。

啤酒屋更是昏暗不堪,燈盞本就三三兩兩,每盞燈之間隔得距離還特別遠。到了大門處,暗沈昏黑到感覺連人都看不清。

沒有喝過酒的溫硯嶺此刻仿佛也喝醉了,精神恍惚地站在餐廳的門牌底下,背著光註視著面前的女人,神情隱沒在夜色當中,思緒卻是異常混亂。

秋疏桐彎著腰,再次摸了摸那兩只哈士奇的腦袋。同它們道別後,察覺到身後的目光,她轉過頭來,看著溫硯嶺問道:“怎麽了?”

溫硯嶺搖搖頭,直直看著她的眼睛,說:“看你在和它們玩,我忽然想起了Autumn。”

秋疏桐“嗯?”了一聲,有些不明白:“怎麽會忽然想到它?”

“我就在想,這麽長時間不見,它會不會忘了我們。”溫硯嶺說。

秋疏桐:“不會的,狗狗的記憶力很好,就算過了五年,它也不會忘了你。”

“是吧?”溫硯嶺淡淡開口,沒再說話。

秋疏桐總覺得他話裏有話,可看他的表情淡然,又似乎並無其他意思,她便沒有多想。

因為在外頭站得久了,她漸漸感到一陣冷意,於是她對溫硯嶺說:“我們回家吧。”

溫硯嶺點點頭,這才朝車子走去。

那天晚上,秋疏桐坐在床上看劇本、背臺詞,溫硯嶺則坐在她旁邊用電腦查文獻。

身旁紙張不停翻動,似乎記得很順利,溫硯嶺可以清楚地聽到她在不停地翻頁。而自己面前的文獻資料卻好似停滯不前,鼠標始終停在某個位置,一動不動的,屏幕也黑了好幾次。

這幾天遇到的事情太多,溫硯嶺不免感到有些心煩意亂。他覺得自己簡直魔怔了,看什麽都覺得可疑,看什麽都覺得不對勁,這是他此前從未有過的狀態。

他懷疑是自己想多了,當一個人對一件事生出疑慮,便會覺得事事都與它有關系,事事都變得可疑。

他這麽安慰自己,可還是覺得特別在意。

為什麽偏偏這麽巧,為什麽樁樁件件與她相關的事,都這般疑點重重?

池零露還是同往常一樣,待在他身邊安靜地翻看劇本,也沒做任何傷害他的事,可他就是覺得自己看不懂她。

因為心裏裝著事,溫硯嶺這一晚都沒怎麽睡,吃早餐時也沒什麽胃口,動了幾筷子就打算放下。

“你不舒服嗎?”秋疏桐見他眼底烏青,有些不放心。

溫硯嶺當即搖頭否認,但為了消除她的擔憂,還是堅持吃完了這頓早飯,才起身前往醫院。

早上接到急救電話隨車出診,因為機場路通往市中心的路段空曠無垠,大家都習慣性地把車開得飛快,然後就發生了車禍。

萬幸兩車即將相撞時,司機都將剎車踩死了,並用手臂遮擋腦袋和面部,安全氣囊也提供了緩沖。最後二人僅手臂骨折,其他部位都沒有明顯的傷痕。

溫硯嶺趕到現場去給他們緊急處理了一番,一通忙碌下來,就到了飯點。

他提著午餐回到辦公室,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看了眼,是他母親的來電。

他最近都沒有跟她聯系,也不知家中狀況如何,本想著這周抽空給她打個電話的,沒想到她直接打了過來。

溫硯嶺抓起手機,劃開接聽鍵,聽到朱婉微在那端問:“最近都沒接到你的電話,工作很忙嗎?”

“有一點兒,今天還出診了。”溫硯嶺說。

“這會兒不忙吧?我沒有打攪到你吧?”朱婉微問他。

“沒有,現在是飯點。”

“那就好。”

聽筒兩端沈默了一會兒。

溫硯嶺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拿起筷子,忽然開口問她:“媽,你是不是有瑞士的客戶?”

那端的朱婉微被他問得楞了一下,過了好幾秒,才說:“有啊,怎麽了?”

溫硯嶺說:“之前聽說日內瓦有一座飛行學校,戰時還招過女飛行員,我想要了解一下。”

“怎麽突然想要了解這個了?”朱婉微不免感到詫異。

溫硯嶺道:“之前池零露演了一部電影,是關於女飛行員的,她有跟我聊過這方面的話題,感覺還挺有趣的。我答應她之後會去支持她的電影,怕到時候她問我,我答不上來,得提前了解一些。”

其實他並不覺得這所學校跟池零露有什麽必然聯系,只是碰巧聽她提過,像是一團亂麻中掉出的一根線頭,他下意識地便想抓住這根線頭。

“這樣啊。”朱婉微說,“那媽媽去幫你問一下。”

溫氏到底是家大型企業,沒過幾天,朱婉微就給他發來了幾份文件。文件的內容並不多,或許是客戶做事嚴謹,將每個內容都分門別類地建了文件夾。

的確有這麽一座飛行學校,名叫KET飛行學校。始建於20世紀初,並於30年代末因為資金問題申請破產。學校總共存在了三十多年,對應國內的時間,差不多就在民國年間。

客戶在聽到朱婉微問KET飛行學校時,還驚訝了許久,因為現代人已經很少有人聽說過這所學校,他們本國人都很少,更何況是外國人,市面上關於這所學校的資料也是少之又少。

不過少歸少,但也不至於一點兒都找不到。

KET飛行學校在1930年代面向全球招生,不限性別。

資料顯示,在這所學校提出招生計劃的第一年,便有中國籍學生申請報名。但或許是當時簽了保密協議之類的原因,就現有資料來看,只能看出那名女學生姓秋,於1934-1936年就讀於KET飛行學校,其他信息,一概沒有。

母親說,更多的,客戶也了解不到,畢竟人家只是在日內瓦出生,並不是研究歷史的。

溫硯嶺向她道了聲謝,並讓她向客戶轉達自己的謝意。

他看了眼學校存在的歷史,正好是國內的民國時期。在那個年代,能去歐洲求學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貴的家庭。這麽看來,秋氏應當是名門之後。

在那個重男輕女極度嚴重的社會,能讓一介女流出國深造,想必她的父母思想也極其開明,至少是受過西方教育的。那會兒國內開了西洋學校的,無非就那麽幾座城市。

溫硯嶺在腦中列舉了幾座城市名,想到《海底月》劇組曾在安城取景,他便草率地做了個假設,假定秋氏是安城人。

秋氏在KET飛行學校就讀期間,正好是安城電影發展的黃金時期,也是中國電影的第一個黃金時代。

選擇在這個時間段去歐洲求學,有什麽因果關系嗎?還是說,只是巧合?

1937年,中國空軍曾奉命對位於安城的R國陸戰隊進行轟炸,秋氏在1936年於KET飛行學校畢業。那麽那場戰役,是否有她的參與?

記得池零露曾問過他安城戰役的最終結果,所以秋氏和她有什麽聯系?

溫硯嶺靜靜地思考著,他覺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秋氏能和池零露扯上什麽關系呢?二者都不是一個時代的,完全碰不著。加上她們姓氏也不同,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

他只是想了解池零露,可這些人、這些事未免離她也太遙遠了些。

那池零露又是從什麽途徑了解到的這所學校和這名飛行員?

明明它在幾十年前就不存在了,早於她出生很久很久。

還有秋氏,更是找不到丁點兒資料,她又是從哪裏得知的消息?

溫硯嶺想不明白,恰好這時厲詞安給他發來一條消息。溫硯嶺點開來,是一個名片推薦。厲詞安在名片底下備註了朋友的名字,是他那位研究歷史的朋友。

溫硯嶺當即向其發送了好友申請。

另一邊,秋疏桐看完劇本,正當她百無聊賴之際,忽然接到了夏苒的電話。

秋疏桐瞬間有些茫然,不知道她打電話來有什麽事。猶豫了幾秒,才接通她的電話。

接通的第一瞬間,她便開始後悔了。

夏苒應當是在某個酒吧鬼混,背景音聽來十分嘈雜、刺耳,不斷有金屬樂沖擊她的耳膜,一陣一陣,刺得她耳朵疼。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問好,秋疏桐就忍不住將話筒挪遠一些,遠離她的耳朵。

本來還覺著泛起了一絲困意,因為這個電話,秋疏桐瞬間清醒了。

她主動向夏苒問好,並問她:“是有什麽事嗎?”

夏苒過了好久才回她一句:“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嗎?”

秋疏桐無奈,耐著心聽她下文。

然而夏苒看起來並沒什麽正事要說,而且她仿佛很忙,每當秋疏桐提起一個話題,就會有人走過去跟她搭訕閑聊,以至於秋疏桐每說一句,都得等她跟別人聊上半天再回答。次數多了,她也有些不耐煩,想著找個借口掛斷電話。

“要沒什麽事的話,我就掛了?”秋疏桐說。

等了她兩秒,正當秋疏桐以為夏苒又被別人牽絆住時,忽聽她著急開口:“先別掛!有事,有事。”

秋疏桐便沒有掛斷電話,等她繼續說。

又等了幾秒,夏苒似乎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那些聒噪的樂聲立時消失了。

接著,秋疏桐就聽到夏苒開口說:“我找到錢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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